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重重的又嘆了一聲氣,這是她今日第N次嘆氣了,雖然距太子來訪已經過了好幾天,她依然無法從這個嚴重的打擊恢復過來,怎麼會這樣?如今就算可以和離,她這副身子也如願還給姬安茜,可姬安茜還是不可以跟姬安順在一起,這是luan倫!
天神是不是搞錯了?這教她如何將孟傳溪和王素依的轉世湊在一起,完成任務?這是她最後一次任務,眼看就要完成了,怎麼會搞出這一出呢?
白陌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發髻被她扯得亂七八糟,但是她渾然未覺。
「公主是不是有心煩的事?」采香真的好想將公主的雙手綁起來,免得公主將自個兒弄成了瘋婆子。
公主落水之後醒來,待在房里時不喜歡有人在一旁伺候,往常她們都待在正廳或偏廳做針線閑聊,等候公主有事叫喚,可是這幾日公主恍恍惚惚的,秦嬤嬤總覺得不放心,便交代公主身邊隨時都要有一人伺候,還好公主沒有反對,不過公主這幾日精神不濟,只怕也沒心思糾纏此事。
白陌委靡不振的看了采香一眼。「我沒事。」
采香看著可不這麼覺得,關心的又問︰「公主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有,我好得很,只是刺激太大了。」
采香很苦惱,真的不懂公主想要傳達的意思。
白陌看著采香,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究竟是哪里呢?
「公主真的沒事嗎?」采香真的很擔心。
「我想起來了!」白陌知道哪兒不對勁了,姬安茜呢?平日最愛在她身邊飄來飄去的那縷幽魂呢?
「公主想到什麼?」
公主,你可別跟我鬧脾氣,如今我頭疼得快要爆炸了,再也禁不起刺激了。白陌慌忙的從榻上跳下來,開始在屋內展開尋人行動。
清風苑的正房有五間上房,也是姬安茜可以活動的範圍。
「公主,你忘了沒穿鞋。」采香急忙拿起鞋子跟在她身後。
「不要吵我。」
「公主總要先穿上鞋子,這樣子很容易招涼。」
為了不再讓采香絮絮叨叨,白陌還是由著她伺候穿好鞋子,再繼續找人。
「公主在找什麼,奴婢可以幫忙。」
「不用不用,我自個兒來就可以了。」除了她,誰能瞧得姬安茜這縷幽魂?
「真的不用奴婢幫忙嗎?奴婢很會找東西的。」
「我說不用就不用,我可以自己來。」白陌在屋內跑了幾圈之後,真的累了,不禁喃喃自語了起來,「怎麼可能不見呢?生氣故意躲起來嗎?好吧,就算躲起來,能夠躲到哪兒呢?又出不了屋子。」
采香听不見公主說什麼,只見她的嘴開開闔闔的,可這樣的情景更令她憂心不已。
「難道可以折迭藏在箱籠中嗎?」白陌呢喃的同時又搖了搖頭。「就算可以,她也不會干這種事,她能夠悶著不呼吸空氣,卻無法悶住她的嘴巴。」
「公主還好嗎?」采香提起勇氣大聲的再問一次。
白陌煩躁的擺了擺手。「沒事沒事。」
采香可不相信,焦急的在心里盤算,公主是不是又病了,她要不要告訴秦嬤嬤?
白陌閉上眼楮,自我安慰別慌、別急,慢慢找,總會找到。
但是錯了,不管如何找,翻箱倒櫃,白陌都找不到姬安茜,因為姬安茜早就隨著姬安順回了太子府。
當姬安茜跟著姬安順一路離開清風苑回到太子府的浩然苑,她是又驚又喜又困惑,先前明明走不出清風苑的正房,她試了無數遍,還不惜爬窗子,可是前方好像有什麼東西擋著,出不去就是出不去,如今,她怎能跟著哥哥回太子府呢?
她還沒想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不久又發現一件事,她走不出浩然苑的正房,一如她在清風苑的時候。
基本上,她只是換了一個地方,情況並沒有改變,不,情況改變了,這兒沒有白陌,沒有人可以看見她,當然也沒有人可以陪她說話。
「這是太子殿下給公主的長命鎖嗎?」張嬤嬤看著姬安順手上把玩的長命鎖。
「是啊,壞了,本宮想尋宮里匠人修理。」無論多忙,姬安順每日安置之前總會將長命鎖拿出來看了又看,模了又模,彷佛茜兒就在他身邊。
「老奴幫太子殿下送進宮修理吧。」
「不急,我想先自個兒試著修修看。」一旦修好了,就必須立刻送回去,而他實在舍不得,想多留一段時日在身邊。
「殿下何必如此費事?」
「嬤嬤知道本宮喜歡工藝,本宮這雙手可不輸宮里的工匠。」
張嬤嬤太了解他了,他可是她女乃大的,他的心思無法對她隱藏。「太子殿下一定要牢記,公主是太子殿下的妹妹,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
姬安順神色一僵,是啊,她只能是他妹妹,即使他再不甘心,也無力改變。
姬安茜困惑的視線在姬安順和張嬤嬤之間來回,張嬤嬤在說什麼?她當然是哥哥的妹妹,張嬤嬤為何還要哥哥牢記?
