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約會的感覺是什麼?緊張、甜蜜,還帶了些許的害羞與興奮。
必到家,光是換衣服就整整換了將近一個鐘頭!
在時間已愈來愈緊迫的情況下,她只好果決的選了套淡紫色的套裝,那件套裝還是上回去英國游歷時叔叔送她的。
這件衣服質料好,款式也很雅致、大方,但就是正式了些,因此到目前為上孟穎容都尚未穿過它。
被上了衣服,她對鏡一照——天!那是她嗎?鏡中那個令人眼楮一亮的美麗女子真的是自己?淺紫色的柔美色彩把她與生俱來的優點表露無遺。而平時老是被寬松T恤掩蓋住的美好身材,也在這件衣服恰到好處的剪裁下凸顯出來。
她拿起眉別及淺色護唇膏將自己稍微修飾一番,套上高跟鞋後便下樓。
第一個看到她下樓的是她父親孟浩儒。他不可置信的用手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黑框的老花眼鏡。
喲!女兒今天終于開竅了?
「穎容,你今天好漂亮!有約會呀?」孟父笑得很開心;有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女兒很漂亮呢?
「呃……」她害羞的笑了笑。走到沙發前生了下來。
孟母一听到老伴夸自己女兒漂亮,忙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她也對穎容的改變大吃一驚。
眼前真的是她那乖乖的,甚至有點「蠢蠢」的女兒嗎?
她走上前去拉著穎容的手。「好漂亮!有約會嗎?」
奇怪,怎麼她一有約會就全家都知道了?
難道她真的表現得如此明顯嗎?
「呃……我五點鐘有約。」她看了一下手表,站起來。
「是男生?」孟母可是一點機會也不放過。
「嗯……」她轉身便走,深怕母親又會往下一直問個沒完。
懊不容易「逃」出家門,她招了輛計程車坐上去……到達約定的地點時正好五點整。才一跨出車門,她就看到校門口的一輛黑色跑車上坐著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滕真!
此刻的他工低頭專注于手上的文件。
他在任何時候都如此地叫人怦然心動,讓人總是情不自禁的走向他……「嗨!」她態度從容的走過去。
滕真抬頭一見是她,忙把文件往牛皮紙袋內一放。「來多久了?」他淡淡的笑了笑,眼中有著激賞。「紫色很適合你。」
一句話把孟穎容捧上了天!她又開心、又害羞,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低垂著頭立在那兒口.
「上車吧!」他為她打開了車門。待她上了車之後,他又問︰「晚上想吃什麼?吃法國菜好不好?」
法國菜?那個昂貴浪漫的代名詞她僅上于耳聞而已;至于是怎麼個浪漫昂貴法就不知道了。
乘著這機會增廣見聞也好。「我沒意見。」她偷偷的瞄了一下他。「早上的花——它們很美,我很喜歡!謝謝你——」她好奇的問︰「怎麼會想到送我桔梗?」
「第一次看到它就讓我想起你。直覺告訴我,你一定會喜歡這種花。」他專心的開車,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淡淡、淺淺的紫色會令人與溫柔神秘聯想在一塊兒。紫色的神秘令人不安,唯獨溫柔能平息那種不安的感覺。因此淡紫要比深紫更令人心動。」
這是他的色彩學?
他只是告訴她自己對色彩的感覺而已,可是這段話卻令孟穎容羞紅了臉。
這究竟是單純的色彩論點,亦或是他內心的表白?
她迷惘了!
車子繼續行駛一段距離後放慢了速度,最後在某間大飯店的門口停了下來。滕真把車子交給代客停車的以後,就偕同孟穎容走入了飯店。
一走進這間氣派、華麗的大飯店,她不禁為自己險些就穿牛仔褲、T恤來赴約而捏了把冷汗。她心中暗地里慶幸著自己總算沒鬧笑話。
服務生領著他們來到一個可以俯瞰夜景的雙人坐位。
輕柔的音樂、浪漫的燭光,及投影在桌巾上的玫瑰花影,那感覺令人自不覺地放低了音量,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打碎了這份營造不易的浪漫……打從他們一走進來,就有幾雙贊賞的眼光繞在他們身上轉呀轉的;畢竟像這樣一對亮眼的「金童玉女」是十分少見的組合。
但是。有這麼一個人,她的眼里除了驚奇之外,還帶了把嫉妒的熊熊烈火。
她正是宋羽璇。
是他?!真的是他?
