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爺,門外有好多記者,他們都吵著要采訪你和大小姐……」小涵慌張跑進來。
「到底是誰,雲雲!」季筱雲再也听不下去,哭著逃回房間。
「少爺,這麼說你跟大小姐真的是……」馮媽從季筱雲傷心的背影轉回來,憂心地看著季澤語。
「叫丁叔叫警衛過來把那些煩人的蒼蠅趕走,公司那邊我會打電話給表哥幫她請假,我會想辦法解決,不準把這件事告訴爸媽,也不準在外面亂說話,知道了嗎?」他沒有為一切解釋澄清,只是瞪著小涵,最後一句很顯然是對她說的。
說完,看也不看被他恐怖目光驚嚇到小涵一眼,轉身上樓。
「雲雲,開門。」
房內沒有回應,只傳來季筱雲斷斷續續的哭聲。
「听話,開門。」
房門在三秒之後打開,季筱雲頂著一張被淚水肆虐的臉出現在他面前,哭得好可憐,他走進來,她就驀地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嗚嗚啊啊地哭得更凶。
「怎麼辦?我們以後要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分辨出那含糊的聲音,卻對她的無助不悅皺眉。
「我不能去公司,不敢上街……別人問起我們的事,我該怎麼回答?要是被爸媽知道了怎麼辦?他們會反對的,他們養育了我這麼多年,我卻跟他們的兒子,跟你……嗚……」
「什麼亂七八糟,听好,你還有我,我不是在你身邊嗎?我們沒有做錯,錯的是發那些照片亂炒作的人,別哭,我會想辦法解決的,讓誰也沒有辦法對你指指點點。」不管是誰發布那種東西,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
好不容易安撫了她的情緒,季澤語下樓弄了一杯熱牛女乃回來要她喝下,吩咐她今天好好休息,看見她哭到疲憊地睡著,他回房看完簡訊開始打電話。
「你查到了?把照片發給報社的是高哲彥的秘書?我看拍照的人根本就是高哲彥本人吧,真有你的……好,我知道了,謝謝。」
接著他又撥了另一通電話,「是我,我想請你幫我訂明天九點半飛巴黎的機票,等會我把我們的護照掃描傳給你,你幫忙辦理她的出國手續。
呵,你看今天的頭條了?不,我不是想帶她回巴黎,在那邊我可是個名人呢,太容易被人找著,先去那邊辦一些事會比較方便,嗯,對,到了以後我會轉乘別的交通工具去科西嘉島,到了那邊以後我再打電話給你吧,不必替我擔心。」
他要帶季筱雲離開,越快越好……
季筱雲哭得累到睡著,季澤語坐在床沿,看著那張略帶樵悴和疲憊的清妍小臉,心里一陣刺痛與憐惜。
她曾經是代替他被帶到這個家的存在,這麼多年,不管他出生與否,她早已是這個家不可或缺的存在,爸媽對待她的態度不曾因為他的出生而改變分毫。
他刻意忽略降生到這個世上的第一天,小小的她如何在爸爸的懷里探頭伸手,握住同樣小小的他的手,用牙牙學語的含糊言辭呼喚著他說歡迎,他知道她的存在,幾乎是來到這個世上睜開眼的第一個瞬間,或許就是那一刻,她佔據了他的眼,填滿了他的心,然後在逐漸成長的歲月里他愛上了她,這個與他無半點血緣關系的姐姐。
「雲雲……」他用手撫模那張楚楚可憐的臉蛋,掌心柔滑的觸感使他禁不住發出滿足嘆息。
他好不容易踫觸到她了,不是以一個弟弟的身分,不是遙遠記憶里那個對感情懵懂未知,只知道偷偷愛慕著自己姐姐的小男孩,而是以一個男人的身分,以一個男人的方式踫觸到她,他終于得到她了。
「外面的人是怎麼想的,要不要跟他們澄清,他們願不願意承認我們,都跟我沒有半點關系,我有你就足夠了。」
對,對于她的事,他從來就喜歡一意孤行,因為害怕自己的終有一天會在她面前無所遁形,他選擇逃避,離她遠遠的;發現自己真的忘不了她,他再次回到這片從小生長的土地,他要得到她,不管後果有多麼讓人難以承受,他都絕不放手,這次他絕對不放開她。
季澤語上了床,從背後抱住她,他過于令人沉迷其中的溫暖體溫卻驚醒了脆弱的人。
「澤語?」季筱雲在他懷里轉身,自從他們有了另一層關系以來,他就時常像這樣抱著她,或讓她枕著他的臂膀入睡,也不怕隔天早上醒來手臂會酸會疼。
「我吵醒你了?」
