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辦公室啦,在這里阻礙交通,很沒公德耶。」何盈雪匆忙地從肖梓毅手中搶回紙袋,頭也不回地往電梯走,她需要找個借口,如果再被他看下去,她恐怕會直接落荒而逃,他的容貌其實變化不大,眉宇間只是更加成熟,但一身卓絕的氣勢卻早已不是當年記憶中的梓毅哥哥,他變得更帥了。
「小心。」肖梓毅伸手捉住何盈雪的胳膊,避免她的翹鼻撞上剛從電梯里走出來的人,「怎麼還是走到哪里都能發呆。」她從以前起就有這個壞習慣,走著走著就魂游天外,為了保護她的安全,肖梓毅只好隨時幫她留意身邊的狀況,這樣說起來,他會有良好的反射神經還真是拜她所賜。
「呀,嚇死我了。」被他的力度牽扯得差點失去平衡,何盈雪只得攬住他的手臂以求站穩身,「好疼,你的力氣怎麼這麼大啊。」
「抱歉,弄疼妳了嗎?」肖梓毅忙放開手,謹慎地查看她的手臂,果然他剛才拉住的地方已浮起幾道淡淡的紅痕,方才情急之下沒控制好力道,他居然傷到她了。
「沒事啦。」何盈雪掙開手,被他手心熱燙的溫度弄得又羞又喜,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在意她的吧。
「咳咳。」何陽煦實在看不下去這兩個人讓人無語的你來我往,毫無形象地對天翻了翻白眼,咳嗽一聲提醒他們注意後面還有個大活人在觀看呢,真是,他是瞎子都看出來這兩人是郎有情、妹有意了,就不能痛快一點好好說出來嗎,「能不能先去辦公室找個能坐下的地方,你們再慢慢研究哪里疼。」
「哥!」何盈雪瞪了自家哥哥一眼,真是,哪有這樣的哥哥,專門拆她的台嗎。
窩在總裁辦公室的大沙發里,何盈雪假裝看手機,實際上根本連自己在看什麼都不知道,何陽煦被一個緊急電話叫走,丟下他們兩個人面面相覷,正值午休時間,忙碌了一上午的助理和秘書們全都到樓下放松休息,這一層除了他們恐怕連個鬼影都沒了。
「菜……那個菜合不合你口味?」受不了沉默的氣氛,何盈雪揚聲問。
肖梓毅挾起一塊排骨,雖然顏色和賣相還有欠缺,但味道方面卻能打上九分,他略有些訝異地點點頭,「非常不錯,是和陳媽學會的?」陳媽是何家的女廚師,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擅長炖湯和炖煮類的菜肴,听說何盈雪小時候很挑食,在陳媽進到何家廚房後才有所改變。
他對何盈雪的手藝原本沒有任何期待的,何家對子女的教養上要求很高,但從不強求女兒學會做飯,所以直到他離開台灣前,何盈雪會做的也只不過是蛋炒飯和西紅柿炒蛋而已。
「嗯,是呀,媽咪說學會做飯沒什麼壞處,以後還可以哄老公開心。」何盈雪幸福地看著梓毅哥哥吃飯的樣子,原來這就是媽咪說過的,有些時候看到別人吃著自己做的飯菜,會比自己吃更加幸福。
「哄老公開心?」肖梓毅沉聲重復了一遍,「妳才多大就開始琢磨未來老公的心情了?」莫名的怒火開始在胸中升起,在他離開台灣的期間,她都為什麼人做過飯了,高中的同學還是大學的學長?
「我、我不小了!」何盈雪心里一沉,他真的還把她當成小妹妹,後年她就要大學畢業了,哪里還是小孩子,她努力爭辯,「你不要總把我當小孩好不好,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人家早就長大啦。」她已長到可以與他談情說愛的年紀,為什麼他反反復覆地強調她還小,他真的不願意用看女人的眼光來看她嗎。
帶著一份孩子氣的爭辯听在肖梓毅耳中自是另有一層含義,她不再是小孩子,也不會再喜歡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和保護。
「等妳有自己的孩子才勉強算長大吧。」
「你這叫什麼霸道的評價標準啊。」何盈雪忍不住抗議。
「世界通用的評價標準。」望著何盈雪氣鼓鼓的小臉,肖梓毅忍不住心情大好,再怎麼變化,她骨子里還是那個毛毛躁躁又愛逞強的小丫頭。
「按照法律我已經可以嫁人了啦。」
嫁人?肖梓毅危險地瞇細了眼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來他非常有必要好好跟她談一談未來的感情問題了,他只是體貼地給她重新適應的時間,她不要會錯意,以為他真的同意什麼無厘頭的取消婚約,敢不由分說塞給他訂婚戒指的人是她,她哪里來的膽子先逃之夭夭,他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盈雪,我知道我走的時間比較長,在這段時間內也發生了很多事情。」肖梓毅輕咳一聲,斟酌了一下詞句,放緩了語氣。
嗯?何盈雪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她對這個語氣再熟悉不過了,以前每次她不肯好好寫作業時肖梓毅都是用這種語氣當作開頭,引申出下面的懲罰,可憐她當時傻乎乎地以為梓毅哥哥的鼓勵和夸獎比什麼都重要,也不知道稀里胡涂地被騙著寫了多少習題。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在這一串引言後,他一定要宣布點什麼,比如她藏在書包里的不及格考卷被他發現了,或者……或者是他在美國有了女朋友?
