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小姐,你散步回來啦?我炖了碗雞湯,要給你補補身子呢!」瓔珞才一進門,一名長相福態、臉上笑咪咪,有著濃厚廣東口音的矮胖婦人便迎了上來,一見著她,便指向餐桌上那一大碗補藥,對她和氣的說道。
這可是少爺特別吩咐她每天替瓔珞小姐炖的補湯,還交代務必讓她喝完,好調養瓔珞小姐嬌弱的身體。
在香港這琰煌大宅里頭工作了十多年,她可從沒瞧過翻少爺帶女人來這兒,更遑論是對個女人這麼細心呵護,由此可見,瓔珞小姐在少爺心目中,必定是有其重要的地位。
「不了,何嫂,我不餓,你吃好了。」瓔珞有些吃力的將兩大箱行李提進屋內,她微喘著氣,拖著行李置于沙發旁。反倒是那貪吃的允陽,一見有好料的,眼楮頓時發亮,挺著口水,想也不想的便將行李往地上一扔,直盯著餐桌上那鍋香噴噴的雞湯不放。
「不行、不行,少爺吩咐過,要我盯著你把它喝完的,我知道瓔珞小姐怕苦,特地不放那些摻有苦味的補藥下去炖,用原汁原味熬了一整個上午,你可不能說不喝。」何嫂舀了碗湯,微微吹涼,小心翼翼地遞到她面前,「來,瓔珞小姐,趁熱喝,涼了就不好了!」
「何嫂,我真的不想喝。」瓔珞搖搖頭,抱歉的說道。
她現在只想上樓休息,提這麼重的東西走了一大段路,她感到心髒有些負荷不了,頭昏昏沉沉的,甚至有些暈眩。
「何嫂,她不喝,我喝好了,好久沒嘗過你的手藝了,讓我試試看有沒有退步?」允陽笑的可賊了,才剛說完,也不管何嫂是否同意,伸出手就直攻鍋中那只又香又肥的雞腿。
才剛舉起欲張口咬下,一聲諷味十足的男音突地由身後響起,頓時讓他全身僵化,手中的雞腿彷佛變成石塊,硬的讓他咬不下。
「啻派你來,就是來我這兒吃東西的?」沖完澡後,琰煌翻換上一套白色的休閑服,懶洋洋的勾著令人失魂的微笑,輕松的幾句話,便當眾削的允陽面子掛不住。
他瞥過佇在一旁的瓔珞,隨即蹙起眉來。
她的臉色糟到極點,紅潤的唇瓣也失去了平時的色澤,彷佛隨時都會倒下似的。
她是怎麼了?才短短一個上午,她的臉色怎麼變的這麼難看?
「嘿嘿!翻少爺好風趣,說起笑話來一點也不輸給啻少爺。」尷尬的嘿笑幾聲,允陽萬般不舍的再瞄了那只香滑鮮女敕的雞腿一眼,又輕輕的放回何嫂捧著的碗中,不舍的舌忝著指上殘留的香味,企圖先解解肚子里那些饞蟲。
不過是只雞腿嘛!翻少爺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小氣了,連吃一口都不準!
「說吧!啻派你來究竟有什麼事?」視線停佇在她身上的時間很短,隨及,他回過頭睨著允陽,無所謂的開口。
他可不會笨到以為,允陽來這兒只是單純的幫他處理公事上的事,這種謊話,只能騙騙三歲小孩,他最好趁著他還沒發火前,盡快自己招供會比較好。
「呃……嗯……翻少爺想听哪一種版本?」赫!啻少爺果然料事如神,簡直可媲美神仙了!知道翻少爺不像炙少爺這般好唬弄,特別準備了兩個版本好讓他應付翻少爺的陰險狡詐。
「兩種都要。」琰煌翻皮笑肉不笑的睨著允陽,俊逸的臉上有著旁人看不出的危險氣息,像個充滿智慧的狩獵者,引誘著他盯上的獵物一步步進入他的陷阱。
而這一點,瓔珞看出來了。
惡劣的男人!他不是真心想要听他的解釋,他只是在玩弄他!
