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勤王府後門的小巷外。
「是真?是假?」方繼威雙手背在身後,冷冷的問。
青雲恭敬的跪在一旁,「傳言是真的,世子爺確實被王側妃身旁的大丫鬟給推下樓台,大丫鬟當下被毒打了一頓,現在被關在柴房里,若世子爺有個萬一,看來小命不保。」
方繼威壓根不在乎那個大丫鬟的命,他轉身,眼神銳利,「世子爺真的昏迷不醒?」
青雲點頭,「是,太子爺也萬分焦急。」
連向來瘋癲的方繼堯都如此,看來情況真不樂觀。
「該死!」方繼威咒了一聲,「將世子爺屋里內外的人處理干淨,別傷任何一個人,一個時辰後,我要去見世子。」
「是。」青雲得令,立刻去辦。
方繼威靜靜的站在床畔,看著床上的胡奕昕雙眼緊閉,縱使她跟崔頂天習得醫術,但也只能醫人而無法自醫。
他坐在床邊,因為跟在祖母身邊多年,對醫術也懂了些皮毛,小病小痛難不倒他,但她這樣昏迷不醒,他也是束手無策,伸出手替她把脈,脈象穩定,並無任何異狀。
他探身接近,輕翻開她的眼皮,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他明顯感覺她的睫毛顫動了下。
他微斂下眼,突然感到狐疑,從一開始就認定這個膽大包天敢女扮男裝、瞞盡天下多年的勤王世子絕不會是個簡單人物,她怎麼會讓自己有機會被個丫頭給傷了?
他緩緩坐直身,想到自己得知她受傷時那緊張的樣子,現在就像笑話似的,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是將騙人當飯吃嗎?
「其實我不單會算命,還懂點醫術,你這點病也不是太難治。」他拿出隨身的錦布包,里頭有幾根細長的銀針,「刺個幾針,包準藥到病除,活蹦亂跳!你說——該從哪里開始,就從氣戶穴來吧!讓我先把你的衣服給月兌了。」
胡奕昕的雙眼立刻大睜,猛然坐了起來。
他沒料到她會突然動作,連忙收針。
胡奕昕的頭跟來不及坐正的方繼威撞個正著。
「痛!」她捂著額頭,咬牙說︰「王八蛋,你干麼月兌我衣服?」
「替你治病。」他有些不悅的看著她。
「本世子福大命大,人好得很!」她說得倒是理直氣壯,「我父王還沒回來,還沒到你出場的時候,你現在來干麼?」
听到她的指責,他的臉沉了下來,瞪著眼前的人,「我來是因為掛心你!誰知道這又是你設的騙局。」
「是騙局又如何?」她揚起下巴,不想示弱,看著四周,奇怪以往守在身旁的何幼安不見蹤影也就算了,就連他們在屋內有聲響,也沒人進來一探究竟。「奇怪?你來也沒人通報一聲,你是怎麼進來的?該不會是偷偷模模進來的吧?你好大的膽子,不怕勤王府的人把你拿下嗎?」
「我倒想看看勤王府誰有那份能耐能把我拿下!」
「自大!」她嗤了一聲。
這個該死的女人,騙了他不說,現在竟然還對他的關心不屑一顧。
他一把將她抓過來。
她的手立刻擋在他的胸前,「別再來了,如果你再踫我,我就叫人了!」
「好啊!」他微微一笑,直接把她抱坐在他的腿上,看清她的表情,「你叫啊!正好拆穿自己的把戲。」
她一口氣憋屈的堵在喉嚨里,現在是騎虎難下,叫人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我承認我昏迷不醒是假,但我從樓台上摔下來是真的,我這手臂全都烏青一大片了,王側妃一心想要除掉我這個眼中釘,我正好將計就計。」
他不由得皺起眉頭,「王側妃真想對你不利?」
「當然!」這對胡奕昕來說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我在五歲之前,好幾次都差點被她害死。」
「五歲之前,那五歲之後呢?」
「五歲之後就……」看著他,她頓了一下,總不好說她從未來穿越過來成了勤王世子,從此之後只有她欺負人,沒人欺負她的分吧!「開智慧了,懂得保護自己。」