「老奴知道殿下心里的苦,可是再苦也要吞下去,殿下可是大梁將來的君王,一點點話柄都不可以留給人家。」
「嬤嬤不用擔心,本宮知道分寸,沒有人比本宮更想保護茜兒。」
姬安茜知道自個兒不太聰明,可是,不至于笨得越听越胡涂啊。
「若是太子殿下真心想保護公主,偶爾也應該關心一下後院的女人,免得教人胡亂猜測。」太子殿下疼愛妹妹,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太子殿下過于清心寡欲,難免給人家留下猜測的空間,有心人豈會錯過將這樣的髒水引到公主身上?若是太子殿下真的只是疼愛妹妹,倒也可以一笑置之,偏偏,太子確實有那個心思。
他的後院很熱鬧,兩個側妃、四個侍妾,可是他一個也不喜歡,因為他眼里心里滿滿都是她,那個他絕對不能愛的女人。
張嬤嬤見他沒有反應,忍不住又道︰「太子殿下先是為了公主跟駙馬爺斷了多年的情誼,如今又為了公主跟駙馬爺重新交好,若是太子殿下都不去後院,有心人遲早會窺探出太子殿下對公主的心思。」
嚇!姬安茜驚嚇的癱坐在榻上,這是什麼意思?張嬤嬤是說哥哥喜歡她,不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這怎麼可能?這象話嗎?張嬤嬤一定弄錯了,這太荒謬了!
許久,姬安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本宮知道了,今夜本宮去馮側妃那里。」
張嬤嬤聞言松了一口氣,歡喜的道︰「老奴立刻派人過去告訴馮側妃。」張嬤嬤福了福身,轉身離開寢房。
哥哥,張嬤嬤說錯了對不對?不是的,我是你妹妹,你疼愛我,只是因為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姬安茜激動的跳起來沖到姬安順面前。
姬安順模著長命鎖,輕聲呢喃,「茜兒,我真的不敢奢望什麼,只要你快樂,只要你幸福。」
姬安茜頹坐在地。哥哥十七歲就訂親了,可是還來不及成親,原定的正妃突然得了急病歿了,從此宮中開始有一些不好的流言,說是哥哥的命太硬了,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匹配,原本官宦之家爭相搶奪的三皇子妃就成了瘟疫,人人聞之色變,三皇子選妃一事不得不暫時擱下,先選了兩名側妃,後了又選了四名侍妾。當時,她很心疼哥哥受到這樣的誣蔑,哥哥卻笑著說,最好永遠不要娶正妃……難道是因為她嗎?
不,她不相信,這不是真的,這其中必有誤會,哥哥喜歡妹妹,這是**啊!
章貴妃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說起來,在後宮的眾多女人當中,她的相貌沒有人會多看一眼,她甚至比皇上年長八歲。可是當她在皇上四歲那一年,被當時的太後派至皇上身邊照顧,就注定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與一般女子不同,而皇上又是個痴情種,也難怪她各方面條件不佳,後宮嬪妃卻無一人可以取代她。
章貴妃是出身卑微的宮女,又未能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即使與皇上有著青梅竹馬的情誼,皇上也無法對抗太後和王公大臣的反對,堅持立她為後。
她有怨,皇上對她的愛護遠遠不及現實的考慮,再過幾年,她越顯老態的身子再也無法取悅皇上,她會如何?
