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蘇陽才剛到公司沒多久,警方就來了。
「結怨……」蘇陽長腿交疊,很閑適自然的姿態,卻有說不出的性感,簡直像在拍平面。他沉聲道,「這個難說。我們這一行競爭很激烈,有時候不知不覺間得罪人也是正常的事,何況這幾年……大秀我們拿下來不少,樹大難免招風
「所以沒有明確的對象嗎?」來問案的員警顯然不信。「總該有幾個可能性較高的吧。」
「我們這一行的人大多要面子,除非有什麼強烈誘因,否則不會隨便把臉撕破。」蘇陽解釋。「恐嚇這種事若是被抓到,不論從哪方面看都非常不利。我實在想不出來有誰會冒這樣大的風險。」
蘇陽抓抓眉毛,顯然感到很無趣。這樣的問話對他而言實在太陌生了。
「恐嚇信上要求你們不要接明年的工作。」警察追問,「這方面你怎麼說?」
「這方面我也覺得很奇怪。」蘇陽坦言。
近幾年東方元素愈來愈受歡迎,也有愈來愈多東方出身的設計師出頭,東方面孔的模特兒跟著行情看俏。只不過……台灣模特兒在總量上依然算是少數,即使星采一個模特兒也不派,別家的模特兒也不見得爭得過其他東方國家的模特兒。
「台灣模特兒跨入國際的時間算晚的,即便星采跨足國際的模特兒數量在台灣算大宗,放到整個東方地區也還很普通。少了星采的模特兒,也不見得有多大好處。」蘇陽道。
「那麼……有沒有可能是蘇先生的私怨呢?」警察問。
蘇陽笑而不答,反問,「比方哪方面?」
「听說你交往對象很……廣泛。不知道有沒有哪個分手的前情人對你有所不滿?」
「我確實與不少人交往過,但從來都是一個一個來,不曾出現過對不起情人的行為。」蘇陽對自己感情的部分頗有自信,「我與所有人都是和平分手,目前也都是朋友。」
警察還想說什麼,就被冷薔打斷。
「不好意思,我打擾一下。」她臉色蒼白的站在門口。
「怎麼了?」蘇陽皺起眉。她看起來好糟。
「公司剛才收到這個。」冷薔把一個紙盒放在桌上。
紙盒內有一個沾有血跡的人偶。
「另外還有這封信。」冷薔將信夾在透明的資料夾中,以免蘇陽又大刺刺的用手拿。
蘇陽接過來大略看了下,印表機打印的短短幾個字,大意是說他們擋人財路,要拿錢出來花錢消災。
「蘇先生。」警察向蘇陽伸出手。
「請。」蘇陽將恐嚇信遞給警察,接著手伸進紙盒內,在警察阻止前用食指在人偶上沾了一下。
他用拇指與食指輕輕摩擦指尖上褐色的粉末,再放到鼻前嗅了嗅,「是血的味道沒錯。」只不過是什麼血他就不清楚了。
「蘇先生,請你不要破壞證物好嗎?」警察辦了那麼多年案,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事主做這樣的舉動。
「相信應該還沒有破壞到。」蘇陽不以為意地站起身到水槽洗了洗手。
在所有事主之中,蘇陽的態度與舉動也許不是最論異的,但絕對是最奇葩的。
「小姐,可以向你詢問幾個問題嗎?」警察決定把問話的對象改到這個看起來正常不少的女人身上。
「警察先生,我的秘書受到了驚嚇,可以另外找個時間嗎?」蘇陽不同意。
「沒關系,我可以。」冷薔搶道。
「好吧。」蘇陽手一攤,按著冷薔的肩讓她坐在剛才他坐的位置,開了空調的室溫並不寒冷,他卻月兌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
對她而言過于寬大的西裝外套還帶著他的體溫,披著它就像整個人被他包圍一樣的溫暖,讓冷薔莫名的安心。
警察應該不懂蘇陽為什麼月兌外套給她,就連她自己也是此時才發覺原來她非常緊繃。
蘇陽放著冷薔讓警察問話,自己又去流理台燒水。
冷薔知道的事情不多,警察簡單問完後就帶著證物走了。
蘇陽走過來,執起她的手,將一個杯子塞進她的手里。
冷薔低頭一看,是一杯溫熱的牛女乃。她輕啜一口,牛女乃里加了一些糖,微甜的女乃香很有安撫人心的作用。
她捧著那杯熱牛女乃輕輕啜飲,蘇陽坐在她斜前方,看著她低頭啜飲牛女乃時垂著的側臉。
「有的時候,我真懷疑你有沒有把我當男人看。」蘇陽突道。
冷薔「咦」了一聲,錯愕地抬起頭。
「冷薔,我是個男人。」蘇陽有些無奈地嘆息道,「我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我早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時,那個會故意逗你的大男孩。」
他在生氣。
冷薔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這樣的神情。蘇陽從來都是從容的,他永遠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永遠心平氣和,就算偶爾鬧點小別扭也不會讓人察覺。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他在生氣,也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覺到手足無措。
「你可以再依賴我一點。」蘇陽正色道,「害怕就向我求救、生氣就跟我說,這沒有什麼好丟臉的。」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冷薔這種不懂撒嬌、不懂任性,倔強得讓人牙癢的女人。
他凝視著她的眼,嘆息似地道,「答應我,別在我面前逞強。」
自從那天收到沾血的人偶後,星采就沒有再收到其他訊息。警方說對方應該只是想恐嚇取財,蘇陽卻覺得沒那麼簡單。
如果只是想要錢,為什麼前面兩次反而沒有提?
