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德國回台灣,搭了近十四個小時的飛機,到達台灣的時間是早上七、八點,所幸今天是星期假日,不必匆匆忙忙的在盥洗後又趕到公司上班。
拖著一身的疲憊驅車回公寓,一進門將公事包往沙發上放,方昊旖立即動手解去一身的束縛。左手扯去了領帶,順手將小幾上電話答錄機打開。
「您有兩通留言。嗶……昊旖,我是爸爸,有關你和尹雪冬……」他按了刪除鍵,直接跳第二通留言。
「嗶……喂,是我。」運氣好,剛回來就听得到向琥的聲音,她的聲音令他精神一振。只是,她的聲音好像有些怪怪的,像哭過又像得了重感冒。「從德國回來
後見個面好嗎?我有話想對你說,我、我……」
綁面的聲音明顯的听得出是哽咽而不是重感冒。方昊旖飛揚的濃眉倏地攏近。
「發生了什麼事了嗎?」他這才想起,他後來的兩、三天從德國打手機給她,好像她都關機。一方面因為他的行程緊湊又忙,一方面以為她的手機沒繳費被暫停使用,打她租賃公寓的電話也是進入留言,不過那時他並沒有多想。
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了嗎?他看了下手腕上的表,九點三十六分。
彼不得長途的疲憊和時差的些許不適,他立刻打電話到廣播電台找張芝雲,向琥說過,這個前輩很照顧她,也許她會知道她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數分鐘的電話交談,張芝雲似乎也不知道她怎麼了,只知道她向公司請了三天的假,明天應該就會正常上班了。
張芝雲還問他是誰?為了避免造成向琥的困擾,他只說他是她的好友。
在掛掉電話前,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對了,向琥向電台請假前,尹雪冬有找她喔!我和同事還說她要發了,哪知她之後就請假了。」
「尹雪冬?」那女人找上向琥?電話這一端的方昊旖陰沉的垂眸斂眉。
以為他不知道尹雪冬是誰,張芝雲解釋的說︰「是啊!嗯,你可能不知道吧,電台是飛鷹集團的產業之一,尹雪冬有可能是飛鷹集團的未來的繼承人,算是我們的頂頭上司吧!」
啊!這男人的聲音好迷人,真像是方昊旖。和這麼低沉性感的聲音說話,即使是不認識的人,她還是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現在有一種在打0204電話的感覺,呵呵呵!
「我知道了,謝謝妳。」掛上電話後,方昊旖原本想找尹雪冬的,但想想其實不必找她,他也大概知道她找向琥到底要干啥。
這女人!
煩躁不已之際,他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向琥,他連忙接起電話。「小琥,妳在哪里?」
她的聲音沉悶,失去了平常的精神,懶懶的說︰「你回來啦?」外頭陽光有點大,她坐在樹下瞇著眼看著由樹葉縫篩下的陽光。「我現在在外頭,你……現在有空嗎?」
「妳在哪里?我過去接妳。」
「我在游樂園。」
「呃?」
向琥笑了,眼底有抹寂寞。「忽然想重溫兒時舊夢就來了。」
方昊旖看了下表,「等我二十分鐘,我馬上過去。」結束了通話之後,他拿了件外套匆匆忙忙的就往外走。
到了樓下他才拿出鑰匙要打開車門,一輛勞斯萊斯緩緩的駛近,到他身旁車窗降了下來。「好久不見了,親愛的。」
他回過頭看到一張絕美的臉,臉上還噙著抹彷佛看好戲的笑意,他頓時一股火氣往胸口直竄,「妳……」尹雪冬這該死的女人還敢找他?原本他打算單刀直入的問她話,可看了眼司機後,到口的話他又吞了回去。「妳找我有事?」
她揚了揚漂亮的秀眉。「上車。」
「我有急事,改天再說吧!」
「我爸爸和遠嫁日本的姊姊要見我,你還沒見過他們,機會難得,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
遠嫁日本的姊姊,尹夏荷?!方昊旖猶豫了一下。「我很想見他們,可是……」
