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的休息室內。
麗冰磬倒了杯水給楚柔,銳利冷淡的眸子始終盯著她。
在燈火通明之下他才看清楚,她臉色還真蒼白得嚇人,連嘴唇都泛白,可見她說不舒眼並不是在騙他。
對于他不帶絲毫情緒的打量,楚柔習慣了,她不以為意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怎麼是在這里?我以為你會背我到一樓呢。」
中途「下車」自然是有事嘍,而且不會是什麼好事,這點由他冷肅的臉色她就可以清楚的看出來。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像早些時候,地下也覺得今天鐵定不是什麼好日子,又是經痛、又是摔傷的,誰知道,她反而因此得以趴在心儀的男人身上吃了下少豆腐。所以人呢,對于不知道的事情還是別先預設立場,也別老往壞處想,樂觀一點總是好的。
麗冰磬不快的看了她一眼,為什麼他老覺得她在佔他便宜?「我有話要問你,」事實上他即使今晚沒遇上她,明天還是會找上她。「在問問題之前,你先回答剛才未回答我的問題,這麼晚了,你為什麼還在公司?」心理諮商師應該不需要加班吧。
她嘆了口氣,「我也不願意這麼晚回去啊,實在是有很不得已、很無奈,很
不待她把她的「無力感」講完,麗冰磬打斷她,壓抑著下悅的怒火,「講重點。」
「總之……l她肩一聳,手一攤,「就是不得不這麼晚走就是了。」夠「重點」了吧?
這樣的回答想必他會大為光火,可是這總比告訴他實話好吧?
要是讓他知道她這麼晚還在公司的原因是因為睡過頭,他會不會氣得全身血管爆裂?
麗冰磬的黑眸點燃了怒火,楚柔吊兒郎當的語氣和一听就知道在敷衍的話語令他有種被當傻瓜要的感覺-他冷冷的臘苦她,不發一語。
不是什麼友善的目光,可他肯這樣盯著她,總比漠視她好多下,「呵呵……老板,被你這麼「凝視」,我想任何女人的心眺都會加快吧!」
這麼凶!沒了臉紅心跳的刺激感,她又痛起來了,
眯了眯眼,他冷哼了一聲。「你作賊心虛嗎?」
八成是知道了她什麼事了。她想如以往的笑,可現在除了小骯悶痛外,方才那麼一摔,她的身子都快解體了。渾身的痛楚讓她還真有些笑不太出來。
「你發現了我的秘密嗎?」幾天前Louis找她閑聊,無意間透露麗冰磐好像看挺不順眼的!看她下順眼還能怎樣?找個人調查她,把她一生的污點、小奸小惡全清出來,然後再請她走路,這應是最直接的方法了。(哎,秘密啊每個人都有,我有,你也有,你敢說你沒有?」
當她說到「你敢說你沒有」時,麗冰磬驀地呼吸一窒、別人這麼說,他必定會不加理會,可他總覺得她話中有話,仿佛早看穿他的心事,就等著他招認似的。
頓了好一會他才開口,「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在哪兒見過你。」
「你終于想起來啦?I她知道自己盤起來的發髻不知道什麼時候松落了、黑框鏡沒戴,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點的唇膏也掉了……偽裝的行頭全沒,當然是打回「青春原狀」嘍,…「這樣也好,省得我以後還得每天梳那種阿嬤頭。」
對于她的臨危下亂,麗冰磬還真是開了眼界。這女人的心髒是鐵打的嗎?一般人對自己的偽裝被人拆穿時,不是狼狽逃離,就是面河邡赤,再要不然起碼也該有些羞愧。
她竟完全沒這樣的反應!他原本憎惡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奇特的光芒。
「如果我告訴你,我下但想起你是誰,而且知道你一切的底細,你會如何?」
她早料到他會去查她了,這話根本嚇不倒她。「原來你對我這麼感興趣啊?早說嘛!我直接告訴你不就得了,省得你花錢去請徵信社,用那筆錢請我到維也納森林喝幾杯多好。」
她知道他請徵信社調查她?「是louis告訴你我在查你?」他知道最近Louis和她走得挺近的。
「她只是稍微提醒我,要我小心一點。」她看著他,「要我小心一點這範圍可了,經過我仔細推敲,我想你大概會委托徵信社,找出我的小奸小惡把我踢出公司吧!」
「你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我怕公司失去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心理諮商師啊!」
麗冰磬冷笑,「很有自信嘛!」他取出公事包中的徵信資料。「你今年二十三歲,但你給公司的資料卻是三十二歲,你可知這涉及了偽造文書?」
要嚇她這還不夠分量。「你既然調查過我,也該知道對于心理諮商師所需的任何證書我部是通過考核的。」他這個人也許不夠感性,可絕對是理性的。「之所以會填三十二歲,那是因為我擔心年紀太輕,別人不會信任我。不過我堅信我的專業不會因為我的年紀而打折扣。」
她的專業嗎?最近他偶爾听到別人提起她,評價倒還都是正面的。「你既然這麼有信心,當初就該誠實。」
「今天你若是面試主管,你挑選心理諮商師會挑一個三十二歲的,還是二十三歲的?」看他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些,她更加把勁的說︰「如果誠實,我大概就進下了這里了。」
他低垂眼瞼思索著,密長的睫毛像兩排漂亮的扇子,讓她看得目不轉楮。
就一個心理諮商師而言,二十三歲的確會有讓人無法信任的感覺,但可以因此就謊報年齡嗎?
