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次偷襲失敗,又被吻到意亂情迷,思緒沖出腦外四處游蕩,虹艷終于願意承認自己的無能。
「為什麼打不贏你?」不恥下問才是好學生的做法。
只是,這名好學生的口氣糟得可以,口氣中帶著質問,神情像要將人砍死般帶著極大的不滿和不屑。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只能說,有人能力太差,差到連我都覺得特別教導她也是白廢力氣,說了也是白說。」巴斯特-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一臉她無可救藥的神情,讓人看了實在氣得牙癢癢的。
「誰白費力氣?明明是你太狡猾。」穿了幾個月的被單、被吻了幾個月,代表這些日子以來,她從來沒有成功贏過眼前的男人,更沒有讓他跪下來叫她女王陛下的機會,更別談親吻她的腳趾頭。
她可以說是被這個男人佔盡了便宜,卻沒得到任何好處,最丟臉的是,她竟然還深陷在他的熱吻中無法自拔。
這真是該死地太好了!
「明天、明天我發誓一定贏過你。」虹艷不願屈服地大嚷。
「明天?」似乎想起什麼,巴斯特-藍眼中閃過一絲幽暗,嘴角揚起的笑容帶著淡淡的苦澀。「你就這麼想離開嗎?為了贏過我,好得到離開的機會,你就這麼拼命地想要走?」
「什麼?」虹艷不懂,贏過他和她想不想離開有什麼關聯?
「我知道你為什麼想贏我,如果贏了,你會要求我放你走,不是嗎?」
巴斯特-藍站起身,輕輕拍拍褲管,方才兩人的打斗有些過火,身上沾染不少髒污。
其實他必須承認,經過這些日子的教,虹艷身手真的進步不少,尤其是出拳的力道以及速度,已由先前的遲緩無力變為招招殘狠,有條有理地一步一步將他逼進死胡衕。說真的,方才如果不是她一時閃神,說不定真有可能將他打敗。
走?離開這?像听到可怕的故事般,虹艷踉蹌退了一步,眼中閃動著驚悚。
老天!她全忘了這麼一件事了!如果不是巴斯特-藍的提醒,她根本不記得自己該離開,更遺忘自己不該待在這,現在的她,每日所想的只是如何贏過他,如何讓他臣服。
兩人共處的日子,雖然對她來說不是美好的時光,卻是讓她感覺最快樂、最無拘無束的生活。
不需時時注意自己的行為,不需為了得到他人的歡心,勉強做不想做的事,這些日子以來,她盡情地層現自己該有的本性,大叫、大罵、大吼,將曾渴望的行為發揮得淋灕盡致、毫不保留。
明明是危險的處境,她卻感覺好快樂,甚至遺忘了離開的責任,更不想逃離于此,只想和這男人度過每日的生活,期待兩人相處的日子。
老天,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想到該離開這里時,心情沉重地涌起極大的壓迫感,痛苦得讓人無法呼吸?
「其實不需要再對招了,明天你就可以離開。雖然晚了幾個月,不過我已經幫你做過確認,你的那些朋友在找你,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而不是為了你父母的行徑打算找你算賬。」巴斯特?藍緩緩轉過頭,視線對上正處于震驚狀態的虹艷。
他的目光隱藏著濃烈的溫度,含笑的嘴角微微浮現難忍的苦澀,想到明天就該放她離開,心中涌起濃烈的不舍。
這是她要的,不是嗎?
無論兩人相處多久,無論他對她有著多深的情感,他依然得放她走,只因她的人生不在他的身上,而該屬于她的朋友,她所謂的家人一一赤色組。
幾個月?有這麼久了嗎?為什麼她感覺好像只有一瞬間?虹艷眼中閃動復雜的色彩,像失了力氣跌落在地,心帳帳然的,有著強大的失落。
「我也必須承認,現在的你雖然身手不盡完美,但假以時日一定可以變得更優秀,別說打贏我,說不定想要奪走我的命,也將成為輕而易舉的一件事。」眼中的笑意不達跟底,巴斯特?
藍緩緩朝虹艷走去,像個寵溺孩子般的大哥哥,他伸出手輕撫她那頭滑順的長發,愛不釋手地將它們掬起,送上一吻。
「等會兒會有人將衣物拿給你,明天你就自由了。」他試圖讓自己的口氣不帶半絲的溫度,但明亮的藍眸中卻散發濃烈的不舍訊息。
這個女人啊,從他第一眼見到她,目光即像被鎖定般再也無法移開。
她是如此地驕傲好強,又是如此地脆弱、惹人憐愛,當她充滿勇氣、毫無顧忌地對他出手那一刻,他就知道她的與眾不同,所以他才會對她如此照顧,即便當時的她是敵人。
「明天就走?」虹艷茫然地重復他的話,心無法自拔地開始感到疼痛。
離開這里?重獲自由?為何听到他這麼說,她內心廄覺不到一絲絲的快樂?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會送你下山。」而他的任務也算結束,該走了……巴斯特-藍感覺喉間好像梗著一根刺,痛得令他無法出聲。
「明天……就走?」虹艷抬頭深深凝望眼前的男人,眼眶不受控制地感到酸疼,陌生的熱度在眼中打轉,胸口仿佛破了好大一個洞,不知為何竟無法將它們填滿。
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想離開?想到將和這個男人從此分道揚鑣,她竟沖動地想開口說要留下。
「怎麼?舍不得我嗎?」氣氛一度變得好沉重,巴斯特-藍再次揚起輕佻的笑容,對她道出不正經的話。
「舍不得……」是,她是舍不得。
但虹艷用力眨去眼中的水液,吸了一口氣,偽裝著堅強。「誰會舍不得你這個大**?我可是被你當犯人一樣關在這里,成日穿著被單像個瘋子一樣走來走去的,誰會舍不得?」提起失落的心,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些。
「我看你蠻樂在其中的嘛!除了頭幾天不滿地直嚷要衣服,其他時候倒是怡然自得,願意面對現實了。」她的大吼引來巴斯特-藍的強顏歡笑。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她開口說要和他走,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帶她走……
「誰樂在其中?哪天換你整日身上掛著一條被單試試看!看你會不會也變得願意面對現實。」如果……她是說如果,如果他開口希望她和他走,她……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和他一塊離開!