美艷的臉閃過一抹惱意。「事情成不成全看這一回,事有輕重緩急,我希望你能明白。」能讓他亂了分寸的人並不多,她不用深思都知道那個人是誰。「有些你跳入黃河也洗不清的事,我幾句話就能還你清白。當然,即使禍是我惹的,我一個不高興,一樣可以置身事外。我的話說到此,你上不上車就隨你了。」看著他把鑰匙抽出鎖孔,她知道她贏了。
「那讓我先開車送她回去。」放她一個人在那里他很不放心。
「沒時間了。」她淡淡的開口。「大不了司機先送我們過去家里,再讓他去接送向琥。」她臉上有抹笑。「當然,你可以先打個電話給她解釋一番。」
當她臉上有那種笑容時,通常是正懷著什麼壞水。且他打電話給向琥,他不相信她什麼動作都不會有。「不用了。」他當然也不相信尹家的司機,在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撥電話給自家司機,要他去接向琥。
看著方昊旖結束了通話,尹雪冬一笑,「可以上車了吧?」
他一言不發的上了車,真的很希望這種無聊的假情侶戲碼今天就可以落幕了。
「這趟到德國去,想必那只令許多大集團眼紅的合約又到手了喔?」
「雪冬……」
「哎呀!要不是卡在這多事之秋,那只合約飛鷹也很有興趣呢!」如果他和她爭那只合約,最後花落誰家?呵呵!想來就覺得刺激有趣。
可惜啊可惜,她和方昊旖這輩子卡在血緣上成不了敵手,要不她的生命會更有趣。
她承認她這人有點惡質,又愛整人,卻也明白什麼叫胳膊向里彎,即使是同父異母,方昊旖還是她在世上唯一的哥哥,大概也只有他能明白那種咫尺千里的情感,以及夜深人靜時,獨自咀嚼著頂著豪門光環下的悲哀。
「雪冬!」他的臉色嚴肅。
尹雪冬大概也猜得到他接著要問什麼,伸手按了車子里的隔音窗,將前後座隔開,防止他們的談話外泄。
「我在德國的期間妳找過小琥,對不?」他很不高興。「我說過,有關向琥的事我自己解決,不必別人插手。」
尹雪冬仰高了驕傲美艷的臉,「我也說過,凡是阻礙到我計劃的人事物,我一定將它剔除。」
「向琥能阻礙妳什麼?」
「前些日子你帶著她到你山上的別墅度假,是不?」她懶懶的開口,「這些事被尹家老爺請的征信社拍到了,幸好我和那征信社的老板是老交情,因此那件事才沒曝了。不過,那老板警告我,尹家老頭兒可不是省油的燈,而且以他謹慎多疑的性子,不可能只有請一家征信社。這回的事算僥幸,下回可沒這麼好運了。」
這些該死的狗仔隊!
「前些日子我听老頭兒的親信說,他對我們之間的交往是持保留的態度,原因是因為你的花心。這樣的話听在你耳中可能為之氣結,可你在和我交往的同時又和向琥牽扯不清,在他看來的確是花心。」她瞅著他笑。「而且他覺得我對你只是一時迷戀,這種熱情很快就退溫。他對我們的交往開始緊張是從我們高調的相約去買訂婚戒指和拍婚紗照。」
對她這該叫外公的「爸爸」,她真是又敬又恨。即使痛恨他把面子看得比親情重要,她還是得說,他真是冷靜沉著到可怕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妳為什麼又要找上向琥?」
尹雪冬將身子靠向柔軟舒適的椅背,慵懶的笑了。「整件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中,我有把握一切都會照著我的期待走,可你的向琥卻是唯一的變數。」她笑了,笑得頗有心機。
「這陣子我一直在觀察你,我覺得你對她的情太深、太重,必要時你可能會「棄雪保琥」,太危險了!你知道這計劃我花了不少心思,我容不得它出意外,因此在意外發生前,我先做好防範措施了。」她的計劃只要一失敗就什麼都完了,至于向琥嘛,反正只要是誤會,終究有澄清的一天。
「妳、妳到底、到底對向琥說了什麼?」
她把昨天的報紙拿給他看,上頭赫然看到一張他們的婚紗照。
「妳……」
尹雪冬笑得既無辜又耍賴。「你出了國,我只好帶她一起去挑毛片,看看哪張值得放大,哪張要加洗。」
「妳不要太過分!」
「你放心,也許今天過後,你就可以成天追著她解釋事情始末了。」
方昊旖狠狠的橫了她一眼,隨即一嘆。
這個和他有著相同血緣的美麗女子,真是好勝又好強,在美麗的外表下,她的心是冰砌成的,她不需要感情、親情的羈絆,她只看重事業上的成功。只是,這樣的她是快樂的嗎?
