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禮取消了。婚禮當然要取消,駱以心醒了,一切都不再一樣,沒有人可以輕松的看待這件事,紀老夫人更是氣得破口大罵。
「我要告訴恆希,我要把那女人的真面目告訴他,叫他不要再傻了,那女人醒過來是她家的事,你們的婚禮為什麼要取消?為什麼?」
「女乃女乃……」晨羽只能一再安撫她和阻止她。「只是暫時取消,等她健康一點再說,只是這樣而已。」
她們都錯過了對紀恆希道出實情的最佳時機,以前沒說,現在突然告訴他,駱以心是多麼對不起他,他會相信嗎?他只會認為那是她們要他離開駱以心的手段而已,他不會信的。
「傻丫頭,妳怎麼辦?」紀老夫人心痛的拉著她的手,為她難過。「難道妳要眼睜睜把自己的男人送給那樣的女人?」
晨羽反而安慰起老人家來。「女乃女乃,您別急,等恆希回來再說吧,他自有主張,我們說什麼都沒用。」
她想見他,跟他談一談。
然而,她根本沒機會跟他談。
自從駱以心奇跡般的醒來之後,他就火速把她轉進一間最好的貴族醫院做全身檢查,從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待在醫院里,陪在駱以心的身邊,她根本見不到他。
她有預感,幸福已經離開她了,正牌回來,她這個替身該退位了。
她應該識相一點,把行李收一收,離開紀家,這樣才灑月兌。
可是她做不到,至少要親口听他說吧,他說了再也不會有婚禮,她就會死心,會離開這里。
等待總是難熬的,他沒有打電話給她,她也就不打給他,盡量不要打擾他,讓他可以好好的照顧駱以心,也好好的想想他們之間該怎麼辦。終于等到他回家,那已經是兩個星期之後的事了,他是接到華嬸的電話,知道女乃女乃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才回來看看。
他一進門,她就給他一個微笑,她好想撲到他懷里,但看他那麼累,滿腔的柔情頓時熄滅了,她若無其事的說道︰「先進去看女乃女乃吧,她在等你。」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
他進去了,沒多久就傳來爭吵的聲音,晨羽擔心的走到門邊去。他們在吵什麼?女乃女乃不是很想見他嗎?
「不管您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不會相信您的!以心是個可憐的女人,她已經夠可憐的了,您怎麼忍心還要逼我拋棄她?」
他氣沖沖的甩門而出,晨羽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突然出來。
看到愣住的她,他的眉毛挑得更高,怒火燃燒在他眼楮里。
「妳一直在這里偷听嗎?偷听女乃女乃怎麼站在妳那邊嗎?我知道女乃女乃很希望我們結婚,但妳們怎麼可以捏造那些謊言來打擊以心,如果妳去看看她,看看她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妳們就不會忍心這麼做了!」
晨羽的心緊緊一揪,勉強擠出個笑容。「我沒有偷听,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要不要先冷靜一下?我去幫你泡杯咖啡……」
「不,我不要喝咖啡。」他拉住欲走的她,閉了閉眼,忽然用力將她拉進懷里,用下巴摩拿著她的頭發。「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對妳大聲,因為女乃女乃說的話太荒謬了,所以我才會發火。」
「我了解。」晨羽安靜的靠在他懷里,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很疲憊,她也是,她好想哭。
無法補救了,她就知道他不會相信駱以心的為人,果然被她猜中了,女乃女乃的說詞只是讓他更加同情駱以心,更加想保護駱以心罷了,不會有任何幫助的。
雖然他沒說,但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他了,他不會再一心一意的愛著她,不會有婚禮,不會有蜜月,當然也不會有蜜月寶寶了……
「我得趕回醫院,以心要做一項手術……」他扳著她的肩膀,看到她泛紅的雙眸,心一緊。「對不起……不過,妳可以了解吧?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很多記憶模糊了,而且很沒安全感,只要看不到我,就會失控鬧情緒……」
「我知道,我懂,你趕快去吧,我沒事。」她拚命的咬住嘴唇,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她可以想象駱以心的情況,但她的心還是好痛。
「再給我一點時間!」他保證地說︰「至少讓她穩定下來,到時我們再好好談一談!」
他走了,晨羽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淚水終于掉下來。
晨羽睡不著,都半夜兩點多了,她突然發神經想喝杯咖啡,雖然咖啡因可能會讓她更睡不著,但她不管了,她就是想喝。
隨意穿上擱在衣桿上的連帽運動外套,里面是過膝的棉質睡衣,十二月了,房里有暖氣,走出房間可是會冷到發抖。
她安靜的下了樓,卻意外看見紀恆希坐在酒吧邊的高腳椅上,他的頭抵著手里的空酒杯。距離上次他回家已經又過了兩個星期,現在他以醫院為家,白天去公司,晚上就回到醫院陪駱以心,換洗衣物都派秘書來家里拿。
女乃女乃派人調查了駱以心的情況,她真的需要他陪伴,沒有看見他,她就會鬧情緒,不吃飯也不吃藥,是個讓院方頭痛的病人。
憊有,她昏迷了四年才醒,需要做大量檢查,加上她不能接受自己在四年前因車禍傷重而截肢,情緒一度不穩,頻鬧自殺。
要照顧駱以心,他一定很累,精神壓力也一定很大,可是為什麼此刻看到他坐在眼前,她的心會為自己即將失去他而隱隱作痛,而不是為他著想。
「恆希」她走過去,駐立在他面前,看著他手里的空酒杯,桌上有瓶洋酒,所幸還有九分滿,所以他並沒有喝很多嘍?
