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台北
今天是許多上班族所期盼的周末,許多人都已經計劃好旅游的地點或對假期有所安排。偏偏天公不作美的下了場大雨,此刻雨勢雖然較小,仍是細雨連綿不絕。
冬季里的寒氣已經教許多人吃不消,更何況這幾天寒流來襲,白天最高溫度降到只有十二度,如今來了這場雨,只怕氣溫降到十度上下了。
在這種周末時侯遇到這種天氣也就算了,在家里來杯熱咖啡或一壺花茶、水果茶都是挺享受的一件事,偏偏——
該死的干記者這一行,周末沒有個周末樣,大冷天的還得穿了件外頭下雨里頭也跟著下雨的雨衣騎了部二手貨「小綿羊」,跟著開著車的同行前輩來到國際機場等「大人物」出現。
從方才到現在已經等了快一個鐘頭了!也就是說,身上的衣服方才是濕的,現在已經快「自然干」了,哦!老天!她已經足足凍了快一個鐘頭,鼻子已經揉得快成酒糟鼻了,接下來要受啥折磨?
慕無憂冷得牙齒直打顫,手指都已經凍得快呈紫色,但她仍是堅守崗位的苦侯在侯機室里,打死不退!
從大學畢業後,她憑著優異的成績到報社應征工作,一晃眼至今也快一年了。這一年中她所接觸到的人、事、物都只是較不被重視的小新聞,像今天這種要見大人物場面還是第一次。唉!還真得感謝編輯這回「施舍」她機會,要不,她哪有見大人物的份兒?
只是……這位大人物也未免太不好等了吧?她偷偷地瞄了一下表,一個小時過了十分了!
這架飛機是停在機場靜止了是不?哪有人誤點誤到這種程度的?太過分了!正當她在心中低咕時,旁邊的同行前輩忽地同她身邊的另一家報社的記者聊了起來。她們聊的話題正巧是有關今天這位大人物的事情,因此慕無憂豎起耳朵听了起來。
「怎麼這麼慢?」蘇凡菲不太耐煩的抱怨道,世故的臉上有了不滿的表情。她當記者已經有八、九年的資歷了,在記者界頗負盛名。
「人家可是跨國集團的新任總裁哩,自然有叫人不得不等的行情。」另一位資深記者像是說風涼話似的說。「听說慕容家就這麼一個兒子,年紀不大又長得比影星更帥,慕容老爺子第一次帶他參加公宴會時就造成華裔界的莫大震撼,多少華裔名星淑媛想攀這姻緣都攀不上!」
「我才不信他有多大魅力。」蘇凡菲一翻眼。在記者界打滾久了,什麼樣的名人、什麼樣的帥哥她蘇凡菲沒見過?那個名喚慕容澤軒的男子她雖沒見過,但也不相信他有多大的魅力能教女人為他瘋狂!
「有沒有魅力待會兒見了不就知道了?」
「說得也是。」蘇凡菲一副走著瞧的模樣。
多麼幸運的一個人!慕無憂听見了她兩人對話後,不禁對那叫慕容澤軒的男子羨慕極了。出身名門世家已經是多大的幸運,他又長得……據說是超級大帥哥的樣子!真夠幸運的了。
慕無憂靜靜的想著她們方才的對話,忽地有人說了句︰「來了,慕容澤軒出來了……」
來了?!她像是上了發條的女圭女圭一般,開始跟在記者界前輩們的後頭采訪大人物去了。
「哪個?哪個是慕容澤軒?」慕無憂個頭實在太嬌小,號稱一五七的身高,任何人往她前頭一站都可以擋去她的視線。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好采用「跳」的方式一見大人物——
第一次跳,她看到一顆人頭——她前面的。
第二次跳,她還是看到一顆人頭——她前方左邊的。
第三次跳,她又是看到一顆人頭——她前方右邊的。
接著記者群開始隨著慕容澤軒向機場外頭的大門移動時,慕無憂仍是沒能見到慕容澤軒的廬山真面目。
怎麼辦?怎麼辦?再這樣下去別說能問到慕容澤軒什麼問題,搞不好連見他一面都成問題。
不過,說也奇怪,從方才眾多記者的問題中,好像不曾听到他回答了些什麼,只是淡淡地說︰「這次純粹是為私人的事而來。」
哇!那聲音低沉而迷人,不過好像冷了些,唔……她現在想這些干啥?先見到人再問問題回去交差才是!
