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璟王府,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赫連桓向來淺眠,因此當外頭傳來暗衛的傳報聲,他立刻睜開雙眼,坐挺了身握。
「是什麼事需要大半夜的將本王吵醒?」赫連桓不悅的問著門外的暗衛。
「王爺,出事了。」
「是宮中的事?」
「不是,是南小姐那邊……」
影的話才剛起了個頭,門陡然從里頭打開,赫連桓只穿著中衣,長發全披散下來,凜著一張俊臉走了出來。
見狀,影立刻單膝跪下。「王爺,南小姐遇襲了。」
赫連桓眯起眼。「可知道是誰干的?」
「那批小賊是遭人買通的,屬下已經命人去查。」
「她沒事吧?」赫連桓的聲音听起來與平常無異,只有親近他的人才知道他已經動了怒,口氣越平靜代表怒氣越大。
影停頓了一下才道︰「紫嫣及時擊退了想傷害南小姐的人,不過那賊人還是傷了南小姐。」
「混帳!」赫連桓勃然大怒。
「王爺息怒。」
「讓卓翔立刻備轎,本王要親自走一趟。」
影不敢忤逆主子,只得照辦。不久後,璟王府的馬車已經來到孫楠鈺的古玩店。
古玩店燈火通明,赫連桓一進內院就看見孫楠鈺坐在繡墩上,身上披著一件外衣,長發垂散在胸前,正伸出血淋淋的縴白手臂。
赫連桓大驚,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怕弄疼了她,他只敢輕握。
「奴婢見過王爺。」正在替孫楠鈺上藥的紫嫣跪了下來。
「王爺怎麼會……」饒是孫楠鈺再冷靜,剛逃過一場死劫,她的精神還有點恍惚,一看見剛才危急時腦中浮現的男人此時就在她面前,難免有點反應不過來。
赫連桓瞪著她手上被劃開的那口子,又看見她臉上毫無血色,眼眶泛紅卻忍著沒掉淚,整顆心頓時像被人掐住似的,心疼得不得了。
在他憤怒且心疼的目光中,孫楠鈺這才想起男女授受不親,她掙扎著想抽回手,他卻不肯放。
她只好勉為其難的拉起袖子想遮去那一截本來是粉粉女敕女敕,如同蓮藕一般,如今卻添上一道血淋淋的刀痕的縴細手臂。
那皮開肉綻的傷勢連他這鐵錚錚的男人見了,眉頭都要微微一蹙,更何況是她這樣嬌弱的身子。
赫連桓立即按住了她想拉袖子遮掩的手,瞪她一眼。
「都什麼時候了還介意這個做什麼?你這麼聰明,怎麼偏偏這個節骨眼犯傻!」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啊……」她被這一吼,吼出了滿腔的委屈,想起這一路來挨過了多少折磨,淚水就這麼忽然滴了下來。
赫連桓一看見她的淚水,整個人驀地一震,放輕了握住她的力道,凶狠的表情也一並放柔了。
「疼嗎?」
孫楠鈺垂著頭,不願讓他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面。「不是疼,是覺得委屈。先是莫名其妙遭人襲擊,現在又被王爺這樣凶,我覺得很委屈。」
「你知道我為什麼凶你嗎?」
她搖了搖頭,依然垂著頭,時不時地想將手抽回來。
赫連桓索性拉開她受傷的那一手,然後用另一只手將她摟進懷里,當場鎮住了的孫楠鈺。
見狀,紫嫣與暗衛不敢出聲,知趣的自動回避,悄然無聲地退到外頭。「王、王爺?」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前,淚水未干,就這麼沾上錦袍衣襟。她不傻,立刻發現他改了自稱,不再用本王稱呼自己,而是用了「我」,他這是放下王爺身分,以平等的關系對待她。
察覺到這一點,孫楠鈺羞窘地咬緊了下唇,搭在他肩頭的柔荑也慢慢地攏緊,心跳越來越不受控制。
「我是心疼你,看你傷成這樣卻還想著那些不要緊的事,根本本末倒置,是存心想氣死我嗎?」
「這哪里是不要緊的事,要是讓其它人看見我倆這樣,那我的清譽豈不是……」
話都還沒說完,赫連桓忽然將臉壓下,兩片唇就這麼堵住了她的話。
登時,四下一片寧靜。
孫楠鈺沒想過他會這麼孟浪,當場杏眸瞪大,就這麼傻傻地任他輕薄自己。
前世雖然嫁過人,但也不過是盡夫妻義務,現在回想起來她跟那只白眼狼好像還不曾像這樣……
赫連桓的唇暖著她的,舌也趁隙長驅直入,她倒抽一口氣,身體卻不想抵抗,反而沉迷在這一刻的溫暖。
孫楠鈺不抗拒了,經歷過這麼多苦難,就讓她偷偷享有這一時的溫存吧!
