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請用茶。」宮女小心翼翼的將一杯人參茶在金霓兒桌前放下,心里頭志下心不安的。
听說她才從二公主寢宮回來。三公主和二公主一向不和,前日二公主偕同夫婚回娘家,基于姐妹情,三公主才前去拜訪。
而每每她到那兒去,一有個不愉快,回來她們這些服侍的宮女可就慘了!
杯子才放下,金霓兒順手一揮,某連同杯子一並打翻在地上。
「公……公主。」宮女們嚇得閃到一邊,沒人敢太靠近她。三公主常打她們宮女出氣,有時下手不分輕重。之前有位宮女因為服侍不周,還被她弄瘸了一條腿。
「滾出去!」金霓兒大吼。「在我叫你們之前,誰敢擅進,當心我要了你們的命!」
她這麼說,宮女們反而松了口氣。在她發怒的時候不留在她身邊,對她們而言真是恩賜!
爆女退出去,遠離了金霓兒後,這才敢低聲交談。
「怎麼會有這樣的公主?」她也真是倒霉,誰不服侍,卻給派來這兒服侍這人!
「說話小心些,當心隔牆有耳!」她們可是下人,這等話傳了出去,她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本來就是嘛!哪有公主如此刁蠻不可理喻?最奇怪的是和自己的姐姐也合不來!姐妹倆同一父母所生,卻不見她們有相似的地方!「你不覺得奇怪嗎?公主和皇上、皇後似乎也不怎麼親密。」「不會的,皇後是那麼溫柔善良的人,怎麼可能待自己親生女兒不好?」
「也不是不好,就只是和二公主相較……她待三公主好像客氣得像……像客人。」那種客氣是有距離的。雖說宮中繁文縟節甚多,即使是親情也列入合情有節,可也不該像皇後和小鮑主一樣。「這等事休得再說了,皇家事兒,咱們管不著的。」
「說的也是!」
爆女在外頭議論紛紛之際,金霓兒仍在房內生著悶氣。
「什麼嘛!不過是小小的安南王,本宮看上不知額首稱謝,竟然敢拒絕!」一想到裴雪竟然當殿拒絕皇上的賜婚,她心里就憤恨難平!
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越想越氣,站了起來正想拿茶幾上的古董花瓶泄恨時,一條黑影掠過她眼前,不必回頭看她都知道是誰來了。
畢竟能在這重重防守的宮中來去自如的人並不多。
「誰那麼大膽,又惹得我的小鮑主不開心啦?」來人順手接下她作勢要往地上扔的名貴古董。
金霓兒嘴一噘。「我即使說了,你一個小小的威恩將軍也不見得能幫得了我什麼。」她一臉任性的看著眼前這個她原本要喊爹,如今卻是君臣身份的男人。
十年前她才八歲,為了父親的貪慕榮華富貴,她冒充成小鮑主的進了宮。
其實早在十八年前宮中政變,爹爹受托帶走小鮑主之際,心中就有將她李代桃僵送進宮的預謀。因此,在護送小鮑主出宮不久,他就將她遺棄。
她和小鮑主是差不多時候出生的,爹爹之所以沒有在與皇上約定的第十五日送她進宮,而是多拖了五年,就因為他擔心自己長大後會不認得他。
她是為了滿足爹爹貪圖富貴的心而進宮,可現在她卻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富貴的吸引人。
只要冒充的身份不被拆穿,她就永遠得享榮華富貴!萬一要她這在宮中享了十余年福的人再回到過去的平凡,她可受不了!堆一的缺憾是見不到娘。
「你能有今天,我可是功不可沒。」他們父女的對話,親情的濃度已淡到幾乎無味,現在不如說是唇亡齒寒的利害關系。
「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憑他一個小小的武館師父,若沒有她這假公主庇蔭,他這輩子能封官晉爵?呵呵……別笑死人了!