「你該不會因為我太年輕,而非不能勝任工作就把我踢出公司吧?」
她說中了他在今晚還未遇到她之前的打算。再想到她的工作表現,遲疑一下後,口氣也就沒那麼嚴厲了,「這件事先暫緩一下,我會慎重考慮你的去留。」
想留下她就說咀,干啥還為自己找台階下?哇!好面子的男人!
筆意漠視他那「慎重考慮」四字,她直接說︰「明天我終于也可以大大方方、不必提心吊膽來上班了。」
他有說她可以留下嗎?這女人的臉皮可真厚!
見他沉默的不表意見,楚柔是該高興,那表示他默許了她的話。只是她的小骯又開始作怪,她輕松的樣于忽然卡住,取而代之的是決哭出來的樣子,那僵硬下適的樣子很難讓人不注意。
「你的傷還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她的眼眶泛紅,好像隨時會哭出來。
「我的傷沒事,只是……」摔傷只是瘀青和擦傷而已,要命的是經痛!
「只是什麼?」除了摔傷外,她還有其他的不適嗎?思,方才她站在階梯上的樣子,似乎怪怪的。
「好吧!我招了,我今天會這麼晚回去的原因,是因為……我睡著了!」麗冰磬果然如她預料的「變臉」了。「欽,先別氣嘛,你就是臉那麼臭,方才你問的時候我才嚇得開不了口。」
開不了口?哼!她方才那要著他玩時,怎麼看都不像是被嚇得開不了口的樣子。
「睡著的原因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會在上班時間迷迷糊糊的昏睡。」
上班時間昏睡?虧她有臉說出來。不過生病的話……「真的不適就該去看醫生,昏睡解決下了問題的。」
「看醫生只怕也沒什麼效果,休息才是良方,」醫生大概也只會開個止痛藥給她,她最痛恨打針吃藥了,有時真的卯起來痛,她寧可在床上打滾也不肯吃藥。
看醫生沒效?她的臉色真的好蒼白,在偏涼的天氣里,額上還冒著汗珠,可見是真的很不舒服。「你到底生了什麼病?」
這叫她怎麼回答呢?「女人病。」
麗冰磬以為她是故意在敷衍他,語氣不佳的月兌口而出,「女人病總也有個病名吧?」
「老板,我怕你听了心髒會負荷不了。」
「你生病又不是我生病,我為什麼心髒會負荷不了?」她說話的語氣還是這樣欠扁,應該不會是什麼絕癥才是。(你到匠怎麼了?I
如果男人得了這種病,普天下大概沒幾個男人不崩潰的吧?「經痛。」
「啥?」
「我經痛,每個月會痛一次的那種。」痛啊!要命的不適,可當她看到麗冰磬听到這兩個字的表情,那因為尷尬而迅速紅透的臉,她還真想笑。「經痛看醫生大概也沒用吧?」
他紅著臉別過去,心情悶窒到極點。他知道她在整他,想發火的緊抿著唇.