「慕容先生,請你回答一下方才的問題……」
慕容澤軒都已經進到來接他的加長型凱迪拉克里頭,仍有記者不死心的問。
「幕容先生方才回答過了,此次來台灣的目的是純粹只是私人游歷,拒絕回答各位的問題。請各位見諒!」這是跟隨在他身旁的男秘書代其開口的話。
慕無憂被擋在記者群後頭,她顧不得形象的拼命向前鑽擠,因為她知道再不努力些,慕容澤軒就要離開了。這很殘忍地告訴她,這好不容易得來采訪大人物的機會要泡湯了。
第一次的失敗可能會造成往後永不被重用的命運,那麼她的「無冕王」夢……不行!她一定要見到——他!
不知道是念力的成果靈驗了,還是她的努力見效了,反正擋在她前面的人突然讓出一條路,于是她鑽擠的力量一旦沒了著力點,當然成為沖力往前撲,這一緊急「煞車」正好來得及跪倒在來接慕容澤軒的車子前。
現場忽地一片嘩然,記者們無不相互交頭接耳。
「喂,那人是誰?」
「想出名的小記者吧?用這招來引人注意倒挺成功的。」
「要是我成這樣,以後可不敢在記者群中露面……」
慕無憂面對這樣的中傷一張小臉漲個通紅,手上緊握著紙和筆……
「小朋友,你有事嗎?」慕容澤軒的秘書尚未上車,他看到滿臉通紅,一副欲哭無淚的慕無憂忽起憐憫之意,將她扶了起來。
「她才不是什麼小朋友,她是個想出名的記者!」人群中忽然有人這麼說。
許多人跟著笑了起來,更惡毒的還有人說她裝可愛、裝清純——
奇怪,怎地記者會成為慕無憂批判大會?
這叫「軟土深掘」嗎?
慕無憂一張臉仍紅著,但是她終是開了口說話︰「我是個小記者,初見大場面當然緊張,請各位前輩讓我見見你們的風範。」她不客氣的話,總算讓譏笑聲停歇了下來。大伙可不願意成了「沒風範」的人!接著她開口對端坐在車內面無表情的慕容澤軒說︰「幕容先生,我可以訪問您一些問題嗎?」她鼓起好大的勇氣說。
「我們總裁累了,不接受采訪。」秘書代為回答。
「有比我累嗎?」慕無憂不知哪來的勇氣。大概又冷、又累、又餓使得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吧。「我中午都還沒吃!為了等你我從市區騎著摩托車到這里!」她太氣憤了,老大不客氣的走到開著門的凱迪拉克前。「我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你來了,你卻大擺姿態。大人物,你架子端得太高了吧?」
「不得無禮!」秘書見這長著一張娃臉讓他給誤認為小朋友的記者這般無禮,只得開口制止她再繼續往下說下去。
「什麼叫‘不得無禮’?你以為他是皇帝嗎?」事到如今,惡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得罪這款大人物,她準備卷鋪蓋走路了,老編不炒她魷魚才怪。既然有被炒魷魚的打算,她還怕多說幾句讓這些不知民間疾苦的大人物回去自我反省的話嗎?「你給我退下,沒你的事!」他愛玩這種古代排場,何妨陪他玩玩。
「你……」秘書忽地覺得有些好笑。他偷眼看了總裁一眼,瞧見他正饒富興味地打量這有趣的「小朋友」。
「我怎樣?既然只是私人游歷又何需怕人問問題?方才不就有不少‘私人’性的問題,你怎麼不回答?你的話未免有些矛盾!」
「記者小姐……」慕容澤軒開口了。「我是個相當重視個人隱私的人。但是,像你那麼有勇氣的女孩我也頭一次幸會,因此,我願意接受你的采訪。」
他的話令在場等著看好戲的前輩級老馬一陣錯愕。大伙萬萬沒想到極為難纏的大人物居然會答應接受一個沒啥名氣的小記者采訪!
