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是她的高中死黨孟惠心……
她們很久沒聯絡了,以前她們幾個死黨常窩在她家水果行樓上的住家里,爸
爸總會熱情的切水果給她們吃,還會叫披薩給她們打牙祭。
「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沒認錯。」孟惠心喜上眉梢的走過來,對她左看看右
看看,驀然拉住她的手,抱怨道︰「你這丫頭,搬了家,電話也換了,都沒說一
聲害我們找不到你。」
說完,她指著自己的肚子。「你看,你連我結婚都沒參加,我啊,都要做媽
媽了。」
看到自己少女時代的老同學大月復便便的,卓詠佟靶覺很不真實,像在做夢。
她百感交集地說︰「因為家里有點事,所以……」她爸爸出事之後,她刻意
躲著所有人,後來就跟大家都失聯了。
「我知道。」孟惠心一臉難過。「我听說伯父的事了,你一定很不好受,我
們都很擔心你,打了好多電話給你,還到你家去,可是都找不到你。」
「你知道?」她瞬間感覺自己的喉嚨像卡著一顆石頭。
陛心說她知道,那其他人也知道了?
她和其他人是怎麼想的?她們是怎麼議論她爸爸的?她們也認為她爸爸是恐
怖的殺人犯嗎?
「伯父他人那麼好……」孟惠心嘆了口氣。「我們都相信伯父不是那種人,
只是喝多了,才會鑄下大錯。酒啊,真不是好東西啊,害人不淺。」
「惠心……」卓詠佟心中熱烘烘又酸楚的絞痛著。
原來並不是所有人都把她爸爸當成罪不可赦的殺人犯啊,她的喉嚨一緊,眼
眶紅了。
「謝謝你,惠心,真的謝謝你。」她有些激動地說。
「謝什麼啊,我們又沒為你做什麼。」孟惠心笑了笑,接著打趣地看著她身
旁風采傲人的赫連麒。「這位帥哥是誰?你老公嗎?」
卓詠佟正要開口否認,他卻先一步出聲。
「你好,我是詠佟的老公,我叫赫連麒。」他帥氣的伸出手與孟惠心強而有
力的一握,再微微一笑道︰「很高興認識你。」
「赫連麒?這名字好熟悉……」孟惠心想了想,忽然眼楮一亮。「難道是晨
星集團的赫連家族。」
他毫不掩飾的承認,「對。」
卓詠佟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就見他好整以暇的跟孟惠心交換名片,她急得
懊想把那張名片給搶回來。
「你這丫頭,原來嫁了這麼出色的老公啊,這樣我就放心了……」孟惠心把
名片收進皮包里,笑道︰「應該快輪到我了,我進去了,再聯絡哦!」
卓詠佟標不守舍地說︰「好,再聯絡,你快進去吧。」
孟惠心一進入診間,她立即拉著赫連麒走出婦產科,步伐快得好像有人在後
頭追趕他們似的。
「你不應該說你是我老公!」
她緊緊握著拳頭,心頭像滾著一鍋沸騰的水。
「雖然惠心是我的死黨,但我們已經好幾年沒聯絡了,如果她把我們的關系
爆料給記者,那麼後果不堪設想,老夫人一定第一個昏倒,夫人第二個,當然董
事長也會氣得跳腳,媒體還會大做文章,把我爸爸的事挖出來,大家會嘲笑你,
說你什麼人不好挑,偏偏挑了一個殺人犯的女兒當情人,我們的關系可能影響到
晨星的股票,股東們會抓狂……」
「詠佟,你冷靜一點……」赫連麒試著讓她停下來,但她越走越快,語氣也
越來越激動。
「我怎麼冷靜?」她語調激昂不已,胸腔劇烈的起伏著。「我們好不容易隱
藏了這麼多年,現在卻可能會一夜之間崩解,這都是因為你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我早就說過,我不可能懷孕,為什麼你還要硬逼我來檢查?」
「我逼你來檢查?」他的眉毛揚高了,心頭冒火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走在他身後,她根本沒看到他,郁怒和無奈像兩股洪流在她心中興風作浪
,她話語更加口不擇言了。
「是啊!你逼我來檢查,不是嗎?難道你不相信我一直很認真的在避孕嗎?
你是要確認我沒懷孕才放心嗎?現在事情變成這樣,如果我們的關系曝了光,你
要怎麼面對那些蜂擁而來的責難,我只是個小人物,我可以躲起來,可一走了之
,你呢?你一個人要怎麼善後,怎麼對你父母交代……」
「夠了!」
他忽然一個箭步,走向前去,來到她的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被逼得停下來。
一陣冷風吹過,她驀然打了個冷顫,冷靜下來後恍恍惚惚的看著他。
「卓詠佟!」他目光死死的瞪視著她,語氣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
她錯愕了。他從來不曾這樣連名帶姓的喊過她。
他的聲音里有風暴的氣息,他的背脊挺得筆直,他的俊顏鐵青,他看起來很
別大!
完了,她剛剛說了什麼?
情急之下她說了什麼?