杏眼驀然瞪大,何盈雪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怪不得他對她取消婚約的說法沒有任何不滿,連一聲質疑都沒有,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他說出來,因為一旦他說出來,她肯定不能再任性地要求他接受她的感情了。
「很多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樣……」
怎麼辦,她該怎麼阻止他?何盈雪瞪著沙發左側的厚重原木書櫃,在他說出下一句話之前狠狠地踹了上去,「好疼!」
「盈雪!」肖梓毅飛快地來到她身邊,一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怎麼又做傻事了。」
好疼,她原本就怕疼,天知道她怎麼腦子搭錯線,會去踹那個看起來就很硬的櫃子,眼淚汪汪地揪住肖梓毅的衣襟,何盈雪委屈得快哭出來了。
「別動,我看看骨頭有沒有受傷。」肖梓毅顧不上責備她,小心翼翼地左右按著她的腿,看到她只是疼得抽氣並沒有很嚴重後才算是松了一口氣,可是凝目對上她小腿的傷處,肖梓毅再一次皺緊眉頭。
小腿前側與書櫃直接接觸的地方已經有些許的破皮了,她沒有穿絲襪,玉一樣白女敕的腳趾直接踩在淡藍色的涼鞋中,時不時誘惑著男人的眼,不過再旖旎的模樣也抵不過肖梓毅此時的怒火。
「妳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會忽然跑去踹書櫃?」這真是,哪個智商正常的人會跑去跟硬邦邦的木頭做親密接觸,非要印證一下以卵擊石這個成語嗎。
「我、我也不知道,嗚,好疼,不要罵我了好不好……」這時她當時唯一能想到的終止談話的方法,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可是她現在好後悔,淚水委屈地在眼眶中滾來滾去,終于忍不住成串地滑落。
「妳啊。」多少責備最後只化成一聲擔心的嘆息,只有她,他怎麼都不忍心真的責罵,「現在的家庭醫生是誰?我叫他過來看看。」不舍地替她拭去臉頰上的淚珠,不敢踫觸她的傷處,只能干著急。
「不用,我沒事。」勇敢地呼了口氣,何盈雪試著把腿放下,一陣鑽心的疼痛立刻從小腿上傳來,疼得她再次痛叫出聲。
「別亂動,剛傷到的時候最疼。」肖梓毅無奈地搖搖頭,原本想好的談話顯然不可能再繼續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去檢查一下她受傷的情況,「不想叫醫生來的話,附近有一家私人診所,我帶妳過去看一眼,讓醫生檢查一下骨頭。」
「真的沒事。」
「我沒說讓妳檢查腦子,乖乖抓好。」不驚動家庭醫生也好,免得讓何家父母擔心,但是他可不會放任她不去檢查,肖梓毅一把將她橫著抱起,忽然的懸空嚇得她小聲驚叫,「哇!不要不要,我自己可以走。」
忽然拉近的距離讓她一時難以適應,男人略高的體溫隔著衣服透過來,讓她立刻心跳加速,緊張得不知道該把手放在哪里才合適,小時候他背過她很多次,可是這種明顯地昭示出男女區別的橫抱卻還是頭一回。
她偷偷瞥一眼他肩部的肌肉,即使是在西裝的包裹下還是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力道,怪不得之前在電梯前,他隨手一個動作就會弄疼她。
「听話,嗯?」維持著公主抱的姿勢,肖梓毅輕松地推開房門,看起來她是長高了沒錯,可是體重似乎反而有些下降,溫香暖玉抱滿懷的姿態,若不是何盈雪滿臉狼狽的淚水,他恐怕早就心猿意馬了。
「知道了啦。」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何盈雪心里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成功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