在冷凝的氣氛中,楚柔忽然低呼一聲。
「哎呀!不好了!」現在的情況真的是有些尷尬了。
「又……又怎麼了?」
她看著他,很無奈的嘆了口氣。「老板,我知道這個要求是有些強人所難,可是,除了你之外,我真的沒人可以拜托了。」
「拜托什麼?」看她為難的樣子,麗冰磬的態度也變得認真謹慎。
「可不可以……去幫我買「面包」。」
原來是餓了!他松了口氣。「你餓了?」
有些女人之間才听得懂的語言,男人果然是狀況外的。「老板,我說的面包不是吃的面包,而是「大姨媽」來的時候要用的衛生棉。」
大姨媽?衛……衛生棉?麗冰磬僵住了,久久無法言語,那張俊美的冰山臉又染上一抹紅潮。
「哎……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去買包衛生棉啊?」
*****
「就是這里了。」楚柔推開維也納森林的門走了進去,跟在她後頭的高姚女子是她最近新交的好友Louis。
最近兩人走得很近。在公司會約一塊吃中飯,說八卦,不過在周末約見面這還是第一次。前幾天Louis對楚柔提過自己挺喜歡喝調酒的,可就是找下列一家喝起來有感覺的店。于是楚柔就邀她到這里來了。
James看見學姊又來光顧,笑著走過來。「美麗的賭徒小姐,你又來了呀!最近來得很勤喲!」三二兩天就往這里跑,他知道她是沖著某人來的。
楚柔在以往麗冰磬常坐的位子坐了下來。「Louis,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學同社團的學弟,我跟你提過的那個睹伴。」她知道今天麗冰磬下會出現在這里,因為他有事到香港去了,星期一才會回來。
Louis一笑,「你好,我是Louis,楚柔的朋友。她常提到你……」
一陣寒喧之後,又有客人走進來了,蔚杰忙著招呼去。
Louis打量了一下四周,氣氛特別,沒有多余花稍的擺飾,第一印象還不錯。就她以往的經驗看來,樸實的店端出來的東西常有意外驚喜。
必頭看到一頭披肩長發、沒戴著厚重眼鏡,一臉素淨的楚柔,她還是有些許的不習慣。她笑著打趣說︰「恢復年輕的感覺如何啊?」
她啜了口檸檬水。「總算比較有「正式」職員的踏實感了,前些日子老伯被踢出去。」那種得靠偽裝才能保住飯碗的感覺,真有說下出的奇怪。
「你也會有這樣的不安喔?我當你是色膽包天的忘了害怕。」她真的會擔心嗎?完全看不出來耶,因為她老是一臉不在乎的笑,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要這麼說她也不反對啦,畢竟她對什麼事情都不是挺在乎的,所以如果她現在待的公司沒有麗冰磬的話,她才不在乎會下會被踢出去呢。
「喂,我實在很好奇,為什麼老板知道了你造假的事後,還肯留你?」依麗冰磬那種硬邦邦,一向公事公辦的性子,這種情況他競奇跡似的沒要她走人,這到底是為什麼?更何況他不是老看她不順眼?這可是個攆走她的大好機會。
天沒下紅雨卻發生了怪事!
「這得感謝你們這些好同事幫我建立好口碑嘍。老板是看我挺不順眼的,可不表示他沒用人的雅量吧?像我這樣的好諮商師他打哪兒找?」
楚柔的厚臉皮是眾所皆知,這話從她口中說出,早巳沒嚇人的功效了。Louis輕笑一聲,「說真的,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對老板有興趣的?」
她笑笑的說︰「如果我告訴你,我對他是一見鍾情會下會嚇到你?」她單戀麗冰磬的事在她的朋友中早不是秘密了,沒什麼不能說的。
Louis大笑,「你倒是一點都不掩飾吶!」她喜歡坦率的人,尤其是對感情這碼子事。喜歡上一個人該是很誠摯的事,干啥遮遮掩掩活似當賊似的?「不過……你到底喜歡他哪里?長得帥、多金,還是……」
「一見鍾情的話,長得帥這是一定要的啦!你不會認為我有特殊癖好,喜歡恐龍一族吧?」
她從來就不否認自己是外貌協會的會員。「其他的話,既是一見傾心哪來這麼多心眼?不過話又說回來,像他這樣自身條件、身家都是上上之選的人,難道沒有女人看上他嗎?」
「沒有女人看上他?怎麼可能,看上他的可多了!可這麼說吧,他是那種只能讓人遠遠欣賞、憧憬的人,因為根本沒有女人敢接近他。」Louis一面說一面瞅著她笑。「敢接近他的……還真帶種!」
帶種?!「別拐彎抹角的損我不是女人好嗎?」
她失笑。「我在抬舉你呢!真佩服你的勇氣。」
「他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那麼排斥女人的嗎?抑或是受過什麼刺激?」如果他是同性戀,該只是對女人沒興趣,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喂,你在向我打探他的一些事時,難道不怕我是情敵,賣假消息給你?」
「你會嗎?」
雖然只是輕輕一瞥,語氣也沒什麼不對,可Louis感覺到楚柔似乎看出了些什麼。嗯,是因為平時她老說中自己心事的緣故,而產生的心理作用嗎?「我不太像是會喜歡老板的女人?」