每次一想起此事,她就覺得害怕,她的心充滿了不安,直到去年,皇上終于在太後強勢主導下,立劉皇後所生的三皇子為太子,她更驚覺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沒有兒子,將來皇上龍馭賓天,劉皇後若是發了狠教她殉葬,以她娘家的勢力想對抗劉家保住她?那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即便她沒有生出兒子,她也要有個兒子傍身。
她與娘家父母商量之後,決定將母妃出身低微且早世的六皇子姬安保養在名下。皇上覺得她年紀大了,只怕也生不出兒子,便應允了。
有了兒子,她的心又怎麼可能安分呢?過去她想當皇後,可是皇上先後立了兩個皇後,廢後周皇後和當今的劉皇後,總之,永遠輪不到她,如今她不盼能當皇後,而是企盼著太後的大位,如此一來,她就必須讓皇上易儲,可是易儲是大事,皇上不但要衡量儲君本人,更要思慮背後牽扯的勢力。前者的問題簡單多了,而後者最大的考慮莫過于皇太子背後的勢力。
總而言之,她首要削弱皇太子的左膀右臂,在這同時,拉攏各方勢力為六皇子添助力,如此一來,再吹一下枕邊風,皇上易儲就指日可待了。
皇太子的勢力最硬的一塊當屬劉皇後的娘家,輕易踫不得,不過皇太子最信賴,也是皇上最看重的新秀蔣懷良就不同了,只要蔣懷良與皇太子離了心,他就只能選擇支持六皇子,畢竟相較于其它皇子,養在深受皇上寵愛的章貴妃名下的六皇子更有希望成為儲君。
蔣懷良與太子是國子監的同窗摯友,兩人的關系一向很親密,想要破壞並不容易,兩人之間唯一沒有共識的就是姬安茜,太子打小最疼寵的就是這個同胞妹妹,而姬安茜愛慕蔣懷良,蔣懷良卻不喜歡她,兩人也因為她偶爾會起一些小紛爭,這正好給了她可以利用的機會。
姬安茜腦子簡單,驕蠻任性又好強,是最容易操縱了,只要以蔣懷良當誘餌設下陷阱,還怕姬安茜不乖乖被她利用嗎?
果然如她所料,姬安茜傻傻的走入她設下的陷阱,而蔣懷良還以為遭姬安茜設計,恨死姬安茜了,也因此跟姬安順鬧翻。
這一切都按著她的計劃進行,可是,為何突然之間變了樣呢?
「眼看他們兩個就要分道揚鑣,如今竟然又親近起來,母妃究竟有何主意?」姬安保見章貴妃沉默不語,不免更為急切。「真是可惡,若非有幕僚見到蔣懷良帶公主去天菜,我至今還沒有察覺到他們又開始往來了。」
「他們之前為了公主鬧得如此不愉快,如今想回到過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可是親眼見到他們有說有笑。」
「太子遇到你不也有說有笑嗎?」
「三哥對誰都可以有說有笑,可是蔣懷良沒這樣的本事。」
章貴妃還真是無話可說。
「尚書府那邊為何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姬安保憤憤的道。
是啊,為何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難道那個丫頭想反了嗎?念頭一轉,章貴妃又搖了搖頭,那個丫頭沒這樣的本事,不想當她的棋子,她就只有死路一條。
「母妃,如今我們應該如何是好?」
「你說呢?」章貴妃有些不耐煩了,這小子什麼都要等她下指示,也不願意動點腦子費點心思,也不想想看,她費心圖謀的最大得利者是他。
姬安保眼中閃過陰狠的光芒,用著教人背脊發涼的聲音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讓他們兩個徹底翻臉。」
章貴妃一驚,立刻否決,「不可以!」
姬安保不悅的皺眉。「母妃不是不喜歡那個丫頭嗎?」
「她好歹是你妹妹,你怎麼可以對她如此狠心?」
「我們不狠心,他們就會對我們不狠心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們絕對不能有婦人之仁。」
章貴妃當然明白,皇位之爭從來都是踏著別人的血走上去,想當初,皇上還只是個皇子時,她陪著皇上遭遇多少明刀暗箭,但皇上可不曾想過謀害兄弟的命。
「這事太冒險了,稍有不慎,連我們自個兒都會搭進去。」
「相信母妃一定有穩妥的法子。」
章貴妃微微皺眉,這小子真是太沒出息了,這樣如何爭得過姬安順?