她是不是瘋了?
對!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沒錯!
一瞬間,深深的懊惱和沮喪擭住了她。
她閉了閉眼,話都說出口了,懊悔已經來不及,他一定被她氣瘋了。
「你還要欺騙我的感情到什麼時候?」他惱怒的望著她。
「什麼?」她再度愣住,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欺騙他的感情?她什麼時候欺騙他的感情了?對他,她一直是全心全意的
岸出……
「不是嗎?」赫連麒臉一沉,粗魯的把她拉進懷里,咬牙切齒的看著愕然的
她。
「我……我哪里欺騙你的感情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咚咚咚跳得好快
懊快。
「知道我當年為什麼同意讓我們的感情地下化嗎?」他氣惱的看著她。「不
是因為我怕公開我們的感情會有什麼後果,會讓我在家族里失去什麼,我擔心的
是你!一旦你跟我的感情公開了,你的背景勢必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當時伯父
的官司還甚囂塵上,我不要你在承受不必要的壓力,我的出發點很簡單,我想保
堡你,如此而已!」
「麒……」她睜大了,驚愕、震蕩、又迷亂,他的話緊緊扣住了她的心弦。
「而你呢?」他緊繃著臉,酷眸罩著寒霜。「你卻一再的推拖我們的婚事,
你捫心自問,我叫了你多久的老婆,你何曾叫過我一聲老公?在你的心里,真的
有把我赫連麒當成你卓詠佟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嗎?」
她看著他,一顆心悸動得有些疼痛。
他說的,是鬼話吧?
如果她沒有把他當成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她下輩子就變成一棵樹,種在他家
綁院,任憑風吹雨打。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說道︰「當年你為了保護我,所以同意把我們的感情地
下化,現在又有什麼不同?我仍然是殺人犯的女兒,所以我在意,所以還是不能
鮑開我們的關系。」
「現在跟當年當然不同!」赫連麒眼光灼灼、強而有力的說道︰「伯父已經
判刑了,而且犯意在判決書里寫得很清楚,經過調查,伯父確實不是蓄意或預謀
殺人,他悔意至深,甚至獲得了法官的同情,所有有疑問的人都可以去看判
決書,沒有人可以擅自為伯父的罪胡亂定義,這就是不同!」
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在她心里,讓她無話可說。
她軟弱的看著他,「我只知道,如果公開了我們的關系,後果會很嚴重。」
他的嘴角一揚。
「沒錯,會很嚴重,當然會很嚴重。」他不否認這一點。
她吞了口口水,低斂著眉眼,小小聲地說︰「你知道……那就好。」
他好笑的看著她。
這女人在懺悔是吧?
她知道自己說了一些不該說的違心之論,現在後悔莫及,很想撞壁吧?
她的心里在想什麼,難道他會不知道?
他們都一樣,都在保護對方。
「雖然會很嚴重,但至少你不會百口莫辯。」他鏗鏘有力的說下去。「五年
前,一切還沒定案,你要怎麼向每一個人解釋伯父不是那麼恐怖的殺人犯?而我
不要在法律還沒給伯父定罪之前就給我們的愛情定了罪,也不要我的家人對你有
先入為主的不好印象,所以我才會同意不公開我們的關系。」
她深吸了一口氣。
「好,我承認你說的都對,但是……」
「不要但是,我不想听但是。」
「麒……」她眼光痛楚的凝視著他。「不要改變現狀好嗎?我拜托你,不要
澳變現狀。」
他隱忍的看著她,深深的嘆了口氣,「所以,你要永遠逃避是嗎?」
淚水往她眼眶里涌去,她咬住下唇拼命忍住。「如果可以永遠逃避的話,我
想永遠逃避。」
竟然有這種寧為情婦的女人,他真的無話可說了。「詠佟,你很自私,這樣
對我並不公平,我厭倦了當你的地下情人。」
她垂下了睫毛。「我知道我自私,對不起……但是,現在的我很幸福,真的
敗幸福,日子過得很平靜,工作也很順利,只差一個名份對我而言沒那麼重要,
我沒有把握能讓你的家人接納我,尤其是對你婚事期望甚殷的夫人和老夫人,我
真的沒有把握,我更怕我把你害得掉進萬劫不復的地獄里,被打進晨星集團的冷
爆。」
罷連麒苦笑一記。
他的咄咄逼人嚇得她臉色都發白了,她到底有多恐懼他要她嫁給他?
結婚這件事對她來說是個心頭重擔吧?