他打量著她,知道她沒有老實說,但他也不在乎,他摟著她的手一緊,「這個王側妃該死!」
「是該死。」她認同的點頭,「但她是皇上指給我爹的人,就連我爹也得顧忌幾分,除了整整她之外,為了勤王府內外百余人的命,我也不敢動她。這幾年還以為她安分了,不再動那些壞心思,沒想到不過被母妃給數落了幾句,竟然就趁著我父王不在府里興風作浪。她是個聰明人,把罪全推給了丫頭,雖然是她房里的人傷了我,最後她依然能夠全身而退。」
他將她拉近,吻了吻她的頭發,「你們沒人敢動她,我敢!」
她實在不相信他有這份能耐,但是听到他這麼說,倒令她的心頭一暖,也忘了去計較他此時的舉動有多麼不合宜。這麼多年來,她背著秘密過日子,為了柔弱的母妃,她更不能示弱,她是個斗士,不輕言服輸,但有時她也會感到疲累。
她微斂下眼,「我娘已經快馬加鞭將我的情況告知在京城的父親,等他回府,他一定會去龐府請你過府一趟,到時你得照著我教你的話說。」
「為何我要听你的?」他仔細的端詳她的臉。
她皺起了眉頭,「因為你弟弟現在在我府里!而他對我言听計從。」
「你真肯定他對你言听計從?你以為我為何能如此順利進府?」方繼威一點都不客氣的送了個黑鍋給方繼堯,反正他給自己惹了這麼多麻煩,自己回敬幾分也是剛好而已。
「那小子幫你的?」胡奕昕瞪大了眼。
「我們畢竟才是兄弟。」簡單的一言蔽之。
「該死!」她氣憤的咒了一聲,「我還真是他媽的引狼入室。」
听到她的口無遮攔,他沒有不悅,反而笑了開來,她的率直倒令他想起了已經仙逝的皇祖母。
他微微的一勾唇,「下次別再做這種事嚇我,不然我會好好打你一頓**!」
她難得的啞口無言,懷疑自己是否听錯了,「打我**,你以為你是誰?瘋子!」
她火大的推了他一把,目光不經意的看到床旁銅鏡里的自己——她一身單薄白衣,翩然出塵,披散著黑發,看來就像個……女人
她的拳頭捏緊,短暫的沉默之後,猛然收回視線,抬頭看他,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所以就直接了當的問︰「你知道我是女的?」
他的唇角翹起,「是。」
她倒抽了口氣,一陣氣惱,「我為了救你跳進相思湖那時,你趁我昏迷替我換衣服的時候知道的,對不對?」
他搖頭。
她懷疑的瞧他,「不是?」
「在認識你沒多久後就知道。」
「騙人!」她想不想的啐道︰「憑本世子的能耐,怎麼可能露出馬腳?」
「信不信由你,王府內外的人都瞎了眼,但我雙眼雪亮得很。」
沒說幾句話,又夸贊起自己,除了她自己以外,還沒見過這麼自以為是的人,她掙扎著,「放開我!」
「不放!別忘了,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不要提醒我這一點!」她滿臉的不快。
他俯身向前,用唇輕踫她的嘴。
她皺著眉,想縮回身子,但他不允許。
這一切都太失控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壓在床上,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招惹到這個瘋狂的男人?
「以後做事別再沖動。」
她嘟著嘴不回答。
「听到沒有?」他的口氣認真,不容她敷衍。
她垂下眼,面對他的堅持,她只能選擇妥協,但在一絲絲不悅的背後,卻有種莫名的釋然。
「听到了。」她一副不太情願的表情。
他微微一笑,松開了她,「明日我再來看你。」
她突然得到自由,沒有料到他這麼快就要走了,抬起頭與他眼神交會,他看著她,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充斥四周。
他彎下腰,吻了吻她的臉頰。
她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