姬安保顯然感覺出章貴妃的不悅,連忙道︰「母妃,最近有人暗中盯著我,這事若讓我出頭,人家就會看出來我有野心爭那個位置了。」
「太子暗中派人盯著你?」
「如今我在朝中漸漸形成一股勢力,三哥當然會暗中派人盯著我,若是我在此時輕舉妄動,只要露了一點馬腳讓他逮住了,過去我刻意塑造的不露鋒芒,與他為善,就變成白費了。」
這一點章貴妃不得不承認,她可以讓姬安保在朝中立足並不容易,這其中有皇上對她的寵愛,便于她拉到那些專門討好皇上的勢力,更因為姬安保展現出來的寬和不爭,討好了那些反權貴的勢力。此時姬安保若行事不慎,曝露了野心,轉眼間就會讓他們過去的努力付諸流水。
「這事不好辦,姬安茜若出了意外,必然驚動皇上,這可不是府內找個替死鬼就可以壓下來的事。」
「府里找得到替死鬼,府外為何找不到?」姬安保眼中閃爍著邪惡。
章貴妃若有所思的道︰「這有可能嗎?」
「蔣懷良為了將表妹扶正,不惜下手殺害公主,這樣的替死鬼不是正好嗎?」
「皇上和太子都知道蔣懷良不是這麼蠢笨的人。」
「我們不一定要賠上蔣懷良,只要三哥對他起了疑心,就算他沒有被定罪,他與三哥的關系也回不去了。」
「這倒是。」
「明年二月二日上皇寺祭天,是最好的機會。」
章貴妃臉色一變。「皇上最重視每年二日二日的皇寺祭天,這是皇上愛護百姓的表示,絕對不能鬧出妖蛾子。」
「可是,我們再也找不到將此事鬧大的機會,母妃可不要忘記了,皇寺祭天的護衛由兵部主事,不管發生什麼事,蔣懷良都無法置身事外。」
章貴妃沉默了,這的確是個好機會,皇寺祭天出了事,蔣懷良至少落了一個失職之罪,姑且不論他與姬安順的關系會不會因此破裂,皇上一定也會降職懲處。
「母妃,蔣懷良若不能為我們所用,就必須毀掉他。」姬安保真恨不得可以自個兒主事,可是如今他只能依附在章貴妃底下,章貴妃不願意出面,他就只能自個兒籌謀此事,一旦失敗了,他也毀了,章貴妃可以毀了,他可不行。
半晌,章貴妃終于點頭答應了。「這事再容本宮好好琢磨。」
自從那日姬安茜獨自去了天菜回來,蔣懷良只要早早回府就會鑽進清風苑,然後陪著公主去寧遠居向母親請安,陪同母親用膳,飯後在院子散步消食,最後又跟著她回到清風苑,纏著她下棋。
雖然不習慣這樣的蔣懷良,可是白陌又覺得很開心,她想,這是因為他能夠助她轉移心思,不再糾結姬安順和姬安茜亂七八糟的關系上頭,不過,真的只是如此嗎?看著他,她可以感覺到有什麼不一樣,可是當她想要深入想下去,又忍不住退縮,他還能有什麼不一樣?
他不是孟傳溪的轉世,不是姬安茜命定之人,他們必須和離。總之,關于他的部分,一切都沒有改變。是啊,關于蔣懷良,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她的感覺變得很微妙,是因為相處機會變多了嗎?最近看著他,她總會生出一種很奇怪的反應,口干舌燥,好吧,他帥極了,對他想入非非乃人之常情,瞧,五官明明生得俊逸斯文,可是一舉一動卻很Man,很有氣魄,單想到被他用力的抱在懷里,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若是嘴巴再貼上去,那會是什麼情景……
不對不對,蔣懷良一切都沒有改變,但他的感覺會產生微妙變化卻是因他而起,誰教他不時用那種會燙人的眼神看她,好像要一口將她吞入月復中,她又不是沒神經,對他的感覺怎麼可能不受影響?
啪!啪!白陌一左一右拍了兩下臉頰,醒醒啊,千萬別上了蔣懷良的當,他正在使用美男計迷惑她,無非就是要她打消和離的念頭。
噗哧一笑,蔣懷良戲謔的挑起眉。「想看就看,何必勉強自己不看?」
「嗄?」
「以為我沒瞧見嗎?你在偷看我。」他顯然很開心,總是冷冰冰的臉變得溫暖柔和。
「我……胡言亂語,我哪有偷看你!」她覺得整張臉要燒起來了,怎麼會被逮個正著呢?實在太丟臉了,不過,他能不能不要用那種目光看她?雖然她是妖狐,但是有誰可以對美色無動于衷?
「沒有嗎?」蔣懷良傾身靠向她,嚇得她不自覺往後一縮。
「沒有沒有,你看錯了。」她覺得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冷冰冰的比較好,這樣子太有殺傷力了,她的心髒會忍不住亂跳。
「我看錯了嗎?」他再往前逼近一步。
白陌當然繼續往後縮。「對,就是你看錯了。」雖然她認為厚著臉皮說謊是很丟臉的事,可是承認她被他的美色迷惑,她更想哭,套一句她給姬安茜的評價——沒出息!
蔣懷良索性一笑,不再與她爭論,這讓她有一種謊言被拆穿的感覺,又羞又窘,不由得懊惱的一瞪,問道︰「你為何不去文華閣?」
「我喜歡待在這兒。」
「你、你看上我的廚子嗎?」她的廚子是姬安茜從宮里帶出來的。
咳!蔣懷良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清了清嗓子,他很實際的做出評論,「我覺得寧遠居的廚子不比你的廚子遜色。」
「那我這兒有什麼好?」
「你啊。」
他回得簡單直接,她卻不知道如何反應。
「你就這麼討厭下棋嗎?」老實說,此時他最想做的是伸手將她拉進懷里,緊緊的抱住她,可是他知道過去的不愉快還未從她心底消失,若他說喜歡她,她絕對不相信。她依然惦記著和離的事,若非他不答應,她又找不到法子逼他答應,她根本不想待在尚書府,所以他對她必須很謹慎,不可操之過急。
「嗄?」白陌毫不懷疑自己此時的表情一定看起來很蠢很呆,但他的話題未免跳得太快了,她實在反應不過來。
「每次下棋都不專心,還想方設法不讓我好好下棋。」
「我……我哪有?」雖然他不再扯著曖昧又教人招架不住的言詞,可是被他看見自己力圖掩飾的事,她還是渾身不自在。
「不喜歡下棋直說無妨,何必委屈自己呢?」
瞪著他半晌,白陌小小聲的承認,「是啊,我不喜歡下棋。」基本上,她對下棋沒有意見,而是對靜態的活動有意見,她是妖狐嘛,又不是安靜的大家閨秀,只不過她最近對話本越來越有興趣,不知道是不是開始具備大家閨秀的特質?