那溫和的表情、溫柔的目光,和泛在唇邊滿足的笑……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女孩子如此體貼?他不是一向都很高傲冷漠,視女人為敝屣的嗎?
她仔仔細細的再看了一次——是他沒錯!
她本能的又把目光投射在與他相對而生的女孩身上,一股妒意燃上了胸臆。她不屑的抿抿嘴,心想!那女孩有什麼好?竟會把他迷得神魂顛倒!
她突然向正坐在她對面、和她交往不到三個月的電影名制作人許祥得問道︰「祥得,你看那邊——」她故意如此問著,心中猜測戀慕她的許祥得一定會投其所好的說一句——那女孩比起你來差多了!
誰知那許祥得一看見孟穎容,便驚為天人。「啊!那女孩好漂亮!她若進入演藝界,一定能大紅大紫!」說著他使打算站起來去向她遞名片,並游說她參加他的新片演出。
他才剛站起來,就被宋羽璇拉了下來。她寒著臉說道︰「你連自己的女朋友都尚未捧紅,就想去捧別人?」
他坐回原位。「唉!寶貝兒,你怎麼說這種話?有道是能將天下美女盡攬旗下,乃一大樂事也!」
「你又不知道她演戲的資質如何,就貿然過去,萬一她只是個木美人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觀眾的心理;會不會演戲無所謂,有一張美麗的面孔就夠了。」說著他又順水推舟的說︰「現在要找像你這樣又漂亮、又有實力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那你還要過去?」她媚眼往他一拋,撒嬌的說︰「不準過去!」
「哎……」
在浪漫的氣氛下,孟穎容的緊張情緒已漸漸消失。或許是因為周遭氣氛的影響;或許是滕真渾身散發出來的溫柔氣質撫平了她內心的不安……總之,現在的她感到既舒服又愉快。
「大四的生活愉快嗎?」滕真放下刀叉,用餐巾輕抹了一下嘴角。
「很愉快,可是也有些迷惘。」她輕啜了口果汁。
「迷惘?」他有些不明白,隨即會意一笑。「大四癥候群!你一直很有目標的,怎麼也會犯了這毛病?我記得你寫信告訴過我,學習是永無上境的,而你將是學問的永遠追隨者。」
「人的一生難道只用來追求學問?」最近不知怎麼了,她居然推翻從前的偉大夢想。現在的她只希望除了做學問之外,能有別的空間令她倘佯其中。
「人都是會變的,每一個階段有每一個階段的需求、目標;你會問這句話表示你已經長大了。」
「那你呢?你的夢想是什麼?」她嘆了口氣。「算了!你現在是CBN的總經理,夫復何求?」
CBN,那一直是學姊、學長斗心目中最想就職的公司。
她一直不明白,滕真怎麼可能以才出大學校門的菜鳥身分坐上那家公司總經理的位子?
他沒提過,她也不便問。
他一臉苦笑。「商場上爾虞我詐,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輸掉整個江山。」
「看來你年紀輕輕就坐上總經理的位子是有道理的;你那麼護著自己的公司。」
「我?我這職位是‘家傳’的。」他無法理解她的天真。
他才踏出校門四個月。四個月!任你如何卯足全力,就算天時、地利、人和全都配合得很好,也不可能一飛直上總經理的位子;別家公司都不可能了,更何況是CBN!
「這麼說,你父親是CBN的總裁?」
「是啊,要不然我這個總經理的位子是怎麼來的?」他自嘲的說。
其實,以滕真卓越的商業手腕及其精明的頭腦要坐上這位子並不難,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但也絕不可能在短短的四個月內就一步登天。
這實在太離譜了!
「我早該想到的……」她臉一紅,忙啜著果汁來掩飾困窘的神情。
滕真看她困窘得面河邡赤的模樣,笑著說︰「剛和你通信時,我以為你該是個很男性化的女孩子呢!」
「為什麼?」
「因為你的文辭很豪爽;在你寫給我的信中,很難看到一些能與女性氣息聯想在一塊兒的用句,沒想到見了面才知道你和我想像中的樣子完全不同。」
「你很失望?」
「怎麼會?」他大笑。心想,假使你真是那個樣子,那才真叫人失望呢!
