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巴黎依舊是美,只不過美得蕭瑟,樹上的葉片盡落,牆面上的藤蔓枯黃,它們都靜靜地在等待著春天的再次來臨。
只不過天氣雖然寒冷,但游人依舊如織,尤其在聖心堂後方的特爾特廣場,從許久以前,這個地方就是畫家喜歡聚集的聖地,一直到今日,都還是有不少畫家會在這里替游客作畫。
一名東方男人靜靜地坐在咖啡廳外的露天座位上,眼神沉靜地望著小便場,在他的身畔站了一名神情同樣冷峻的男人,雖不似主人的五官俊美,但有如雕鑿般的臉龐仍舊引得旁人側目。
雖然天氣寒冷,但仍有不少人坐在戶外,也不知道是不敢太接近東方男子,或者是氣溫真的很寒冷,他們不自覺地往另一旁的立式暖爐靠過去,但眼神總是會忍不住回瞟,一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樣子。
唐勁無視于旁人的目光,他一直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無論是他的外表或能力,他一直都只看著自己想要的東西,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如同那個正坐在廣場中央,替旅人畫著圖的美麗女子,他要她,一直都是。
在這個世界上,她是唯一,唯一一個能夠令他的心髒為之疼痛的女人,唯一一個能夠令他狂喜狂悲的女人,是的,直至今日,他仍舊為這個美麗的女子瘋狂,她是唯一,他心上的唯一。
在廣場上,有九成都是濃眉挺鼻的西方臉孔,而她屬于東方的秀致淨麗絲毫不遜于他們,長發綁成松松的辮子,無論是白淨的膚質,抑或者是烏黑的秀發,在冬天的陽光下都閃閃地在發著光。
女子認真地在替客人作畫,渾然不覺自己正在被注視著,她似乎與身旁其他的畫者也非常熟識,幾個人在作畫的同時,偶爾會交換心得。
陸續有幾個熱情的西方男人看上了女子的白淨美麗,想要利用找她作畫,向她搭訕時,一旁的畫家會替她解圍,或者把男客人拉到自己的畫架前,或者擋在女子面前,權充她的保護者。
男子們訕訕然地離去,美麗的女子只能尷尬地微笑,對他們頷首致意,因為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她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就在大伙兒以為情況獲得控制的時候,其中一名金發高大的男子似乎心有不甘,掙月兌了他朋友的勸阻,打算用強硬的手段得到女子的青睞,他箭步上前揪住了女子的手臂,強迫她正視他的追求。
場面一時變得很混亂,女子想要掙開他,因為縴細的手臂被緊緊地捉住,她痛苦地擰起眉心,當同伴想要拉開男人時,她的眉心擰得更緊,感覺縴手就要被拉斷了。
最後,混亂的場面結束于男子的慘叫聲,他不安分的手被人給揪住,以一種幾乎快要折斷的不自然姿勢給扭到身後。
「放開我!好痛……我的手快要斷掉了!」金發男人以法文殺豬似地尖叫,剛才「強搶民女」的威風蕩然無存。
唐勁從人群之中緩步而出,冷笑地看著被他手下制伏住的男人,銳眸潛藏的寒光冰冷得近似殺意,「原來你也知道疼痛,那剛才她在喊痛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放手?」
他冷削的語氣擺明了就是要來算賬的,男人一瞬間臉色全白,像是一只被貓盯住的耗子,不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這時,原本被同伴團團圍住察看傷勢的女子听見了熟悉的低沉嗓音,倒抽了一口冷息,匆忙地撥開同伴,想要看清楚「救命恩人」的真面目,她看見了唐勁的眸光緩慢地轉向她,兩人四目相對,他輕慢微笑,而她快要不能喘息。
「我的安熙,好久不見了。」他以中文說道,直勾勾地望進她美麗的瞳眸之中,一瞬間看見了她的詫異、心虛,還有震驚。
他笑嘆了聲,心里有點失望,因為在她的眼底少了他一直期待的驚喜,她根本就不想見他吧!要不,這些年來她不會極盡所能地躲逃,一味地,只想要從他的身邊逃走。
「安,你認識他嗎?」一名胖胖的老畫師問道,屬于畫家善于觀察的眼光立刻就看出了唐勁的與眾不同,以及他與夏安熙之間的氣氛不尋常。
「我們是老朋友,很要好的老朋友。」唐勁微笑道,以又輕又柔的語氣替夏安熙給答案。
「安,他說的是真的嗎?」胖胖的畫師向她尋求肯定。
夏安熙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她看見每個人都在看著他們,只好故作鎮靜,女敕唇泛起一抹輕笑,「是,我們是朋友,唐先生,謝謝你救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
「替我作畫吧!為了報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你不覺得自己應該替我畫幅畫當做是報答嗎?」唐勁听出她語氣之中的送客之意,立刻做出了反擊。
他以流利的法文說出這個要求,故意讓在場的人都听見,畫家們都笑了,覺得唐勁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只不過語氣有些逗弄的意味,讓他們覺得這男人挺聰明風趣的。
「安,你就替他畫吧!」
「對呀!讓他看看你畫畫的技巧有多棒。」另一名較年輕的高個子畫師拉出一把椅子,請唐勁坐下,「坐這里吧!這個角度光線最好,一定可以畫出很棒的圖,你盡避放心,我們安的畫技真的很好。」
「我知道。」唐勁恭敬不如從命地坐到椅子上,笑看著她被同伴們拉到畫架前,心不甘情不願地替他作畫。
因為要替他畫人像,所以就算她再不願意,美麗的眸子還是只能定在他身上,那水靈靈的眸光是他這些年來連夢里也想見的。
唐勁望著面前那張白淨的容顏,心里早已經有了決定,無論她心里是否願意,他都要將她帶回身邊,不再讓她離開。
因為她是唯一,烙印在他心上的唯一。
而夏安熙並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更不覺得自己是他的唯一,三年前她不擅長的事情,現在她仍舊不會做,她學不會與別的女人分享他。
這件事情對她而言太難了。
他們分開三年多了,那女子替他所生的孩子應該快要三歲了,想起自己在三年多前的那一天心碎地離開他,也想起父親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愛上唐勁,她注定只能傷心,注定沒有好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