瓔珞替允陽的處境感到悲哀,他看不出在他的笑容底下,藏著的是什麼樣的狂惡性情啊!
「唔……」瓔珞眼前驀地一黑,腳步顛簸了下,突來的暈眩來的極快,她搭住牆,閉上眼楮休息了好一會兒,焦距才又恢復。
這細微的扶牆動作,應該是沒有人會發現的,但琰煌翻卻發覺了,他眸光一閃,視線停在她身上約略三秒,眼瞳中閃過一股奇異色澤,在確定她站穩之後,再調開目光。
「第一種版本呢,是啻少爺派允陽來香港這兒分憂解勞,替您處理公事上的一些繁瑣事情,讓翻少爺可以多點‘私人’的時間,有自己的娛樂……」允陽數著指頭,按照主子交代的一一說出,以為這回會像上次在炙少爺那兒一樣,安全過關。
「關于這一點,就不必了,允昊在我身邊,隨時能替我、分憂解勞。,公事上的瑣事也不需要我過問,他自然會替我處理,至于私人的時間,更不用你操心,只要你那該死的主子願意由巴黎滾回來,我保證,我會多出‘很多’的私人時間。」琰煌翻噙著微笑,不慍不火的一一反駁。
他簡直就像只黑豹一般,看透了獵物心底在想什麼,在一旁等候著最佳的時機,再撲上去狠狠地撕裂它。
「呃……嗯……還有第二個版本、還有第二個!」被堵的回不出話來,允陽的臉色青白不定,暗暗叫糟。
完了!這回可沒想象中那麼好過關,翻少爺的笑容越溫和,就代表他越不輕易妥協,瞧他現在,笑容溫和的簡直不帶絲毫殺傷力,這就等于他離「惡運」又邁進了一步。
而那該死的允昊,見他被他主子削的難看,居然見死不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像是在恥笑他的慘狀,哼!苞他主子一樣,惡劣到極點了!
「請說。」琰煌翻勾唇邪笑,他很有風度的雙手抱胸,怡然自若的對著冷汗涔涔的他說道。
還有什麼理由盡避說出來,他會很有「耐心」的仔細聆听的。
「第二個版本是……是我甘願留在翻少爺身邊,當個……當個打雜的!」
嗚……嗚……本來想第一個理由夠用的話,第二個就不用搬出來了,哪知道,翻少爺想也不想的就否決了第一個理由,擺明了是在整他!
「嗯……很不錯的理由,允陽,比起你家主子,沒想到你這麼愛護我,甘願留在我身邊當個打雜的?」他緩緩眯起了眼,持平的語調瞬間轉為狂風暴雨前的冷冽。
最愚蠢的人,就是不懂得在危機發生時識時務!允陽簡直愚蠢的可以,
「嗯……是。」毛骨悚然的寒風吹來,允陽硬著頭皮回答,打了個冷顫。
喔!天吶!拜托別又是炙少爺整人的那一套了,他……他會受不了的!
「很好!允陽,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給了他兩次機會,他都不願說出真正目的,那麼,他也就不用客氣了。
「謝……謝翻少爺夸獎。」允陽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能不能現在就提著行李滾回去啊!?
