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正好,抄著羊腸小路的捷徑走,的確縮短了走官道的距離。
密撒多安排的行程十分緊湊,照這種情形看來明天就可出國界了,再隔個二十日不到的時間一定可以抵達聖女宮。
今晚欣賞著中原月色只怕是最後一回。莫名地掬夢心里頭涌上一股感傷,小時候姊姊總是會陪著她看月亮,然後猜測著薩滿真神的家可能就在那兒;長大後來到了中原,王爺教會她許多名詩人詠月的話。
她離開的若干年後,他會不會有朝一日獨賞月色時會憶起她,而有「同來玩月人何在,風景依稀似去年」的感慨?抑或他身邊的佳人使得他根本無暇想到他曾和她在楓林別館賞月的事呢?
「聖女,這麼晚了還沒歇著嗎?」密撒多拿了件披風往她身上披。
「我不困。」掬夢的眼楮仍沒有離開月亮。
「早些休息吧,咱們明天天未亮時還得趕路呢!」不知為什麼,密撒多覺得聖女這一路回聖女宮的途中一直有些怪,哪兒怪他一時也說不上來,就覺得她似乎有些不同就是了。
在離開她房間之前,他突然說︰「聖女,晚上睡之前記得把門窗閂上,我覺得這客棧的掌櫃看你的眼神有些怪。」那眼神並沒有啥邪念,可是坐在掬夢身邊時,他可感受到掌櫃的視線一直膠著在她身上。
出門在外,一切還是小心一些好。
「我知道了。」
密撒多離開之後,掬夢立即將門上了閂。
密撒多所說的那掌櫃的她也注意到了,他的確一直目不轉楮的看著她。防人之心不可無,凡事還是小心些。
又在窗口賞了下月色,她才拉上窗子上了閂準備上床就寢。正要入睡之際,她隱約听到隔壁有人交談。這麼晚了密撒多還在跟誰說話?那輕如耳語的聲音又在她耳朵吵了一會兒才安靜下來。聲音安靜下來後,有人來叩她的門。
「誰啊?」
「聖女,是我。」
密撒多?可聲音有些不像,只是在這里除了他認得她是聖女,且會用北地話叫她聖女的也只有他了。于是掬夢不疑有他的打開門,門一打開,一把利刃向她急快速的砍了過來,掬夢雖躲得快,終究沒完全幸免于難,在急忙閃避中仍被削中了左肩,霎時間血流如注。
「你……」掬夢驚魂甫定,這才看清來者,「布森?!」她瞪大眼楮低呼了出來。「你……你不是已經回聖女宮了嗎?」
布森冷森嗜血的一笑,臉上略有狂態,「你問了密撒多方才問我同樣的話。不過,現在他再也開不了口了,而你,也即將有同樣的命運。」說著他揮刀一掃……
原來當布森得到赫蘭黛絲死的消息時,他傷心欲絕。偏激如他,認為今天赫蘭黛絲會走到這斯地步全是掬夢所害的,若沒有她赫蘭黛絲就無從比較起,也不會一心想嘗試當聖女,權力一把捉。
罷蘭黛絲會死全是因為掬夢!
因此,她既然死了,掬夢也不該繼續活著。布森打著欲殺掬夢的主意,可密撒多像忠狗一樣時時守在她身邊,且他又防著自己防得緊。
為了使密撒多疏于防範,他佯裝著要回聖女宮,待密撒多沒防範時他再下毒毒殺密撒多,以防密撒多礙著他的事。
一切的計畫全在他掌握中,密撒多方才已經被他解決,接下來就換掬夢了,他一定要帶著她的首級回去見赫蘭黛絲。
「聖女,你死期到了!」就在布森利刃欲往掬夢身上砍落時,一枚銅錢打落他手中的利刃。
他忽然想起有一回他原本有機會殺掉掬夢的,可也披人給破壞了,那人當時被人前呼後擁的坐在轎子里頭,可他幾乎可以確定那轎中人和眼前這俊秀公子是同一人,看他的穿著打扮該是出身不凡。
「王爺?」掬夢不可置信的看著朝思暮想、愛恨兩難的人。他……他此時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在她恍惚之間,布森一只手運足了功力置于她天靈蓋上。
「你告訴那中原人,若他不讓我帶著你平安離開這里,我現在立即就殺了你!」布森說著北地話,威脅著掬夢作翻譯。
那中原人的武功深不可測,他知道在對方面前是無法動掬夢的,所以他先求月兌身再殺掬夢。
柴敏听了掬夢的翻譯之後,他冷笑的看著布森,「我柴敏不習慣听命于人。」
他話尚未說完,一支發細銀針自他手中揮出,穿刺布森咽喉而過……布森來不及弄清怎麼回事,只覺喉頭一麻委身倒地,再也起不了身。
這師父門下的獨門暗器「索魂針」打從他十六歲回了王府之後就一直沒用過,沒想到第一回用就用在一個異邦人身上,他原以為第一支索魂針會是用在洪君笑身上呢!