劉清干笑一聲。「你說的對!所以咱們兩人更該更好好的合作。」他看了一眼女兒。「說吧,你方才為什麼不開心?」
搬了他一眼她十分不快。「還不是因為你。你前些時候不是才夸下海口,說什麼一定讓我如願的嫁給安南王嗎?如今皇上賜婚不成,反倒令我成了笑柄!」其實她只在十二歲那年見過裴雪一面,只記得他長得好看得不得了,沒什麼特別感覺。
可如今她一回想,像他那樣的人品,且又功勛蓋世、貴為王侯,這樣的夫婿她打燈籠也沒得找了。所以當父親對她提及要皇上賜婚,她自是滿心期待,沒想到——
「我也沒想到裴雪那小子有未婚妻吶。」
金霓兒不以為然。「有未婚妻又如何?叫他休了那女人不就得了?」有什麼人的身份比她尊貴?娶了她可是好處多多,百利而無一害!
「話可不能那麼說!裴雪可是……」
金霓兒臉一拉,無禮的截斷他的話。「我不管!我就是要裴雪當本宮的駙馬。」
「我也希望如此,可……」他眉頭一鎖。「皇上對這件事也沒反對,但裴雪都表明已有未婚妻,身為一國之君的他又怎好再相逼?更何況……」他看著她,「你是公主,有時候有些事情也不得不顧及身份。」他原本的如意算盤給打亂了,他也惱啊!不過眼前也實在束手無策。
裴雪的性子剛硬不阿是朝中有名的,若是一般人听到公主欲下嫁,別說只是有了未婚妻,即使是已有妻小,怕都會休妻另娶,可他不同!
早朝時他拒婚的方式雖顧及皇室顏面,可由他的言詞和眼神也可看出,要他放棄未婚妻而選擇公主是絕不可能的。
因為知道他的脾性,所以就算他再怎麼想讓他成為駙馬,也只有作罷。
「公主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誰不想嫁個自己看上的男人?」
「你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想放棄裴雪?」看到她高傲而燃著火焰的目光,他笑了。他的女兒啊……她有著和他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強烈的企圖心。
那種即使是不擇手段,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企圖心太像他了!也好,有了這樣的企圖心,她所想要的東西,十之八九跑不掉。
「他是目前為止我惟一看得上的男人,不是他……我不想嫁。」她會如此屬意他倒不是對他有多麼深厚的情感,多麼傾慕的戀意,只是因為他的允文允武是眾所皆知,而嫁給當朝第一美男才不辱沒她。
尤其,他竟然選擇自己的未婚妻而拒絕成為駙馬,堂堂一個公主輸給一個平凡女子,她還真是怎麼想怎麼不甘心。基于這些理由,她會努力讓他成為她的!
「可人家有意中人。」劉清提醒她。「想必他的未婚妻長得如同西子再世,否則他又怎會舍棄你而堅持選她?」
「她長得如同西子再世,我對自己的容貌也頗有自信!」她也是如同花神投胎吶!「裴雪上次見到本宮,本宮才十二歲,之後多年不曾相見,自是不知道我變得何等模樣,若是他見到了我,也許會後悔拒婚。」
「那麼有把握?」是啊!他的女兒的確是艷若桃李,這麼一想,事情仍未到蓋棺論定的地步。
金霓兒想了一下,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听說,裴雪的未婚妻是自小養在安南王府,也就是人稱皇城第一才女的姑娘。
「可真有趣!前些時候,母後因為一幅傳入宮中的西子款紗圖而大為驚艷,原本要傳她入宮再畫一幅麻姑獻桃,卻因為她身子不適而作罷。沒想到她竟然就是裴雪的未婚妻。」那幅西子款紗圖會如此受母後喜愛,怕是畫中人和二公主十分神似吧?
不過,平心而論,那幅畫作除了人物令她備覺「刺眼」之外,她不否認那真的是一幅好畫,皇城第一才女也真的是名實相符。
一般而言,是才女就不太可能是美女!瞧瞧那些入宮獻藝的名門閨秀,不也大多是有藝無色?當然,才貌雙全的也不是沒有,只是實在少得可憐!她可不認為那第一才女能美到哪里去。「對于她的長相我的確是很好奇!」
「你打算去看看她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金霓兒一笑,「本宮親自上安南王府邀第一才女入宮獻藝;一來給足了安南王府面子,二來我也可以見到第一才女的盧山真面目,三來……和裴雪打個照面,讓他看清楚本宮的模樣,最後,我是以著邀第一才女入宮為皇後獻藝為由,如此也算是孝行美談一樁。」
劉清撫著長須一笑。「你可真是越來越有乃父之風了!凡事思慮周到!」
金霓兒一笑,忖道︰到了那天非給那第一才女自慚形穢不可!
