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對視,一時之間兩人都沒說話。
楊愛國的太陽穴微微抽動,還能維持笑容不變,手心卻在發癢,渴望緊緊握住什麼東西,最好呢,就是這個看似嬌弱無害,實則謊話連篇的小女人的縴細頸子。
原本,他還對家人保證,租地的事情,憑藉他的無敵笑容,再加上從三歲到八十歲女人都無法抵擋的男性魅力,肯定很快就能解決。
沒想到計畫趕不上變化,地主提出的條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且,更棘手的是,這小女人借口萬千、謊話連篇,半點配的意願都沒有。
望著門縫里那張無辜得能讓任何人都心軟的小臉,他俯去,刻意靠近她,嘴角勾著笑,戳破她的謊言。
「不,你沒有。」
柔弱的小臉,沒有露出半點心虛。
「真的,我很不舒服,這種事你們男人不會懂。」她一手撫著小骯,搭配動作強調。
「那麼今天早上,你為什麼還能去王家相館下注?」這件事情,鎮上已經是人盡皆知,還造成不小的震撼,賭盤從一面倒,變成雙方平盤。
「我的生理期是中午時來的。」她隨機應變,說謊不打草稿。
門外的俊臉,盯著她一會兒,露出白森森的牙,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身上沒有血的味道。」
太夸張了!
「你是吸血鬼嗎?」她不敢置信。
「不是,我只是嗅覺比一般人好。」他雙手交疊,上下打量著她。「再說,我如果是吸血鬼,對你也絕對沒有半點興趣。」
被嫌棄的不滿,讓她月兌口質問︰「為什麼?」
「看你的模樣,就知道你貧血,吸血鬼要是吸了你的血,肯定會營養不良,說不定還要送醫急救。」
被眨低到這種地步,依依失去耐性,懶得再跟他周旋。「總之,我很不舒服,不能出門,更不能運動,請你回去吧!」她在心里祈求,他快快滾蛋,順手就要把門關上。
可是,門縫卻維持原狀,不論她怎麼用力就是關不上,甚至還被推開更多一些,門鏈鎖已經繃直到極限。
房門被他強壯的手臂卡住,所以無法關上。
「給我放手。」男女的體力,天生就有差別,更別說她這個弱女子,要跟這個健壯男人比力氣,絕對必輸無疑。
相對她的用力,他顯得很輕松,甚至只用一只手,就能應付她。
「等一下。」他說著,另一手伸進衣服里,拿出一支原子筆。
「再一下下就好了。」低沉的嗓音,愜意的哄著。
依依眼睜睜看著,他黝黑的手,拿原子筆探入門內,在門鏈鎖的地方,熟練的轉動幾下,門鏈鎖就輕易被解開。她的最後一道防線被解除了。下一瞬間,他硬是往內推擠,讓她不得不因此連退三步。
「你的正職是什麼?」她目瞪口呆。
「入室竊盜的慣犯嗎?」他解鎖的方式,太教人驚嘆。
「為什麼你不覺得,我會是鎖匠?」他興味盎然的問。
她回答得很快。
「因為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正派。」
「喔,我好傷心。」他用大手搗住胸口。
「最好你是有心。」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符合你的期望,用不正派的方式來進行。」他雙手一攤,朝敞開的房內踏出一步,高大的身軀幾乎填滿門框,嘴角的微笑。意味。
依依慌忙往後一跳。
「你、你要做什麼?」
大白鯊似的微笑再度出現,顯示危機升高。
「只是稍微檢查一下,你是不是不適合出門。」他笑得好邪惡,又往昏暗的房間踏入一步。
「就像昨天那樣檢查。」他故意提醒。
她倒抽一口氣。「你不敢!」
「要賭賭看嗎?」他用過度溫柔的聲音問,掰動靈活的雙手。一回憶涌上心頭,想到那雙勸黑的大手,昨天在她胸前輕觸的奇妙感覺,她立刻舉白旗投降。她才不要跟他賭,免得又被白白吃了豆腐。
「OK、OK,你贏了。」她嚇得立刻抬手阻止。
「所以,不需要我檢查了?」
「不、需、要!」
「真可惜。」他低笑的聲音里,分辨不出真假。
「給你十分鐘,換好衣服下樓,我們要出門。當然,如果你想穿著這樣出門,我也不會介意。」
意思是,十分鐘之後,要是她還沒換好衣服,他還是會逼她出門。
她當然明白,他話里的威脅。
依依瞪著那張笑臉,砰的一聲,用力把門甩上。
十分鐘之後,她終于心不甘、情不願的下樓。