「我有個同學一直對你的長相很有興趣。她一直很好奇,想知道你到底長什麼樣子,為什麼和我通了多年的信卻一直不願出來見面?她甚至還猜測我們兩個一見了面八成就會‘見光死’!」
「見光死?」滕真無奈一笑。「我有那麼糟嗎?」
「所以哪天你該到她的面前去亮亮相,證明你不是見不得光的。」她開玩笑地說著。事實上,她也想看看孫玉薇看到滕真後的表情。
「證明倒不必,大伙的有時間出來喝杯咖啡倒是可以。我記得你那位同學好像是劉清華的女朋友對不對?我也好久沒有見到清華了,就約他們出來聚聚吧!」
「你有空嗎?」她俏皮一問。
「看事情而定嘍……」
趙曉喬一次又一次的攪拌著咖啡,模樣比前些日子憔悴了許多。
她用左手托著下巴,右手不停攪拌著那杯咖啡,看樣子這情形仿佛也將一直持續下去。她沉得住氣,但坐在對面的孟穎容可忍不住了。「曉喬,你的我來這里該不會只是要我看你攪拌咖啡吧?」
「穎容……」她欲言又止。「我想……我可能愛上了冷修彥了!」她支吾了半天,總算吧話說出口。
憊以為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呢!
「那不是很好?愛上一個人又不是什麼錯事,你干嘛愁眉苦臉的?何況,冷修彥那個人也不錯。」
「你喜歡他?」她緊張地問著,仿佛孟穎容要和她搶冷修彥似的。
「我?」孟穎容笑了起來。「我的確有喜歡的人,但不是他。」
听了她的話,趙曉喬才松了口氣。「你知道嗎?他告訴我說他已心有所屬了。而我也告訴他,再事情尚未成定局之前我是不會放棄他的!」
這就是趙曉喬!她是個敢愛敢恨女人。在去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她不含在意別人的眼光,只在乎做這件事值不值得。
她的個性雖很好強但也不失真;這也是孟穎容最欣賞她的地方。當然,一個人太真了,有時候就會傷害到周遭的人,因為這種人往往只顧著追求自己的想要的,而忽略了周遭人的感受。
「他也未免太人在福中不福了吧?有這麼好的人愛著他,他仍嫌不足?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究竟喜歡上了誰?」
「你!」
「我?!」孟穎容一陣訝然,隨之一笑。「不可能的!那個人找不到替死鬼,找我充數!我和他只是兄妹之情呀!我一直當他是我哥哥,而且我也已經有男朋友了。」她忙著解釋。
這個渾水可淌不得!她不趕快解釋清楚的話,搞不好就要失去這個好友了!
這該死的冷修彥!真是吃飽了撐著,無端破壞她和趙曉喬的感情!試想,幫趙曉喬和冷修彥牽紅線的人是她,現在傳出來介入他們之間,成為第三者的人又是她,這簡直是想害她嘛!
「我相信你,可是……哎!我也不知該怎麼做。」她垂下長長的睫毛,神情甚是哀怨。「每次和他在一起,我就覺得好寂寞;見不到他時就想他,但等見到了他,他的心又不在我身上……那種感覺真的很令人難過。」
「我能幫你什麼呢?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你盡避告訴我,我會盡力幫你的!」
「真的?」它的眼中現出一絲希望。「包括——包括當面拒絕他,以及永遠不再見他?」
她提出的要求未免太……孟穎容心中有些不悅;這哪是什麼幫助?簡直是要她當壞人嘛!
對于拒絕他這一點,她還可以接受,也理應接受;可是永不再見面……這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冷修彥和孟家一向走得很近,就算她個人與他鬧意見,也不能強制他不準踏入孟家一步;何況冷修彥又沒有惹到她什麼,她沒有理由這樣待人家。
「你肯答應嗎?」她催促著。
對于這樣的要求,趙曉喬也知道自己是過分了些;可是,為了把她倆之間的友誼維持下去,這是唯一可行的路了。
以她好勝的個性來說,是絕對無法長久忍受自己心愛的男人心中另有所屬的。
在她無法去恨自己心愛的男人時,她會把恨意集中在那個女人身上……但她不想去恨孟穎容!