「怎麼了?是不是駱以心發生什麼事?」她輕聲開口,一度猜測他是不是睡著了?
紀恆希抬起頭來,訝異的看著她。「妳怎麼還沒睡?」
她淡淡一笑。「睡不著,想下來喝杯咖啡,結果就看到一只酒鬼啦。」
他搖了搖酒杯。「我沒有喝很多。」
晨羽點頭。「我知道。」
他看著她沉靜的模樣,忽然嘆了口氣,一把將站著的她摟進懷里,順勢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嘴唇情不自禁的壓住了她的,輾轉深吻。
晨羽摟住了他的頸子,毫不保留的響應著他的熱吻,好像這是他們最後的一個吻,兩個人都吻得熱切,抵死纏綿。
許久之後,他才放開她的唇,把她緊緊的擁在懷里。
「怎麼不怪我?」他沙啞地說︰「我都沒有打電話給妳,也沒有回來看妳,我是個混蛋。」
「你不是,至少我認為你不是。」她把臉貼靠在他肩窩里,感受他久違的氣息,心髒一陣陣的抽緊。
許久之後,她才毅然決然的站了起來,離開他的懷抱。
「晨羽」他茫然的看著她,他的懷抱落空了,好空虛。她站在他面前,對他綻露一記微笑。「告訴我吧,你的決定是什麼?我知道你已經有了決定。」他蹙起了眉心,沉默的看著她。
他知道她在故作輕松,自己曾經給她承諾,如今卻要傷害她,他對不起她,他根本不應該愛上她。
「今晚她自殺了。」他沉重地說。
晨羽一震。「為什麼?」
他深吸了口氣。「女乃女乃派人送了我們的喜帖去給她,她質問我是不是有這回事,看到我承認,她崩潰了,完全無法接受我要結婚的事實,所以就趁著護士去拿藥時,拿了水果刀割腕。」
晨羽打了個冷顫。他會在這里藉酒消愁,難道……「現在呢?」
他振作的挺了挺背脊。「沒事了,但輸了很多血,身體狀況也變得更糟,醫生為她打了鎮定劑,但藥效一過,她就拔掉點滴要自殘,逼不得已,院方只好把她綁起來,以免她又傷害自己。」
「我懂了,她是你的責任,你要一輩子照顧她。」她深深的看著他。「我們結束了對不對?我知道我們結束了。」
「晨羽」他咬咬牙,苦惱的看著她,痛苦的說︰「如果她沒有變成殘廢,我可以等她完全康復,我可以照顧她、養她一輩子,這都不成問題,但是她以前是那麼漂亮,那麼耀眼,根本無法接受自己變殘廢的事實,也無法接受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如果連我這個未婚夫都不要她,她連活下去的動力都沒有,就算康復出院了,她也一定會去尋死。」
現在他愛的絕對是一個名叫陸晨羽的可愛女人,但是他不能丟下駱以心,自私的去結婚、自私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做不到!
駱以心是為了他才會變成這樣,他曾一千萬次祈禱她醒過來,現在她真的奇跡蘇醒了,他又怎麼能對她置之不理,不顧她的感受呢?
