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昕的婚事在方家是件大事,更何況因為方芃的過世,家里的氣壓已經低迷很久了,這件喜事叫每個人都振奮不已。
遍禮理所當然是在蕾夢度假城里舉行,金童玉女似的一對新人喜孜孜地一直手拉著手笑嘻嘻,讓大家都分享了他們的喜悅。
「首先,謝謝各位來參加我和茱麗亞的婚禮。」一身白色西裝的方昕還真像個王子,他臉上散發著光采,搶了司儀的麥克風自己發言,叫人絕倒。
「你這個弟弟還真是不拘小節啊。」公孫映文有感而發,隨即想到同樣是婚禮,她堂哥的婚禮就太嚴肅了,這里真的隨興得多,每個人都洋溢著熱情,她好像越來越喜歡這個地方了。
「他就是這樣。」雷榮森的笑意停留在嘴角。「從小就有表演欲,他的心願是當一名叱 好萊塢的國際大導演,不過這個夢想似乎遙不可及,女乃女乃認為那叫敗壞門風。」
鮑孫映文忍不住大笑。「女乃女乃的見解果然與眾不同。」
「接下來,我有兩件事要宣布。」方昕率性的吻了下新娘嬌艷的臉頰,贏得起哄的滿堂喝彩,他清了清喉嚨續道︰「第一件事,我快要做爸爸了--」他笑嘻嘻的撫模著新娘平坦的小骯。「這里有我們愛的結晶,請大家給我們祝福!」
霎時四周充滿了拉炮、吹哨和歡呼的聲音,公孫映文錯愕的眨了眨眼,看到方老太太當眾激動的落下淚來。
「傳宗接代這件事真的很重要。」她喃喃地道,忽然間人在她旁邊的雷榮森,「你認為有下一代很重要嗎?」
他敏感的看向她的小骯,她臉紅了,嬌嗔地駁斥,「別亂猜,我沒懷孕,我只是看到女乃女乃這麼高興,有感而發罷了。」
奇怪,當他在看她的小骯時,她的身體竟掠過一陣興奮,腦海里自動回想起他們的那一夜……
她驀然感覺到他溫暖的手指緊握住了她的手,兩個人正親密的倚近著,她心跳加速的抬眸看著他,看到他氣定神閑的,彷佛什麼事都沒有。
「謝謝大家的掌聲。」方昕笑容可掬地頷首致謝,還戲劇性十足的朝大家揮揮手。「接下來是第二件事。」
在眾人屏息以待中,他說道︰「婚後我將與茱麗亞暫時定居美國,茱麗亞的父親是幅斯電影公司的投資者之一,他將幫助我完成執導演簡的夢想,家里的一切就要偏勞我大哥了。」
這無疑是顆大炸彈,方昕馬上被關心他的家人團團圍住,方老太太更因為接受不了孫子即將不在身邊的打擊,做出一副昏倒狀。
「你知道方昕將離開歐洲嗎?」公孫映文疑惑的問雷榮森,蕾夢度假城的重擔將落在他一人肩上了,而他,甚至不姓方。
「我不知道他要走,但是我這個大哥祝福他。」他握著她的手,走出花團錦簇的婚禮廳。「每個人都有追尋夢想的權利,而這里正是我實現夢想的地方,十歲那年我來到這里,跟在我繼父身邊,跟隨飯店一起長大,看著飯店越來越好,我的理想就是打造一個老少閑宜的度假聖地,我想未來我會逐步將這個理想實現。」
她又再一次的感到佩服他。
他總是懂她在介意些什麼。
她介意他的付出和得到的不成比例,介意方昕可以自由自在任性的飛,而他卻必須固守在這里,等方昕倦鳥返巢,或者在好萊塢根本闖不出一個名堂時,他要將度假城的經營權交還給方昕。
然而她又險險忘了,在他心里,方昕是他的家人,為家人做任何事都是理所當然的,更別說要求回報了。
他的胸襟她是遙遙比不上的,如果他都不介意了,她還有什麼好不平的呢?愛他,就是要認同他的想法,不是嗎?
她忽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昕為了夢想和所愛要遠赴他鄉了,她呢?
餅去她的理想是一手掌控大和集團,然而這份女強人的雄心壯志已經有所變動了。
現在的她,愛情是第一位,如果愛情要她留下,她就會留下,而如果愛情沒有要求她留下呢?
她看了眼雷榮森。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開口要求她為他留下來。
那麼,在他的愛情里,是不需要她的嗎?