「比起他,我覺得美女好像更能吸引你的注意哩。」楚柔若無其事的喝了口調酒。「而且還得身材縴細的才成。」
Louis的口才湊近杯沿,听了她的話猛然一抬頭。「你……知道我是……」全公司上下也只有麗冰磬知道她是同性戀,即使是多年來共事的同事都不知道的事,她竟輕而易舉就發現,「楚柔,你要是生在古代早被當異類,燒死在十字架上了。」
楚柔一笑,「我沒有那麼神,只是比一般人細心而已。」
「怪不得老板討厭你、」一提到這她就忍不住嘆氣。「他會欣賞在工作上細心有能力的人,不過就私人方面而言,他的內心世界是不允許任何人去探索的。你犯了他的大忌,已經超越他的界限了。」
「越了界就沒什麼狗屁忌諱了。」楚柔可樂觀了。「欽,話題扯遠了,你還沒告訴我,老板為什麼討厭女人呢?」
「其實,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的性子是冷淡了點,可也不像現在這樣冷冰冰的,和任何人都保持距離,拒絕去了解別人,也不讓人了解他,是正常不過的男人,自然也有交往的對象,」
「原因呢?」
「陣實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會變這樣,好像和他那難纏又囂張的繼母有關。」豪門就是是非恩怨多。「老板的爸爸,也就是集團的老董事長續弦的對象只大了咱總經理九歲,他那繼母長得十分漂亮,逢人便笑,可她的笑容看久了,老覺得有些可舊。」說到這里,她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看著楚柔。
「為什麼這樣盯著我?」
「我忽然發覺,你笑的方式好像那狽角色喔!」
「笑的方式?」笑就笑,還有什麼方式嗎?
「嗯,就是那種笑面虎型的女人。笑,已經成為你的固定表情,而你的笑容常令人有一種挑釁的錯覺。」
碧定表情?挑釁?冤枉啊!她才沒有那種意思。「唉,真是個莫大誤解。」
Louis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他會特別討厭你並不是沒有原因的。」他不喜歡被看透,楚柔偏活像部X光機;他討厭女人心機重——像笑面虎,而她就是一瞼不單純的樣子。
楚柔失笑,「別再打擊我了。」雖說麗冰磬下喜歡她,只要是有眼楮的大概都看得出來。她接續著方才的話題,「老板不會因為他的後母是這樣的女人就性情丕變,看天下的女人都不順眼了吧?」
「他繼母一向和他不和,可能是因為膝下無子,因此極度沒有安全感,老想介入董事會,干預一些決定,所以和老板的摩擦也就越來越多了。」
「就這樣?」
「這應該有些關系吧?還有,老板有個妹妹,她的死好像和他繼母有很大的關系。」她嘆了口氣。「打從她死後,老板有一段時間幾乎是天天買醉,頹廢狼狽的樣子看了叫人擔心。待他由那段頹廢的日子走出來後,他的性子就變成這樣了。之後他就自願外調,怎麼也不肯留在美國。」
楚柔眼中閃過一抹復雜,試探性的問︰「看不出來老板是這麼疼妹妹的人,想必兩人感情深厚吧?」
「對啊,我也不認為他是個那麼多情的人,更何況他那妹妹還只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是老董的私生女,長大後才要認祖歸宗就死了。」
「那也就是說,在之前老板和他妹妹是互相不認識的嘍?」
「當然嘍,老董事長打從知道自己有個私生女到找到她,足足花了十多年的時間呢!」
「這樣……」
「你在想什麼?」Louis覺得楚柔腦袋里似乎在想什麼。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下說,Louis也下問,反正她想講的時候自然就會講。托著下巴的她突然說︰「坑鄴十五號了喔?哎,每年到了這個月二十五號,我就好像得了憂郁癥一樣。」
「為什麼?」
「這個月的二十五號是老板妹妹的忌日,他可能又準備消失個幾天。」
「為什麼要消失?」
「我也想知道啊。」Louis長長的一嘆,很無奈很無奈的直想哭。「他消失也就算了,若「某人」再出現一下,會把原本沉窒的氣氛弄得更緊張。」
楚柔啜了口調酒問︰「她每年都來嗎?」
Louis驚訝地說︰「你知道我說的那個某人是誰?」
「不是老板的繼母嗎?」看到Louis一臉驚訝的表情,她笑了。她這一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她。
收斂了一下夸張的表情,Louis心里還是納悶。「那你猜,老板的娘今年會不會來?」
貶不會來對她而言好像沒多大的關系,她想的反而是另一件事。—L呂子…︰I
看她表情凝重,Lo邑s也嚴肅了起來,「干……干麼?」
楚柔一臉苦惱,語氣可是非常認真的,「老板的娘是否在想,有朝一日成為老板娘?」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