當然,他無法排除對方是想讓他心生恐懼之後再開口要錢,但蘇陽還是覺得太不合理了。
只是在情況尚未明朗之前,蘇陽也只能先按兵不動。
時間很快到了周末。照理來說這種時候他們行事應該要低調一些,但慈善晚會的主辦人與他相熟,實在不好推拒。
蘇陽在出發去接冷薔之前先給她打了個電話。
「你今天穿什麼?」蘇陽問。如果不知道她穿了什麼,他根本沒有辦法配合她的穿著。
「黑色小禮服。」冷薔道。
蘇陽听了非常滿意。發明黑色小禮服的CocoChanel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黑色小禮服不但好看好穿,還非常實用。
怎麼說呢?
如果要參加喪禮,只需要再戴上一副BVLGARI墨鏡就可以出門;要參加婚禮就配條HERMWSS絲巾。配個項鏈什麼的參加慈善晚宴完全沒問題。
許多品牌都有出黑色小禮服,CHANEL、GIVENCHY、GUCCI、Dior……許多大牌都出過。雖然風格各不相同,但同樣都是優雅美麗,不論是何種類型的女人都可以找到一件適合的。
更重要的是黑色小禮服從來不曾退流行,真是每個女人都該有一件的時尚單品。
因為黑色小禮服的可塑性太強,男伴要搭配也很容易。蘇陽滿意地說了句,「那好,我一會兒就到。」
掛上電話後,蘇陽到衣物間找了一套DOLCE&GABBANA黑色圓領扣西裝,這次他規規矩矩的配戴了金色方形袖扣,出門前配戴上黑色經典領結。
抹了點水將頭發整個後梳,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今天他的打扮非常中規中矩,看上去就是個典型的義大利紳士。
雖然這個宴會的性質比較輕松,但蘇陽還是好好打扮了一番。
對著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了下頭,他出門去接冷薔。
為了工作方便,冷薔在公司與他家的路途中間租了一間套房,坪數不大,她一個人住倒是相當足夠。
對女人的贊美蘇陽向來是信手拈來毫不費力,原本已經準備好的贊美卻在見到冷薔後全掛在了嘴邊。
冷薔穿了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小禮服,搭配銀色高跟鞋,精致的妝容配上大紅色的唇膏非常搶眼。她今天的打扮非常美麗也非常大氣,但問題是……她穿AlexanderWang的衣服啊!
AlexanderWang是個出生于美國的台灣裔設計師,他的風格非常好認。如果要蘇陽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如果你在時裝周上看到一條裙子,莫名想穿它去打球」,那它很可能就是AlexanderWang的作品。
蘇陽著實怔愣了數秒才問,「你要穿這樣?」
「有什麼不對嗎?」冷薔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服,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況且比起其他大牌,它的價格親民太多了。
AlexanderWang的衣服沒什麼問題,但跟他站在一起就是個問題!
簡單來說,GIVENCHY的黑色小禮服適合奧黛莉.赫本,優雅、性感,而且你絕對不會懷疑她大腿上會綁槍。
而AlexanderWang的黑色小禮服適合安潔莉娜.裘莉,優雅、性感,而且你絕對相信她大腿上有綁槍。
「你是S號吧。公司有一件GIVENCHY的黑色小禮服。」蘇陽委婉地道。
他與她今晚的服裝單看都沒有問題,只是她穿這樣跟他站在一起,兩個人簡直就是義大利教父與他的女殺手!
「這樣的話妝就得重畫,會來不及。」冷薔解釋。
她今晚的妝容重點在于鮮紅色的唇膏,如果換穿GIVENCHY就不適合這個妝了。
蘇陽深吸一口氣,當機立斷,「上車。」
兩人上了車後,蘇陽並沒有直接去會場,反而將車駛到了公司。
「來公司做什麼?我現在換真的會遲到哦。」冷薔提醒他。
蘇陽一臉哀怨地望了她一眼,拿了鑰匙就直接沖進了「庫房」,冷薔一臉莫名的跟了進去。
蘇陽在放置女裝的櫃子上快速撿選出一件AlexanderMcQueen的印花小洋裝。
AlexanderMcQueen與AlexanderWang名字雖然相似,風格卻是十萬八千里。AlexanderWang的風格靈感來自街頭,與奢華二字踫不到邊;AlexanderMcQueen手下卻有很多華麗的作品。
蘇陽找出來的這件印花小洋裝,整件不知用了多少顏色,零碎的色塊就像萬花筒一樣多彩,卻絲毫不顯零亂,反而像只色彩斑斕的熱帶魚,夢幻得不可思議。
冷薔正有種不祥的預感,蘇陽就大手一撕將它撕成了碎布。
蘇陽撕下一塊布,站到穿衣鏡前拉開領結,將那塊色彩斑斕的布料當作領巾系上去,再將後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撥成隨性的樣子。
別人穿起來肯定論異到不行的搭配,蘇陽穿起來居然有種奇妙的平衡。冷薔跟他認識這麼久,每次看到都還是覺得神奇。
「這件報你私帳。」冷薔堅持。
庫房里每件衣服都是她在管,她絕對無法原諒他這等浪費的行徑。
蘇陽感覺很憂郁,他難得這麼正經一把的。
但看看兩人現在……很好,總算不像教父與女殺手了。蘇陽又有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