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數天前的一夜纏綿之後,舞流雲又開始忙碌于自己的事情。他每天早出晚歸,言琛起床時他出門了,他回來她早睡了。因此,他們倆根本沒機會遇在一塊,更甭說吃頓飯、聊個天了。
她以一個纏綿夜對舞流雲和妲達做了報復?言琛吶吶的想。
天!她對舞流雲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打從那一夜的事之後,她更加的不了解自己。
算了!目前她不想想那麼多,而他這幾天的表現似乎也沒多想什麼。
原本想告訴他,今天她有個朋友會來找她的,可一睜開眼又早上十點多,他早出門了。
近中午她開了部小房車到機場接前些日子約在阿拉伯見面的海倫,原本她和威爾約好一塊來接機,可他的重要報告要在晚上前交出去,因此,他只能晚上再和她們踫面。
到了機場,海倫一看到大熱天卻包得像肉粽的言琛,忍不住皺著眉。
「小姐,你得了什麼怪病,把自己包成那副德行?」老天!美國的冬天也不見她穿這麼多!
「入境隨俗嘍。在阿拉伯,女人還是包多一些較安全,免得給當成怪物看,倒霉些還得進牢房。」言琛打量了一下她,還好她今天穿得夠多。
要像在美國,海倫老是一件緊身小皮褲和小可愛就出門,怕在這民風保守、女人又沒地位的國家,早給原機遣返。
「別唬我。」海倫把提箱放進後車廂,上了車,「怎麼沒看到威爾?」
「他忙,晚上才出現。」發動了引擎,言琛說︰「餓了嗎?要先回去放行李,還是要先找地方吃飯?」
「先放行李吧。我方才在飛機上吃了一些點心,現在還不餓。」
「也好。不過,你最好先想好等一下要吃什麼。」海倫有個壞毛病,那就是猶豫不決,考慮吃頓飯也可以花個半小時、一個鐘頭的。
「什麼都好,就是別帶我去吃阿拉伯食物。一想到用手抓東西吃,呃……」海倫做了個古怪的表情,「反正就是很不習慣。」
「放心吧,來這里經商、旅游的外國人不算少,因此食物很多樣化的。甚至這里還有很具洋味的咖啡廳提供下午茶,要不,大飯店里也有很多選擇。」
「那就到飯店去吧。」一方面選擇多,一方面也顧及到熱帶地方的衛生問題。
言琛微笑的挑了下眉,「這會你倒決定得挺快的。」
埃倫翻了個白眼,「是沒得選擇了好嗎?」到異鄉來就是有這個好處,不知道哪兒有得選擇,就索性將就著吃了。
車子開了約莫半個小時後,在一棟造型比四周的房子都要洋化些,兩邊都種滿椰棗的大別墅前停了下來。
「哇塞!威爾住這邊?」這房子多麼豪華氣派啊!四周的花草雖不多,可光是主屋的氣勢就叫人開眼界了。
言琛笑了出來︰「這是一個朋友家。威爾的研究室很小的,只夠一個人住。你以為美國政府派他來這里安養天年啊?他是來從事研究工作的。」
「噢。」就說嘛。政府派來這里工作的,哪有那麼豪華的待遇?
幫忙提著行李,言琛領著她走進舞流雲的家。
在主屋的廣場前,她已看到一部陌生的車子和舞流雲的車。心中暗忖,舞流雲回來了嗎?今天可回來得真早。
苞在她身後的海倫看一看四周的環境,問︰「這是你朋友家?怎沒听你說過你在阿拉伯有其他朋友?」
言琛避重就輕地道︰「我在七歲前因為父親研究的關系,幾乎都是在阿拉伯度過的,有一、兩個阿拉伯朋友不算奇怪。」若不是因為這樣,她也不會還在母親肚子里時,就給那個名叫舞流雲的小看中,繼而鬧了個指月復為婚的笑話。
奇怪!以往一想起來會很吐血的事,在經歷了「那一夜」後,她怎麼反而覺得窩心起來?