「不是,那個……馮媽他們呢?」就算哭累了她也一直睡得不安穩,夢里無數人影交織,她看不清他們的臉,他們的種種數落責備卻一聲接一聲傳進耳里,彷佛想要穿透耳膜,一聲比一聲強烈尖銳,她在夢里一直流著淚,直到他的體溫貼上她,把她拯救出來,她果然離不開他,原以為他是她的責任,其實她才是需要被他包容寵愛的那一方。
「馮媽和丁叔暫時沒有任何動靜,畢竟這是我們季家的事。」過不了幾天他們其中一個肯定就會有動靜了吧,畢竟季家有頭有臉,在商業界聲名顯赫,听說下午的時候媒體把他們的事描述得更加夸張激烈。
再過不了多久,就算馮媽、丁叔不打電話給爸媽,這件事也一定會傳進遠在英國的他們的耳里,所以帶她離開之事是刻不容緩,「至于小涵你就更加不需要擔心,她家里有困難,一直很需要季家這份資薪優厚的工作。」
「你威脅她?」怎麼覺得好可憐……
「我是無恥小人。」
「澤、澤語,我們真的要離開台灣嗎?」下午听見他的決定的時候她好吃驚。
「對,難不成我還等著老頭回來逮我?據我對他的認知,對于我和你的事,他站反對那一方的成分居多。」爸不喜歡他,他們之間一直存有沖突,鬧得最激烈的一次還是他提出要去巴黎讀書的時候。
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他一直就覺得季筱雲比他更適合當季家的孩子,要不是她那不愛惹麻煩,覺得平凡更好的古怪性格,季氏早就是她的天下了吧?嗯,還是不要了,他很難想象女強人的她,那樣的她跟他踫撞在一起只會兩敗俱傷,現在這個她就很好,她沒有改變,不會為任何人改變,她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她。
「還是你不願意跟我走?」如果她跟他說是,他會很悲傷的。
「不是的,我只是對將來感到很害怕。」她不像他,她從未離開過台灣,不曾見過別國的風土人情,她是只井底之蛙,非但不怕被人嘲笑反而很安于現狀,他的決定太突然,她突然就感覺迷茫了。
「不用怕,我會把你保護得好好的,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讓我愛上的女人,我甘願把我的一輩子用來疼你、保護你。」
「謝、謝謝。」好害羞,她從小就好被動,永遠都學不來他的主動,以後如果有機會,也來學學能令他高興的事吧……
「如果你想感謝我,你現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明天精神奕奕地起來跟我提著行李溜出家門,到機場搭上前往巴黎的航機。」
「我們是去私奔吧?」哪有情侶私奔還能精神奕奕的?
「雲雲,不要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
「呀……我以為你看不見。」
季澤語露出一抹苦笑,好難得平常那張酷帥的臉也會浮現憂愁,「我會帶你回來的,等我們有了第一個孩子。」
「啊?」她呆呆地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我知道你舍不得離開這里,舍不得這輩子就那麼跟爸媽毫無關聯,你的責任心太重了,他們撫養你長大你就一定要盡你所能去報答他們的恩情,我答應你,等我們有了第一個孩子,我們就去找爸媽懇求他們原諒,到時候他們不想承認都不行。到了那年之後我會入法國國籍,然後注銷自己在台灣的戶口,跟你完全斷絕關系,我們本來就沒有半點血緣關系,到時候誰也不能說我們什麼,你也可以不需要介意外頭的是是非非。」
她不能做的他會去做,一段感情要想長久,要想從不可能中生出無數可能,然後牽手,幸福地走完兩個人選擇的這一條路,本來就需要其中一方的許多犧牲,他愛她,為了她,他不怕任何犧牲付出。
「你一定是生來欺負我的吧?」好話全讓他說了,她只有感動落淚的分,好過分吶,她又哭了。
「快睡,別讓我更加想欺負你,明天如果你紅著一雙兔子眼去機場checkin,機場的負責人員說不定會以為是我打算拐賣你。」
「我、我睡,晚安。」按住那只有往不規矩趨向發展的手,季筱雲連忙乖乖闔上眼。
「晚安,我的小白兔。」
到了明天誰也阻止不了他,他就要永遠跟她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