盛大婚禮的當晚,在方家的蕾夢莊園另外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派對,算是家人為方昕辦的惜別會。
氣氛在感傷中有溫馨,因為活潑開朗的新娘已經大方承諾了,等寶寶生下來,她將回來莊園住半年,讓女乃女乃看曾孫看個夠。
方老太太總算放心了,破涕為笑,對方昕叮嚀再叮嚀,也頻頻交代不懂中文的新娘要學中文。
餐會大家圍在客廳的壁爐前談天說地,一邊品酒,一邊品嘗吳芝嫻親手做的各式小點心。
「小昕,看到你結婚,表姊真替你高興。」宋雅扉從頭到尾都溫柔的注視著他們這一對,眼中充滿了羨慕。
雖然她因為身體不適,已經在莊園里躺了好幾天,甚至就連婚禮也沒辦法去參加,但她那份祝福的心意是不會少的,也送了新娘子一條很漂亮的鑽石項鏈當結婚賀禮。
「麥姊,妳這麼漂亮,早晚都會遇到妳的真命天子的,放心吧,到時妳穿新娘禮服,一定比茱麗亞還漂亮。」
宋雅扉笑了。「謝謝你。」
她的眼光若有所思的瞅向雷榮森,不巧雷榮森也往她的方向看過來,乍看之下,彷佛兩人在四目交投似的。
「哼。」公孫映文的低哼在這熱鬧的氣氛里,只有她自己听得見,她的不高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是在生氣沒錯,宋雅扉和雷榮森眉來眼去的,搞得他們好像才是一對。
她不相信,她走了又回來,還在病房守了這麼多天,今天一整天的婚禮又跟雷榮森出雙入對的,宋雅扉會不知道她與雷榮森關系匪淺。
是故意裝傻吧?
憊是,雷榮森對她也有承諾?
想到那個害她與雷榮森爭吵的夜晚,導火線就是因為她看到他抱著宋雅扉進房,那個疑團,他至今還沒對她解釋過。
她真該好好的問清楚,這兩個人之間到底什麼關系。
「啊--」宋雅扉的病痛說來就來,她緊揪著心髒位置,表情像是無法負載巨痛。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每個人都緊張得不得了,尤其是方老太太,她可是非常疼宋雅扉這個外孫女的。
「是不是心痛?」雷榮森迅速靠到了她身邊,把她的頭往後仰靠,輕輕按摩著她的太陽穴。
「嗯……」宋雅扉無助的喘息著,整張臉都發白了。
「妳忍耐一下,我去替妳拿藥。」他奔上樓去拿藥了。
鮑孫映文不是滋味的看著這一幕,他真是比任何人都著急啊,她全都看在眼里了。
她不懂,在場這麼多人,宋雅扉就算發病也死不了,他有必要表現得這麼積極嗎?
般得好像他是宋雅扉的男朋友似的,那她算什麼?他一點都沒顧慮到她的感受,佳人眉頭一皺,他也跟著渾身不對勁了,真是過份!
她低頭灌著悶酒,沒人注意她,大家的心思都在宋雅扉身上,想不到苦肉計這種古時候的招數到現在還這麼好用,叫她公孫映文用苦肉計來留住愛情那是不可能的事,她也不屑用。
她又喝了一口酒,知道雷榮森已經將藥拿下來了,宋雅扉也服了藥,但她不想理他們,只是喝自己的酒,假裝很開心。
夜深了,除了宋雅扉之外,每個人都喝了酒,直到過午夜十二點,爐火還在燃燒著,大伙總算不勝酒力全體回房去了。
鮑孫映文喝得太多了,她連獨自上樓的能耐都沒有,還要雷榮森扶著她才能走。
進房後,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妳喝太多了。」雷榮森將她的頭搬到枕頭上,讓她躺得舒服一點。
「好熱哦。」她的手在臉上毫無幫助的搧著風,漫不經心的潤了潤紅艷艷的嘴唇。
他體貼的把她額際的發絲往後撥,燈光幽暗的室內,她的晶眸閃亮亮的看著他,她的渴望全由眼神傳達給他了,她有自信,她的身材絕對比宋雅扉那個瘦排骨強。
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該愛她,不該愛宋雅扉。
他低下頭親吻她美麗的頸項,她已經忍不住狽抱住了他,他的頭更低了,拉下她香肩上的衣物,嘴唇往下游移,吮吻著她柔軟的胸部,她含糊不清的申吟在黑暗中輕輕的回蕩。
他的頭發拂過她的胸前,往下親吻著她平坦的美麗小骯,溫柔的著她。
「雷……」她發出壓抑又輾轉的申吟。
他褪去兩人身上的束縛,健碩的身子覆上她的嬌軀,全身上下流竄的活力和她緊密的結合在一起,他的男性軀體所散發出來的熱度叫她著迷,她緊緊抓著他的兩臂,只能無助的任由他激情的沖擊著她……