「我答應你的第一個要求。只要他向我有所表示,我就會毫不考慮的拒絕他,但是第二個要求我不能答應。」她表明自己的立場。「冷修彥一向和我家走得很近,我爸爸、媽媽也很喜歡他。在這種情況下,我不能阻止他到我家。」
「丈母娘看女婿,是愈看愈中意嘍?」趙曉喬有點諷刺的說。
「隨你怎麼想。」孟穎容今天才發覺趙曉喬原來是個多麼自私的人!
一個人怎麼可以為了自己,而毫不去考慮到別人?
孟穎容站了起來。「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先走了。」
為了一個男人和自己的好友撕破臉值得嗎?趙曉喬自問著。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大學四年級的課程又告一段落。
這天,溫度只有十一度。
整個台北仿佛是一個大冰庫般。
在這半年中發生的事情可多著呢︰首先是孫玉薇和劉清華訂了婚,而孟穎容和滕真成了羨煞旁人的情侶;除了上班和上課的時間外.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
原本雄心萬丈想一直念到博士的孟穎容,心中猶豫著是否該把夢想實現?抑或是大學畢業後就去找份工作?
要滕真幫他拿個主意是不可能的。
一直以來,對于她的選擇,他總是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並不會去影響她。
他總是那麼的相信她、支持她。
在他們之間。仿佛未曾激起過任何的火花。平淡、真誠是他們感情的最佳寫照。
他們一直維持著亦師亦友的感情,十分的平淡。老實說,對于這樣的情形,孟穎容也不知是對是錯?
在外人看來,他們倆成天膩在一起兒,大概什麼親密的舉動都有過了,但是滕買到現在卻還不曾吻過她!
記得有一次她和玉薇相約見面,因為天氣太冷所以她穿了件大衣。她坐下時,那件大衣在小骯的地方鼓成一團,孫玉薇竟然還以為她懷孕了!
這簡直太離譜了!
如果男女牽個手就會懷孕,那麼她才有懷孕的可能!
「什麼!不會吧!」這是孫玉薇第一次听到他們交往的情形時的反應。「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孟穎容則替他辯解︰「情人不一定要接吻吧?我們之間是那種有如古人一般含蓄的愛情。」
「是喲!懊個復古風!」孫玉薇隨即又皺皺眉。「喂!他該不會因為交際應酬常去那種地方,所以就對你一點味口也沒有了吧?」
她這一番話正說中了孟穎容心中的隱憂。
滕真的交際應酬很多,雖然他是出了名的不愛應酬,可是一個月仍有五、六個重要的應酬推不掉……商場上的應酬總不外是去什麼酒家、Club之類的。而在那種地方的女人大都是為了金錢而出賣的;況且,在那種地方混飯吃的,沒有幾分姿色也是無法立足的,所以要踫上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難道,滕真……不會吧?
她坐在家里的客廳中等著滕真,耳邊一直反覆的想著孫玉薇的那一番話。
這天孟浩儒夫婦有事南下去了,要到星期天才會回來,因此家中僅剩孟穎容一人。
她父母在家時還有人可以陪她聊天,分散她的思緒,如今一個人面對著空蕩蕩的大屋子,她更有理由胡思亂想。
正當她思緒亂到了極點時,門鈴突然大響。
她快步的走去開門。「是你?」
冷修彥淺淺一笑。「訝異嗎?」他順手遞了一把紅玫瑰給她。「不請我進去坐坐?」
她把身子往門上一靠。「請進。」
「伯父和伯母呢?」他大方的坐了下來,環顧了一下約有個把月未曾踏進來過的屋子,最後目光仍是落在孟穎容身上。
才一個多月未見,她仿佛又漂亮了些。
這女孩究竟要把他迷死到什麼程度才甘心呢?
「我爸媽到南部開會了,星期天才回來。」她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今天是什麼風將你吹來的?」
「剛好路過這里,所以就進來了。」
「沒有順道去看曉喬?」
自從上一回鬧得不歡而散之後,她和趙曉喬之間已經不像從前那麼好了。
而趙曉喬也在有意無意的回避著她。
懊朋友弄到這個地步真是十分悲哀!