「從明天起,這大宅里所有的雜事就交給你了,允陽,以你的辦事能力,我相信這對你來說只是小問題罷了,我給過你坦白的機會,是你不懂得把握,怪不了別人。」他微笑的說,然而眼眸卻迸射出令人心驚膽顫的寒光,「要當眼線,就得付出相當的代價!」
語畢,他邁開步伐走向瓔珞,修長的身軀阻擋了她眼前的景物。
眼前的視線一受到阻撓,扶著牆面的瓔珞便詫異的抬頭,望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合黑利眸。
「你……啊!」驚呼一聲,她瞠著驚愕的大眼,下一秒,她整個人就迅速被人打橫抱起。
她驚惶失措的揪住他胸前的休閑服,怕自己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你……你要干什麼?」這是這十天來,她第一次與他說話,在打破了沉默之後,彷佛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他還是他,一點改變也沒有,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抱你上樓休息,我不以為你會有力氣自己上樓。」他斜睨了她一眼,彷佛她問的是什麼愚蠢的問題似的。
轟的一聲,被人看穿她的窘困,一股潮紅迅速涌上瓔珞的雙頰,蒼白的臉蛋因羞赧而顯得紅潤,這天真而不做作的小女人嬌態,令他瞧得心動。
沒有發現,瓔珞其實很美,她的美不若一般女子刻意打扮出來的,而是在一舉一動中,自然流露出來的嬌態,反而更覺動人。
「我……我可以自己走。」紅著臉,瓔珞囁嚅地道,下面有好多人睜著眼在看,她不習慣這樣引人注目。
「是嗎?」琰煌翻眯起了眼,唇邊勾出一道迷人的笑弧,然後,他晃了晃摟抱她的雙手,嚇得她刷白了臉,一雙小手忙不迭的圈上他的項頸。
「別……」瓔珞發出驚叫,雙手將他抱得死緊,無措的睜著大眼,像只無故落水的小貓,可憐兮兮的攀緊眼前的浮木,等著人來救她。
「你確定,你能自己走上去?」他輕問,停止手上晃動的動作,對于她虛弱的身體,再了解不過。
她的體力根本無法支撐她再爬這一層樓回房,要是真讓她下來自己走,恐怕沒幾步,她就喘不過氣倒下了。
瓔珞心驚的搖搖頭,噙著晶亮的淚水,害怕的揪緊他的衣服,一頭如黑綢般的柔滑長發泄下他的臂彎,一並騷動了他的心。
瞬間,他的眸光轉為合沉,一股陌生的情愫迅速閃過他眼底。
「那麼,不介意我抱你上去吧?」他醇厚的嗓音撩人,低低旋繞在她耳邊,她輕的如同一片羽毛,彷佛風一吹,就會被吹走似的;她溫熱的觸感令人愛不釋手,她身上淡雅的白玫瑰香味,勾惑著他一向敏感的嗅覺。
「不……」瓔珞雙頰窘紅,她好懷念他的懷抱……
他身上好聞的男性氣息又緊緊包圍著她,一如往常般,是她熟悉的溫柔。
琰煌翻深深的睨了她一眼,然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抱著她上了樓。
「喂……喂,允昊,你……你們家主子什麼時候轉性了?對……對女人這麼的溫柔?」良久、良久,允陽推推身旁環著肩臂的允昊,結結巴巴的開口問道。
少爺不是一向奉行「鄙視女人」的主旨嗎?什麼時候他對個女人這麼細心呵護了?
是他的眼楮壞了嗎?還是在長途跋涉來到香港之後,他的腦子已經累到廢了?不然,剛剛發生在眼前的狀況,他怎麼全都看不懂?
「少爺剛剛在二樓的室內練習場運動完,你該去整理了。」懶得理他,允昊干脆塞了一條抹布給他,就丟下這個廢話連篇的家伙,徑自進入起居室里。
多管閑事的下場,通常都是很難看的!他會祈禱在少爺「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心情下,他這條小命還能平安無事。
「喂、喂!允昊!你還沒告訴我,你們家少爺是怎麼了啊?喂!允昊。」眼見允昊連甩都不甩他,允陽不解的追在他身後大喊,慌張之余,還不小心被自個兒的行李給拐倒,摔的一身狼狽!
痛痛痛!允陽抱著自己的腿在屋子里亂叫亂跳,他一面哀嚎著,一面苦惱思索著,卻怎麼都想不出一個答案。
究竟,為什麼翻少爺會對那個女人這麼特別?誰來告訴他,究竟是為什麼啊!?
揉著撞疼的腿骨,允陽對自己一片黑暗的未來,不禁開始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