「傻瓜。」他輕輕的把她擁進懷里,萬般感慨地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我不會逼你,我會給你時間,很多很多的時間,直到你能克服你心里的障礙為
止,這樣總行了吧?」
卓詠佟狽住了他的腰,把臉頰埋在他懷里,松了口氣。
「謝謝你,麒,謝謝你……知道嗎?你剛剛真的嚇到我了……」
他微笑起來,低頭在她太陽穴吻了一下。
「老婆這麼不听話,身為老公,當然偶爾也要提振一下夫綱。」
倚靠著他,她的心充盈著滿滿的幸福和滿足。
今晚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她的珍寶,她要牢牢記在心底,牢牢地,一輩子不
忘記。
胃好痛……
一室暗沉的房里,卓詠佟無力的睜開了眼楮,心底空蕩蕩的。
真是糟糕啊,都已經躺了兩個小時了,卻還是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無法好好入
睡。
房里飄著淡淡玫瑰香。
葦香爐里燃燒著玫瑰得燭,是她上床前點的為的是一夜好眠,不過顯然是沒
用。
快十二點了,身旁的位置也空蕩蕩的。
男主人還沒回來。今天赫連麒有家族活動,慶祝他叔叔結束四十年的單身生
鱉,餐會之後,所有赫連家的男丁憊有一聲屬于男人的派對。
版別單身的派對會持續到午夜吧?
她奇怪,今夜怎麼格外渴望有他陪,又格外的感到不安呢?
她的眼皮一直跳,到底是什麼事?
她安撫著自己,不管是什麼事,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如果明天是星期天
就好了……
雖然她一直努力的想睡著,但整個人就像找不到出口的火山,根本睡不著。
最終,她還是起來了。
除了莫名的不安,還有一件事壓在她心口。
披上外套,她低落的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腦海又浮現那張攪動她五髒六腑
的照片。
那是今天出刊的雜志,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猛地緊緊一抽。
他不是封面人物,只佔了一小篇幅,但卻讓她很難受、很難受,比過去他佔
據封面時更為難受。
她喝了幾口紅酒,消沉地拿出她放在衣櫃底層的雜志,打開梳妝台的燈上,
翻到有他的那一頁。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去,他們都像在接吻,偏偏照片里那位清麗的女子,不是
她這個秘書經手安排的相親約會。
被拍到的那天,他應該是參加了某個商務聚會。
必來之後,他沒有提過照片中的女子,如果不是雜志登出來,她也不會知道
有這個人。
他們好親密。
那個女子究竟是誰?
想到可能是某個讓他很有感覺、很來電的富家千金,她就非常難受。
她下意識的把自己跟對方做比較,結果是,失敗感讓她的心情一整逃詡待在
比底。
如果是個俗艷的女人或嬌嬌女,或許她不會這麼難過。
但是,照片里的女子外貌清純靈秀,應該不超過二十歲,頑長的身材縴細高
跳,披垂著如去長發,從簡約的穿著打扮之中可以窺見月兌俗的氣質,是那種連女
人也會傾心的類型。
他們好相配,兩個人都同樣出色……
默默喝掉紅酒,再默默把雜志收進衣櫃底,關掉燈,吹熄香氛蠟燭,沒事一
般的上了床,擁著被,閉上了眼楮。
酒果然助眠,她睡著了,迷蒙中被溫暖又熟悉的男性氣息給擾醒。
有只手在模她的額心。
「麒……回來啦?」她睜開眼楮。
薰香爐還透著燭火,是他又點上的吧?
她立即鑽進了他懷里,在他胸前尋找舒適的位置,一顆浮在半空中的心安定
了下來。
「你好香……」她哺語著。
「你在流冷汗。」他蹙著眉心說道。
一進房赫連麒就感到不對勁,她睡得不安穩,那股躁動的氣氛連在空氣中都
靶覺得到。
「我知道。」卓詠佟伸手摟住他的腰,輕輕的揚著睫毛,輕輕的笑了。「因
為太想你了啊,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很不安。」
「你喝酒了?」他低首看了她幾秒。
她絕不會為了他跟家里人聚會而不安,也不會無聊把酒當睡前牛女乃,那麼就
是……
「你看到雜志了?」
「沒有啊,什麼雜志?」她裝傻。
「承認你在意我有那麼丟臉嗎?」他摟緊了她,嘴唇湊到了她耳畔,笑意不
自覺的浮上嘴角。「那是朋友的妹妹,她喝醉了,男朋友又在洗手間,我剛好在
旁邊就順手扶住她,只是這樣而已,就被記者胡亂作了文章。」
她的心髒一陣劇烈狂跳,她悄悄抬起頭來看著他,不勝低回,「不知道你在
說什麼,我又沒看到。」
「好,盡避去否認吧。」他的手慢慢撫上她的臉頰,眼里閃爍著笑意。「是
不是難過了一整天?」
今天他一直待在廠里和研發工程師討論進度,晚上又直接回家參加叔叔的派
對,現在才跟她踫到面。
如果不是在席間,表妹拿著雜志調侃他,他還不知道這件事。
「你朋友的妹妹很漂亮、很動人。」卓詠佟遲疑了下下才如此說道,間接承
認她確實看了雜志。「她看起來像是有教養的千金小姐。」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仔細看著她,說笑似的道︰「所以,你很難過?沒想到
憊有比你卓秘書更漂亮、更動人的女人?」
她瞬了瞬眼眸,「對,所以我第一次感到不安。」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珍惜的把她擁到了胸前。「如果你知道你的不安帶給我
多大快樂,你就不會再不安了。」
她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心房也為之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