「掬夢……」柴敏走過去將她抱起來往自己房間走,然後讓她擱坐在床緣,「你受傷了!」他撕上珍貴的布料在未請大夫來之前先為她包扎止血。
「你……來這里做什麼?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她低下頭咬著唇,眼淚又不爭氣的在眼眶里打轉。
她不知道柴敏怎麼會找到這里來,更不會知道他打從知道她離開後就開始瘋狂找著她,只是因為他走官道,而密撒多帶著掬夢走捷徑,因而彼此之間總是錯過。
一直到了今日才正好同宿一家客棧,且彼此房間相隔不遠,所以柴敏才听得到追殺閃躲的聲音,繼而前來相救。
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忘了他,為什麼他又要出現在她面前呢?只要再也不見到他,她有信心可以把他忘了。「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了,我真的可以忘了你。」
「你忘不了!」柴敏銳利的眸子一向都能讀透人心,更何況掬夢一向不是個藏得住心事的人。
「你若真的忘得了我,就不會在乎我此刻是否出現在你眼前了。」
她慌亂的搖著頭,「不……」
他用手托起她的臉,「看著我的眼楮重說一次方才你所說的話。你連看著我的勇氣都沒有,敢說忘得了我?」
掬夢顫著唇,任由淚水宣泄,「是!我是忘不了你,我是自作多情,我是為了逃避而打算回聖女宮。所有能夠滿足你虛榮的一切我都承認!我……已經這樣子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折磨我了?」
「不可以。」
「你……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松手?」她現在終于知道他有多可怕、多殘忍,對于一個他根本可有可無的女子,他又何必如此可惡,逼到人家無路可退?
「我不會松手,也不能松手。」情字這條路他從沒打算走,既然別無選擇的深陷下去,他也沒打算回頭。是掬夢使他情不自禁的往里頭走,在他已無後路可退的情況下,他也不許她抽身而退。
「為什麼?你都已經要有王妃了不是嗎?南清王府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她不會在乎嗎?異地而處,我會!既然決心要娶一個女子就不該讓她傷心。你不曾真心愛過一個女子,你不會明白這種感覺的!」真正愛一個人是有極大佔有欲的,她愛柴敏,所以她無法和另一個女子分享他。
「你又怎麼知道我無法明白這種感覺?」
「你敢說你愛過誰嗎?」
柴敏深情的看著她,一向冷然的眼眸竟有了濃得化不開的情感,「我沒有‘愛過’誰,因為我自始至終都只對一個女子鐘情、只對她動了心。」「愛過」這詞是指已經過去的,在過去他的世界里容不下男女情感的空間,他的忙碌和理智將它阻絕在心扉之外。
「有那麼幸蓮的女子嗎?」掬夢事不關己的淡然問道,因為她早認定那個幸運女子絕對不可能是她,她淡然得悲哀。
「為什麼你的反應如此淡然?」她的事不關己令柴敏有些生氣。
她看著他,強忍住淚水、咬著唇,「要不,你希望我該有什麼樣的反應?恭喜那個你情之所鐘的女子,抑或我該痛哭一場地表示因那幸運女子不是我而傷痛不已呢?」她用力地推著他,「回去!你來這里干啥?回……」她的話還沒說完呢!
