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人家的笑聲和說的話,韓薇光壓根兒忘了要閃他閃得遠遠的,懊惱地將小臉埋在男人的頸窩,咕噥了句。「這下完了。」
霍允澤因為女人依偎的小動作,以及那暖熱呼吸噴在他頸間的騷動,呼吸一窒。
那感覺像有人拿著羽毛撓著心口,將心口激起陣陣漣漪,撩撥起他身體深處的欲爺。
他暗暗在心里叫了聲慘。
是因為過往的記憶影響了他嗎?
在回到四季鎮後,與她相處的短短時間里,他對她超有感覺,思緒被她攪得一團亂。
這到底是抑在心底的愛芽被喚醒?還是純粹只是男人與女人間,欲/望的吸引?
回到屋里,霍允澤放下她,轉身進房里拿了一條自己的抽繩褲讓她換上。
韓薇光赧紅著臉接過,指尖不小心劃過他的手背,竟讓她有種像是觸電般的錯覺。
她迅速縮回手,匆匆道了謝後才拿著他的褲子進浴室換上。
霍允澤怔怔看著她慌張的窈窕身影發呆。
對于兩人接觸有感覺的不只是她,連霍允澤也覺得自己不大正常。
難道是剛才的氣氛太曖昧,才會讓兩人不管是一個眼神相接或一點肢體踫觸,便像燃起燎原大火似的,讓他想撲倒她?
這樣饑渴的下流想法讓霍允澤忍不住暗斥自己。就在這時,韓薇光換好褲子出來了。
他借給她的是輕松自在的抽繩短褲,但因為體型的差異,她有種小孩偷穿大人褲子的感覺;卻又掩不住小女人的甜美氣質,形成一種呆萌美感,很是可愛。
見他定定看著自己,韓薇光莫名心慌意亂了起來,好一會兒才不自在地開口。
「你的褲子有點大……」
霍允澤結實修長,因此褲子大到讓她覺得自己像在穿布袋。
他莞爾揚唇。「就勉強湊合著穿嘍!」
「嗯,也只能這樣了。」
話題結束,兩人陷入一陣尷尬的靜默,他正想說些什麼打破空氣里的沉默,卻突然注意到,她的腿上有油漆漬。
「你的腿沾到油漆了,我去跟婆婆要一些去漬油幫你擦掉。」
順著他的視線,韓薇光看見了腿上的白色油漆,急忙說︰「沒關系,我自己去就好。」
她需要離開他一下,呼吸一點新鮮的空氣醒醒腦,否則再這麼縱容自己的心情,她怕是下一秒又會忘了曾經為他心痛的感覺,不顧一切地撲倒他,將壓在心底的情意徹底傾訴。
見她急著要出去,霍允澤心頭涌上一股憐意,讓他不自覺地拉住她。「我去,你坐著休息。」
那語氣有著兩年前對她的無盡呵寵,那是自然而然做出的反應,卻讓兩人同時愣怔。
可霍允澤卻誤解她的反應,怕她誤以為自己是不是要借機吃她豆腐,迅速松開握住她的手。「抱歉。」
他一松開手,屬于他的溫暖驟失,讓她感覺失落,卻也稍稍清醒,她扯了扯唇。「我……我今天有點累,明天再來找你。」
這一次,她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心,不要再被與他相處的美好氛圍給誘惑得奮不顧身了。
霍允澤強烈感覺到她的再次回避,心里有些落寞,卻沒有拒絕。「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忘了,我剛剛把腳踏車放在你的車上了,有可以回去的交通工具。」
霍允澤點了點頭,竟有些後悔讓她將腳踏車帶來……
這樣的心情來得有些突然,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很喜歡與她在一起的感覺,溫暖而自在,不知道以前的他,對她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覺?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霍允澤的思緒再一次因為對腦中過往模糊的記憶,陷入說不出的迷惘中。
見他輕蹙著眉不知在想什麼,韓薇光開口說︰「那我先走了。」
聞言,他趕緊拉回思緒,回道︰「我送你。」
韓薇光微微遲疑了下,才點了點頭。
現在她對他的感覺很矛盾,明明心里想極了每分每秒都要與他在一起,但礙于現實未知的狀況,她不得不與他拉開距離。
這樣矛盾的心態,搞得她活像個神經病,不時在腦中上演拉鋸戰。
幸好,這一段路很短,回到暫時見不到他的空間,她就不用煩惱這些,可以放肆地讓他的形影塞滿腦中。
兩人各懷著心思,並肩散步來到車邊,海婆婆剛巧朝他們走來,韓薇光一看到她,心里有些尷尬,但還是出聲打了招呼。「婆婆,我——」
她的話才到嘴邊,海婆婆就將手中的保麗龍盒塞給霍允澤,對著兩人說︰「來,這些拿上去烤來當晚餐。」
「這是什麼?」
「阿旺知道你們在這里,就送了一堆新鮮漁獲過來,要我分一點給你們吃。」
霍允澤看向韓薇光,馬上听到她開口解釋。「阿旺伯是後壁湖的漁夫,和海婆婆是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之前我帶你見過他。」
他明白地頷首,向海婆婆道了謝後,問她。「那你留下來吃晚餐吧!我烤魚給你吃。」
他都主動開了口,她怎麼拒絕得了?
