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拍到什麼精彩的!」
第二天高擎迫不及待將左問天叫進他的辦公室,關上門,他獻寶地將一架小DV放在他眼前。
「那晚我立即跟在蘇菲亞的車子後頭,一直開到陽明山,她坐進另一台奧迪,開車的人就是劉竟升……而且我還拍到這對狗男女車震的畫面。」
高擎按下放送鍵,將蘇菲亞和劉竟升在車子內親熱的畫面全都錄下來。
「這個證據足以幫安琦洗刷冤屈吧?」
左問天看完,仍然不發一語。
其實這早是意料中的事,但想到昨晚和安琦的不歡而散,心頭的郁悶壓得他怎樣也興奮不起來。
「找到真正的背叛者你不高興?」高擎還以為左問天會迫不及待揪出蘇菲亞,還安琦清白。
「還不夠……」左問天強迫自己面對問題,「這不足以顯示是蘇菲亞做的,我們必須得到她的親口承認……」
以她的狡詐,必然想出一套說詞為自己月兌罪。
「她親口承認這實在太難了吧?」任何人都知道蘇菲亞十分懂得掩飾,怎麼可能露出狐狸尾巴?
「方法不是沒有……」左問天說出他的盤算,
「所以我希望今晚你去我家將安琦帶走,先帶到你那兒好了。」
他不想再拖下去,這樣只會加深他和安琦之間的鴻溝。
昨晚回到自己房間,他的心情惡劣到極點,隔壁傳來安琦隱約的哭泣聲,更令他痛苦萬分。想了一整夜,唯今之計只有這個辦法能最快地揪出蘇菲亞的狐狸尾巴。
「可是,萬一安琦問起,我要用什麼理由?」高擎也認為這方法不錯,可是有點鋌而走險。
「就說……我決定釋放她。」左問天語帶艱澀。她一直將自己當作囚犯,能離開他家那個牢籠應該很高興吧?
「不告訴她你的計劃嗎?我認為應該先告訴她,免得她誤會。」
「先別說,目前我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連他真心的表白都不相信,安琦怎會接受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我希望計劃成功後,找出所有真相再親自懇求她的諒解。」其實他也不太肯定能否得到她的諒解。
昨晚她的冷漠似乎對他毫無眷戀,即使真相大白,他也沒把握兩人的感情會回到從前。安琦該是對他心灰意冷了……
「這樣好嗎?」
左問天的頭無力倚在椅背上。「就先這樣吧!我也不知道計劃會不會成功,總之先別告訴。」
「我知道了,我下班就去帶走安琦。」高擎也不便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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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高擎有時間將安琦帶走,左問天和蘇菲亞耗了一整晚,十點多才帶蘇菲亞回家。
確認安琦已不在,送管家離開後,左問天回到起居室之前先按下口袋里的高傳真錄音機,然後準備上演一出美男計。
「天,人家等你好久呢!」一走進起居室,蘇菲亞妖嬈的身子立即靠過來貼在他身上。
左問天強迫自己拋開一切,盡情投入這場se誘的劇目中。
「寶貝,等不及了嗎?」他在她唇畔低語,不時輕啄著她嘟起的唇,親昵的調情讓她誤以為他已經臣服在她腳下。
「嗯……我要你……從很久以前就想要你抱著我……」蘇菲亞主動獻上雙唇。
「你真浪啊!寶貝。」左問天高超的靈舌將她逗得嬌喘連連,幾乎站不住腳。
「嗯啊……問天,我知道你遲早會發現我比安琦更適合你……啊……」深陷情yu的蘇菲亞不忘露出狐媚的笑容。
「其實我早就發現,不然怎麼會為了保護你,將企畫案外泄的責任都推給安琦?」左問天直搗核心,毫不在意地說出他的揣測,接著對蘇菲亞露出寵溺的笑容,極盡所能取悅她。
盡避深陷情yu,蘇菲亞仍听見他的話。「你是說……你早知道是我做的?」左問天高明的挑逗讓她失去戒心,一下子便泄了底。
見魚兒已經咬住誘餌,左問天接著展開另一波攻勢。「你這個壞女孩!我早知道你嫉妒安琦,才故意陷害她。其實你不用嫉妒,對她,我早已玩膩了,她在床上像只死魚,哪像你這麼風騷,懂得情qu……」
听他將安琦說得如此不堪,蘇菲亞盡避被哄得意亂情迷,仍難以放下戒心。「你……不怪我嗎?」
左問天對蘇菲亞笑得邪肆,拇指親密地撫著她豐潤的嘴唇,「如果怪你,就不會讓安琦成為替死鬼,我正想擺月兌她,還得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呢!」
「嗯……還說人家壞,原來最壞的就是你啦!也不早點讓人家知道……害我嫉妒得快要發狂…」蘇菲亞含住嘴邊的拇指,妖嬈地挑逗。
本還有些顧忌,左問天的說詞和撩撥一下子讓蘇菲亞卸下所有防備,完全將他當成自己人。
「寶貝,你真聰明,知道利用安琦遺落的企畫案,影印之後再交給劉竟升……」左問天的手指繼續恣意挑勾,卻還能冷靜地問出想要的答案。
「哼啊……嗯……你怎麼知道的?」蘇菲亞因為激烈的挑弄渾身輕顫。
「紙袋主動回到我的行李袋時,我就猜到是你搞的鬼,所以我就順水推舟……」左問天給蘇菲亞一個稱許的笑容,「真多虧你機靈,想到利用劉竟升約出安琦,還拍下他們兩人曖昧的畫面,讓安琦更百口莫辯……」