柴敏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初時掬夢用雙手抵在他偉岸的胸口作抵抗,而後,她的抗拒漸漸消失在他溫柔的懷抱中,對于他的吻她也慢慢地有了回應。
輕掬她身上特有的清冽香氣,柴敏終于稍解他多日來的相思和牽掛。
良久,他松開了她。
「我不是個浮豹無行的浪蕩子,我只和我喜歡的女子有這樣的親密舉止。」他柴敏行事一向光明磊落。
女子的名節在這社會幾乎等于女人的一切,在對往後沒有打算前,他不會毀人清白,他敢有所逾禮的親密行為就表示他有要對方的打算。
「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她看著他,「你就要娶六王爺府中的郡主了。」
「哪里傳來這般可笑的訛傳?」于是他把那天萱雪寒到南清王府來的事情重說了一遍。
「答案和你所听來的恰恰相反,我拒絕了六王爺的那門親事。」他看著她,「在我心中,早就有了立妃的人選。」
「我……」听了他的解釋之後,掬夢的臉忽地紅了起來,「其……其實你也不能怪我誤會你,是你自己那天在楓樹林說了一句令人傷心的話,我才會把你要娶六王爺郡主的事當真了。」
「楓樹林?」他一臉莫名其妙,「我說了什麼?」
「我問你何時立妃,你回答我‘時機未到’,我……我就很理所當然的以為你……你喜歡的不是我,而是尚未遇到動心的對象。」一想到那件事她仍有些生氣,他可知道因為他的一句話害得她一夜不得成眠。「你那天的一句戲言造成今天這個誤會,我可是一點都不同情你。」
她一仰頭,「活該!」
對于她的話,柴敏報以苦笑,「其實那並不是戲言,在未報師仇之前,我是不會娶妻的。」這正是他所謂「時機未到」的意思,他沒想到她陰錯陽差的把那句話給發揚光大了。
既然已提到師仇,柴敏免不了又要向掬夢解釋一番了——
「在我二歲時我父王送我到一江湖奇人家習武,拜一位六十幾歲的老翁為師,不到一年老翁病逝,臨終前他將我交給他年僅三十二歲的二師弟,要我改拜他為師。年輕的師父年紀雖輕,可武功深不可測,在江湖中是個傳奇人物,對我而言他是個慈父嚴師。」
頓了一下,他說︰「我五歲時第一次看到師娘……」說到師娘他赫然發覺掬夢和師娘長得真有幾分神似,只是師娘是個美麗的黑發外族女子,而掬夢,與其說她像外族女子,不如說她更像中原姑娘。
「師娘身子一直很虛弱,幾乎經年常病在床。每每我到她床前看她時,她總是蒼白著一張美麗的臉,笑著唱我不懂的外族歌謠給我听。對了!那歌謠我也曾听你唱過。」有一回在楓林听到她唱歌,那時他還曾懷疑過她和師娘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呢!
「我?」她有些訝異,因為她會唱的歌是聖女在祭祀時才會唱的祝詞,「不會吧!我會唱的歌只有一首,而且那首只有是薩滿聖女才被允許吟唱。除非……你師娘也是薩滿聖女。你師娘叫啥名字?」她知道在她之前幾位聖女的名字。
「好像叫赫蘭薰吧。」他記得師父都叫她「薰妹」。
掬夢張大了眼,「赫蘭薰?」
「你听過她的名字?」
「嗯。如果沒錯的話,你師娘有可能是我之前那一代的薩滿聖女。」頓了一下,她問︰「她……現在好嗎?」她只知道赫蘭薰為了一個中原男子動了心,之後被聖者逐出聖女宮失去了下落,不知道現在可安好?
