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個晚上,依依都睡得不好。
她窩在印滿漫畫人物的被窩里,及肩的黑發散在枕頭上,有時翻過來、有時翻過去,被單下的嬌軀翻來覆去,要花費好長的時間,才能蒙朧睡去。
以往,她都躺在床上,漫畫看到累,自然而然就睡著。
但最近可怕的是,她非但心愛的漫畫看不下去,幾本全新發行的新刊,都擱在房間角落,連封膜都還沒拆。
躺在床上時,她時常想起楊愛國——跟他的吻——
那火熱、霸道、毫無保留的吻。
「啊——」依依紅著臉,埋頭在被子里小聲尖叫,一邊胡亂踢腳。
妖魔退散、se魔退散,有請各方過路神明,急急如律令,快讓那可惡的王八蛋從她腦海里退散啊!
她不該想他、不該想他的吻,卻無論如何都忘不了,像是那個吻已經在她身上,烙下屬于他的無形印記,無論如何都抹不去。
打出生到現在,她從未體會過這種難言的滋味。從小到大,她沉溺在漫畫中,讓同年齡的男女同學,全都對她退避三舍,就算有男同學有意追求,她也遲鈍的感覺不出來。
畢業之後,她一頭栽進創作的世界里,寫著幻想的風花雪月,編造甜蜜溫馨的故事。編輯說,她跟其他作者不同的是,最擅長描寫暖暖甜甜的氛圍,每個故事里都有一個好男人,懂得疼寵女主角,有讀者來信說,她肯定有個好情人,日日夜夜都過得好浪漫。
事實上,好男人純屬幻想,她日日夜夜都過得非常宅。
舒適的生活,是一個無形的防護罩,她雖然沒有情人,但是腦補能力高人一等,況且幻想中的情人,遠比現實的好駕馭,而且安全得多——
膽小表。
玫瑰這麼說。
她在被窩里,不甘心的做了個鬼臉。
誰是膽小表?誰啊?誰是膽小表?哼哼,無論如何,絕對不是她!她只是——只是——只是有些不適應罷了!
無論她怎麼做,那個可惡該死的男人,總是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就算她好不容易把他那張臉、那張嘴,從腦海里驅趕開來,下,秒她眼前卻會浮現他那健碩的身體、
挺翹的臀、結實的二頭肌——
可惡!懊死!她缺氧了!
依依匆匆把蓋頭的棉被掀開,白著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那家伙就算人不在現場,也能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真不公平,她敢打賭,那家伙現在一定睡得很好,完全不受那個吻的困擾。
啊啊啊啊,好可惡啊!
她不要再想他了,她絕不會再想那個吻了!
只是個吻而已啊,有什麼了不起的?
愈想愈生氣,依依再次不甘心的將被子拉過頭,努力在心中數羊,試圖快點進入夢鄉。誰知道那,只羊、兩只羊都乖乖的出來了,到第十只羊,竟然變成那男人luo著上半身來走台步,讓她就連在半夢半醒間,都流了滿枕頭的口水。
她每晚不斷重復這煩人的紊亂思緒,無論怎麼樣也無法將他驅趕出腦海,只能不斷和自己的腦袋作戰,直到被瞌睡蟲大軍包圍,不敵的睡去為止。
然後,每個晚上,她都夢見他。
還有他的吻。
夏日驕陽在藍天之上,放肆的散發著熱力。
在被逼著運動一個多月之後,她身上終于漸漸看得出成效。
最明顯的,就是她不再畏懼太陽了。
為了避免運動後,一身汗濕黏膩膩的,舒適感終于戰勝美白的執著,所以她不再堅持全身包緊緊,出外時改為穿著寬松舒適的運動上衣,以及運動長褲,再搭配一件薄外套,要是運動得熱了,就隨意綁在腰間。
至于帽子、墨鏡跟口罩,老早不知道棄置到哪里去了。鎮上的人幾乎都認識她,配戴那些東西,只會惹來更多無聲暗笑,她索性大方的接受陽光,還有眾人的目光。