「你對她只剩下道義了,對吧?」晨羽的心中一痛,她閉了閉眼。「但你卻永遠都拋不下她,因為你欠她太多了……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她從來沒有忠于你呢?如果她出車禍不是因為你呢?」
他搖了搖頭。「晨羽,妳很善良,所以不要說這種話,不要被女乃女乃洗腦,妳可以恨我,但妳沒理由恨她,她是個可憐的女人。」
她的心一沉,心像撕裂一般的難過,痛得連胃都痙孿起來了,卻還硬擠出了一記微笑。
「當然,她當然是個可憐的女人,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她慘然一笑。「大概我也沒辦法接受你要跟我分手的打擊吧?不過我沒有殘廢,我的四肢還好好的,還可以遇見下一個更好的男人,我相信我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當年駱以心對他的背叛已經死無對證,根本找不到證據,而駱以心也絕對不會自己向他承認。
所以,在他眼里,駱以心是個失去一切,一無所有的可憐女人,她再說什麼都沒用了,人總是同情弱者的,誰叫她那麼強?哈哈。
「對了,我手機里你的婚紗照要刪掉嗎?還是可以讓我帶走?」她想做個紀念。
他閉了閉眼,再深深的看向她那對閃亮如星辰的眼眸,黯然地說︰「只要妳想要的,都可以帶走。」
這句話讓晨羽又是一陣心痛。這不就表示他連挽留她都不會了嗎?她真的好想哭……
久違了小套房……
晨羽帶著一大堆行李回到冷清的套房時,不由得涌起濃濃的苦澀,心里像有根繩子,動不動就抽一下。
結束了,這段感情確確實實的結束了,拿出行李箱里洗好的只有新郎的婚紗照,眼淚終于掉下來,故作堅強的防線也終于潰決。
痛哭之後,她開始努力的打掃房子,好久沒住了,都有了霉味,她連忙打開除濕機,再把久置沒用的冰箱插上插頭,把浴室刷干淨之後,拿出環保袋到附近的超市去采購。
家里什麼都沒有,要買的東西可多了,應該把住棒壁的阿仲叫出來幫忙提東西才對。不,不行,不能找阿仲幫忙,她不能讓阿仲知道她和紀恆希分手了,他一定會告訴她爸媽,她不想家里人為她擔心。
所以,既然不要家人為她擔心,那麼她不要再想了,她要趕快振作起來,至少要吃點東西喂飽自己!
快步走到超市的熟食區,驚喜的看見好幾種她愛吃的海鮮,連忙拿餐盒全部各裝一盒,再買幾包咖啡豆,挑了兩種水果和一些日用品,其余回去之後上網叫宅配送就行了……
老天,網絡線也要檢查一下,不一定久沒用,出問題了也有可能,之前只要遇到大雨就會線路故障,現在可能連上網都不能了。
提了兩大袋東西,她懶洋洋的走回公寓大樓,完全提不起勁的按了電梯,無精打采的走進電梯里。
唉,怎麼有種百廢待興的感覺?
幸好她沒把套房退了,決定婚期之後,紀恆希提過這件事,要她把套房退了,把東西全部搬到他家,如果那時退了,現在她可就連個棲身之所都沒了……一陣鈴響傳來,那是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听到音樂的剎那,她的心跳也為之加快。
那是特別為紀恆希設定的來電鈴響,所以不用看就知道是他打來的。
不要接,當然不能接,他們已經結束了,他可能只是打來告訴她,她有件衣服沒拿走,或者要她去領這個月的薪水,所以她不要自作多情,以為他對她還有什麼留戀……
叮咚!
電梯門開了,手機鈴響也恰懊戛然而止。
一股濃濃的失望攫住了她。
他掛了,沒再打第二次。
貶不會真的有什麼事?是不是女乃女乃發生什麼事了,還是他發生什麼事?
要命!妳在干什麼啊陸晨羽,不管紀家有什麼事,就算他們家的地塌下來,那些都跟妳不再有任何關系了。死心吧,妳快點死心吧……她深吸了口氣,走出去「晨羽姊,妳怎麼在這里?」
完蛋了……她抬起眼眸,果然看到小咪和阿仲迎面走來,小咪奇怪的看著她,而阿仲搭著小咪的肩,眼楮定格在她手中的購物袋上。
「沒、沒什麼,我回來住兩天……」她慌得不知怎麼說謊,這麼多東西也不知道要藏到哪里去。
「為什麼?」阿仲盯著她。「紀家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回來住兩天?這里很久沒打掃了不是嗎?連吃的東西都沒有,不會不方便嗎?」
「我們我們吵架了啦!」她總算找了個理由,連忙打哈哈地說︰「你知道的嘛,情侶難免有口角,一言不合,我就跑出來啦……嗯……」
有個邊走邊吃的青少年走過去,飄出的味道害她一陣反胃。
「妳剛才是想吐嗎晨羽姊?那是香雞排耶,怎麼聞到香雞排會想吐,不尋常哦!」小咪鬼靈精的看著她的肚子。「妳是不是有啦?我很多朋友有這種情形哦。」
「什麼啊,不要胡說……」老天,被小咪這麼一說,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一樣,她心跳好快,臉也熱了起來。
「還是驗一驗比較放心,妳都快結婚了,如果知道有了,可以叫紀總裁把婚期提前啊,這樣妳還是可以美美的穿婚紗!」
阿仲提走了她手中的東西,小咪不由分說的把她拉到他們家里,塞給她一支驗孕筆,把她推到廁所里。
懊吧,驗就驗,堅持不驗反而更奇怪,反正她不認為自己懷孕了。
他們想得太簡單了,懷孕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她大哥大嫂努力了五年才做出一個小人兒來,想要第二胎卻拚到現在也不見蹤影,她怎麼可能沒避孕就懷孕了……
不、會、吧?
她瞬也不瞬的瞪視著驗孕筆上的反應……
噢!要命!她真的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