在她想盡辦法要尹宏寬承認她是他的外孫女,承認她血緣的計劃,除了讓她能堵住那些大老的嘴,順利的成為飛鷹接班人外,她可曾想過要藉此找回一些些天倫之樂?
其實比起他還曾享受過母親的寵愛,雖不能光明正大的母子相認,可起碼他的媽媽是愛他的,但尹雪冬……
也許尹夏荷一開始就不打算生下她,抑或她讓她想起終究是辜負她的方君陽,因此她對她始終是冷淡的。
听說當年尹宏寬狠心的把剛出生沒多久的尹雪冬往孤兒院送時,尹夏荷也不曾阻止,後來,是尹宏寬覺得與其栽培值一些佷子當接班人,還不如栽培孫女,因此才又把她接回尹家。
為了隱瞞女兒未婚生女的丑聞,他對外宣稱尹雪冬是他從孤兒院抱養的養女,及至尹夏荷嫁入日本名門,這樁丑聞就更不能見光了。
成為尹宏寬的養女,尹雪冬的日子過得艱辛而尷尬。她從小就活在尹家那些親戚不屑的眼光下,後來她一步步的進入了飛鷹集團的核心,這之間的辛苦和心酸都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終于她有機會大權一把抓了,卻卡在她是養女的外人身分而不可得,她為什麼不可以還原事實使自己掌權,畢竟她只是說實話。
「冬雪,如果一切如了妳願,妳會快樂嗎?」方昊旖有感而發的問。
尹雪冬揚起了一抹嘲弄的笑。「你好像和向琥交往後就變得愚蠢了。」她知道他是以哥哥的身分在關心她,那語氣暖得像冬陽,可她拒絕領受,她想活得更堅強。
方昊旖在心中一嘆,她還是這樣要強。
「不過……」
「嗯?」
「變愚蠢的你真的可愛多了。」她笑,眼底有抹一閃而過的感觸。這輩子她大概不會為任何男人動心吧!
為了情人而變得溫柔的眸子很絢爛,可她喜歡站在遠處欣賞,不打算擁有。
一切如尹雪冬的願了!
在她堅持她下定決心要嫁方昊旖的情況下,尹宏寬不得已只得把二十幾年前尹方兩家的丑聞攤了開來。
尹雪冬在尹家的地位不再是養女,而是孫女。原本就是飛鷹集團接班人中呼聲最高的候選人,這下根本就是誰與爭鋒了。
她的事告總算一段落,卻是方昊旖頭大的開始。
她捅的樓子,他現在正準備善後,但要善後,那也得要先找到向琥才行。
打家里沒人接、打手機也關機……一切他想得到的地方他全打過了,可每每落空。
這會兒坐在車上,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先生……是在找向小姐嗎?」司機听他用手機和別人的對話,知道有些話該說。
「早上你送她回去,她心情怎樣?」
「很糟,覺得她好像在壓抑什麼。」司機很誠實的說︰「先生,那個……其實早上我並沒有送向小姐去任何地方,因為她哪兒也不想去,我看到她自己買了票進游樂園。」
「游樂園?」方昊旖一臉訝異,想了一下。「晚上游樂園有開放嗎?」
「開放到十點。」上個星期他才帶女兒去玩。可是,有可能嗎?向琥小姐可是從早上不到十一點就進游樂園了耶。
「過去看看吧!」
不到十分鐘的車程里,方昊旖的心情異常的糟。他不斷的在想,如果她不在游樂園,那他下一個地方要去哪兒找她?