兩人一起進到大廳,佣人一看到言琛帶了朋友回來,立即迎上來,「小姐,您要的房間已經整理好了,就在您房間的隔壁。」據這段時間的觀察,佣人們已機伶地發覺少爺對他這「朋友」的不同,因此大家都不敢怠慢。
「謝謝。」
「懂阿拉伯語真好!你們呼嚕嚕的說一堆,我還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哩。」海倫在她耳邊說。
言琛淡淡地一笑,忽然想起停在外頭的陌生車子,于是問佣人︰「你們家少爺來了朋友?」
她這麼問時,佣人們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似乎猶豫著什麼,遲遲不開口。言琛不自覺地皺著眉納悶,暗忖︰什麼樣的朋友,那麼神秘?
一會兒後才有佣人小聲地說︰「是……妲達小姐啦。」
佣人的話令言琛的秀眉蹙得更緊,一見情況不對,一位佣人忙又補充︰「少爺曾先打電話回來問你在不在家,我想……他如果知道你會那麼快回來,就不會帶妲達小姐回來。」佣人這段話簡直把事情愈描愈黑。
他的原意是要告訴言琛,他家少爺不是故意帶妲達回來氣她的,可听在言琛耳中卻給解釋成——舞流雲原來在擁有她之後,仍找機會和妲達暗通款曲。
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得難看,佣人互看了一眼,不敢再多話。
言琛直接上了樓。
苞在後頭的海倫覺得怪怪的,可她听不懂阿拉伯語,而言琛難看的臉色也令她沒敢問她原因。
上了樓後,言琛領著海倫到她安排的客房,到通廊盡頭的客房前,會經過舞流雲的書房。以往房門是緊閉的,可意外的是,今天卻是半掩著。
言琛站在虛掩的門縫外,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清楚里頭的人。舞流雲背對著門口站著,而站在他對面的美麗女子即是妲達。
埃倫不明白言琛站在門口干啥,可看她嚴肅沉重的表情,她也不打算多問,陪她停佇在門口。
今天的言琛心情似乎很糟,有什麼疑問還是等她心情好些再說吧。
言琛沉著心情仔細的聆听里頭的對話,她自然不知道在她站在這里之前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可此時,她卻看到妲達激動地質問著舞流雲。
「我有什麼地方不好?」
「你身出名門,有美貌、有學識,我想沒有男人會拒絕你的。」
「你不會為美好的事物所迷惑?」妲達說到這里時,越過舞流雲的肩膀她看到了佇足在門外,臉色慘白的言琛。她心里頭閃過一個計謀,一個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可除去情敵的法子。
就算不能使舞流雲和言琛分開,她也要他們彼此間有芥蒂。
「不。我被迷惑了,只是……」他尚未說完話,口即被妲達以手捂住。順勢地,她踮起腳尖,手臂環上他的頸項,將一個火辣的吻奉上。
「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夠了。」她深情地看著他,「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這女人的態度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奇怪?說的話也令人覺得曖昧得很。不過,她的末句話倒是深得自己的心。
于是舞流雲回道︰「希望你真的明白。」
懊戲上場了!妲達拿起皮包,在走之前扔下一句令他措手不及的話︰「我當然明白……你終究是愛我的。」說著,她即往外走,一刻也不多留。
「你……」舞流雲正莫名其妙,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一轉身要把妲達拉回來說清楚時,赫然發覺言琛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外頭。
妲達挑釁地看了言琛一眼,笑眯眯地對舞流雲說︰「我明白你的心意。」她向他揮了揮手,「我走啦,再聯絡。」
這女人!看來,她是早就發現言琛站在外面,因此才會說那樣子的話。
「言琛,我……」看言琛受傷的表情,舞流雲想解釋什麼。
可她卻先開口,像是要劃清界限的冷漠口吻。「這是我朋友,海倫……」
言琛將即將要迷蒙視線的淚水給逼了回去,壓抑住激動的情緒,用流利的英文為雙方作介紹,「海倫會在這里打擾一段時間。我今早原想告訴你的,可你早出門了。」
舞流雲把想說的話暫且擱在心里,他禮貌性的噙著笑意,對著海倫輕輕一頷首,「歡迎。」
埃倫沒想到言琛口中的朋友竟然是如此俊美的人物,她屏息地瞪大了眼。噢!上帝,跟他一比起來,時下的影視巨星、當紅偶像都被比到太平洋了。
他那渾身的貴族氣息大概只有英國的威廉王子可比擬吧!