喬寶一听說裴雪已回到王府,立即端了一碗參茶往書房里去。
「叩叩叩!」
「進來。」
喬寶推開了門,發現裴雪頭也不抬的看著案上的書冊,她走到他面前把參茶放下。「裴大哥在看什麼?」她伸長脖子看……孫子兵法。
「兵法。」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這人為什麼到現在仍是對她冷冰冰的呢!他對她的態度像是在對待客人一樣,有禮卻冷淡!
他西征回來也一個月余,在這段時間她努力的維持形象,忍住不主動來找他,看看他會不會偶爾找她聊天解悶,可他像完全不當她存在的過自己的生活。
由于他常常待在書房,有時用膳也遣人將飯菜送到書房,因此,她見到他的時間真的少得可憐!
他都不會想見她嗎?那為什麼三不五時她就想見他,即使同在一屋檐下,還是想更接近他一些?
他不主動,那由她主動,對于「一些事情」他不急,她可急了!
她已經十八了耶,十八歲可以嫁人了!老夫人說,她十六就嫁給已死的老王爺,十八歲就生下裴雪,如此一想,她能不急嗎?
「休息一下,喝口茶吧!」她真正想說的是——兵法有我好看嗎?一點也不懂得欣賞的家伙!
「我不累,你去忙你的吧。」
深吸了口氣,喬寶一直強忍著努力不要發標,因為裴雪喜歡的是有家教、識大體的姑娘。為了讓他喜歡,她要忍耐、要忍耐!絕對要忍……
忍不住啦!他女乃女乃的!他少看一眼書會死喔!書會因為他少看一眼而長腳跑掉嗎?她的手動得比腦袋快,一把抽走他手上的書。「把參茶喝了,我有話跟你說。」為什麼之前無論遇到什麼樣討厭的人,她都可以像個有教養的姑娘。可在他面前她就老破功?到底是為什麼?
不管了,反正在他面前若想充當淑女,撐沒多久她大概就瘋了。所以有時撐不下去時,偶爾還是得解放一下!
他啜了一口參茶,一臉洞悉。「有話要說,早說不就得了?」
他早知道她有話想說?那為什麼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個男人有時候真令人吐血。
「裴大哥很了解我?」他以前是很了解她的,可兩人分離了五年,他怎能確定仍是如此了解自己?他難道不覺得她變了……不!是變了很多嗎?
這丫頭到底想說什麼!
「喬寶……你從以前就不是個令人難以了解的人。」她天真、善良,似乎有那麼些令人頭疼的鬼靈精怪。他自認頗懂得她,即使多年不見後。
「五年的改變也許不小!」
「依舊是我記憶中的喬寶。」她的眉眼會笑,在望著他的時候。他喜歡這種感覺!如同春風般的令人沉醉,也似乎是他早習慣了的依戀。
「我是你記憶中的喬寶?听你這麼說,我怎麼覺得高興不起來?」喬寶嬌俏的噘著嘴。「我倒覺得我改變很多呢!起碼不再是令裴大哥避之惟恐不及的野丫頭。」
裴雪挑了挑眉。「噢。」是不是野丫頭她自己最清楚了。
她見他沒有點頭如搗蒜,有些心虛的揚高聲音。「我……我改變很多了!有口皆碑呢!」
裴雪仍是有所保留的點了下頭。有些事他心知肚明就成了,說出來反而掃興了。「別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何看自己。你認為自己有改變,那就是啦。」
這個人的話很令人不安耶!為什麼從方才到現在都不肯正面肯定她?莫非他一雙火眼金楮看透她里子了嗎?不知道為什麼,她忽地想到一句俚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炳哈……她干啥沒事自己嚇自己?無聊!
之前繞了一大圈探口風,是該漸次切入主題了吧?喬寶清了清喉嚨說︰「裴大哥可知道,這一兩年來,府上來了不少求親的公子呢!」
他不可能不知道,且別說老夫人一定會告訴他,在他回來後,也曾有人上門求親,不是?他若說不知曉,那就是睜眼說瞎話了!