下了車,他買了票進游樂園。夜間的游樂園絢爛而美麗,到處閃動著彩色的霓虹燈。
一個游樂設施經過一個游樂設施的找著向琥,越找他的心情越往下沉……
蚌地,在旋轉木馬前的噴水池畔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他大喜的走了過去。
「小琥!」
向琥回過頭,有些訝異他會找到這里來。
初初听到熟悉的聲音喚她時,她是有一些些高興的,可一想到自己為何在這,心情又沉了下來。
以往看到他,她總開心得像只展翅高翔的小鳥,可現在,她覺得彷佛連呼吸都成困難,那種難過到快窒息的感覺讓她覺得陌生又害怕。
不明白,為什麼她喜歡的人會忍心這樣傷害她?
「你怎麼會來這里?」欣喜的感覺已蕩然無存,現在看到他,向琥整個人充滿了負面情緒。
看著他一步步朝著她走來,她目光一冷,「別過來!」她像只遇險的刺蝟一般,全身的刺全豎了起來。
方昊旖止住了步伐,隔著一段距離的開口,「我一直在找妳。」
她嘲諷的一笑,「嗯嗯……是我早上把所在地說得不清不楚,才累得你從早上找到現在?」
「小琥……」她很生氣他知道,他不在乎她生氣時發泄的犀利言語,他擔心的是她眼底的傷心和絕決。
她也曾想痛揍他幾拳,可那又如何?還是什麼也改變不了。
不想再為難他了,她嘆了口氣,喃喃的說︰「現在,我想知道幾件事,請你誠實的回答我。」她用一種復雜到連自己也沒察覺的眼神看著他,聲音中有一絲絲的疲憊和哽咽。「你已經欺騙我太多事,我們的交往有太多的謊言,我不希望到最後你還是欺騙我。」深深的吸口氣,她忍住了淚。「尹雪冬無名指上的戒指是你送她的?」
「是。」她生日到了,強迫他這二十幾年來未送過生日禮的哥哥送出大禮,那女土匪把他當肥羊,那枚戒指足以買下一棟別墅。
「那……」再次深呼吸她才能咽下滿月復的心酸和委屈去要真相。「結婚照也是真的。」
「是,可是--」
「夠了!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不必多解釋什麼。」向琥咬住唇,讓痛覺把不爭氣的淚逼退。「我也真夠笨!報紙上都刊出的事情,我也親眼目睹了,為什麼還是……」她說不下去,像想在不可能中找奇跡,可既是不可能,又怎會有奇跡?
「那你今早沒來這里,也是去見尹雪冬,對不對?」這是她的猜測,可她多希望他能說,他是到公司去了。
「是。」
靜默中,向琥的淚水還是決了堤。她看著他,把視線投在不遠處的旋轉木馬上,像大型音樂盒的旋轉木馬在夜里如波浪般的忽上忽下奔馳著,一匹馬緊追著一匹馬的繞著圓型的軌跡轉,永遠的保持一定的距離,永遠追不上前頭的馬。
蚌地她揚起了一抹笑,喃喃的說︰「你就像坐在前頭那匹馬上,我很努力的想坐在你身後的馬上,但每當我找機會要坐上了,就有人捷足先登,我只能守在一旁等候機會。
「後來我終于也坐上了,這才發覺,即使是和你最近的馬匹,還是和你保持著無法接近的距離。」她淚眼迷蒙的看著他。「終于我累了,也看清事實了,我選擇了放棄。」
「為什麼不試著相信我?」
「相信?!」她像是听到什麼笑話一般的笑了出來。「你為什麼有辦法把叫別人相信你的謊言這種話說得這麼理所當然?你的所做所為就像是做了道加了砒霜的菜,還慫恿著別人吃下一樣。」她到底是喜歡上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怎能在謊言被拆穿後還這麼的理直氣壯,一丁點愧色也沒有?
「小琥。」方昊旖往前走了幾步,試圖接近她。
「別過來!」
「有些事不能單看表面。」他已來到她面前,隨時可將她擁入懷中。「我喜歡的人自始至終就只有妳一個,我們之間沒有的謂的第三者,這一點請相信我。」
「放屁!」她生氣了,真的很生氣。
「小琥。」他伸出手想擁她入懷,但被她閃開。
「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她哭了出來。「我會離開你,逃得遠遠的,我再也不要再見到你。」愛情太令她傷心了。
她原以為能和他交往是上蒼對她的眷顧,哪里知道這是個殘忍的頭號惡作劇。明明是給耍著玩,她還高興的笑彎了眼,這大概就是別人口中說的--白痴的快樂。
方昊旖的眼神警覺了起來。「妳哪兒也不許去。」一個人有心要躲著另一個人,即使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見得能找得到對方。
向琥的性子算得上溫和,可她下定決心的事卻是會一徑決絕、一徑貫徹,她絕不是那種說著好玩,或是會裝死嚇人的人,正因為這樣他才害怕!