帥呀!看得她眼楮都直了,差一些收不回來。
靶覺到舞流雲把視線擱在自己身上,言琛倔強地把臉別開。「海倫,我帶你到你房間,咱們還要出去吃飯,動作可要快些。」
「噢。」忽然,海倫興致勃勃地說︰「舞流雲先生要跟我們一起去嗎?」吃飯時有帥哥相伴,感覺很不一樣的。
她問話的對象是舞流雲,回答她話的卻是言琛。她諷刺著說︰「他和他女朋友有約,沒有空陪我們的。」
「那可真可惜。」
為了怕好友又羅唆個沒完,言琛索性提著海倫的行李往前走。看她往前走,海倫便匆匆地對舞流雲點了下頭再連忙跟上。
今天的言琛怎麼那樣怪?她好像很努力地在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怒氣,那模樣真是太可怕了!
又,她說她和那名叫舞流雲的帥哥只是朋友?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卻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友?還有啊,當她們在門外看著舞流雲和那中東美女在擁吻時,言琛只是身為他的朋友,需要有那麼傷心欲絕的表情嗎?
她會眼誤得那麼厲害?海倫不信地揉揉眼。
不懂、不懂!真是不懂!
舞流雲站在通廊目送言琛的背影。他想,她此刻正在氣頭上,現在跟她講什麼她都听不進去,找個時間再和她解釋清楚。
真是!怎麼所有的麻煩事都發生在這個時候?前幾天龍將軍聯絡上他,要他協助辦理一個案子,這也是他這幾天忙得早出晚歸的原因。好不容易案子要結了,又發生妲達約他將事情「講清楚」。
他原本懶得理她,因為他和她連朋友都稱不上,有什麼好講清楚?可轉而又想,若這麼一講清楚,她真的可以別再煩他,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既然要約見面,他考慮到,在外頭或在妲達家都不適合,更何況他覺得和她見面的事還是讓言琛知道會比較好,如此會比她在別人口中知道較可避免掉不必要的誤會,于是他才打電話回來要找言琛。
所有能避免掉誤會的事由他都考慮進去,沒想到……
妲達真是個可怕的女人!她狠、真夠狠!
哎!不知道言琛這一氣又得氣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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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言琛三人找了家飯店吃飯,威爾和海倫天南地北地聊著天,她卻是始終心不在焉地想著心事。
「威爾,你知不知道言琛有個帥得不得了的朋友?」海倫忽然低聲問。
「你不會是說舞流雲吧?」上一回在宴會中他知道了這麼一號人物,那男人除了令人「驚艷」的外貌外,更有令人眼紅的家世。
「你怎麼知道他?」
「你記不記得耶魯名師克羅夫博士?我在一場宴會中遇到他,他介紹我們認識的。」頓了一下,他說︰「我知道言琛來這里是住在他家,因此,你說到言琛的朋友時,我很直覺地就想到他了。」
听克羅夫老師說,舞流雲還是他所教過的學生中,到目前為止,他最引以為傲的一個。
「哇塞!他真是帥呆了!」海倫一提到舞流雲,眼楮都亮了。
威爾失笑,「稍微控制一下,你這花痴性子到現在還是不改?」
「等到我找到個帥哥當老公,這‘宿疾’就可以不藥而愈了。」
「你喔……」她的回答還真絕!
兩人又吱吱喳喳地聊了許久,在一個談話空檔,才發覺好像從方才到現在,言琛始終沒有開口說半句話。
「你怎麼啦?」威爾一向是個粗線條的男人,見她仍兀自發著呆,只好轉向海倫問︰「她怎麼了?」
埃倫聳了一下肩,一臉「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她從中午就不對勁。」海倫說完很直覺地想到,言琛的不快樂一定和舞流雲有關。
她盯著仍沒發覺自己已經成為談論主角的言琛,好一會兒才開口︰「喂,有心事?」她拍了言琛一下,言琛才像上了發條的女圭女圭開始有不同的動作。
「沒事。」言琛發覺自己的失態,陪笑著說。「你們方才聊到哪兒了?你說在這里的醫學研究怎麼了?」
「你還真是發呆夠久了,那話題早結束了。」威爾開玩笑地說。「你轉性啦?沒想到咱們總是呈現‘專心一致’狀態的言大小姐也會有發呆的一天,天要下紅雨了。」
「少臭她了。」海倫發覺她的不對勁已非常嚴重,關心地說︰「言琛,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累?怎麼會?」她只是心情處于紛亂狀態罷了。
愛一個人原來會那麼累,是她低估了愛情對自己的影響力和重要性。
是她太笨了,她怎麼會把舞流雲在床上的熱情解讀成他是愛她的呢?如果男人和女人上床就表示他愛她,那舞流雲究竟愛過多少女人?