蘇菲亞毫不掩飾地開始抱怨,嘟著嘴跟左問天撒嬌。
「嗯……還說呢……那個se鬼一直纏著我,所以,我想將安琦推給他……誰知道被那只小兔子逃月兌了……」
「所以安琦和他根本沒怎樣?」
「對呀!所以那個se鬼繼續回頭來纏我……嗯……」再也按捺不住,蘇菲亞急著跨坐在左問天身上,「可是,人家的心一直在你身上……快點……給我……」
得到想要的答案,左問天正想推開蘇菲亞之際,起居室的門忽然被打開,安琦一臉憤怒地站在門口,兩頰滿是淚水。
「你們好狠,竟然連手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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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從離開左問天家之後眼淚一直沒停過。
她從沒想過,身為一個囚犯會如此眷戀她的牢籠,還有囚禁她的人……她以為左問天不想再見到她,才會找借口將她趕到高擎那里。
她的淚水差點淹濕高擎的公寓,也淹沒了左問天對高擎的叮囑。心軟的高擎忍不住將左問天的計劃全盤托出,並出示他們逮到蘇菲亞和劉竟升偷情的證據。
只是,他保留了今晚左問天準備施展美男計的細節。
安琦心里又急又氣,氣左問天不該隱瞞她,卻又急著想見他一面……
她的打算立即被高擎阻止。
「別急……等問天取得直接證據,他會來找你,親自乞求你的諒解。」高擎好說歹說才勸阻安琦。
想見他的沖動一直令安琦坐立難安,直到就寢前還沒左問天的消息,她再也按捺不住,趁著高擎洗澡時偷偷溜出門,攔了出租車往左問天家奔去,沒想到卻直接掉入地獄……
進門之後原以為會見到左問天一臉懺悔,攬住她懇求原諒,迎頭擊來卻是痛澈心扉的真相。
她真希望自己聾了,別讓她听到這麼殘酷的話語,別讓她發現他們如何在背後算計她︰她更希望自己瞎了,沒看見這對背叛者身體如何交纏,沒見到他們臉上流露的得意……
世界在她眼前崩潰,她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我的天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知道安琦再次誤會了,左問天連忙將蘇菲亞推到一邊,起身想對安琦解釋。她臉上的淒然令他害怕。
跌坐地上的蘇菲亞站起來,拉住左問天尋求解釋。「問天,她怎麼會在這里?」
「我的天使,你听我解釋……」左問天急著擺月兌蘇菲亞的糾纏,卻被緊緊抓住不放。
安琦再也听不進任何解釋,絕望是她唯一的念頭,望著左問天的帶淚眼眸里滿是怨恨,接著就轉頭飛奔離去。
安琦沖出門外死命地奔跑,好像身後有可怕的怪物追趕著,淚水迷蒙了雙眼,讓她看不清楚方向。
她要逃離他,那個可怕的男人,奪了她的心,又一再摧毀她的靈魂,她要跑得遠遠的,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左問天好不容易擺月兌蘇菲亞的糾纏,在後頭追趕著安琦。看到她不要命地往前奔去,他整顆心緊張得揪在一塊兒。
「安琦,听我解釋啊……」
安琦漫無目的地狂奔,下月復傳來的疼痛令她痛得彎下腰,但她依然沒有停下腳步。
她要逃……
看不清方向的她撞上一個男人,那人穩住她的身子以免她跌倒。「安琦!」
她茫然眨著眼楮,認出了眼前男人。「高擎?帶我走……帶我走……」她的雙手死命抓著扶持她的手臂,彷佛那是茫茫大海中的唯一浮木。
她聲嘶力竭地哭喊,像是用盡了生命,然後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後一仰,高擎及時接住她。
「安琦!」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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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個半月的休養,安琦回到「金玉盟」上班,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大事。
蘇菲亞因事跡敗露主動離開,在婚紗界銷聲匿跡;左問天親自拿著拍到的證據找劉竟升談判,為免偷情的事被幕後出資的老婆發現,「海誓山盟」退出比稿,答應銷毀竊取來的企畫案。
少了競爭對手,「金玉盟」的企畫理所當然入選,委托人也愛極了「海上璀璨婚禮」這個創意,年底這場世紀婚禮自然由「金玉盟」取得承辦權,由安琦主導、高擎協助。
數千萬的婚禮掌握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企畫顧問身上,媒體極度關注安琦這位新竄出的明日之星,並開始揣測這場不得了的世紀婚禮將有多麼盛大。
「新一批的婚紗已經到了嗎?新娘子急著挑選……」
安琦今天特地進公司和高擎確認工作進度,兩天後就是新娘子試穿禮服的時間。為了這次的婚禮,「金玉盟」特地從米蘭訂購大批婚紗及禮服。