他怕她真的會離開他,真的會逃得遠遠的。他太清楚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太明白失去她自己會如何。
對他而言,她不只是情人,更是朋友、家人。
「我會離開你,一定會。」
「妳敢!」
「我就是敢!」
「妳是我的,哪兒也不準去。」
她氣得想尖叫。方昊旖,他怎麼能夠前一刻和別的女人天長地久,下一刻卻在她身邊低喃海枯石爛?
一個和別的女人連婚紗照都拍好了的男人,竟然要她相信他喜歡的人自始至終就只有她一個?還說他們之間沒有所謂的第三者?這一點她絕對相信他,因為她才是第三者!
她是他的?那他是誰的?全天下的女人的?見者有份嗎?無恥!
向琥異常激動的拒絕他安撫的舉動,伸出手摑了他一巴掌。
對于那火辣辣的一巴掌,方昊旖連閃都沒閃的受了,反倒讓她嚇住了。
「妳氣夠了沒有?」這一巴掌給得狠,他臉上很快的浮現五指印。
「不夠,當然不夠。」她伸出手推著他,他卻執意要擁她入懷。她對著他又踢又打,三不五時還咬他一口,反正她全身上下能用得上的武器她全使上了。
對于她亂無章法的拳打腳踢,他視若不見,像扛沙包一樣把她扛上肩。
她沒想到他力氣這麼大,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碼頭工人肩上的鮪魚,驚愕了幾秒,又開始進行攻擊。
接著她被丟進車里,一路開往他的公寓。
拳打腳踢的武打劇一直上演到她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他公寓里,巴洛克式的白色大理石柱上。
「你這是干啥?」她的力氣在方才那二十幾分鐘內用完了,現在的她虛軟無力,一冷靜下來才知道害怕。
方昊旖蹲下來看她。「要妳冷靜下來。」
「我夠冷靜了,你放開我!」她說得有些心虛。忍不住想到方才他把她推進車子里,她持續對他又捶又打的樣子,還有司機看她的眼神像看逃出療養院的精神病奔。
可這種事有誰能夠冷靜的呢?
「反正好不容易綁好了,我懶得再拆。」他懶懶的松扯了領帶。
向琥訝異得嘴巴張大,真是傻眼了。這是人話嗎?
哇哩咧。「你說這是什麼屁話?」
他失笑。「我在防止妳逃走。」今天他必須把所有的事解釋清楚。天知道若他明天再解釋,還能不能找得到她。
「你小人!」不過他沒說錯,她一定會逃。
「我和尹雪冬的事必須解釋清楚。」
「我不想听。」
「妳以前不是一直想知道?」
「她都戴上了你送的戒指,還一塊去拍了婚紗,你還能解釋什麼?」沒有了,蓋棺論定的事沒有奇跡了。「她還告訴我,你和她的關系是那種會臉紅心跳的關系。」
「臉紅心跳的關系?」方昊旖皺眉,「簡直胡說八道。」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哪來什麼臉紅心跳的關系?