也許赤色組的人並不知道她是否仍活著,如果就這麼和他走,也許她能從此消失在這世上,擁有新的人生。
「如果有機會的話。不過我想那機率是微乎其微。」他和她,大概再也無法見面了吧?
「明天……我走後,你人還會在這嗎?」虹艷斂起笑容,在意地問。
巴斯特-藍依然帶著蠻不在意的笑容搖搖頭,「我該走了,回到自己的國家,這間房子只是臨時租來的,目的是為了避人耳目。」
任務早已完成,她的安全也無需再顧慮,他沒有理由再留在這里。
「你會再來台灣嗎?我們還會相見嗎?」他能不能開口邀她一塊走啊?
「有任務的話,但機率不大。」她能不能開口要和他一塊離開啊?
兩人心中的思緒不斷掙扎,無奈誰也無法月兌口而出……是的,對她和他來說,分離是最好的答案,不是嗎?因為這正是他和她所渴望的最後結果……
心中如是想,兩人緊緊凝望彼此,沉默不語。
「不過,如果有緣,一定會再相見。」巴斯特-藍掩去心中苦澀,打破沉默。
有緣?虹艷苦笑,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可靠嗎?她不相信啊!
心中仿佛埋藏了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只能靜靜望著彼此,任由寂靜蔓延……
※※※※※※
沉靜幽暗的房內,昏黃的燈光勉強施予淡淡的明亮,床的左右兩側,一男一女各佔一角。
即便現在已是清晨兩點,床上的兩人仍無睡意,各自望著黑暗的前方無法闔眼。
「你睡了嗎?」打破了一室的寂靜,虹艷出聲。
「嗯?」巴斯特-藍輕聲回應。
「我想……謝謝你救了我。」即將分離的時刻,虹艷終于褪下自尊,對他表達想法。頭顱枕著絲被,她背對著身旁的男人低喃︰「這些日子……我很快樂。」
雖然偶有不少讓人抓狂的事,但至少這今男人給予她一段難以忘懷的回憶。
「回去後……回去後好好照顧自己,別太逞強,別給自己太多的要求,讓自己快樂才是最重要的。你的世界始終是危險的地方,為了保護自己,你必須要勇敢,就算眼前的敵人是你最親密的人,只要他的存在讓你身處于威脅之中,你就該義無反顧地出手。同情、心軟是最大的失敗來源,如果不能狠心面對一切,最後的輸家就是自己。」
黑夜中,巴斯特-藍轉過視線望著身旁縴弱的身軀,耀藍的眼眸顯得十分深沉,好像大海般幽暗。
分離在即,只要一想到該放手讓她離去,從明天開始再也無法見到她,兩人將如同兩條無法交集的並行線……將她留在身邊的強烈渴望。就這麼毫無保留地在心底發酵,直逼他該付緒行動。
開口問問她好了,問她願不願意和他一塊走,拋離這里的一切,隨她前往他的世界?
虹艷咬緊牙關,晶澈的眼眸浮現絲絲哀傷,微熱的水液在眼眶內打轉,逼得她只能努力不斷喘息,好乎息凌亂不堪的思緒。
該說什麼?她想留下來,想留在這里,留在他的身邊……是的,她心中不斷吶喊著別讓她走,將她一塊帶離,但是……他沒有提,甚至,他也許從來不曾這麼打算,不曾想過要帶她一塊走,她是他的負擔吧?如果她開口問他是否能帶她離開,是不是會增加他的困擾?
虹艷不敢想,更不敢去思考這樣貪心的問題,然而,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逼近,她的心更加痛苦,某種難以承受的苦悶積在體內渴望沖出口,她卻無法大方地完全吐出。
緩緩轉過身,她的目光對上他直視不移的雙眸,兩人僅是凝望著彼此,將不舍的話語全數封印在口中。
「你……」能不能帶我走?梗在口中的話,還是無法輕易吐出,「你……未來將會成為了不起的女人。」當她開口,他也跟著開口,打斷了她鼓起勇氣想道出的要求。
熱液自眼中緩緩滑出,巴斯特-藍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給了她一抹醉人的微笑。
「別哭,這不是我熟悉的堅強小女人。」揚起溫和的笑容,似在撫慰她哀傷的心靈。
帶淚的臉龐揚起哀傷的笑靨,她緊緊閉上眼,將他那句贊美中帶著鼓勵的話語深深埋入心口。
是的,她是堅強的,她是虹艷,他口中那個從來不服輸的堅強女人。
她不該自私地希望成為他的負擔、更不該貪心地渴望躲進他的保護中,她該努力,未來對他的思念,她該將它們化為努力,將他給予她的新生命,好好經營下去,讓他親眼看到她的成功,成為一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就算是為了他吧!
就算是為了他,就算未來有更多痛苦等著她去面對,她也要為了他努力堅持到最後,讓他明白,她的努力全是為了他。
只是……今晚能否讓她貪心一下呢?
只要貪心一下下,讓她任性地順從自己的渴望,感受屬于他才有的溫暖擁抱,其他的,她什麼也不要。
只要今晚就好,今晚過後,她將努力堅強,就這一刻,讓她完全地脆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