尤其在她並無意去和她爭奪冷修彥的情況下,仍是讓這份情誼有了缺口,這樣值得嗎?
「我剛才就是送她回去。」一提到趙曉喬,冷修彥的神情便不像剛才那般開朗。
「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吶?」她俏皮的問。心中真的巴不得他們快快步上紅毯,以免夜長夢多!
「穎容,其實我……」
「其實你想得要命,就是趙大小姐不肯委身下嫁!」她故意扭曲他的話。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會說什麼,可是那些話她不想听,也沒興趣听。
他的話一說出口,只是解決了他一個人的苦惱,卻會傷害到三個人。既是如此,就仍讓他一個人去承受那苦惱吧!
誰叫他弄不清事實;誰值得他愛都弄不清!
冷修彥一臉無奈。「算了!」他倒進沙發。「對了,上一回我听伯父和伯母說你已經有男朋友了。」
「是啊!」她坦然的回答。
在別人面前她可能不會如此直截了當的承認,但是在他面前她必須如此做!
萬一他真是誠如趙曉喬所說的一樣,也好叫他早早死了這條心。
如此做也算是給趙曉喬一個交代了。
「他對你好嗎?」原來,只是一個答案就足以把人往絕望的谷底推。
孟穎容滿足的笑笑。「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父母以外,他大概是最疼我的人了!
「他總是把我捧在手掌心上呵護著。」她對他說︰「你說他對我好不好?」
冷修彥一臉慘白;她那洋溢著幸福的表情和眼神都像一把利刃般割碎了他的心。
他今天總算明白什麼叫失戀了!
他不願再在孟家多待一分鐘,那會使他傷得更徹底、更透徹、更絕望!
「我——我有事先走了!」說著,他一刻也不願多留的就往外走。
他那蒼白的臉色嚇壞了孟穎容,她追了出去。
「冷大哥……」
冷修彥站在風中大吼︰「別叫我!」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才軟了下來︰「我喜歡你!打從上次重逢就喜歡上了你!可是……」
「曉喬她才是值得你愛的女孩,不該是我!我不值得你愛!」她說出心里話︰「我只愛滕真。一個無法給你真愛的女子不值得你如此真心付出!」
「滕真?」他回過頭。「他比我好嗎?我不信!」
「冷大哥,我不知道他是否比你好,可是我就是喜歡他,而且也只喜歡他。」
「那我呢?」他走到她面前。「你討厭我?」
「我不討厭你,但那不是愛。」
「可是我愛你叫!靶情是可以培養的,不是嗎?」
孟穎容低下頭。「我沒有辦法……很抱歉!」
正當這時,一個人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這個人正是他們爭論的土角;孟穎容的最愛,冷修彥的最恨——滕真。
孟穎容首先發現了他。「滕真!」一見到他出現,她心中就如同放下了一塊大石。
一听到「滕真」這兩個字,冷修彥的目光霎時成了兩道利劍住滕真的身上看去。
那個男人就是滕真?把他往痛苦深淵里推的滕真!
孟穎容走向他。「什麼時候來的?」她希望他沒有來得不是時候。
罷才的那段對話,她不希望滕真听到。
「我剛到。」他對她溫柔一笑。「他是……」他故意問。
「哦!他是我的兒時玩伴。來!我替你們引見。」她拉著滕真走向冷修彥。
「這就是滕真;他是冷修彥。」
滕真大方的伸出手;雖然他們剛才的對話他都听見了,也知道眼前這個頗出色的男人就是他的「情敵」。
冷修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才把手伸出丟。「你好。」
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遇上如此出色的對手!
滕真!他記住了。
對手不強,贏了沒啥光采;對手條件高出自己太多時,又有股想放棄的沖動……他心中百味雜陳。
「我還有事……先走了。」
目送著他離去,滕真想著剛才孟穎容所說的話︰「我只愛滕真……」
他月兌下大衣,把它披在孟穎容的身上。「天氣冷,到屋子里去吧!」
「嗯……」
星期日。
今天滕真不必上班,他開著車子到孟家來接孟穎容。
他穿了一件襯衫和牛仔褲,外頭穿了件背心及外套;很少見他穿得如此簡單隨意。
他向來都是西裝筆挺的。
孟穎容上了車。「要到哪里啊?神秘兮兮的。」
「喜不喜歡海?」他笑著提示她。
「海?我們今天要去海邊玩?」
「猜對了一半,我們今天去海邊的別墅度假。那里感覓很棒!又安靜,又富有詩意。」
「你家在海邊也有別墅?」
「是啊!我爸爸喜歡購置漂亮的房子,那算是他的收藏品吧?他一生中除了生意之外,最有興趣的就是‘收集’房子。到目前為止,我去住餅的就有五、六棟之多。」
收集房子?!