「噢。」
噢?就只有這樣?「裴大哥……沒什麼要對寶兒說的嗎?」為什麼她覺得他的表現好像此事與他無關,他只是在听她敘述事情?「抑或你對這事情有什麼看法?」
「窈窕淑女,君子好述。府上有個第一才女,想必很多公子都趨之若騖才是。」他的小喬寶是長大了,出落得艷冠群芳。他正色的看著她,「你想告訴愚兄,你有意中人嗎?」
他怎麼說這種話?賭氣似的,她大聲的說︰「我是有意中人,早有意中人了!」
「那倒是一件好事。」
喬寶嘴一扁,有些難過的輕問︰「大哥,你可記得當年你說過的話?」
「你是指什麼?」有些心情他來不及理清,她又丟出了另一個問題。
「你說過……要娶我的!憊有立契呢!」雖然把話大咧咧的說了出來,她仍是不好意思的心跳得好快,臉都紅了。「我的意中人就是你,一直都沒變!你說過的,只要我成為你期望的姑娘,就會娶我的!」
「喬寶……」她方才說她有意中人時,他的心震了一下,尚未弄清真正的心情,她已解了答案。這答案對他而言並不算意外,可從她口中說出,仍有幾許的特別感受。可除了不討厭之外,伴隨而來的還有一種壓力。
這……到底是什麼感覺?他之前不曾有過,連思路一向清晰的他也難立即理不出個所以然。
「別告訴我當時你只是戲言一句,全沒放在心上過。」她當真了,會到京城來一住數載,也是因為他當初的那些話
看著她眼中閃動的淚水,他的心揪得緊。可他……當初為了誘她習禮而答應她的事,平心而論,他答應得很真誠嗎?不!即使不算全然騙她,話中亦有作假的成分,在這種情況下,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在他的想法中,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他沒有辦法在有摻雜假的情況下回答她。
「你真的是……沒把我放在心上嗎?」她的淚還是滴了下來。「也就是說……我用五年的時間相信了你的謊言?」
「你的問題,我想清楚後再答復你。」他現在腦袋里亂烘烘的。她說的話是需要謹慎思慮後再回答。
「那你先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這對她而言很重要!
「喬寶是才貌雙全的姑娘,應該對自己有信心。」
喔,她快吐血了!這個男人……他果真是「武功蓋世」!不但練就了四兩撥千斤的曠世絕學,更把太極拳練至極致!他女乃女乃的狠角色!「我告訴你,我一向對自己很有自信,只有在你這家伙面前才令我信心頓失!」她實在很想晃一晃他的腦袋,看看里頭裝了些什麼!她直視著他,「別想再轉移話題,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你只要回答喜歡或不喜歡就行了!」
家伙?這丫頭倒是露出真本性了。「姑娘家怎麼可以問男人這種問題?」她的臉都紅了,可見她是拿出多大的勇氣才把話說出口。「別忘了你是大家閨秀。」
「大家閨秀也是人,也有自己急著想問清楚的事。」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硬要逼出他的回答。「但是沒人會問這個。」
「我不是人嗎?」她生氣了,把之前一些不快的事全搬上來說。「之前聖上殿前賜婚,欲將公主許了你,我就不信在那之前聖上沒問過公主的意願,甚至還有可能是公主提出的。」這件事還是她听來的,心里不快了很久。「公主不是閨秀嗎?她還不是得面對這樣的問題?」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咄咄逼人了?就在窮于應付之際,門口有人叩了們。
「王爺,大廳來了祥霓公主,老夫人請王爺和寶小姐到大廳。」
「祥霓公主?」喬寶側著頭想。
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嗎?裴雪松了口氣。「來者是客,讓公主等太久不好。」他起身欲往大廳走。
喬寶自言自語的說︰「為什麼連我也要去?」嚴格說起來,她也算不上是安南王府的主子,除非有人點名想見她,否則她不太上大廳見客的。
「誰又是祥霓公主?」听到公主兩個字,喬寶的臉立刻拉下來,很直接的她就想到那個欲和她搶裴雪的公主。
扒!不會那祥霓公主就是那個差些許了裴雪的公主吧?若真是如此,她敢找上安南王府……唔,那還會為什麼而來呢?
