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拿了背袋走出飯店,卻發現鄭旭然的車子停在路邊,搖下的車窗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他就坐在里面,而他也正朝她看來。
舒蓓蓓憋了一天的委屈,在看到他的此刻全都涌現上來,上班時她還可以忍,但現在不用忍了,也忍不了,她立刻轉身朝另一邊走,假裝沒看到他。
「蓓蓓!」
听到叫喚,舒蓓蓓身體僵住,回頭卻見爸爸舒晨光從鄭旭然的車子上下來,正在朝她招手。
舒晨光大步走向女兒,拉著她的手笑道︰「怎麼沒告訴我你來我們的飯店打工?若不是董事長跟我說,我還不知道呢。」說著,邊拉著她往車子方向走。
她急忙問道︰「爸,要走去哪兒?」
「上車呀,董事長說了,你可以一起坐,沒關系的。」
舒蓓蓓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不理會那個臭叔叔的,她當然不肯上車,正想拒絕,卻發現爸爸的腳步不穩,狀似要跌倒了,她趕忙上前扶住,同時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不由得一呆。
「爸,你喝酒了?」
「是呀,不過你放心,我喝得不多。」
舒晨光邊說邊晃,身體的重量還往舒蓓蓓身上壓去。
不多?連走路都在晃了,這叫不多?
「爸,你喝醉了。」
「沒有,只是跟客戶喝了幾杯而已。」
舒蓓蓓從沒見過爸爸喝醉,不禁有些擔憂,而且她必須用力撐著才不會被爸爸給壓得倒下去。
突然,原本沉重的負荷一輕,有人為她分擔了大部分的重量。
「幫忙扶他上車吧。」說話的是鄭旭然,不知何時他已經上前來幫忙撐扶。
舒蓓蓓不想上他的車,冷冷道︰「不用了,我叫出租車就行。」
哼!自己這話夠酷了吧,別以為她年紀輕就好欺負,她不願領他的情,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誰知道人家叔叔根本不當一回事,直接丟了句話過來——
「那怎麼行,放你一個女孩子搭出租車,我會擔心。」
舒蓓蓓一呆,這語氣分明充滿了溺愛,她抬眼望他,剛好接收到他幽深卻灼燙的目光。
她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又想到他是不是又想耍她啊,正要大聲拒絕時,卻被爸爸插話。
「是呀,我怎麼可以讓我漂亮的女兒坐出租車,那樣太危險了,走,蓓蓓上董事長的車,免錢的盡量坐!」
舒蓓蓓一張臉都黑了,還說沒喝醉,根本在說醉話,在她看來,董事長叔叔的車比出租車還危險呢。
不過她沒機會再拒絕,爸爸勾著她的肩膀不放,不得已她也只好跟著上了車。
結果,她最後還是坐在鄭旭然的車上,而爸爸上車後沒多久,就在座椅上睡著了。
舒蓓蓓實在尷尬極了,她現在坐在後座的中間,左邊是不醒人事的爸爸,右邊是鄭旭然,前頭開車的是秘書李奕。
她沉默著,什麼話也不說,即使她感覺到右邊有一道目光一直盯著自己,她也要假裝沒看到,甚至干脆把臉轉向左邊,一直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你穿那件衣服太美了。」
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她怔住,轉頭看他。
他說什麼?剛才是在贊美她嗎?
正疑惑著,又听到他低聲說了一句。
「我不想讓其它男人看到。」
她愣愣的睜大了眼,而他笑了,又露出那種只在她面前才會展現的迷人微笑。
穿得太美?不想讓其它男人看到?這些話明白表露了吃醋的意思,也是他頭一次說得如此露骨,這是在向她告白嗎?