「那你喜歡什麼?」自從她獨自去天菜回來,他就覺得對她的了解太少了,不,應該說,他好像不曾真正了解她,可是現在,他想知道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想知道她為何而笑、為何皺眉,他想知道她的每一件事。
「我喜歡的可多著。」白陌不自覺轉頭看向窗外,即使寒風凜凜,她依然喜歡開著窗子,感覺自個兒並沒有被框在這個小小的天地里。當姬安茜近半年的時間了,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悶死了。
蔣懷良被她眼中的向往深深吸引。「繼續說啊。」
白陌收回視線,搖搖頭。「不說了,你會笑我。」
「我何必笑你?」
「以前你總是說,姑娘家沒規沒矩還像個姑娘家嗎?」
蔣懷良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因為她一見到他就纏著不放,他受不了,便隨口說了這麼一句,不過他不想提起過去的事,轉而笑道︰「原來你喜歡沒規沒矩的事。」
白陌對他挑了挑眉。「蔣哥哥難道就喜歡中規中矩嗎?」也許出于直覺,她覺得他老是冷著一張臉,不過是個假象,年紀輕輕就坐在那麼高的位置,若不擺出「請勿靠近」的模樣,單是交際應酬就可以將他累死了。
他沒有回答,其實,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中規中矩的人,只是生在權貴之家,規矩是一種自幼被教導的習慣,也是隱藏自己必要的面具。
她也不期待他會有所響應,自顧自的嘆了聲氣,道︰「若是可以隨心所欲,有誰樂意在框架里面過日子?」
蔣懷良聞言一怔,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怎麼了?不對嗎?」
「不是,說得很好,誰也不樂意在框架里面過日子,乃身不由己。」
是啊,這正是她如今的寫照啊!白陌右手擱在炕幾上,支著下巴,撇著頭再次對著窗外心生向往。
見狀,蔣懷良突然生出一個主意。「想去游夜市嗎?」
白陌兩眼陡然一亮,直勾勾的看著他。「有夜市嗎?」
「你不知道嗎?」
「我對宮外的事不甚清楚。」她曾听過這樣的話,一個城市夜市燈光的明亮程度,與這個城市經濟發展程度、城市功能的完備程度成正比,可是一、兩個月前她才剛剛看過這座城市長什麼樣子,哪知道是否符合夜市發展的條件?
「有夜市,而且熱鬧極了,直至三更盡,不過,夜市位于南市。」
「我們真的可以去嗎?」雖是這麼問,白陌已經迫不及待的從炕上跳下來。
「當然,不過你最好快一點,慢了,我們到了那兒,夜市就要散了。」
「我這就去更衣。」她轉眼間已經沖出小書房。
蔣懷良也緊跟著下炕出了小書房,交代采香幾句,便帶著方四平先行安排出門事宜。
柯芳華早在蔣懷良提出忠告的當下,就知道從此日子艱難,可是她並沒有絕望,一個驕蠻任性的公主能夠裝模作樣多久,馬腳終究會露出來,表哥會再次回到她身邊。不過,隨著一個接一個傳言傳進耳里,她的信念逐漸動搖了。
「你們听說了嗎?昨日駙馬爺帶公主去夜市回來,公主在馬車上睡著了,駙馬爺一路抱著公主回清風苑。」
「我听說駙馬爺親手為公主畫了一幅畫像,公主見了竟然耍賴說不知道是哪來的仙子,根本不是她,要駙馬爺重畫一幅。」
「昨兒個我親眼見到了,公主在寧遠居喝醉了,還唱了一首很奇怪的曲子,跳了一支很奇怪的舞,逗得駙馬爺哈哈大笑,最後駙馬爺還背著公主回清風苑。」
「你們見到駙馬爺為公主做的花燈嗎?是一盞同心燈,有兩層,里層是一只千嬌百媚的牛,外層是一只威風凜凜的駿馬,听說是公主和駙馬爺的生肖。」
縱使他人說得再多,都並非柯芳華親眼所見,她還是盼著公主再一次被眾人唾棄,表哥還是覺得溫柔體貼的她最好,直到除夕這一夜,她編織的美好未來真正破滅了。
這是蔣家第一次過年如此熱鬧。雖然管家的人並非公主,可是她說要吃火鍋,且要求全府上下一起吃火鍋,堅持這樣才有氣氛,蔣夫人寵她,蔣懷良也順著她,可想而知蔣府的圍爐有多熱鬧,除了痛恨她的人,主僕皆大歡喜,她這個兵部尚書夫人更是贏得眾人的喜愛。