為什麼她不能把海倫說過的話記住?她怎麼可以忘了海倫告訴過自己——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她怎麼會以為他是愛她的。她一向自負于自己的聰明,沒想到到頭來,她仍是栽在她最看不起的男女感情上。
她原本好勝地想霸住舞流雲,給妲達那自負的女人一些顏色瞧瞧,沒想到最後嘗到苦果的卻是自己。
弄到最後自己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笑話,真的是笑話!沒想到自己也有這天,成為人家眼中的笑柄。
「你真的不要緊嗎?」海倫仍不放心。
「好煩呢!」言琛刻意裝出灑月兌的模樣。「這家飯店听說有不錯的酒吧哩,咱們三個許久沒好好干一杯了。」
「對啊,還記得數年前有一個天才小女娃因為未滿十八歲,被酒吧拒絕供給酒而和酒保大吵一架。」威爾取笑言琛,「總算啊,小女娃也滿十八了,沒人會拒絕供應酒給她,也不必躲著偷喝酒了。」
言琛雖和威爾、海倫是耶魯大學的同學,可她是資優跳級,所以當他們成年時,她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娃,可當他們還在為著不能畢業而傷腦筋時,她早就在研究所逍遙了。
「對啊,為了補償我以前在你們吆喝著去喝酒時,老被拋下的淒慘過去,你們今天可要陪我喝個夠!」人家說,一醉可以解千愁,她希望這句話用在她身上也可以靈驗。
她現在所需要的就是什麼都不想,好好的醉一場。
「那是當然了。」威爾站了起來,「走吧,轉戰酒吧了。」
看著威爾興致勃勃,和言琛似乎堅決要喝酒的樣子,心中老覺得不對勁的海倫也只得跟著後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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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吧,才在吧台坐下,不一會兒他們就發覺言琛憊真像是要補償從前不能喝的酒一樣,調酒一杯又一杯地吞下喉。
威爾看著她拼酒的模樣不禁搖頭,「幸好你不是專攻外科,要不你這種喝法遲早酒精中毒,不能拿手術刀。」
在一旁沒喝多少酒的海倫趁著言琛已有幾分醉意時忽然說︰「言琛,我覺得頭好暈,咱們回去休息好不好?」再不把她帶回去,待會兒她可真要醉了。
言琛這種喝法很傷身,自己並不十分清楚她為什麼要如此借酒澆愁,可她不喜歡她這樣子傷害自己。
向威爾使了下眼色,遲鈍的他才開口附和,「呃……對……對啊!我明天還有個很重要的東西要整理出來,今晚可得早些回去弄。」
言琛看了一下他們兩個,有些不高興地道︰「狀況真多,算了!澳天再喝吧。」她現在還清醒得很,舞流雲和妲達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還記得,真不希望這樣子就回去。可是……
算了!