她在兩個人都得到滿足,還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時,借著酒意,忽然哭了。
她的眼淚震動了他的心弦,他拭去她的淚水,抱了她好一會兒之後才問︰「怎麼了?為什麼要哭?」
她的聲音悶悶的傳到他耳里,「我心痛。」
雷榮森笑了。「妳該不會在跟雅扉吃醋吧?」
說得好像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似的,她忍不住抬眼瞪視著他。「你跟她究竟什麼關系?」
他勾唇笑了笑。「我們是表兄妹,妳不知道嗎?」
鮑孫映文嘲弄的說︰「是啊,一對沒有血緣的表兄妹,一對隨時可以結婚生小阿的表兄妹,一對親密到可以抱著進房間的表兄妹。」
他凝視著她,眼光失望。「如果妳存心給我按這個罪名,妳就按吧,我沒什麼好說的。」
她更氣了。
又是這樣,又是一句話都不解釋,難道他不認為在此時此刻,他們剛剛才佔有了彼此之際,他該對她解釋些什麼嗎?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宋雅扉嗎?」公孫映文死瞪著他,柔情不見了,激情不見了,現在的她像只爆怒的毒蠍子,只想咬死對方。
「我當然喜歡雅扉。」他想也不想的說︰「她溫柔善良,沒有人不喜歡她。」
「那你怎麼不去跟她上床?」她氣急敗壞的問︰「還是你已經領教過她的床上功夫了?因為比我差,所以你又回頭來找我?」
雷榮森的眼光在瞬間轉冷了,他蹙起了眉峰,語重心長的開口,「別說一些叫自己後悔的話,妳這麼說是同時污辱了我們三個人。」
「我污辱她,你心疼了?」她又開始發揮吵架時,句句像刀的看家本領了。
「如果你那麼心疼她,干麼躺在我床上?你去躺在她床上啊!」
「夠了!」他翻身坐起,開始穿衣服。
他的聲音毫無溫度的傳進她耳里。「為什麼妳要用這麼累人的方式和人相處?在妳看來,凡事好好的說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嗎?」
因為他穿衣要離開的舉動,她怒火更熾了,跟著翻身坐起,音調越揚越高。「為什麼講到宋雅扉你的反應就這麼大?她對你而言很重要嗎?因為我污辱了她,你就可以在激情過後丟下我不管是嗎?」
「記得我說過妳是個不懂愛的人嗎?」他問。
她不由自主的微愣了愣。
是的,他說的,而她也銘記在心,甚至想起來會懊惱自己的行為居然給他這樣的感想。
「那麼現在我仍是同樣一句話,妳是個不懂愛的人。」他站起來,準備要走了。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撞擊了一下,感覺到若他一走,她真的就永遠失去他了。
「不要--不要走!」在愛情的面前,她拋棄了自尊,猛然從身後抱住他,委屈和不甘的淚水潸然滑落,她喊出了心底的話。「我只是嫉妒!嫉妒你對宋雅扉的好,嫉妒你跟她的默契,嫉妒你連她的藥放在哪里都知道,你--」
她住了嘴,因為她說不出「你應該只對我一個人好的不是嗎?」這句話,但這卻是她想說的。
驀然之間,他心軟了。
她像個孩子在要要不到的玩具,她的憎恨竟然這麼強烈,這表示她肯定有個不快樂的家庭生活。
他拿掉她的手,轉過身,看著她漾著淚光的雙眸,低嘆了一聲,把她擁進懷里。
他善意的舉動使她熱烈的投入了他懷中,緊緊的回抱住他。
「你現在一定很討厭我對不對?你一定覺得我很不可理喻對不對?」她悶悶的說︰「宋雅扉一定不會像我這樣,而我也永遠無法像宋雅扉……所以,我們不可能了是不是?如果是的話,你就老實告訴我沒關系,也好讓我徹底死心回台灣去,省得我留在這里跟你糾纏不清,惹你討厭。」
「妳真的認為我喜歡的人是雅扉嗎?」雷榮森問。
她咬著下唇,「你一直在夸獎她,不是嗎?」
他沉穩地說︰「一個人不可能只有愛人,也不可能只為愛人而活,將來我們結婚了,我也不會因為妳而忽略身邊的所有人,妳會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部份,但不會是唯一。」
鮑孫映文愣住了,心跳驀然加速。
他的意思是,將來他們結婚……他要和她結婚?
懊像在作夢,他真的這麼說嗎?
她抬起晶眸來看著他,口干舌燥的接到他的眼神,看到他唇邊的微笑,然後她知道了,她沒有听錯。
他真的提到了結婚二字。
這是她一直在等待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