有錢人的玩藝買多!曾听過有人愛車成性,終其一生都在收集車子,但還沒有听過收集房子的!
這真是個貧富不均的社會!貧者無立錐之地,而富者居然大玩收集華屋的游戲!
「那你呢?喜歡收集什麼?」
「車子吧?不過我頂多只是純欣賞,很少真的花錢去收集。」
「嗯……」她沉默了下來,心中真不知是什麼滋味。
「怎麼?覺得我們這種‘暴發戶’對于物質的享受過了火?」他自嘲的說。
「其實我們這些做生意的,有時並不是為了炫耀什麼才花錢去買些不必要的奢侈品,那些東西只是為了維持一個公司或財團的形象。就拿汽車來說好了,難道喜美、飛雅特這些車子就不能坐嗎?為什麼非得真部勞斯萊斯來開,再請個司機?這些都只是維持外在形象的一個方式而已。」
「可是收集房子……你知道台灣現在還有多少無殼蝸牛嗎?」
「穎容。」他微笑的看著她。「我父親勞碌一生,現在拿自己的錢去買些喜歡的東西又有什麼不對?當他從祖父手上接過CBN時,它只是一間小鮑司,會有今天的局面全是我父親撐起來的。這之間的辛苦沒有人能夠體會的。」
「原來如此……」
「改天我帶你去陽明山上的別墅見我父親,他是個相當幽默的老人;只要有母親在的地方,他就喜歡耍寶。」
「老子幽默,教出來的兒子卻是正經八百的?」她揶揄他。
平常他若不笑,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冷面殺手的味道;幸虧他有一張漂亮帥氣的臉蛋,要不然光看他眉宇問的那股冷漠之氣,可真會叫人以為是道上的頭號殺手呢!
他听到「正經八百」四個字時並不覺得好笑。「我真的那麼一板一眼嗎?我在你面前已經盡量表現得沒有那麼嚴肅了!」
「所以也只有我才知道,原來你除了‘一號’表情外還有溫柔隨和的一面,你真該拿面鏡子看看自己上班時的模樣!」
「怎樣?」
「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那樣子很傲、很冷、很不可一世。」
「結論呢?」
「很欠扁!」她話才一出口,自己就先笑得人仰馬翻,隨即她發覺頭上被人敲了一下。「我是說真的嘛!」她依然笑著。
「全世界大概只有你敢對我說這種話。」他把車速緩了下來,最後轉進一條兩旁都種著椰子樹的大道上。
孟穎容驚奇的看著這「椰林大道」。「這里是……」
「我家別墅。」他把車開到椰林盡頭。「到了!」
望著這一大幢白色歐式的建築物,以及花木扶疏的庭院——好美!
懊雅致!
「很美吧?」他拉著她的手。「別墅後面還有一個花園,待會兒帶你去看。」
「這麼大一棟別墅沒人管理嗎?」她看一看四周整潔的環境,不像沒人管理的樣子。
「有。」他走到門前輕輕的接了一下電鈴。
不一會兒,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婦人出現在門口,她一看來人是滕真,便十分熱情的招呼著︰「少爺,你很久沒來了!」而後她看見站在滕真後面的孟穎容。「這位是——」
「我的朋友。」
一走進屋內,里頭的擺設再一次震撼了孟穎容。
客膚中放了一大盆的香水百合,就連樓梯的每個畫階上都放有一盆香水百合……屋內是以白色系為主的裝潢。典雅大方——這該是一個驚于女孩子住的地方!
「這里還是沒有變。」滕真坐了下來。
老婦人為他們兩人倒了水。「怎麼可以變?哎!萬一改變了什麼的話,小姐回來豈不是找不到家了嗎?」
對于他們所談的內容,孟穎容一點也听不懂,但基于一個外人的身分,使她不便插嘴。
找個時間再問問滕真吧!