裴雪到了門前回頭看喬寶,見她仍杵在原地不動,于是他說︰「公主可能也想想見見你,一道去吧。」
「那公主是不是就是原本皇上想許給你的那位?」
听得出她語帶酸意,裴雪擔心她又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平常時候對于她的一些整人小把戲,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這回的對象是公主,要是出了什麼差錯,那事情可會鬧大的。
「喬寶,公主乃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你可不許亂來。」喬寶玩興一起,膽子也跟著大了,有時連整的對象也不先衡量清楚。想當年他當欽差時不也吃過她的虧?
看他那麼擔心的樣子,就知道果然是她!
斑,他越是袒護他、關心她,她就越想整整她!「來者是客,不好好招待怎麼可以?」
「喬寶!」
喬寶一臉的任性。「我這人只會以牙還牙,別人待我以禮,我不會恩將仇報,可要是說了些什麼我不愛听的,我可就管不住我的性子了。」她往前走,給了他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裴大哥,讓貴客久等不好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冷汗冒得厲害!
在安南王府的大廳,金霓兒第一次看到裴雪傳說中的未婚妻,也看到了多年不見的他。
他仍是當年印象中的模樣,仍是如此高大俊美。
他似乎比當初更加氣宇軒昂了。再見到他,她告訴自己,這般的極品男人她若不牢牢捉緊,只怕會遺憾終生。
也因此,打從裴雪和喬寶一道出現時,她的目光就只落在裴雪身上,毫不掩飾的表現出她對他的傾慕。至于第一才女嘛……她一點也不將她放在眼里,連正眼也沒瞧她。
楚雪娘笑咪咪的看著喬寶。「寶兒,公主這回上安南府,正是為著你來的呢!她想邀你進宮為皇後娘娘作畫。」她的小寶兒面子可真大呢!
為著我來的?喬寶在心中冷笑。瞧那「公豬」看著裴雪的眼神,也知道她到王府來是為了什麼。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一個小小才女,怎比得上安南王的「秀色可餐」?
「敢問公主……」
金霓兒回過頭看向喬寶,本想看看她究竟要說什麼,下一刻她整個人怔住!「皇……皇姐?」金霓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她和二公主真的好像!可仔細一看又似乎有些不同。這名喚寶兒的姑娘比二公主多了一分古靈精怪的活潑嬌消,但同樣是一張令人妒恨的絕世容貌。
「皇姐?」楚雪娘看了看喬寶,笑道︰「公主,她是喬寶姑娘,不是二公主。」經她這麼一說,她也覺得喬寶長得像二公主,以前在宮中她和她有數面之緣。
這位……這位就是裴雪的未婚妻?那個皇城第一才女?「她……長得好像二公主!」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金霓兒十分訝異。在訝異之余,對于才貌雙全的喬寶,心中多了股幽深的嫉妒。
「長得再像,我也只是一介民女,如何比得上三公主金枝玉葉?」
金霓兒秀眉一挑。「那倒是,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她看她十分不順眼。「說到有自知之明,听說喬姑娘是借居于安南王府,如此身份怎配得上功勛蓋世的安南王呢?」
金霓兒驕縱的態度令楚雪娘不悅,可更令她訝異的是她所說的話。她不由得回過頭去看一臉冰霜的兒子,想開口問,可公主會說這些話,想必是外頭傳了些什麼,當下她決定采靜觀其變的態度。
喬寶淡淡一笑,這時丫環端來奉茶,她親自送了一杯給金霓兒,堆著笑臉,「承蒙王爺不棄,喬寶也覺得幸運得很呢!」
金霓兒端起茶喝了一口。「你是幸運,可安南王卻為了你喪失了好姻緣呢。」
「公主,您今天是來代皇後娘娘邀喬寶擇期入宮的吧?」裴雪一雙冷眸瞅著她。關于他自己的事,他討厭不相干的人多事。
看著公主眼中挑釁的眼神,他真的很擔心,倒不是在意她生不生氣,而是擔心被挑釁的喬寶也不知道能忍到什麼時候。一旦她生氣了,連他都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可有些話既然來到了安南王府卻不說,我覺得對不起自己呢!」
喬寶柔媚一笑。「公主直說無妨。」盡量囂張吧,否則待會兒可就沒機會了!
