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琦以最快速度準備好盥洗衣物,正要出門之際,門鈴卻響了。
高擎怎麼那麼快?
匆匆將門打開,門外站的赫然是左問天。
「怎麼是……你?」安琦訝異得不知如何稱呼他。
「準備好了沒?」左問天倚在門邊神態自若地問,顯然料到她的訝異。「再不走,到南投就天黑了!」
「可是……高擎約好載我去的呀!」安琦不知道怎會變成他。老板親自陪著一個犯錯的員工去補救錯誤,這太詭異了!
「高擎臨時有事。」左問天沒有多加解釋,語氣微慍地問︰「我陪你去不好嗎?」
安琦實在不知如何響應,左問天已經接過她手中的旅行袋。
「走吧!」
安琦忐忑地隨著左問天下樓,坐進他的奔馳跑車,情緒緊繃到極點。
「怎麼不說話?」左問天察覺她的沉默。
「沒事。」安琦沒有看他,眼楮直直盯著前方。
她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他總是我行我素,完全讓人模不著頭緒,當然更不會在乎別人的想法和心情。
左問天誤以為安琦的沉默是因為高擎沒來而失望,口氣也不太高興。「如果你想和高擎一起去。我可以停車。」
她期盼同行的人選是高擎?左問天心里悶得要命。
「我有選擇嗎?你是老板,想要怎樣就怎樣,從來沒有顧慮到我的感受……」她根本沒說什麼,他卻任意發脾氣,完全不顧慮她的感受,好像對待一個沒有生命的女圭女圭。
就像昨天在辦公室那樣對她,還有試衣間也是,完全將她當作應召女郎隨意輕踐……
累積好久的委屈涌上心頭,她別過頭不看他,望著窗外默默垂淚。
「怎麼哭了?」從後視鏡見到她流淚,左問天先將車子停到一旁,然後輕嘆一聲轉過她的身子,試著將她擁入懷中。
安琦不領情地推開他,含淚凝望的眼眸帶著倔強。「你到底想怎樣?如果要我辭職,我不會賴著不走,何必這樣耍弄我?」突來的溫柔讓淚水流得更急。
他硬是將她抱入懷中,吻去不斷涌出的淚液。
「怎麼這麼說呢?我從沒有要你,更舍不得讓你走啊!」
「那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一個任你擺布的下屬、想上就上的性伴侶?還是一個不用花錢的妓女?」安琦含淚指控,一並發泄出累積已久的怨氣。
從在一起以來,主張公私分明、戀情不公開的是他,破壞這項原則的也是他,更別說這段感情從頭到尾都是他在主導,她只能被動地承受,無論在公司或私底下。難道愛一個人就該如此?但她不想再愛得沒有尊嚴。
從未見她流露如此絕然的表情,左問天心頭一陣慌亂。
「別這麼說自己,我從來沒有這麼看待你……」撫著她的發,他艱難地承認兩人的「關系」,「你是我的天使……我的愛人啊!」
說實在的,最近他也不理解自己的轉變。
對于高擎的接近,他不像以前那般不在乎,不再篤定安琦會一直默默守候著他,他開始意識到失去她的可能……
听到她允許高擎陪同在外過夜,他當場傻眼,隨之而來是蝕心的妒意,還有莫名的惶恐。
高擎的確比他體貼窩心,對安琦的關心大家有目共睹。他會是個好情人、好丈夫,他很怕安琦會選擇高擎而離開他。于是,他第一次濫用職權設計好友,臨時指派另一項任務。
听到左問天稱她為愛人,安琦本已堅決的心霎時軟化,根本忘了他之前的種種惡劣行徑。
她淚眼婆娑凝望著他,想讀出他真正的心意。
「那……我算你的女朋友嗎?」她不敢奢望成為他的妻子,要的只是他對兩人關系的肯定。
「當然,你一直都是呀!」左問天回答得理所當然,卻引出更多委屈的淚水。
「可是……我以為……我們只是性伴侶……」安琦勉強說出令她心痛許久的字眼。這令人難堪的三個字總讓她在暗夜哭泣,心痛的感覺清晰如昨。
「別哭了,是我不好……」左問天輕嘆著將安琦抱入懷中,「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性伴侶,你一直都是我最在乎的女人;但是,如果外頭的人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大家會將焦點放在這兒,你的才能將被忽略,我不希望這樣……」