他們又閑聊了一會兒,老婦人忽然問她︰「這位小姐,你累不累?」
「還好。」
「如果累的話,我帶你到小姐房里休息。」她熱心的說。
孟穎容向滕真看了一眼,他微笑的默許。
「小姐貴姓?」她一面帶她上樓,一面問。
「我姓孟,叫孟穎容。」
「還是個學生吧?」
「大四。」
到了二樓,只見這里擺設比客廳更精致、更豪華。老婦人引著她到右邊走道最盡頭的房間︰這整條走道上也擺滿了香水百合。
到了房間門口,老婦人動作遲緩的拿出一串鎢匙,取出其中一支往鑰匙孔插入。
房門打開的一剎那,孟穎容被里頭的擺設震懾住了!
她是頭一回看到如此漂亮的房間,這仿佛是公主的寢宮一般!
白色的窗慢靜靜的垂在窗戶兩邊,火爐旁放了一張雕工精致的小茶幾,茶幾上有盤西洋棋……「很美吧?我家小姐的品味一向很高!」老婦人拉來一張椅子請她坐下。「你是除了滕家人之外。第一個能進到這個房間的女孩。」老婦人望著地出了神,眼眶有些濕潤。「因為你長得很像小姐——」
「小姐?滕真的妹妹?」
「不!是姊姊。她大少爺二十歲。少爺兩歲時她就死了,那年她也是大四。」
老婦人嘆了口氣。「是車禍死的。她死的時候老爺和夫人都在國外,她等不到父母回來就走了︰那天陪在她身邊的人就只有我和小少爺。」
「哦……」
「對了!你要不要看看小姐的相片?」她拉著她的手走到另一個用絲綢布簾隔著的小客听里。老婦人將燈打開,一幅巨型相片矗立在眼前。
「她就是……」
「我家大小姐。」
相片中的女孩是如此的高雅柔媚!在她臉上幾乎找不到一絲「人間味」,她彷若是隔世仙子一般……多麼絕俗的女孩子!
二十二歲就走了,這麼年輕的時候……它望著相片中的女子發起呆來。
傍晚的時候,孟穎容和滕真並肩坐在海邊看夕陽。
冬天的夕陽雖不若夏天好看,但仍別具一番不同的風味。
「你姊姊好美!她叫什麼名字?」
「滕翾。」
「滕翾?人美,連名字也特別。」
「我發現金媽挺喜歡你的;她從來不準別人亂動姊姊的東西,這次她居然肯讓你住它的房間。」
「她說我長得像她。」
滕真回頭看看她。「嗯,是有點……眼楮像,眉毛也像。」
滕真回頭看她時,它的臉距離她不到幾寸。見她吐氣如蘭,他的心湖更是蕩漾不已……他慢慢的把身體靠向她。他看著她那深得像海、柔得像水的雙瞳……慢慢地、輕輕地把自己的唇壓了下去,將舌尖探入她的口中……孟穎容只覺得自己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別開始,她緊張得把雙手隔在胸前;漸漸的,她很自然地把雙手圈上他的頸項待激情漸退,滕真撐起身子看著她,只見她嬌羞的垂下長長的睫毛,不敢去看他。
「來吧!大快黑了。」他站起來,把她也拉了起來。
再繼續下去,他不敢保證是不是能克制得住自己。
孟穎容總是有辦法讓他失去自制力!
在尚未雅定是否能給她一個名份之前,他不能再有進一步的舉動。
這是他的原則,也是對孟穎容負責的態度。
孟穎容依偎在滕真溫暖的懷中,她仍未自方才的意亂情迷中恢復過來。
她輕輕的撫著微腫的雙唇,一絲甜蜜滑過心頭——這還是她的初吻呢!
把初吻獻給初戀情人是每個少女的夢。
她把頭深埋進滕真的懷里,嗅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此刻的她覺得自己好幸福!
「很冷嗎?」滕真把她擁得更緊。
「滕真……」她抬起頭看他。
「嗯?」他溫柔的眸子在月光下發亮。「什麼事?」他低頭看她。
她咬著唇,停下腳步。「再吻我一次!」她大膽的把手繞到他頸後。
這是種誘惑!
滕真深情的凝視著她,再一次把頭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