丙真識大體。「喬姑娘如此說,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想,你也該知道王爺是許多皇親國戚、高官名門相中的乘龍快婿人選吧?他理應找個門當戶對,甚至對他有幫助的姑娘成親才是。」不說就不說,一開了口就要把心中的不快通通都說出來。
「皇上就曾想促成本宮和裴王爺的姻緣,可他竟拒絕了,原因竟然是有你這個未婚妻!可笑!實在是太可笑……噗……」她的氣焰在一聲響屁之後蕩然無存,一張臉紅個通透。
原本氣氛緊繃的大廳也顯得詭譎。由于金霓兒是公主,那聲響屁雖然人人听得清楚,可眾人也沒敢笑出來,個個臉上裝得道貌岸然。
「咳……我……」金霓兒低下頭喝茶,掩飾尷尬的情況,很快的杯底見天。「總之,這件事真是太可笑了……噗……噗……」又、又來了!拉長的屁音令她困窘得想土遁,也使得在場的人憋紅了一張臉。
金霓兒調整了一下坐姿,可響屁放得更厲害。「噗……噗……噗噗……」這次除了響之外,還夾雜著一股令人想掩鼻而去的惡臭。
「真是……難受死啦!」楚雪娘站了起來,不找個地方好好笑一笑,她已經憋得不行了。「公主,老身忽地覺得身子不適,先回房歇歇了。」
「噗……去吧。」
喬寶也站了起來。「如果沒別的事,民女也告退了。」福了福她也離去。
一轉過身子,她頑皮的向裴雪吐了吐舌,捏著鼻子扮了下鬼臉,隨即又斂下神情,踩著蓮步離開。
眾人一個接一個的借故離開,最後只剩內侍和裴雪,而大廳內仍舊是一聲接著一聲的響屁……
「噗噗……」在這種情況下面對自己心儀的人……天!金霓兒再也忍無可忍。「我要回宮去了。」這樣的情況下不走成嗎?
裴雪站了起來。「恭送公主。」待她離開,他也離開了那烏煙瘴氣的大廳。
在一處涼亭里,他看到了正賞著一池粉蓮的喬寶。
「你倒好興致!」裴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也不是好興致啦,不過是想透透氣。」公主八成走了,否則一向知禮懂進退的他,是不可能拋下公主「避難」的。
「是你對不?」他看著她嬌美的悄臉。「公主會如此失態想必和你月兌不了關系。」想到方才公主的臉色和那令人發噱的屁聲,老實說,連他也差一些忍俊不住。
「那又怎麼樣?方才她氣焰如此高漲,一些些‘千山鳥飛絕’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千山鳥飛絕?」
「那些鳥全給屁打下來了。」那藥名自然又是她的杰作。「放心吧,那東西對身子無害,只是響屁多了些,臉丟大,沒啥面子而已。」
這丫頭的行事作風仍是邪氣了些。「寶兒,你真是胡鬧!」他必須以很嚴肅的態度糾正她一些邪門手段,以免她有朝一日惹禍上身。「公主乃是聖上皇女,即使她今天做了什麼事,也輪不到你來惡整她!今天她萬一在王府出事了,你我都承擔不了!」她涉世未深,很多事不懂,可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她。
「裴大哥,你凶我!你不曾對我這樣子的!現在你竟然為了一個公主對我這樣大聲說話!」
「你做錯事情難道要我拍手叫好?」
「我做錯了什麼事?錯在我不該惡整你的心上人嗎?」喬寶既生氣又嫉妒。「那個公主那麼跋扈討厭,為什麼你老是護著她?這分明是對她有私心嘛!」
「荒唐!」他大聲斥責。
看他凶巴巴的樣子,喬寶越覺委屈。「我……我討厭你!不要再喜歡你了!」她眼眶一紅,在未落下淚前就轉身離開。
看她傷心的樣子,裴雪的腳踏出半步,可一想到她的驕恣……
不行!有些事情他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