「早死了,在生下孩子之後就被人逼死了。」這正是仇恨的開端。「在我六歲的時候,師父請來個江湖中人喚‘大羅妙手’的名醫洪君笑治師娘的病,據說本命該絕的師娘因洪君笑的妙手身子真的略有起色了,她虛弱的身子甚至平安地生下雙胞胎姊妹。」
「那後來呢?」掬夢急急的問。
「死了,全死了。」他有些諷刺的說︰「人稱‘大羅妙手’洪君笑是不隨便救人的,他之所以會救我師娘是因為看上我師娘的美色。我師娘臨盆的那個月,我師父帶著我有要事南下江南一趟,兩人馬不停蹄的欲趕在師娘生孩子當日陪在她身邊,可是……遲了。」他激動的搖著頭。
「待我和師父回到師娘身邊時,師娘已生下小阿,母子三人不知去向,我們沿途瘋狂的找著她們的下落,終于,在一個名叫斷魂崖的崖谷,我們找到了被洪君笑求愛未果而逼下山崖的師娘。當時師娘已渾身發涼的奄奄一息,她見到師父時回光反照似的有精神了一會兒。師娘一向不愛師父殺人,死之前她要求師父只要找回孿生姊妹就好了,至于洪君笑,他畢竟救過她,因為他她才能和師父過了這麼一段仙侶生活,甚至能為師父生下孩子。
「師父為了讓師娘能含笑九泉,他真的答應了師娘的請求不殺洪君笑。之後的數個月師父天天守在師娘的墓前不肯離去,于是尋找那對攣生姊妹的任務就落在我和掌門師叔手中了。我們倆漫無目的的找著洪君笑,要向他要回師父的孿生女,有一回行經一荒地時赫然發現一土墓,墓碑上竟有‘赫蘭薰之女之墓’字樣,左下列有‘洪君笑’三字。」
「我和掌門師叔沉著心情回到住處要告訴師父這惡耗,誰知道……師父在我們前去尋回孿生姊妹的途中就殉情死了。他遺言將攣生姊妹交給掌門師叔,並要掌門師叔教導我武功。
「師父的死是在我七歲的時候,可這深仇大恨我一直沒有忘記。我師父一家會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全是洪君笑所害,我饒不了那個人。」雖然師娘曾求師父不要殺洪君笑,可掌門師叔卻在臨終前要他殺了洪君笑。
掬夢听了之後也不覺駭然,「沒想到世上竟有那麼壞的人,只是為了一名女子竟……」她嘆了一口氣,「只是你要找那個叫洪君笑的人只怕不易找。」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輕易顯露武功,因為洪君笑會更有警覺心,躲得更緊。」
「難怪南清王府的人不知道你有武功。」
柴敏一笑,「我幼時習武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我父王也刻意隱瞞。」畢竟深藏不露對他們這種特殊身分者是有必要的。
「對了……」掬夢支吾了半天才說︰「雖然誤會解釋清楚了,可是,我還是得回聖女宮一趟。我姊姊死了,我必須回去看她最後一眼。」固然長大之後她們的感情變了,姊姊甚至三番兩次陷害她,可姊姊畢竟是她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密撒多死了,就由我護送你回去吧。」
掬夢不放心的問︰「可以嗎?你朝廷的事怎麼辦?」
「放心吧!我托人帶個口信回去就行了。」
「那就好……」
兩人交談之余沒多留意在隔壁房中有一男人正以耳貼壁,聆听著他們交談的內容。
在黑暗中男人的眼眸中閃著怨毒的光芒。
要殺洪君笑嗎?世上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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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又感到一陣暈眩!掬夢拉住簾幔這才沒讓身子跌了出去。
為什麼會這樣?打從她離開南清王府跟著密撒多要一起回聖女宮的途中,在南清王府時常有的眩惑和心窒絞痛的毛病不是已經不藥而愈了嗎?怎麼現在又……到底怎麼回事?
思緒正亂的時候,門口傳來了陣陣的叩門聲,「掬夢,你醒來了嗎?」
「醒來了。」她對鏡子整理一下,這才前去開門。這一開門卻發現除了柴敏之外,身後還跟了一個男人。那男人不就是打從她一住進客棧來就一直盯著她看個沒完的掌櫃?「柴大哥,這位是……」她和柴敏約好了,以後在外她就叫他柴大哥。
柴敏看她疑惑的樣子笑著說︰「你昨兒個受了傷,我原本是要店小二去請個大夫為你敷傷藥,沒想到店小二說掌櫃的就是個名醫,附近有啥疑難雜癥都是他醫好的。」雖說昨天掬夢身上只是皮外傷很快就止住血了,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請大夫來看看。
「嗯。」掬夢沒多說什麼,坐了下來。
那位掌櫃的拿出醫篋為她上藥。「沒啥大礙,只是皮肉之傷而已。我替她上了藥,再開帖方子每天按時喝,不出數日即能痊愈了,不過……」他頓了一下,「這位姑娘體質差,若兩位要趕路的話只怕暫且不宜。一來是為避免刀傷復發,二來……姑娘你是否常常頭暈目眩、胸口窒悶欲死?」
他的話令柴敏想到前些日子她昏倒的事,于是看了她一眼。
「我……沒事的。」掬夢嘴上如此說,心中卻暗自佩服這掌櫃的醫術高明。她都還沒說出任何癥狀,他竟把個脈就全都知道了,「我想……今天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碧然如此,她還是只想快快離開這里。不知道為什麼,她挺害怕這個掌櫃的,莫名的,她就是不喜歡他,甚至有點討厭。
掬夢不想待在這里,可是柴敏為了她的身體著想卻說︰「我們不急著趕路。老先生,掬夢姑娘得的是什麼病?」
「只是西疆的一種小毒罷了,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可治好她。」
「這就多謝了。」
掌櫃的離開之後,掬夢說︰「柴大哥,我……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待在這里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那掌櫃的就是怪怪的,我……」她心里頭真的很不安。
「放心吧,有我在,你可以安心在這里養病的。」他也看得出來那掌櫃的的確有些怪,可是如果真的能治好掬夢的痛,就算必須要冒些險那也值得。更何況有他在身邊,相信以他的武功保護她還綽綽有余。
「為什麼……」他明知道她要趕路。
「對我而言,沒有一件事情會比醫好你的身子更重要。」他輕拍了一下她粉女敕的臉,「你將是我的王妃,不養好身子是不成的。」
掬夢臉一紅,「你們中原男人最現實了,一定是為了要我替你養一窩孩子才要我把身子養好的對不對?」她曾听聞過,一個女子為了要替夫家生一個男孩,前前後後共生了十四個女孩,老天!十四個?那不是一天到晚挺個大肚子準備生產?
