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段浪堯迅速收拾起喪父的低落心情,正式接手段凌所遺留下來的事業,但舉凡不正當的勾當與生意,在他手上通通夭折結束。
他準備將手上的黑道事業逐漸漂白,讓令黑白兩道聞之喪膽的行事作風從此消失,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下一步的打算。
他將炅堯集團的事業版圖更加擴大,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成為商場上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傳奇人物。
他的行事手腕並不像他的外貌般,很多人就是因為他長得太像女人,而讓自己粗心大意,造成交易上最大的失誤。
他阿莎力、果斷的工作能力讓所有人都折服,驚覺他並不是一個虛有其表的男人。
他的存在是讓人感到威脅性且具有壓力的。
「我爸有話要跟你說,他希望你今天能早點下班回去。」從段凌死去後,安以晨每日眼里所看到的是,因悲慟而將重心轉移到工作上的段浪堯。
他是痛苦的,但卻又無處發泄,只有將全部的精神都專注在工作上,讓自己像個工作狂般不眠不休的工作。
雖然他的付出贏得眾人的喝采與欣賞,但是這榮耀卻不是他想要的。
她非常清楚他心里的苦,知道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強逼自己當一個勇敢的男人︰其實說穿了,他只不過是武裝自己罷了,他跟普通人一樣都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
「我會回去的。」段浪堯頭也不抬的回話。
安以晨只有在他沒看見的時候,才能偷偷的流露出真情;她眼里全都是他的身影,流露出的也盡是愛慕的神情,但是現實卻逼她只能默默無聲的看著他。
安以晨將手里的便當遞到他桌上,「這是我剛買回來的便當,我知道你中餐還沒吃,先吃一點填肚子吧。」
段浪堯抬頭與她對視,「我不餓。」段浪堯拒絕了她的好意,又埋頭繼續苦干。
「就算是鐵打的身子若經過長時間的折磨也是會壞的,你多多少少吃一點吧?」安以晨不再是冷冷的語氣,而是真的關心他。
似乎是在段凌死去之後,她的態度改變了許多。
「我真的不餓。」他連吃的都沒有。
安以晨沉默了好一會兒,真的很氣這頭倔強的驢子,但隨即又消了氣,想不透自己憑什麼生氣。
但她又不甘心自己的好意被白白浪費掉,于是徑自打開便當盒。
她夾了一口飯送到段浪堯的眼前,以命令的口吻說︰「張嘴。」
段浪堯訝異的看著她。
「看什麼,我叫你張嘴,不是叫你瞪大雙眼,不張嘴怎麼吃飯!」
她一副凶惡的表情,可能真的嚇著了段浪堯,段浪堯果真听話的張開嘴把飯吃一掉。
安以晨滿意的點頭,又繼續為他夾了好幾口飯菜,直到整個飯盒都淨空之後,她才漾起甜美的笑容。
「好了,你可以繼續辦公了,記得早點回去,我爸還有話要跟你說。」她也不等段浪堯的反應,拿起空便當盒便走了出去。
這是什麼情形啊,她竟然喂起他吃飯來,而且是一口接一口的,害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照著她的命令做。
等到自己都吃完了,他還是很難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吃完一整個便當,因為從他父親往生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好好的吃過飯,每天睜開雙眼就是不停的工作,整個人也憔悴了許多。
但是就在前一刻,他竟然在安以晨的「協助」下,吃完一整個便當,整個人也感覺輕松起來,好似所有的負擔全都消失了。
他這才突然發現安以晨變了許多,似乎變得更加有……女人味!
以前的她根本懶得對他笑,更別提這樣溫柔的伺候他。
可是今天他竟然見到這樣的她,心里的似乎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他應該向她表明這樣的心態嗎?