「我……」他的話令慕無憂既驚又喜,萬萬沒想到自己運氣這般好。
「時間就約在明日下午三點半,地點由你訂。」
「訂……」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就訂在我家附近的咖啡廳吧!」她得意地忘了形,誰知道她家附近的咖啡廳是哪家?
「你家附近?」慕容澤軒一個深笑。這女孩都是這麼胡涂的嗎?算了,地點由他訂吧!「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兒,這樣吧,就約在我的別墅見面。」
「好!」
接著秘書把地址告訴她後,便上了車。
記者群們目送著車子揚塵而去,不由得對慕無憂投以既嫉妒又羨慕的表情,大家心中均想,這丫頭今天可真走運!
而慕無憂此刻心中正高唱著「愛拼才會贏」,哪還計較那些小鼻子小眼楮的前輩們在竊竊私語些什麼?
※※※
星期日的清晨。這天天氣仍沒有轉晴,雨勢極小卻十分綿密。
李佳萍的墳上長上了許多青草。墓碑上的黑白相片仍是這麼甜美,那麼嬌憨。
在這雨霏霏的天氣,顯少人願意出門,更何況是到荒野淒涼的公墓來?在這種天氣下,李佳萍的墓碑前卻佇足著一身材頎長的男子,他一身西裝革履的立于墓碑前,身上高級質料的衣服上沾滿了細小的水珠。
男子宛若立雨中的雕像一般,動也不動一下。他手上拿了束純白色的菊花,也在久處于綿雨的情況下沾滿了雨珠。
男子怔怔地望著李佳萍的照片出了神,猶記得她在死的時侯說的那句話——
「你不是,對不對?」
終至她死的那一刻,她仍不相信方允哲是黑風組織的首領。她是那樣全心全意的愛他,無怨無悔的守侯著他,而他呢?自始至終他給了她什麼?
「沒有!我連你所渴望的愛情一丁點都沒給你!」站在李佳萍墳前的男子正是方允哲,只是那張臉比方允哲更帥氣、更俊美。他的軒昂來自于渾然天成的領袖氣質,眉宇間淡淡的憂郁氣質和濃厚的書卷氣息使他散發著一股對異性無往不利的魅力,而銳利冷靜的眸子更讓部屬有著絕對的信賴和臣服。
「佳萍……」他蹲子平視著墓碑上的相片。「我現在可以很光明正大地說,我不是黑風組織的首領了,而我這張臉也不再是你所熟悉的方允哲了。」他苦笑著,「我換了張臉、過著新生活,是個全新的人。我的名字也改了,叫慕容澤軒,很陌生的名字,是不?不過,你放心,在我心中,我一直是那個你深愛的方允哲……
「佳萍,我該怎麼跟你說對你的情誼?我真的喜歡你!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疼愛的妹妹……」也許是為李佳萍心疼,也許是心中有太多的感慨,慕容澤軒忽地紅了眼眶。「對不起,這輩子是我辜負了你。」
他放下了白菊花,再次凝視了相片中終其一生要他愧疚的女子。
在轉身之際,他赫然發現有一撐著格子花紋布傘的女子駐足于他視力所及之處。那女子透過傘緣看他。
「你……你是幕容先生?!」
是昨天才在機場見過面的小記者?
「你怎麼會在這里?」慕容澤軒的語氣也透著好奇。
「我是來給我伯母上香的,今天是她的忌日,所以……」她笑著看他。哇!他好高哦,和他說話還得仰起頭。「你也是來掃墓的?」
「來看一個朋友。」他淡淡地說,有些心事他只想藏在心中。「那麼……咱們下午見了。」說著他逕自往前走,沒有再駐足多說一些話。
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慕無憂忽地感到一陣失落感。
多麼無美的人!慕容澤軒,他真的是個完美的代名詞!