舒蓓蓓依然繃著臉,可是她感覺到心中的怒氣正在消融,她的意志在動搖,甚至有些喜悅之情緩緩滋生。
不,她不能高興得太快,這樣太容易被安撫了,這男人以為說一、兩句甜言蜜語就可以哄她嗎?她告訴自己不能太快妥協,所以還是故意板著臉。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真不懂?」他的聲音有一種飽含磁性的低啞,手指輕揉著她的發絲,雖沒踫到她,但是那撫著發尾的動作,卻像有一股電流傳到她身上。
她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心跳又加速了些,趕緊低頭收回視線,暗罵自己真沒用,想起白天他凶自己,這氣都還沒消呢,不乘機扳回一城怎麼行,忙深呼吸讓自己冷卻下來,然後用著少女的驕傲回答——
「不懂。」
鄭旭然望著她刻意冷淡的態度。小女敕草明顯在生氣,看來當時他的語氣太過嚴厲,傷到小女敕草脆弱的心了。
他只跟熟女相處過,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哄少女開心,何況她才十七歲,心靈上仍有些稚氣,若是熟女,摟過來吻了就是,但人家還是個學生,他怕嚇到她,只好低聲哄著。
「別生我的氣了,算我不對,好嗎?」
「老板對員工有任何要求都是應該的,我有什麼好生氣的,董事長您說得太嚴重了。」
她的態度依然刻意疏離,對他的溫柔視而不見,要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
原來小女敕草倔的時候也挺倔的,擺明了故意刁難他,不妙哪,如果被她劃清界線,先前他花費那麼多心力拐她,不就白費功夫了。
算了,誰叫他喜歡她呢,即使他身為大老板,遇到單純而喜怒分明的少女,也得放段,像在哄孩子一樣的哄著她,于是他再度開口——
「別不理我,我會難過的。」
哼,就要你難過。舒蓓蓓得意的想著。
才以為自己佔了上風,下一刻她的手背就被某人主動佔據,她低下頭,盯著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大掌。
她轉頭瞪他,見他正厚臉皮的對自己笑,她想把手抽回,卻被他緊握住不放。
「叔叔。」女敕草眨著清純無辜的大眼,故意把叔叔二字叫得清脆有力。
「不準叫我叔叔。」果不其然,英俊的老牛拉下臉,嚴肅命令。
「好吧,鄭旭然,你想干什麼?」女敕草小心而戒備地盯著老牛,不客氣地直呼全名。
「我想追你。」老牛完全不掩飾想吃女敕草的企圖。
這是攤牌了,她就知道!他一直在打她的主意!
明明喜歡她,還敢在那麼多人面前對她擺架子,哼!
「可是你的年紀足足大了我一輪有余。」女敕草毫不客氣的提醒老牛兩人年齡上的差距。
不過她畢竟年輕,不懂得隱藏想法,她惡意報仇的表情全都被他看進眼中,笑在心里。
小女敕草是在對他拿喬呢,但她不曉得,她這樣對他耍任性,等于是在向他撒嬌,代表她在乎他。
老牛摟住女敕草,動作熟練地用薄唇廝磨她的耳。
「蓓蓓,你要知道,三十二歲的熟男,絕對比你周圍那些毛頭小子強多了。」
這熟男的挑逗呵氣,霎時如同一股電流竄進耳中,電得小女敕草全身發麻,只覺得腦袋瓜哄哄然。
……跟那三個臭男生比起來,叔叔果然才是最危險的。
舒蓓蓓趕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耳,即便故意瞪他,卻依然阻止不了自己整張臉紅得發燙,故意板起的面孔在此時瞬間破功。
不過區區一個摟抱,一個耳語廝磨,就讓她招架不住,這個臭叔叔,爸爸就在她旁邊,他竟然敢對她出手。
「壞人!」她捂著耳朵控訴,雙眸瀲灩,這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鄭旭然哭笑不得,他只不過是稍微抱了她一下,靠近她的耳朵講個悄悄話,她就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好像他對她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天地良心,他都還沒真正對她出手呢。
他對女人從沒這麼寶貝過,不敢踫她,不敢越雷池一步,他都覺得自己快變成吃素的聖人了。
好吧,他的確耍了一點心機,故意對她輕聲耳語,用唇瓣輕摩她的耳,做了一點小誘惑,光是這樣的程度,她的反應就這麼大,要是他做些「大人級」的事,她還不暈了?
車子到達公寓後,李奕原本要扶喝醉的舒晨光下車,卻被董事長用眼神一瞪,他立刻恍然大悟,趕忙收手,讓董事長自己去扶人,暗中捏把冷汗,自己差點壞了董事長的好事。只有親自扶舒晨光上樓,董事長才能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呀。
舒蓓蓓在前面帶路,拿了鑰匙開了門,後面鄭旭然扶著腳步蹣跚的舒晨光進了客廳。
「哪個房間?」他問。
舒蓓蓓指著爸爸平常睡覺的臥室,鄭旭然將人扶進房間,讓舒晨光平躺在床上。
一見到爸爸被安頓妥當,她認為差不多了,便立刻下逐客令。
「這樣就行了,你——」
「我口很渴,倒杯水給我喝吧。」他很自然的轉開話題。
舒蓓蓓喔了一聲,下意識就要轉身,但隨即一僵。怎麼搞的,他一開口要求,她就不由自主的照做了?這種下意識的反應太可怕了,要改!
她轉身想抗議,但是一見到他抹著汗,一副剛干完苦力的樣子,又一時心軟,話堵在喉間說不出口。
好吧,喝杯水而已,她還不至于小氣到不給他一杯水喝,反正喝完就揮手說掰掰,還怕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