她起了身,發酵的酒液在她體內作怪,她的臉上染上了兩朵紅雲。「回去吧……」
上了車之後,由于言琛堅持她沒醉,要自己開車,于是從飯店到舞流雲住所近半個小時的車程,海倫幾乎是在驚嚇中度過。
天……天啊!這個不要命的女人,她以為喝了酒之後整條馬路都是她的嗎?還是她以為喝了酒之後,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不怕車撞?她除了超車之外,還蛇行,時速超過一百……
在這半個小時中海倫深覺自己體會到何謂「天堂近了」,沿路她禱告不下數十次,這一生中,她大概今天最虔誠。
遠遠地看到舞流雲的別墅就在前頭,海倫差一些沒落下感動的淚來。
「你瘋了!」心情一松懈下來,海倫終于找回自己的舌頭。
「別生氣嘛,好歹我也平安地把你送回來了。」言琛笑了,終于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飆車,在方才的那三十分鐘中,她真的暫且忘了所有的痛苦,全然地沉迷于車速帶給她的快感。
「到了。」她看著海倫,「你不是不舒服?去休息吧。」
看言琛似乎不打算下車,海倫問︰「你還想去哪里?」她一面說,一面看著一步步向她們走過來的舞流雲。
她看見了他,言琛自然不會沒看見,她皺著眉望著近在眼前的舞流雲。「我不想那麼早進屋子,和不喜歡的人共處一室。」她的話是故意說給舞流雲听的。「我還想開車出去逛一逛。」
「你有些醉了,別出去。」海倫真怕她會出事,說這話時,求救似地看了舞流雲一眼,希望他能制止她。
「跟你說我沒醉嘛。」
「一個喝醉了的人不會承認自己醉了。」舞流雲冷冷地看著她。
言琛倔強地將臉撇到一邊,就是不理他。
埃倫確定,言琛心情不好一定和他有關。她覺得解鈴還需系鈴人,她這不相干的人待在這里,對事情的解決是沒有任何幫助。
于是她很識相地留給他們獨處的機會。
她對舞流雲說︰「這里交給你,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待她離開後,舞流雲坐上了車子,「為什麼喝酒?」
「我要喝就喝,你管得著嗎?」言琛冷笑,「你能管、該管的人是妲達,而不是我。」
他深吸了口氣,「她跟我沒有關系。」他知道她此時仍在氣頭上,為著妲達自導自演的事而生氣。「我擔心的是你的身子,喝酒不算壞事,但是過量總是不好。」
言琛皺著眉看他,根本沒把他的話听進去。看他仍賴在車上,她說︰「下車,我還想出去。」
「很好,我也正好想出去透透氣。」他厚著臉皮不下車,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任由她一個人出去。「我正好缺個司機帶我出去晃晃,要出去大家一起出去吧。」
「你……」言琛為之氣結,這個死無賴!她深吸了口氣,「我不想出去了,你若想出去,自己出去。」她開門欲下車,舞流雲卻早先一步拉住她的手。
「干啥?」她努力地想擺月兌他的手,可男女的力道畢竟相差太多。「放手!」她生氣地回瞪他。
他淡然地道︰「你坐回原來的位子,我就放手。」
力道不如人家,考慮了一會兒,言琛憊是把伸出去的腳跨回車上,且帶上了門。
「你在生氣,為著早上我和妲達見面的事而生氣,對不對?」
言琛裝作滿不在乎地一聳肩,故作瀟灑地道︰「我有什麼好生氣的?俊男美女接吻的畫面很養眼,請我看這樣的珍貴鏡頭,我還感激你呢。」她心里其實生氣、嫉妒得快吐血。
「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他急著把事情解釋清楚。
他一向是個灑月兌的人,灑然的個性使得他把別人對他的看法看得無足輕重,只要是他問心無愧的事情,就算別人對他有再大的誤解他也懶得開口解釋。可在面對言琛時,他十分清楚,他不試圖解釋清楚,兩人的感情根本就沒得談了。
言琛是個醫學天才,可她的EQ和IQ根本不成比例。也許是年紀輕的關系吧,她根本學不會控制情緒,且她自己本身脾氣又拗,很容易意氣用事。
為此,和她相處,他只得改變一些自己以往對人的態度。
所謂,山不轉路轉。
言琛稗極地眯著眼看著他,「我不必‘想像’不是嗎?對于你和她的事情,我是‘親眼目睹’的。」
「眼楮所看到的一切就都是事實嗎?」為什麼人們總是陷入這樣錯誤中?若紅塵中的一切人事都能以眼見為憑當惟一事實,那麼紅塵事似乎就容易解釋得多了。
「我的確是相信我的眼楮勝過你的片面之辭。」她完全沒有回轉余地的奉勸他不必多費唇舌。
深吸了口氣似是在壓抑怒氣,她接著說︰「我也希望事情有你所說的那樣單純,可我是個醫科專才,而不是藝術家,無法把殘缺的事實加以粉飾、美化。」
「也因此你沒有辦法相信我?」
「我相不相信你,對你而言有那麼重要嗎?」她擰著心道︰「對于一個公子而言,一個女人充其量也不過是生命中一個不重要的過客而已。」
「你是以同樣的心態待我嗎?」他將她的身子扳向自己,語氣淡然輕松,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有著令人察覺不到的傷痛。