韓薇光認命地點了點頭,接受他的邀請,繼續任心頭的矛盾折磨著自己。
落日低垂,橘紅色的夕陽將波光粼粼的藍色海面映照得瀲灩動人,一陣眩目的光景後,落日緩緩沈入海平面。
耀眼光芒盡散,淡藍色的天空被染成薄薄的粉橘、粉紅色彩,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若是往常,她會感嘆夕陽無限好的短暫美好,但此刻,她的心神卻是完全落在身旁的男人身上。
海婆婆交給他們的那一盒漁獲全由霍允澤處理,他利落的手法,讓她懷疑他其實是個漁販。
但更驚訝的還在後頭,海婆婆給了他們漁獲,卻忘了給炭火,她原本想去要,霍允澤卻到附近揀了干枯的野草、樹枝,用最原始的方法把火給生起來了。
看著她驚詫的神情,霍允澤笑道︰「當『AROUND』的攝影師真的需要十八般武藝,什麼都要會一點,才足以應付各種狀況。」
他說得輕松,卻讓韓薇光不得不佩服,再想到以前她總是愛听他到世界各地拍照的事,忍不住問出了心里最想知道的事。
「我可以問……你在南非出了什麼事嗎?」
霍允澤正拿著削尖一端的衛生免洗箸充當烤肉叉烤魚,听到她的話,臉色驀地沉重了起來。
每每想起自己在南非受傷的經過,他便恨人們的力量太微薄,雖然成功阻止了犀牛母子不受傷害,但也難保未來不會再有同樣的情況。
「我代一個同事去拍犀牛,遇到盜獵集團了。」
「盜獵集團?」
「嗯,犀牛角一向被拿來入藥,雖然之後的研究報告證實,犀牛角的成分不如民間傳說的那般神奇,但遏制不了非法盜獵買賣的事;多年下來,犀牛都要成為稀有動物了。」
她認同地頷首。「我懂,很多動物為了人們的私欲被合理犧牲;就像海生動物們也一樣,被人類以娛樂為名豢養,卻因為沒有成熟豢養技術或環境,反而害了牠們。」
飼育員曾是她的夢想,但當她深入去了解後才發現,在與海生動物親密互動下,其實潛藏著扼殺動物的危機;若她想要改善這一點,就得讓自己爬到更高的位置,得到更多相關的專業知識與技術,才能試圖改變。
听她說著,霍允澤腦中隱隱浮現一個想法。「當飼育員訓練、照顧動物不是你的夢想嗎?」
他的話一出,令韓薇光錯愕地瞥向他。「你記得?」
他微蹙眉,不是很確定地說︰「就是突然浮現在腦中的訊息。」
頓時,韓薇光對于他可以一點一滴想起過往,說不出是開心或是不開心,畢竟伴隨著他恢復記憶,相對也得面臨他是不是要接受她的決定。
「那很好,或許很快的,你就會找回記憶了。」她說得有些言不由衷,嘴角的笑有些牽強。
這一刻霍允澤也沒因為想起一點什麼而感到特別歡喜,反而在意起她的想法。
「那你放棄夢想了嗎?」
她定定地凝視著他,不知道他想知道的是她哪一個夢想,最後只能扯出充滿哀傷的淡笑。「我有好多個夢想,有的實現了,有的可能永遠無法實現……」
就像她得不到他一樣,而堅持或許只會讓自己更痛苦,她心里很是矛盾呀!
微微的海風帶著舒爽的涼意,她那如絲般的長發隨風舞動,讓她看起來更加落寞、哀傷。
他不喜歡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這讓他感到莫名的難受。
霍允澤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只有堅持到底,你才可以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看見彩虹,得到老天爺賞給你的那一顆糖。」
韓薇光看著他英俊的笑臉被烤魚的白煙給迷蒙,忍不住想,如果她堅持到底,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他這一顆糖?
她想問他,卻不敢問出口,只能笑笑地點頭。「也許吧!」
不知道為什麼,聊著聊著居然把氣氛搞得讓她有些感傷,她找了個借口起身進屋拿東西,暫時離開那個牽動著她所有情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