除去費心收藏的經典漫畫睡衣,她當然還有幾件應付正式場面的衣裳,只是大病一場後,她體重下降幾公斤,衣裳穿上身都顯得寬松,讓她看來更清麗柔弱。她挑了一件長袖襯衫,搭配黑色長褲,再加上寬帽子、墨鏡跟口罩,為了隔絕紫外線,她還戴了手套,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
坐在沙發上的楊愛國,緩緩站起來,黑眸半眯。
「你要穿這樣出門?」她包得就像是木乃伊。
「沒辦法啊,你只給我十分鐘,我來不及擦防曬乳,只能用這種方式遮擋陽光,免得被曬黑。」她深信追求白皙,是女人的終生目標。
楊愛國卻走過來,一聲不吭的拿掉她的帽子。
「啊!」她驚叫。
接著,是墨鏡。
「你在做什麼?」
然後,是口罩。
「快還給我。」她伸手想去搶,卻給了他機會,手套轉眼被月兌去。「我不能這樣出門,要是曬黑怎麼辦?」
「你太蒼白,曬曬太陽對你有好處。」他不由分說,握住她的手臂就往大門走去,不讓她有機會去撿回那些遮陽用品。
他的鉗制很牢固,力道卻控制得恰到好處,強健的大手讓她無法掙月兌,但卻也沒有弄痛她。很難相信,這麼高大的男人,下意識的行動竟如此體貼。
打開大門後,剌眼陽光迎面而來,依依舉手遮住眼楮,過了一會兒視線才恢復正常。雖然,她早上出去過一趟,但晨間的陽光,當然無法跟午後威能全開的烈日相比。才站在陽光下不到一分鐘,她就覺得快中暑了。
「你的車在哪里?」她急切的問,慌忙要躲避毒辣的烈日。
他莞爾挑眉。
「在台北。」
依依全身一僵,用慘遭背叛的神情,驚恐的看著他。「你在鎮上沒有代步工具?」
「沒有。」
她想尖叫了。「那我們要怎麼出門?」
「用走的。」他笑吟吟的宣布。「走路是和緩的運動,對現階段還很虛弱的你來說,是最合適的。」
「就不能搭計程車嗎?」她還抱著一絲希望。「我出錢。」
「就算你出錢買車也不行。」他徹底否決,看著她站在庭院里,遲遲不願意踏出一步。
「來吧,我會配合你的速度,不會走很快。」他對她伸出手,搭配白馬王子式的笑容。
「我們要走去哪里?」她的不安,讓她對他的魅力免疫。
「醫院。」
她雙眼圓瞠,大聲哀嚎。「醫院離這里很遠啊!」
「不遠,走二十分鐘就到了。」色誘無效,他改為直接行動,主動握起她發冷的小手,輕拉她離開原地,逼得她只能移動腳步。
「你看,一點都不難。」他邊走邊說,不吝嗇給予鼓勵。
認命的依依,幾乎想不起來,上次在陽光下走路,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她抽回被握住的手,跟在他身旁慢慢走。高大的身軀遮蔽陽光,落下的陰影巧妙的籠罩她,削減她在陽光下步行的抵抗。
就如楊愛國保證的,他們的行走速度並不快。
即使如此,她還是走不到幾分鐘,就開始氣喘吁吁,水女敕的臉兒浮現暈紅,額上也冒出汗珠,被陽光曬得肌膚發燙,覺得體內的水分都要沸騰了。
「我、我要喝水。」她申吟著,渴望的看著路邊的便利商店,不由自主就要走進去,讓冷氣吹走滿身熱氣。
楊愛國卻拉住她,還遞來一瓶礦泉水。
「來。」他可是有備而來。
她卻不領情,有了水還嫌棄。「我要喝冰的。」
「啊,我忘記說了嗎?」他愉快的宣布。
「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再喝冰的飲料,任何生冷的食物都要忌口,免得影響你恢復健康的進度。」
「喔。」沒力氣和他爭執,她冷淡回應,轉開礦泉水的罐子,勉強喝了一小口。這類的禁令,醫生跟媽媽早就說過不知多少回了。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她有妹妹可以依靠,三天兩頭就偷渡美食進房,她愛吃什麼就吃什麼,只要不被發現就行了。
「連垃圾食物也不行。」他再加上一條,不忘舉出範例。「例如,你昨天吃的洋芋片,就是違禁品。」
「又是你用鼻子聞出來的嗎?」她諷剌的一笑。
他卻笑得更開心。
「我昨天在你嘴邊,看見碎屑跟鹽粒。」
此話一出,依依小臉漲紅。想到昨天,兩人的唇靠得那麼近,近到只差一點點,他就能嘗到她唇上的滋味,她胸中就像有只小鹿在跳霹靂舞,心跳快得離譜,腦中空蕩蕩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試圖加快腳步,但是他人高腿長,輕易就跟上來,嘴角還掛著討人厭的笑,像是她的不知所措,都被他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