她才不要過那種日子呢!
她的話令柴敏大笑了起來,他都還沒想到那麼遠,她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的給先想到了。
「我可沒這麼說。」他笑著拒絕回答。
「你沒這麼說,可是心里一定是這麼想的。」她看著他,一定要他給一個回答。
熬不過她的咄咄逼人,柴敏苦笑的說︰「咱們倆都好看,不生一個出來玩玩豈不可惜?」他說得認真,「吶!一個就好,無論男、女,一個就好!」
「一個?萬一是生女的呢?」掬夢懷疑的看著他,很自然的想到,為了生一個男孩而連生了十四個女娃的悲劇女人,「你們中原人重男輕女的觀念可重了,萬一第一個生女的,是不是又得理所當然的一直生下去,直到生到男孩為止?」
「那倒不必了。」他大概天生有些「反骨」吧!他從來不認為生男此生女好!
而且掬夢的身子也不挺健康,生一個孩子只怕已經要她元氣大傷了,「孩子一個就好了,我听人家說女人生孩子是件很痛苦的事,更甚有人說那是到鬼門關走一朝回來。」南清王府的僕婦中不也有死于難產中,抑或產後調理不當而撒手人寰的?
「生女娃有啥不好?只要和你一樣美麗聰慧,本王一樣視若珍寶。」
柴敏這般重規她的情意令她好生感動,她一把摟住他,「一個不夠,我要為你生好多好多孩子。」她香了他一下,「你說過的,咱們都好看,只生一個孩子太可惜了。」她傻呼呼的甜笑著,「男孩最好長得像你,既俊美秀朗又風度翩翩;女孩嘛……當然要像我!」她知道女孩若長得像柴敏一樣也好看得不得了,可是終究陽剛了些。而且一家子全像他,沒人像她不太可憐了?後繼無人嘛!
瞧她連想像都能逗得自己這麼開心,柴敏覺得她還真容易滿足。「一切都依你,不過,先決條件是你必須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才行,不健康的母親是養不出健康的孩子。」
「噢!」說了半天她還是得留在這里,讓那掌櫃的醫她的病就是了。
「所以,你還是安心在這里養病吧!」
「我答應回來這里醫病,可是我可不可以先回聖女宮?除了看姊姊最後一面之外,我還得趕在元月返回聖女宮,最後一次以聖女的身分登上聖壇為薩滿教徒祈福。」這是她的堅持,相信他看得出來。
若能夠不回去,她也不想回去。可是,聖者待她如同親生女兒一般,若是元月的祭祀她沒能趕上登上聖壇,聖者只怕會有麻煩。若是反對他的那些長老知道假扮她的姊姊已死,那麼他們只怕要扣他一個隱瞞事實真相,意圖愚弄信眾的罪名,卸除他聖者之位。
她回去之後會將她欲放棄聖女之位的事告訴聖者,相信待她如女的他能夠諒解,更何況她已經想好一個既可以使自己全身而退,又可以不影響到聖者之位的法子。
一切就等著她回聖女宮了。
「那祈福儀式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很重要,這甚至關系到我能不能安安心心的和你到中原去。」她依靠在他懷里,「你也不希望我心中仍有放不下的事就跟你到中原去了,對不?」
「那麼……我們跟那掌櫃的商量看看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