事後過了好幾日,柯芳華的眼前還是那一幕幕傷人的畫面——表哥不時抬頭看向公主,眼中流魯思絲溫柔,偶爾還會叮嚀她不可挑食……她再也無法自我欺騙,表哥的心完完全全落在公主身上,往後她只能孤單的縮在尚書府最淒涼的角落,沒有人會正眼看她,她會漸漸如同花兒凋零而死。
她不要,她不想過這樣的日子,可是,如今她還能做什麼?她苦思,卻只覺得前途茫茫,除非公主死了,就在這時,她接到了一封信,一封令她顫抖害怕的信。
看完信,柯芳華整個人彷佛癱了,軟綿綿的倒在臥榻上。
「姨娘,怎麼了?」燕草擔心的看著她。
柯芳華緊咬著下唇,一句話也不說。雖然當初她放人將貓兒帶進尚書府,也曾有過這樣的念頭,若是公主真的因此淹死就太好了,可是如同那人所言,不過是藉此破壞駙馬爺和公主的關系,不會真正要了公主的命。
是啊,她從來不想危害公主的命,只盼著表哥和公主離了心,最後公主受不了的提出和離,而表哥與皇太子徹底決裂,接著,在那個人的推波助瀾下,表哥將她扶正,可這一切如今難了,那個人竟然要她動手殺人,她到底該怎麼辦?
「姨娘,究竟怎麼了?」燕草看得實在很心急。
半晌,柯芳華艱難的吐出聲音,「送信的人有說什麼嗎?」
「過幾日會再聯絡姨娘,明白的指示姨娘。」
「還有嗎?」
「她還說,姨娘不要生出其它心思,此事不會殃及姨娘,給姨娘的好處也絕對不會落下。另外,今晚窗子別鎖上,有人會送一匣銀子進來。」
柯芳華表示听明白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姨娘,你的臉色很難看,究竟出了什麼事?」
「沒事。」
燕草當然不相信,可是主子不說,她也莫可奈何。
柯芳華閉上眼楮,輕聲道︰「燕草,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姨娘何出此言?」
「我不當正妻,寧可當妾,如今在表哥眼中還成了一個陰險的壞女人,連表妹都不是了,這不是很傻嗎?」
燕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響應,少爺討厭公主,無論少爺是否喜歡姨娘,姨娘總是少爺的表妹,人人都可以預見蔣家將來是姨娘當家,可是誰會知道,一年未到,蔣府徹底變了天,公主不但虜獲少爺的心,還贏得奴才們的喜愛。
柯芳華突然睜眼,眼楮迸出恨意。「我真的很不甘心,一步一步籌劃,眼看就要嫁給表哥了,卻殺出一個公主,還不要臉的設計表哥,硬要嫁給表哥,這對我太不公平了,我為何要退讓給一個表哥痛恨的女人?」
燕草明白主子的心情,那個人就是在此情況下借著姨娘上承恩寺祈福尋來,說服姨娘先委屈當個妾,將來必定會讓少爺將姨娘扶正,只要姨娘暗中相助,讓少爺與皇太子斷絕關系。姨娘原就不甘心退出,正苦思如何保住一切,既有貴人相助,更不可能放手,只是姨娘錯算一事,對方如同老虎,若是被反咬一口,姨娘也不可能活命。她苦口婆心勸姨娘三思,姨娘卻是鬼迷了心竅,怎麼也听不進去。
「我沒錯,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是她逼得我變成今日這樣子,我對她殘忍又有何不對?」柯芳華陷入天人交戰,明知前面是懸崖,不小心多踩一步,就會墜崖而亡,可是,只要當心一點,就可以除掉壓在她頭上的那塊大石頭,而如今的悲慘景況也將改變,她無法抗拒靠近懸崖的誘惑。
燕草頓時生出一股不安,輕喚道︰「姨娘。」
「我沒錯,是她先使壞心眼搶了我的一切,如今我不過想討回來,她要怪,就怪那個人容不下她,就算沒有我,那個人也會想其它辦法對付她。」略微一頓,柯芳華突然又變得很悲傷。「我為何變得如此悲慘?如今不但盼不到表哥將我扶正,還要被那個人拿來當刀使……」聲音漸漸消失,最後化成嘆息。
燕草將目光移向她握在手上的信,頓時心頭一凜,驚慌失措的道︰「那個人想要姨娘殺了公主嗎?」
柯芳華厲眼一瞪,燕草連忙咬住下唇,可是又害怕,目光哀求的看著她,千萬不能犯傻,公主的身分何其尊貴,真要出了人命,別說是皇上皇後,就是太子也不會善罷干休,姨娘只怕會被犧牲掉。