睡得不好讓她醒得比較早,以往,楊愛國會親自登門,煮好早餐跟她一起吃完,再帶她到國中操場,圈圈快走,直到她臉色酡紅,然後教導她拉筋,讓她大汗淋灕。
他人高馬大,又是赫赫有名的楊家道場小老板,在國中操場上曰復一日的出現當然惹眼,起初是一些老師會來攀談,聊聊舊事、問問近況,他一律好聲好氣好禮貌的回答。
就連家長們見到他,也會上前打招呼,詢問道場何時開張。空手道社團的教練更積極,直接要求他給予指導,當他答應的時候,那群國中生還歡聲雷動,一副偶像降臨的欣喜模樣。
那時正在一旁拉筋的她,心中驀地浮現復雜的滋味。
照理說,有別的事情讓他分神,放松對她的鉗制,她應該歡天喜地,沖去買幾串鞭炮,連放個幾小時,慶賀不必再被他管得緊緊的,走私零食也方便得多,不必再膽戰心驚。
但是,涌現心頭的,竟不是欣喜,反倒是有些悵然若失,如果有人來問她,她打死都不會承認,那種感覺叫失落。
不論是欣喜或失落,楊愛國都沒有松懈對她的鍛鏈。
她改為自己步行到操場,雖然每次都想遲到,但他早有預料,每晚離去之前,都會把鬧鐘調好,放在不同的地方,早上剌耳的鈴聲,總會逼得她無法貪睡,火大的爬起來到處找鬧鐘,再將它們二處決掉。
這天,她準時到達國中操場,他對學生們的訓練卻還沒有結束。
一群活力旺盛的國中生,穿著空手道服,大多數綁著黃色或綠色腰帶,只有少數幾個綁著黑帶,不論男學生女學生,個個表情認真,在他的指導下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中氣十足的喊出聲,嘹亮得傳遍整個操場。
「右臂上擋!」他喝令。
學生們全員一致,擺出相同動作,衣服摩擦的聲音也一致。
「喝煞!」
他走在學生間,指導下令。
「弓步上前,左臂上擋!」
「喝煞!」
「回身下擋!」
「喝煞!」
他扶住一個男學生,調整對方的姿勢。「弓步踏好,腳要四平八穩,穩如泰山,腳板平貼著地板,不要晃動。」
「右直拳!」他繼續往前,中氣十足的再喊。
「喝!」學生們打出右直拳。
「左直拳!」
「喝!」
「左右連打——」
高壯結實的男性身軀,穿著簡單的短袖白色棉T,大步行走在學生之間,」邊喝令一邊個別調整學生的姿勢,早晨的陽光讓他發色看來更黑,白色的衣衫跟黝黑肌膚成為強烈對比。
依依坐在樹蔭的木椅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納悶那麼高大的身軀,為什麼能行動得那麼自信好看,像是漫步在自己地盤上的獸,在致命的危險中又帶著沉著的優雅。
不只是她,只要是經過操場的女人,視線都離不開他。
來上課的女教師、送學生上課的女性家長,跟特地繞路,到操場來散步的女性閑雜人等,都不肯錯過早晨的養眼畫面,膽子小的只敢偷瞄,膽子大的就直接盯著他看。
然而,當他結束空手道社的晨練,宣布學生們跑操場鍛鏈體力後,他的視線就不再在任何女人身上逗留,黑眸輕易找尋到她,筆直的朝她走來。
微微沁出的汗水,讓白色棉衣緊貼他的身軀,勾勒出健壯的肌肉,讓坐在樹蔭下的依依,看得一陣口干舌燥,即使沒有陽光直射,也覺得熱得受不了,一時之間坐立不安。
「早。」他先開口招呼,露出耀眼的笑容,陽光在白牙邊緣一閃,仿佛還發出「叮」的一聲音效。
「早。」她試著讓聲音維持正常,不要顯得太沙啞。
「吃過早餐了嗎?」他一邊問著,一邊大剌剌的月兌下短袖棉衣,露出媲美國外知名足球隊,年底推出的義賣年歷上,讓人血脈賁張、鼻血亂噴的健美男性身軀。
「吃、吃過了。」她的理智想逼自己轉開視線,但女性的本能卻不堪誘惑,牢牢的盯著他瞧,只差沒有流下口水。
木椅位于操場邊緣,加上有灌木叢跟樹蔭遮擋,垂涎他的女人們,看不見他此刻的半luo,唯有她可以獨享,而且還是正面!
「加熱過了嗎?」他的聲音听來好遙遠。
熱?
呼哈,是太熱了沒錯!