只要是完美,似乎都和自己這種身份等級的人沒有交集點,就算有也不過是路過,就像現在,自己和他的短暫交集,也不過是因為采訪這層關系,不是嗎?
忽地她想起了徐志摩的《偶然》中的詞︰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毋需訝異、毋需歡喜,在轉眼間消失了蹤影——
慕容澤軒就像片雲,這片雲是不屬于她這個世界的,只能欣賞,永遠靠近不了——
※※※
這里就是慕容澤軒的別墅?有錢人家的別墅都美得如同皇宮一般。
慕無憂超過了噴水池前的廣場來到了建築物前階梯,階梯旁的玫瑰花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嘩!是紫玫瑰哩!這品種似乎和市面上看到的不同,它的顏色更深、味道更香,更重要的是它的花朵是一般的兩倍大。
真漂亮!她駐足在花前好一會兒才移步上階梯,進到了客廳里頭又是另一番驚艷。管家和善的遞給她一個笑容之後,領著她上二樓書房。
長長的通廊兩旁掛了不少珍貴油畫,盡頭便是書房所在,管家叩了門之後,為她開了門這才離開。
「你好。」慕無憂對著正在書房內練球桿的慕無憂一笑。
他停下了手上的事情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為。「你今天想采訪我什麼?」這個「小」女孩根本沒有尖銳世故的嘴臉,怎麼會跑去當記者?
她有著細致白皙的皮膚,兩道細致黛黑的眉毛,小巧高挺的鼻子和性感紅艷的唇。她全身上下略微有著成熟感覺的,大概是那玫瑰花瓣般的唇,很漂亮的自然唇色。若單單只是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全然純真的眼神那可真的要把她誤認成小女孩了,那純真的眸子真的只有小孩子才有。
慕容澤軒在和人交談之前習慣先由模樣去分析一下對方給他的感覺,這種感覺也許多了些不是直覺的因素,但是……往往更能夠判斷出一個人。
「呃……在我采訪你問題之前,我先自我介紹。」她遞出名片。
「慕無憂。」慕容澤軒微微一笑。「這名字很適合你。」無憂,這個名字和她眸子所傳出的訊息很相近,孩童般的純真,的確是無啥憂慮才是。
「無憂適合我?」慕無憂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我才不是真的無憂哩,打從我惟一能依靠的伯母死了之後。」
「你父母呢?」慕容澤軒對她的身世十分好奇。
「早在我國小時侯車禍死了,我是由我守寡的伯母養大的,她好疼我!我大學二年級的時侯她得癌癥去世了。」她用平淡的語氣描述,以為成功的壓抑了心中的情緒,卻不明白她自以為平淡的語氣中透露了太多的情感。
原來這女孩也是個孤兒!這倒和自己有點像。
「我覺得……」他頓了一下,這才開口,「以你的個性並不適合當記者,你不夠圓滑、不夠會奉迎人。」不知道這丫頭注意到了沒有,她脾氣來的時候會很直接的把心里頭的話直泄而出,不在乎對方的身份也不會分場合。
「事實上,我也知道自己有這個缺點。」慕無憂不在意的笑了,仿佛自己早就清楚這毛病。「可是……我真的很想當一個主持正義的‘無冕王’,我也清楚自己除了歷練不足之外,能力也不夠,只是我一直深信‘天下無難事’這句話。相信只要自己努力,終究有成功的一天。」
很樂觀的一個女孩子,這點他有些欣賞。慕容澤軒欣賞著她因懷有夢想而發亮的眸子。
「無冕王並不好當,有沒有考慮其他工作?」
「你在暗示我很可能夢想幻滅?」她大笑,「我啊,是標準的九命怪貓,屢敗屢戰的勇將,失敗對我而言如家常便飯。」
「看來我是為你多憂心了。」
憂心?他會為她憂心?很單純的一句話听在慕無憂耳中卻如此的悅耳。不管這份窩心的感覺來自何種情感,有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棒!此刻她心中正快樂的唱著歌。
「對了,你伯母去世之後,你一個人住?」慕容澤軒話一出口便發現自己管得太多了。只是,他真的想知道一些有關她的事情。大概因為她是孤女,身世與自己有些相同,因而多關心她一些吧?