柯芳華不是不明白利害關系,可是不與那個人合作,只能求助表哥,結果,她保住鮑主的命,表哥卻再也無法相信她,她的日子會比如今還悲慘。所以,她對燕草哀求的眼光視而不見,暗自做了︰個決定,並將信仔細折迭好收進隨身荷包。
燕草見了一怔。「姨娘不將信燒毀嗎?」
「以後那個人給我的信都不能燒毀。」
「可是這些信萬一……」
「我覺得很不安。」
因為不安,手上要多抓住一些可以拿捏對方的把柄嗎?燕草終究不敢問,其實,她不認為單憑幾封信就可以拿捏對方。
「燕草,我已經無路可退了,若不听話辦事,那個人也會對付我。」
燕草無力的垂下肩膀,其實早在答應與那個人合作,收下一匣子的銀子,姨娘就已經無後路可退了。
雖然白陌不喜歡下棋,可是大冷天的,不下棋還能干麼?蔣懷良喜歡下棋,她就陪他下棋,不過下完棋,就應該走人了,可是瞧瞧,這是什麼情況?先是說要看書,看了一會兒就歪過去睡著了,這不是明擺著賴在這兒不走嗎?
白陌伸手戳了戳他的右手臂。「回你的地方睡啦!」
他動也不動,好像睡得很沉,可是她嚴重懷疑,他的睡姿太過僵硬不自然了。
「你別鬧了,真要在這兒睡覺會招涼。」白陌決定客氣的跟他講道理,听說過幾日要去皇寺祭天,他還身負重任,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招涼。
蔣懷良覺得身下的炕很暖和,且過會兒她會為他蓋上被子,他不會招涼。
「你這個人很會耍賴哦!」白陌有點惱了。
以前他真的不知道自個兒很會耍賴,可是如今面對她,若不偶爾厚著臉皮,他想住進清風苑的路就更遙遠了。最近他真的很苦惱,兩人的心明明很近了,為何身體的距離就是跨越不了?每當他有踫觸她的意圖,她就會變得很緊張,若他真的敢亂來,她很可能會直接一巴掌招呼他。
白陌再伸手戳他,這次對準臉頰。「你真的要賴在這兒不走嗎?」見他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受不了的警告道︰「我不理你了,招涼是你的事。」她退到書案邊坐上去,準備跟他耗到底,就在這時,一陣竊竊私語聲從偏听傳來,她眉一挑,跳下書案,走到黃梨木雕花塥扇邊,往偏廳一探,「怎麼了?」
秦嬤嬤和采雲的議論聲頓時打住,兩人連忙來到她前面,秦嬤嬤看了采雲一眼,示意她有話直說。
「剛剛夏英來說,她在尚書府外面見到麗的宮女。」
麗?白陌搜尋一下記憶中姬安茜費了很多功夫解說的皇宮關系圖,想起來了。「章貴妃的人?」
采雲點了點頭。「奴婢覺得不可能,可是夏英堅持沒有看錯。」
「確定夏英的眼楮沒有問題吧?我只是開個玩笑。」白陌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她們之間的氣氛實在太緊繃了,又不是敵人殺到家門口了,有必要搞得這麼緊張兮兮嗎?再說,根據姬安茜提供的信息,章貴妃只能算是皇後的敵人,不難理解,共享男人的兩個女人不可能和平相處。
「夏英不是行事莽撞的人。」秦嬤嬤道。
白陌尊重秦嬤嬤,請教道︰「章貴妃的人為何會出現在尚書府外面?」
「後宮有些娘娘會在朝中重臣家中安排眼線。」
這個她懂,若是本錢夠雄厚,眼線最好遍布每個角落,皇上就是最好的例證,雖然皇上不是後宮娘娘,但是對大臣的監視需求程度最高。
「秦嬤嬤的意思是說,尚書府有章貴妃的人?」
「應該是,而且只怕有什麼對公主不利的事。」
她明白,沒事不會跟眼線聯絡,免得教人察覺,可是,秦嬤嬤直言對公主不利,這會不會聯想太多了?白陌歪著頭瞅著采雲,「你是不是有不同看法?」
「公主與章貴妃沒有利害關系,章貴妃何必在這兒安排眼線?」
「章貴妃安排的眼線應該在慈寧宮。」白陌很同意的附和。
見公主不當一回事,秦嬤嬤忍不住皺眉。「老奴真的很擔心。」
「秦嬤嬤不要這麼緊張,說不定她正好到尚書府附近訪友。」白陌也知道這種說法很搞笑,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幾聲。
秦嬤嬤好想嘆氣,雖然公主變聰明了,可是心思依然單純,人家不舉刀子直接刺向她的咽喉,任何人在她眼中都不是惡人。「公主千萬不可以輕敵。」
「她是母後的敵人,但不是我的。」她覺得秦嬤嬤不太清楚狀況。
「公主是皇後娘娘的女兒,皇後娘娘的敵人就是公主的敵人。」