這陣子她忙得不可開交,除了統籌工作進度還身兼新娘秘書,她都盡量陪在新娘子身邊,幫她安排上些美容美體課程,要不就是在外面聯絡一些事,反而很少進公司。
凡是內部聯絡的事都交給高擎,他知道安琦不想進公司是因為怕踫到左問天,也義不容辭接下這些工作。
「老板說明天才會到。」
提到左問天,安琦的心頭還是隱隱作痛。
她已經從醫師那兒得知自己流產的事情,高擎也告訴她所有真相。這一切恍如噩夢,雖然已經過去了,陰影依然存在。
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出院後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離開「金玉盟」;但眼看多年的期盼就要實現,自己終于能獨當一面,她不該就這麼放棄。
也或許,潛意識她根本不想離開左問天。
只是她該與他復合嗎?如果兩個人繼續在一起,會有結果嗎?
左問天不是個會想要定下來的男人,他一定還是像過去那樣對她忽冷忽熱,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如果復合必須重蹈這樣的開系,她寧願放棄。
而且她忘不了她在萬念俱灰下放棄了孩子,她無法原諒自己,一個連孩子存在都沒有察覺的母親……
前陣子因為比稿壓力大,她以為只是周期不穩定,卻沒有察覺身體的變化,不知道肚子里孕育一個五周大的小生命。
就是有她這種遲鈍的母親,孩子才會選擇離開她……
安琦深深自責,但她沒有對任何人說起,只能深埋心底,藉由忙碌壓抑它,卻不知道這些情緒早已浮現在她緊鎖的眉間。
高擎憂心忡忡地望著她,「安琦,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誰也不想事情有這樣的結果,尤其問天。我可以告訴你,他的情況沒有好到哪里去,失去孩子他也很難過,對你的愧疚折磨著他,他將自己關在辦公室,連家也不回……」
都怪他沒能看住安琦!斑擎努力想化解他們之間的誤會,以減輕內心的內疚。
「不要說了……」安琦茫然地望著前方,「他現在只是我的老板,公事以外的事我不想知道。」她繼續逃避,以為不听不見就不會去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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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今天工作終于告一段落,安琦癱在椅子上不斷揉捏酸疼的肩膀。
其他人都回家了,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人,靜得令她心慌意亂。高擎之前的那番話趁著空檔狂涌而出,不斷在腦海里回蕩。
左問天還在公司嗎?他為何這樣折磨自己?其實這件事並非他的錯,她並不怪他,只怪上天的捉弄。
當高擎提起他的近況,沒人知道她有多心疼……
下意識望向辦公室的方向,心里不斷有個聲音催促著;看看他,偷偷看一下就好……
天人交戰好久,安琦終于站起來往左問天的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的門沒關,里頭亮著燈。走近門口時,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上次在這里見到令她心碎的畫面,這次會不會再度重演?
好幾次她差點回頭,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她悄悄往里頭觀望,發現左問天正趴在桌上,似乎睡著了。
夜涼如水,他這樣會感冒,為何不回家睡呢?
她本想離開,害怕被發現的顧慮卻敵不過對他的關心。悄悄走到他的身邊,他臉上顯而易見的疲累令她的心一陣揪緊,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撫平他深鎖的眉頭。
手到了半空中停住,又慢慢縮了回去,轉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輕輕披在他身上,生怕吵醒他。
凝望了他熟睡的臉龐好一會兒,安琦輕嘆一聲。在淚水滑落之前慌張地奔出辦公室。
俯在桌上的左問天緩緩起身,依戀地輕撫著披在身上的外套,上頭還殘留著她的氣味。
事情發生以來他不敢回家,生怕憶起她倒臥血泊中觸目驚心的畫面,不想回家也是因為公司是最能接近她的地方,雖然她很少回來。
她這麼做是因為不想遇到他,因為仍無法原諒他,這個認知令他沮喪不已,也只好盡量不出現在她面前。
只要她還待在「金玉盟」,能透過高擎得知她的近況,對左問天來說已經足夠。
本以為她已對他死心,但從剛剛的舉動看來,左問天知道她仍放不下自己,否則不會悄悄來看他,不會如此關心他。這些發現讓他枯萎的心漸漸發出斬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