他的愛和他的真實性子一樣,總是藏在玩世不恭、全然不在乎的笑臉之後。他受傷的時候並不是不疼,只是別人看不到他痛苦的表情。
「你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因為你是公子,習慣在花叢中打滾,所以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傻得任你玩弄?」她恨透了懷有這種心態的他。
無恥的舞流雲!他竟然能夠在早上被她親眼目睹他和妲達的熱吻和情話綿綿之後,在這個時候又企圖想挽回她。
多麼無恥、可惡的男人!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親密若出自自願,又怎能說誰‘玩弄’了誰?」玩弄這兩個字听在舞流雲耳中格外刺耳。
願者上鉤,不願者回頭,具選擇性的游戲里,他不覺得他和「玩弄」兩字扯上了關系。他沒那種無聊的心態,也從來沒打算傷害任何人。
「你自己心理建設得很好,所以你可以玩得完全沒有罪惡感。」
她激人的話語和嘲諷不信的神情,任任何再有風度的男人听了都會想發火。尤其是听在對她動了真情的舞流雲耳里,更是種侮辱。
忍著氣,他說︰「不管從前我是怎麼樣的人,對你,我是真心的。」
此時,他的誠摯在言琛听來是多麼的虛偽!她干笑了一聲,「我是第幾十個抑或第幾百個听你說這句話的人?」她咬著牙,「你的真心在我听來是多麼的廉價!」
舞流雲的怒意真地被她激起了,他沉聲地低問︰「你曾說過你喜歡我,而今,你卻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你的喜歡兩字也是廉價的?只要時間對了、氣氛對了,對任何人,隨時隨地你都可以說出這樣的承諾?」
「你……你……」言琛瞪大了眼楮,雙手握拳。
「難道不是?」
別氣一上來,言琛表出去了,管他傷不傷人、是不是真心話!
「告訴你吧,那句‘喜歡’只是隨口說說,如果你要把它當成你陪我上床,我給你的酬勞那也無不可。」
舞流雲沉肅著臉看著她。
女孩子那麼重要的初夜,她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看待?只是好奇?只是好玩?抑或……
「那一夜,你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和我上床?」他定定地看著她,斜揚的逸墨濃眉攏近了。深吸了口氣,他說︰「那對我很重要,我要知道。」
他的冷漠和沉肅是她之前都沒看過的,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里竟然好難受,沒來由得心疼緊揪著她的心。
可一想到他和妲達對她所造成的傷害……
不!她不能心軟、不能原諒他!絕不!
受辱的好勝心和感情的挫敗痛苦使得言琛喪失了理智。她傷心、痛苦,這些她也要舞流雲感受到。
「和你上床還有什麼原因?」她的語氣充滿著理所當然。「我曾向你要過‘種’,欲完成實驗,你拒絕提供。你當時不是告訴我,想要從你身上要到東西的惟一方法就是和你上床?」她昂高了頭,「我只是依照你所提供的方式,要到了我所需要的東西。」
「你……」舞流雲失態地緊捉住她的手,不敢相信她說的是實話。「告訴我那不是真的,你只是在說氣話。」
他的語氣中竟有一絲絲的乞求味道。為了言琛,他竟然任由驕傲的自己放段到這種地步。
「我不想騙你。」她堅持不說實話。
「為了一個實驗,你竟然可以放任自己和一個不愛的男人上床?」他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你這種有目的的行為和出賣身體,與其他為物欲而下海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他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對女人用那麼重的字眼,更沒想到這樣的話竟然是用在自己至今惟一動心的女人身上。
「和不愛的男人上床?那你呢?和你上過床的那些女人,你都愛她們?」她一雙美眸對上他閃著火光的怒眼,無所謂地一聳肩,「反正對我而言,你也只不過是提供‘種子’的男人而已。」
「到現在,咱們算‘銀貨兩訖’,誰也不欠誰,我們之間也該結束了。」說著,她下了車。
結束?!靶情的事哪能說結束就結束?言琛說得有多瀟灑,可見她根本沒有愛過自己。舞流雲無法不那麼想。
可……無論言琛到底對他如何,他都會讓她成為他的。
他一向不是個會勉強人的人,但言琛既然引誘著他玩這場靶情游戲,她就要有繼續玩下去的打算。
看著天空的暗沉,此刻他的心,竟然像是連半顆星也沒有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