至少這個男人待她是真的有心,不管是前世的孫楠鈺還是現在的南鈺,他都待她甚好,只是她一再裝傻,不願面對罷了。
「現在你的清譽已經被我毀了,還怕手臂讓我瞧去嗎?」吻後,他戲謔地笑睇著恍惚的她。
「你……我……」她滿臉紅光,一向沉穩的心思亂了,連話都說不全。
若不是顧及她手上有傷,見到她這副嬌羞的神態,他真想將她抱進懷里,再一次狠狠吻住那兩片花瓣似的小嘴。
赫連桓扶她坐下,拿起剛才紫嫣放在幾上的膏藥,溫柔的幫她將傷口上了藥。
傷口雖然疼,但是孫楠鈺卻因為他的溫柔而忘記了疼痛,只是一臉發懵的看著他,良久回不了神。
一個無比尊貴的王爺大半夜的跑來這兒,遣退了下人親自幫她上藥,更別提剛才那一吻,孫楠鈺自然知道他對她沒那麼簡單。
只是,有些話還是得先問清楚……
「王爺喜歡鈺兒嗎?」再裝傻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她把心一橫,直接問出口。
赫連桓正在幫她包扎傷口,听見這話,雙眼浮現了笑意。「你這麼聰明,還需要問我嗎?」
照這話听起來應該是喜歡的意思。孫楠鈺紅著臉,在心底做了結論。「王爺高高在上,怎麼會看上一無所有的鈺兒?」
「我看人是看對方的本事,是看對方的才能,而不是看那人的身世。」
簡單的包扎完畢,赫連桓別過臉朝著外邊吩咐,「去找大夫過來,專門治刀傷的大夫。」
「是。」外邊的人立刻領命去辦。
他的雙眼又轉回她臉上,她心兒微微一顫,雙頰的熱度升高,連自己想說什麼也忘了。
見她兩眼水汪汪地瞅著自己,赫連桓胸中一緊,巴不得將她揉進懷里。
這個女人聰明有本事,就連膽識也大過許多男人,他一路觀察她,反而被她攫住了,心神全落在她身上。
坦白說,當初會特別用計幫她,是好奇她與孫楠鈺的關系,但是現在那已經不重要了。
不管她是死而復生的孫楠鈺,還是從王府里逃走的丫鬟鈺兒,這個女人都已經迷住他的心竅,是他心尖上的人兒了。
赫連桓扶著她的腰站起身,態度強硬的道︰「這里不安全,隨我回王府。」
孫楠鈺本來想拒絕,但是身子隱約感到不適,又看看自己狼狽的傷勢,也就不推辭了,她點了點頭,難得乖巧的順從他。
赫連桓暗喜,也不打算回避,就這麼半扶半摟的送她上了馬車,等到兩人坐定,他將她抱在懷里時,才發現她竟然發起了高燒。
「該死!」他心急如焚的連連咒罵,但是抱住她的手勁卻又溫柔了好幾分。
孫楠鈺枕在他的胸膛,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不適的感覺越來越重,手上的傷也火辣辣的痛著,可被赫連桓這樣擁在懷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如果前世能夠嫁給赫連桓這樣的男人,不知有多好……
「青嵐?!快逃……別管我了……青嵐……」
孫楠鈺又夢見了前世臨死前的情景,她哭喊著,就怕貼身丫鬟逃不過那些人的追殺。
赫連桓坐在炕邊,一手緊握著她的柔荑,眉頭深鎖的凝視著炕上那正作著惡夢,發了一身虛汗的女人。
忽然間,孫楠鈺猛地睜開眼,一臉驚恐的坐起身四下張望著,好像深怕有人會對她不利似的。
等到她看清守在旁邊的人是赫連桓時,她才如夢初醒,恍惚的躺了回去。
赫連桓不想逼她,就這麼靜靜的與她對看,等到她情緒緩和下來才開口問︰「你是孫楠鈺嗎?」
她駭然一震。「你……你怎麼會……」由于太過震驚,她連一聲王爺都忘了喊。
「我查過了,青嵐是孫楠鈺的貼身丫鬟,從你發高燒昏迷不醒之後,你一直在說夢話,提到了很多事。」
他听見她不斷提起孫楠鈺還有百寶行,然後是uo??肓硪幻?鐨張?櫻?詈蟛攀喬噌啊 br />
孫楠鈺幾乎是在作惡夢的同時也將夢里的事透過說夢話來宣泄出她的恐懼,同時,這也等于將她死前的經過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