丟下手中的原子筆,段浪堯已沒有心情工作,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陷入一片思索當中。
「安叔。」一推開安堅的房門,段浪堯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佇足在安堅的床前,臉上的笑容似乎是在強顏歡笑。
「浪堯少爺你回來了。」安堅獨自撐起自個兒的身子,因為經過一個月的休息,他的身子已經健朗了許多。
「我听以晨說,為了公司,你似乎忙得沒有時間睡覺、吃飯,這一陣子你憔悴了許多。」安堅瞅著段浪堯看。
「公司需要我。」
「自己的身子要顧好,千萬別累壞了。」
「您別掛意我的身體,倒是您,好點了沒?」
「我不打緊,這副身體經過日積月累的操練,早已是一副金剛不壞之身,這幾顆子彈還要不了我的命。」他頓了頓,「我听以晨說,歹徒還查不出來是誰。」
「歹徒很狡猾,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可尋。」一提到害他父親死亡的歹徒,他臉上立即出現悲憤的神色。
「看來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安堅陷入思索之中。
「我已經加派更多人手,無論如何一定要把那歹徒揪出來,替我父親報仇。」
「我先把這件事推遲吧,而且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問你,凌爺先前交代的遺言要你去完成,你辦成了嗎?」
段浪堯搖搖頭。
「我就知道,我一直等你來找我把事情問清楚,但你一直沒開口問,我想你根本不想去做,我猜得沒有錯吧?」
「沒錯,我無法接受這件事,更不想知道來龍去脈。」
「為什麼?」
「叫我突然接受一個憑空冒出來的親哥哥,我根本做不到。」他說得很坦白。
「不管事實的真相如何,也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有告訴你的義務。」
「我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利。」段浪堯露出苦笑,就算他不想知道,安堅還是會不顧他的意願道出事實,那他再怎麼堅持又有何用。
「你父母親的婚姻是媒妁之言,但是凌爺心里真正愛的女人只有一個,也就是你同父異母哥哥的母親--趙子敏。」
「他們兩人一見鐘情且陷入熱戀,不顧任何人的阻擋一起私奔,但是終究仍被你爺爺找到,並且逼迫凌爺與你母親結婚,把趙子敏徹底得趕出凌爺的生活圈。從此凌爺與趙子敏斷了音訊,無論他怎麼找,就像是大海撈針般的毫無所獲。」
「但是就在三年前,凌爺收到趙子敏寄來的一封信,信里面清楚道出她的生命
已經走到盡頭,唯一的遺願就是希望凌爺能夠將他們兩人的孩子--趙炅堯,帶回段家認祖歸宗。」安堅的思緒立即飄回到三年前,段凌收到信時的情景。
「凌爺一知道這件事後,馬上派人找尋她們母子倆的蹤影,但是很可惜的是,凌爺找到的只有那女人的墓碑,而趙炅堯早已不見蹤影。」
「凌爺依舊不放棄尋找趙炅堯,而這也成了凌爺心里頭唯一的遺憾,所以現在就只有你能幫凌爺完成這個遺願,讓趙炅堯認祖歸宗。」安堅不禁嘆了口氣。
段浪堯冷哼一聲,終于明白父母親形同陌路的原因是為了什麼;原來在父親的心目中,母親根本不是父親的愛人,母親只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你們已經找了他三年?」
「沒錯。」安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凌爺始終不放棄希望,相信總有一天他一定可以將炅堯少爺找回來。」
「他一定是存心不讓你們找到,否則以父親的人脈,怎麼可能找一個人找了足足三年之久。」只有這個可能才會讓父親尋人的進度陷入困境。
「不論如何,炅堯少爺是一定要找回來認祖歸宗的。」
「我知道怎麼做了。」
「浪堯少爺,凌爺希望看到你們兄弟倆和睦相處,更希望炅堯少爺的存在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安堅定定的瞧著段浪堯,希望看出他的反應是如何。
對安堅而言,段凌交代的事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所以無論如何,事情都要有一個圓滿的結局,否則他們之前的苦心都白費了。
「我自有分寸。」段浪堯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