向琥氣得眼珠子都瞪凸了,「你才胡說八道。」
他一怔,「妳相信她的話?」
「我相信自己的眼楮。」一想到她還是酸得像是連啃了數十顆的檸檬。「幾個月前我在百貨公司親眼目睹你吻她,一張臉還紅到耳根子去了,你、你吻我就從來不會臉紅。」反正他們是沒希望了,有什麼不滿就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幾個月前?百貨公司?他想了一下,很快就想起前因後果,失笑道︰「小琥……」
「美人嘛!吻起來當然比較有感覺。」她的語氣酸得叫人連骨頭都軟了。
「小琥,妳知道我從來就不吃辣吧?」他的腸胃和辣不合,即使只是微辣都會導致他腸胃不適,因此他從不吃辣。
「那又怎樣?還是你要告訴我,吻她的感覺很麻辣?」
「我不吃辣,可,她卻是個可以把辣椒干當零嘴的變態。」尹雪冬的女乃媽是個道地的湖南人,大概打小訓練,味覺異于常人。「她隨身帶個漂亮的小靶,那盒子里全是辣椒干,而且還是海南的名產「皇帝辣」。如果她把一片辣椒干喂入我嘴牲,妳覺得我的臉紅不紅?」不但如此還月復瀉了好幾天。
斑!那可恨的蛇蠍美人。
「我不管你的臉是怎麼紅的,你和她接吻是事實,不是?」
「我們在演戲。」
「哈!」向琥嘲諷的笑了出來。
「我和雪冬打一開始就是在演戲。」
她投給他一個鬼才相信的眼神。
方昊旖無奈的一嘆,「我和雪冬不可能交往的。她是我妹妹。」
咦?向琥怔了好幾秒才回過神。「妹,妹妹?」他們曾是鄰居,這種事她怎會不知道?「別開玩笑了!是干妹妹嗎?」
他苦笑。「所謂的名門世家,光鮮的光環下有太多見不得光的丑事。就像……即使咱們是鄰居,妳也不知道我叫媽的女人不是我的母親一樣。」一提到母親兩個字,他的心還是隱隱作痛。「尹雪冬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驗過DNA的。」
「既然這樣,你們、你們為什麼還交往?」
「事情有些復雜,妳可能要有耐心听了。」于是他把他那花心的父親如何勾引飛鷹集團的大小姐,讓對方未婚懷孕,之後一連串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他心情平靜的把豪門的丑陋面當別人的故事說,即使這些事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而說的人平靜,倒是听的人訝異得嘴巴闔不攏。
「事情的始末大致是這樣。」把該說的話說完,料想此刻她大概也不會逃了,他替她松了繩子。
再看她,她的嘴巴還是張得大大的,他笑嘆,「現在妳的嘴巴可以闔上了吧?蒼蠅要飛進去了!」
「噢!」向琥尷尬的忙把嘴巴閉上。
「現在妳可以相信我和尹雪冬不是情侶的關系了吧!彬者妳要看我和她的DNA報告?抑或要找她向妳解釋也可以。」
她紅著臉搖了搖頭。原來她對他有那麼大的誤會,如今誤會冰釋,要面對他好像粉尷尬。「不用啦!」
「沒關系啦!真的不麻煩,比起被妳誤會、被妳討厭,還信誓旦旦的要離開我、和我劃清界限比起來,這些真的一點也不麻煩。」誤會澄清,方昊旖有心情逗著她玩了。
「就說不用嘛!」她的臉紅得像快燒了起來一樣,一低頭正好看到他被方才發瘋的她打得傷痕累累的手,她很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他的手說︰「你……很痛吧?」老天!有些地方還破皮滲血了。
「是啊!看得到的地方很慘,包在衣服里的傷想必更重。妳方才還用頭撞我,更在我肩上、背後咬了好幾口,妳忘了?」女人在抓狂時真的很可怕,全身上下都可以是武器。光是他背上的咬傷、囓傷、捶傷、抓傷,想必不知幾凡。
听他這麼說,向琥更加羞愧了。「你這里有沒有醫藥箱?我幫你上藥吧!」
方昊旖揚了揚眉。「好啊!」算她還有點良心。他站了起來,從櫥子里拿出急救箱,里頭的工具、基本藥品都算得上齊全。
她才把箱子打開,他就開始月兌衣服……
「你……你、你……」她目瞪口呆,一張臉紅得像刮風天前一晚的夕陽。「你為什麼要月兌衣服?」
「妳看過有人受傷隔了好幾層衣服上藥的嗎?」瞧她驚惶失措的樣子,他差一些失笑。
「噢。」鎮定、鎮定!她只是幫他擦藥,看他果個上半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該死的!她的手抖個什麼勁呀?