從沒想過安琦這麼看待兩人的關系,左問天心里涌現難得的罪惡感。「我正打算讓你獨當一面。你說過你的夢想就是幫每個新娘辦一場畢生難忘的婚禮,所以我想盡快培養你成為一個專業的企畫顧問,早日實現夢想,不希望因為其他事分心……這次的提案你就做得很好呀,」
安琦拾起帶淚的臉龐驚訝地望著左問天。「但你從不說……」
她真的沒想過他心里是這麼打算,也沒料到他會將自己提過的夢想放在心上。兩人從來不曾談過這些事。
「如果我們的事讓其他人知道,以後你在公司也會很難做人。像這次我采用你的企畫,如果大家知道我們在一起,一定會說我偏袒你,反而忽略了你的努力……」
一向不曾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左問天卻因為安琦而破例。
「可是,你在公司和我親熱,就不怕同事知道?」她分不出他話里的真假,「還有,平時我跟誰出去你都不在乎,這次為什麼硬要取代高擎和我去南投?」她直覺他的出現別有用心。
果然,左問天難得臉紅,說起話來也支支吾吾。
「那是因為……我怕你被高擎搶走!」坦承嫉妒居然如此艱難。
「問天……」看著他難得露出的羞澀,安琦心里泛起一道暖流。
他的表情不會說謊,此刻的他好像十六歲的少年,正對著心上人做出愛的告白。他這模樣大概就像高擎所描述的那樣,熱情純真得像個大男孩。
左問天的真情流露一下子便攻破安琦軟弱的心防,她感動地獻上熱吻,感覺自己的一雙翅膀復活了,快樂得好想飛上天……
兩人如膠似漆地擁吻著,直到後方的警車示意他們將車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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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南投的一路上,左問天的右手一直緊握著安琦的手,安琦有如听話的貓咪依偎在他身旁,兩情繾綣,不論前方有任何阻礙都能攜手度過。
左問天如識途老馬很快找到目的地,原來這位花農正是他認識多年的好兄弟。
還來不及寒暄,熱心的主人鐘堅首先帶著兩人來到溫室,在成排燈泡照耀下,一大片含苞待放的野百合讓安琦忍不住掉下如釋重負的淚水。她不斷向鐘堅彎腰道謝,只差沒沖上前抱他。
「因為之前問天提到這批花五天後要送抵台北,所以我用燈光催他們提早開花,婚禮當天正是綻放得最美麗的時刻。」鐘堅笑著補充,似乎也感染了安琦的感動。
原來他早就安排好了!安琦驚訝地望著左問天,不知如何表達她的感激,只能垂著淚滴不斷向他道謝。「謝謝你……謝謝……」
還好他幫了大忙,否則她這次真的不知道如何向新娘子交代。這次插手管這件事違背他一向的作風,對他的用心,安琦很感動。
「這下你該知道我有多麼希望你留在公司,還說我存心耍你!」左問天拂去安琦的淚水,委屈地指控她的不信任。
鐘堅見兩人之間流轉的情意,識相地離開。
安琦見花房只剩他們,不再掩藏滿腔愛意。「你不說,我怎麼猜得到你的心思?」她俏皮地吐著舌頭,嬌羞地倚進他懷里。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信任我……」左問天怎會不知她在想什麼?只是他認為女人總喜歡胡思亂想。
「誰愛你啊,」安琦故意推開他,轉身面對整片燦爛如星辰的燈海,此情此景宛若置身夢境。
「喜歡百合花嗎?」左問天環住安琦的肩膀,將縴軟的嬌軀鎖入懷中,俯下臉汲取她發上的香氣。眼前這片璀璨只屬于兩人,甜美的柔情溢滿胸口。
安琦用臉頰磨蹭結實的胸膛,呢喃的語調如夢似幻。「喜歡,但是我更愛白色郁金香,尤其是一大片郁金香花海,可惜台灣看不到……」
「沒有‘金玉盟’辦不到的事。」左問天輕撫她的發,不經意地說著。
安琦對他的回答感到疑惑,卻也沒多問。只要得知他的心意。其他事再也無關緊要……
新娘竟是我!2
前一刻才讓她嘗到幸福的滋味
下一秒又全部奪走
原來,失去的痛苦
遠比不曾擁有還令人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