她的視線追隨著他手上的棉衣,輕輕擦拭黝黑肌膚上的汗水,從寬闊的肩膀、健壯的胸肌到結實的月復肌,每一寸都沒有錯過。這比熱吻更親密,她被他誘引著,不由自主以視線**過他的半luo,呼吸都變成喘息。
「我說的是三明治跟色拉。」他莞爾的提醒,毫不客氣的利用她的清純,存心要教壞她,用他的「優勢」勾引她。
她看得呆了,完全忘記回話,更別提想起早餐吃的是什麼。真實的胃被填飽,但某個看不見的胃,讓她饑渴得頭昏眼花。
當他把棉衣放進洗手台,搓洗掉汗水,再擰吧之後,並沒有直接穿起來,只是順手抖了抖,就攤開晾在洗手台上,然後才又朝她走來,晶瑩的水珠讓他的月復肌閃閃發光。
她甚至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正因如此,她才赫然驚醒,自己竟盯著他扁平的男性ru\間看。
他頂立的ru\尖懸著一滴水珠——
老天,她盯著他看了多久?
依依羞窘的發出小小申吟,瞪圓的雙眼匆匆上抬,卻發現他早已來到身前站定,都不知站了多久,她這一抬眼,直接就看進他的眼里,小臉瞬間紅燙,只覺得羞不欲生。
因為他靠得太近,她不由自主的後退,但是她愈是後退,他就故意靠得更近,幾大步就欺身到她面前。
最後,她可憐兮兮的退到角落,後有高牆,前有半luo的他,再也無路可退。
「我、我告訴你,」她虛張聲勢,試圖警告。「這里可是公共場合,你不要亂來。」雖說是警告,聲音卻很微弱。
他挑起一邊的濃眉。
「怎麼樣算是亂來?」他很有求知欲。
「像是——像是——」她艱難的轉開頭,在他靠得這麼近的時候,腦部的思考能力趨近于零,身體卻格外敏感,每一寸都感受到他的欺近。
身後的牆壁很涼,而身前的他卻太炙熱,這男人身上的體溫與味道,完全輻射籠罩著她,像無形的網,包覆得無比緊密。
「像是這樣嗎?」
沙啞的語音在耳畔響起,接著他的唇就落下來。
他的吻一如先前,霸道、親密,當靈活的舌探入她口中時,她發出輕輕的shen\吟,雙手妄想要推拒,掌心卻因為觸及他的胸膛,被男性體溫燙得心跳加速,女敕唇柔舌被他掠奪更深,恣意的大肆品嘗,直到她軟弱的降服。
熱吻糾纏,她無意識的撫模著,掌心下他結實平滑的肌膚。
當熱吻結束,他的手還在她的衣服里,貪婪的不肯放開。
實在是太亂來了——
她想要開口責罵,但吐出口的,都是不爭氣的嬌嬌喘息。要不是他另一手緊緊圈抱著她的腰,她肯定早就腿軟的滑坐在地板上。
「噓,」熱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耳畔。「這很公平,你剛剛看過我的,現在換我撫模你。」
她的耳,因為他的低語,變得好熱好熱。
「這、這是公共、公共場合——」她軟綿綿的重復,無法反抗這從未體驗過的情\yu滋味。
「你在指控我亂來嗎?」他黑眸發亮,聲音危險如絲。
「抱歉,忘了告訴你,我向來無法拒絕挑戰。」他不但很有求知欲,其他的yu\望更是饑渴,全都渴望懷中的小女人填補。
當她用那種眼神看他時,怎麼還能期待他冷靜?
要論誘人,她的清純是最強的武器,能讓任何男人願意溺斃其中。
「會、會有人看到。」羞澀的聲音,在他胸口最靠近心上的位置響起,嬌得連他都要心軟,擔心她會因為羞怯過度而昏倒。
薄唇落在她的粉頰上,啄了個吻。
「不會,你這麼嬌小,我可以完全遮住你。」他的手慢慢下滑,溜過她膚質細女敕的縴腰,大膽的往下,拇指勾住運動褲,食指不懷好意的往里頭探去,模到精致的蕾絲——依依驀地驚醒過來。
這可就太太太太太太亂來了!
他或許有銅牆鐵壁的厚臉皮,但是,她可不想在國中校園里犯下妨害風化罪,教壞學生們不說,還淪為鎮上接下來五十年內,茶余飯後的閑聊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