不過,看不出來耶!像他這種坐辦公室的男人居然有肌肉,而且半點贅肉也沒有耶!她盯著他的好身材,不知不覺中吞了好幾口口水。
「小琥,妳在看哪里?可以開始上藥了吧?」
向琥這才注意到他背上布滿不少處的瘀傷和牙痕,她用手輕撫著那些傷。「對不起,很痛吧?」
柔女敕的縴縴玉手在他背上來回輕撫,感覺像有千百根羽毛搔進他的心。方昊旖咬著牙努力漠視後頭那搞不清楚狀況的呆丫頭挑起的火苗,壓抑著小骯竄動的。
可她在這關鍵時刻就是和他少了點默契,還是傻呼呼輕撫著那些傷。
她真是該死的少根筋。方昊旖忽然轉身握住她在他光果背上游移的手。
「你怎麼了?」她嚇了一跳。
「妳……」總不能說他被她惹得快欲火焚身了吧!「這些傷不礙事,等一下我再自己上藥好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怪。說不出哪里怪,可她的臉卻不自覺的紅了。「怎麼會不礙事?是你自己看不到而已,那些傷看起來紅紅綠綠的很恐怖。」
再讓她玩下去,他怕自己會做出恐怖的事。在自己理智尚存之際,他趕緊把襯衫穿上,但扣子才扣了兩顆,她又把它解了。
「你這人真是奇怪,有傷干啥不處理,你是打算留著讓我愧疚是不?」
方昊旖捉住了她欲拉開他襯衫的手,很無奈的嘆氣,「小琥……」
「干啥?」
「我是男人。」
她看了他一眼,「我從來也沒當你是女人,只是,難道是男人就不怕疼,受傷就不必擦藥嗎?你……」
下一刻,她給納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他輕輕的咬著她敏感的耳垂,一瞬間一股熱氣涌上胸口,旖旎的氣息讓單純的她明白了那句我是男人是什麼意思。
是啊!男人和女人本來就不同。一思及此,她的臉壓得低低的,感受著他陽剛的氣息。
身子發熱、發軟,他將她輕輕推倒在軟厚的地毯上,一路溫柔綿密的吻著她,靈巧的手指解著她身上的扣子,大掌覆上了她令人無限遐思的胸前軟丘。
「小琥,妳在發抖。」她天真的顫動讓他益發的不能把持。
向琥緊閉著眼,「我會怕。」一股陌生的情愫涌上胸口,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卻是手足無措。
方昊旖在停止了令人臉紅心跳的撫觸,在她眉心溫柔一吻。「小琥,妳睜開眼楮看著我。」
她緩緩的睜開眼,對上他如同春風秋水的眸子。
「那就慢慢來。」他想要她,想要得連心都疼了。可這種親密所產生的靈肉一致不該是只有他獨享。
「可是,不是說……」她臉紅到連耳根子也紅了。「男生都很、很熱中于這種事?」
他又是一揚眉,忍不住失笑,寵溺的在她額上一吻,「這種事急不得,我可以等。」她單純,即使她明白男女之間該有什麼樣的親密,可太急于完成也不好。
她什麼事都學得慢,可只要對她有耐心,她的表現會令人訝異。對于她的表現,他很期待。
男女之間的情火漫漫他有足夠耐心等候。
不知為什麼,向琥雖松了口氣,卻也有一些些的失望。
方昊旖擁緊她,「小琥,那個相思女孩好久沒有寫信到電台了耶!」他逗著她,「妳說她和那個肉腳的躲避球男孩後來怎麼了?」
她橫了他一眼,神情害羞又尷尬。「我哪知。」這人真壞心眼,看她想挖地洞的樣子他好像很樂。
「那由我來執筆寫結局好了。」
咦?她驚嚇不小。「你別亂來喔!」
「我是男主角耶!每一次都是相思女孩單方面宣言,妳不覺得對躲避球男孩很不公平嗎?」
「不公平?」
「是啊,十分十分的不公平,就好像甲乙兩輛車車禍,若由甲發言,他一定會說是乙闖紅燈肇事,絕對不會提自己紅燈右轉。」
「那你會怎麼寫結局?」
「秘密。」他笑了。
向琥橫了他一眼。「小氣!」還是忍不住的問︰「你真的要寫結局?」
「當然。」
「結局是什麼?」還是不忘套話。
「不能說。」
「喂,你……」她想大聲抗議之際,方昊旖早先一步以吻封緘,吻得她忘了結局、忘了抗議,忘了……
結局啊?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