「是啊,我住在伯母留給我的小房子。要是沒有那棟房子啊,‘台北米貴、居大不易’哦!」慕無憂一笑。
這女孩老是帶給他會心的一笑,慕容澤軒不否認,相處這一個多鐘頭來,自己郁沉的心情似乎開朗了些。
人生,並沒有太多值得開心的事,然而這女孩的笑容和樂觀的生活觀像個太陽,緩緩地照入他心中,陰暗的世界恍若滲入了一絲光線般,雖未能照亮他的生命,起碼有了開朗的感覺。
「你很喜歡笑?」
「生命是值得贊美的,沒有不笑的理由。」慕無憂想告訴他,他應該多笑,模樣太冷,辜負了一張好皮相。「我覺得你該常笑,你的幸運很令人羨慕的!」
「是嗎?為什麼?」對于她的話他十分好奇。
「哪,你是跨國集團的總裁,此一令人羨慕也;你樣子長得好,此二令人羨也,至于第三嘛……我覺得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好人有一顆善良的心,這又是另一項寶了。」
「善良的心?」他挑了下眉。「很抽象。我們認識不超過兩天,也沒多少接觸,你又怎麼知道我有一顆善良的心?」
「因為……」慕無憂紅著臉,吶吶的說︰「因為我只是一個小記者,你肯撥你寶貴的時間接受我訪問,這……這就足以知道你的善良了。」
慕容澤軒失笑,心想,這丫頭不是普通的單純呢!
「你思考事情的方式從來不轉彎?」
他是在取笑她笨嗎?「我不懂你所說的。」
「我接受你的采訪並不是因為同情因素。」他看著她認真地說,「是你對工作的那份熱忱和直言不諱的勇氣使我對你產生了好奇。我接受你的訪問充其量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罷了。」他將手交疊于胸前,目光一直都是冷冷的,充分表現出生意人的談判架式。
「你只是滿足了你的好奇心?」慕無憂一想,心中有些難過。原以為慕容澤軒和她所听聞過的那些大人物不同。「好吧,就算你只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我還是很感激你給了我這個機會采訪你。畢竟到目前為止,你的新聞還算獨家,我們報社十分重視。」
這個女孩為什麼老是如此逆來順受?她可以很強烈的反擊對方,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失言,她為什麼要這般溫和地對待任何事物?
「慕小姐……」
「什麼?」
「仍然真的不適合當記者。你要是真具有‘無冕王’的能力,就立即會為我剛才失禮的言語加以反擊,然後讓我知道自己失言,可是,你所用的方式太溫和。」他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也許……你覺得我多事了吧?」今天到底吃錯啥藥?淨說一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當不當記者、吃不吃虧這些事是慕無憂自個兒的事,他這外人未免也太多嘴了吧?
「不!我覺得你的話沒有錯,只是,我仍堅持不退縮,那是我的夢想,不會輕易改變的。」只是銳利的言辭……她真的是學不來,慕無憂朝著他一笑,「你真的是一個好人,不管你承不承認。謝謝你給我的忠告,我受益良多。」
慕容澤軒還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理智提醒他,他今天已經逾越了一個外人對慕無憂的關心程度了,不該再多說些什麼。
他予外人,尤其是企業界朋友的印象一向是冷漠有禮,似乎是感覺不出「溫度」的人。而今,他對于一個女孩竟表現出那麼多的關懷……
他給自己一個理由——因為她也是個孤兒!除此之外,他拒絕承認任何關心這才認識不到兩天的小記者的動機。
揮開了盤旋于腦海的紊亂思緒,慕容澤軒很快恢復正常的清晰思考方式。「慕小姐,咱們談了這麼多,是否該進入了今天的采訪主題了?」
慕無憂這才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歉意一笑後她拿出紙、筆和錄音機開始今天的采訪。
也許正如慕容澤軒所說的話,她真的不適合當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