雖然不太認同這種「連坐法」,但是白陌明白秦嬤嬤也是基于想保護她的心態,擔心她不懂得防備。
「公主還記得當初宮中賞月設宴的事嗎?公主並沒有下迷香,那間書房為何會出現迷香呢?」
白陌微蹙著眉,姬安茜提過此事,她覺得很委屈,堅持沒有下迷香,可是蔣懷良不相信,生性好強的她也就閉嘴不再提起。白陌自覺是過客,一心只想著完成任務,姬安茜說完,她轉眼就拋到腦後了。
「此事老奴想了一遍又一遍,總覺得是章貴妃搞的鬼。除了章貴妃,後宮的娘娘沒有一個人有本事將手伸到皇後娘娘的慈寧宮。」
這一點白陌倒是認同,後宮有皇後,可是實權握在章貴妃手上。
「這事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追究也沒有意義,以後小心就是了。」
「老奴以為公主應該將麗舂宮宮女的事告訴駙馬爺,好將章貴妃安置在府里的眼線找出來。」
「有必要如此大驚小敝嗎?」
秦嬤嬤的神情非常嚴肅。「公主千萬不可輕忽。」
「我們私下調查就好了,不要驚動蔣哥哥。」
「如今駙馬爺很看重公主,不會懷疑公主在耍什麼陰謀。」
她根本不擔心這種事,她又不是真正的姬安茜,不過這種話當然不能說,她只好道︰「還是不要麻煩他,免得他說我大驚小敝。」
「老奴以為這種事還是交給駙馬爺為好。」
白陌不想爭執不下,索性順著秦嬤嬤的話說︰「我知道了,我會告訴蔣哥哥的。」
秦嬤嬤這下終于滿意了,帶著采雲退出偏廳。
白陌轉身回到小書房,正好見到蔣懷良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她見了一怔,這才想到他在這兒睡著了,方才她嚴重懷疑他是假睡,可是這會兒看來,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不過,她突然覺得他這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傻氣又可愛。
「看什麼?」
白陌雙手捂著嘴巴笑。
「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什麼?」蔣懷良對她已經有相當程度的了解。
她猛搖著頭,不敢將想法告訴他,他絕對不喜歡被人家說傻氣又可愛。
「今年沒能帶你上街看燈,明年我一定陪你夜游觀燈。」
明年她還在這兒嗎?白陌放開捂住嘴巴的雙手,狀似不在意的道︰「雖然花燈很好看,可是人擠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會保護你。」
白陌眼前不由得浮起這樣的畫面——他緊緊將她護衛在懷里,防止人群踫撞她,兩人觀賞花燈,歡喜的說說笑笑一路向前。她的心髒跳得好快,好像有一團火在胸口燒著,連帶著四周的溫度也飆高,她真怕下一刻她會熱到頭昏腦脹,做出什麼失控的舉動,幸好他及時開口,讓周圍的空氣迅速降溫。
「明日起,我會待在兵部,府里有事,你請總管派人去兵部找我。」
「蔣哥哥用不著擔心府里的事,府里只要有婆婆,萬事都不怕。」蔣夫人真的是管家一把好手,雖然過去一、兩年因為生病的關系,習慣將自己關在寧遠居,可是府里的事還是牢牢握在手上,當然,這也因為她的失智癥還在初期,對于日常生活事務的處理沒有困難,府里的事還不至于生亂。如今在各方面都做了調整,病情沒有惡化的傾向,府里更不可能有機會亂了套。
蔣懷良好郁悶,覺得自個兒在這個家一點地位都沒有。「我回文華閣了。」說完,他下了炕,大步走出去。
白陌怔愣地目送著他走出視線。她不久前還教他別賴在這兒不走,可他就這麼走了,她又覺得空空落落,渾身好似被孤單籠罩,她是不是太習慣他的陪伴?這可不好,這會讓她不想和離,不想將身體還給姬安茜,往後,她還是與他保持距離為上,美男的誘惑是很可怕的。
不過,姬安茜到底躲到哪兒去了,難道生氣她將公主的形象破壞了,鬧別扭跟她玩躲貓貓嗎?算了,都已經變成幽魂了,還能夠消失不見嗎?相信時候到了,那位公主自個兒會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