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風流倜儻!」
「你知道我一向不是那種調調。」
「你主動找我,我很訝異呢!我本來以為除非我自己找上你,要不然憑我們之前的心結,關贏灝和魏慕喬要再見上一面,只怕比登天還難!」踫了個軟釘,魏慕喬索性有話直接說。
必瀛灝冷冷的打量著眼前這朵嬌艷如昔的牡丹,往日情誼早已從他眼里逝去,再見她——那個分手就像按鬧鐘一樣容易的前未婚妻。他以為自己起碼還會有些憤怒,可實際上在見到面的那一瞬間,他的情緒較之從王謙憧手里看到她的名片時還雲淡風輕多了。
「是很難。」
「可你還是約了我,舊情人私下見面,想像的空間似乎很大哦。」魏慕喬笑了,牡丹盛放時的風華較之只怕還遜色三分。
「我約你出來只有一個目的——」他嚴肅而略帶警告意味的看著她,「不要去招惹她。」
「她?」秀眉一蹙,她故意問︰「沒頭沒尾的,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她?」
「王謙憧,我的未婚妻。」他不介意直接說明白。
未婚妻這三個字在她听來格外刺耳,魏慕喬秀眉微蹙,而後一揚輕笑。「你以為我和王謙憧認識,是我刻意安排的?」
「我絕對相信那是一場巧合。」
她冷笑。「真是感謝你的相信。」
必瀛灝接著說︰「可接下來,我也相信類似的巧合會越來越多。」認識她多年,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他很清楚!
「你來找我的事,你的那位‘往前沖’知道嗎?」
「不知道。」
「那我是你的前未婚妻一事,你只怕也不敢講吧?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說。」
魏慕喬輕笑,「你不是女人,大概無法體會女人凡事都要一較高下的通病,比美貌、比身材、比誰的品味好、比誰的首飾名貴、此誰愛得深……尤其是前後任女友。」
「你說,論家世、論長相、論咱們相知相愛的日子,她哪一項贏得了我?若我卯起來猛獻殷勤,又三不五時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提及咱們甜蜜的過去,你的那位新任未婚妻作何感想?呵呵,也許你尚未被攻陷,她就已豎白旗讓賢了!」
一想到王謙憧的少根筋和她無辜如小動物般的眼神,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關瀛灝突然有股發噱的沖動。「噗……咳,抱歉。」
他的反應讓魏慕喬傻眼。她的話有這麼……可笑嗎?「你覺得我不敢?」
必贏灝的嘴角還有一絲絲未盡掩去的笑意。得很賣力、很夸張。」
「什麼意思?」
「如果你執意如此,可能得要表演
「我怕她會看不懂。」
看著眼前這個明顯有著很大改變的男人,魏慕喬的心情只能用一個槽字形容。
「你說的話我一點也不想懂,可我想問你,為什麼會喜歡那種女人?不是我有偏見或毒舌批評,可她一看就知道是個麻煩,她不適合你。」
必瀛灝啜了口黑咖啡。「我們果然很像。」
「你也是只一眼就看出她是個麻煩?」
「是啊。」
「可你沒有躲開?」
「我沒有躲開,或者該說,我不想躲,也躲不開。」
也就是說,招惹上這大麻煩他是心甘情願?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悲哀。「說到底咱們五年的感情,還比不上一個麻煩!」
「這何嘗不是我當初的感慨?」
「你在怨我當初為了事業而解除婚約?」魏慕喬眼里燃起一絲希望。
「曾經。」
「我可以補償你,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從新開始,我可以……」
「不,世界上不是任何東西壞了都可以修好,更何況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壞了,而是你選擇在最美好的時候親手把它扼死了。」
「你恨我!你如果不愛我,哪來的恨?」魏慕喬仍不願放棄挽回他的念頭。
「我曾經這麼認為,可當我為另一個人動心的時候,那些恨、怨就一點一滴的扔掉、一些一些的忘了……」
「最後連那些愛我的點滴也一並扔了?呵,關瀛灝,你真夠絕情的了!」艷容上有著怨懟巴深深的不滿,「看來你今天約我見面,也只是為了警告我不準接近你寶貝的未婚妻吧?在你心目中她是寶,那我算什麼?你可以為了她不顧我的感受,說了一堆令人難以接受的話,但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你曾愛過的人,甚至是現在還愛著你的女人,你有必要對我這麼無情、這麼過份嗎?!」
「你的愛雜質太多,百分之十是愛,里頭卻包覆了百分之九十的自私,以及……」關瀛灝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謊言。」
她臉上頓現尷尬的神情,心中暗忖。他知道了什麼?
「總之,要我放棄是不可能的,姑且不說我對你尚未忘情,就一個女人的傲氣,我也絕不允許自己輸在什麼都不如我的女人手上。」
看談判破裂,關瀛灝冷著表情起身。看來他今天是白走一趟了!
「關瀛灝。」魏慕喬叫住他,冷笑著說︰「你最近在和藍翼談一筆大交易吧?」
「……」
「我可以幫你……不,我可以讓這筆交易順利完成,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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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汪……」聖伯納犬很有份量的身軀不停的往前奔跑,被拖著往前沖的主人拚命的拉扯手上的繩子,希望能減緩它的速度。
「小薇……小∼薇!慢一點、慢一點啦∼力氣這麼大,我拉不住你啦!」追著它後面跑的主人王謙憧,叫苦連天。
等到它好不容易良心發現的放慢了速度,甚至慢到停了下來,王謙憧總算松了口氣,也總算有余力注意到讓小薇緩下來的原因。
啊,距離二十公尺左右的自家門前停了一輛加長型大車!家里今天來了客人嗎?
說遲不遲,駕駛座上走下來一位穿著制服的司機,他繞到右後座去替主人開門,上頭的人還沒走下來,小薇就馬力十足的邊吠邊飛奔過去——
王謙憧被猛烈的沖力拉倒在地上,直覺的放手,可吃痛的下一秒她又急起直追,生怕小薇闖禍。
「小薇!必來∼回來∼」追了十余步,她眼睜睜的看著小薇撲向由後座走下來的老人。
「完……完了!」看它抬超前腳,她馬上搗上了眼楮不敢看。下一秒一定是血淋淋的一幕,怎麼辦?這下怎麼辦?!
「嗯∼嗚∼汪汪∼∼」
咦?沒有人被猛獸咬傷而慘叫的聲音,而且……小薇發出的聲音好像不是充滿敵意的吠叫,而是央求她帶它出去散步時的那種撒嬌聲呢!
她搗住眼的手指稍稍掰開一個小縫,沒有看見血肉模糊的場景,而是一幅老人與拘和樂融融的「天倫之樂圖」。
一個陌生的老伯伯正有趣的拍著小薇的頭,而小薇則仰著頭看著老人,大尾巴示好的拚命搖,還不時發出嗚嗚的討好聲。
老人有趣的逗著小薇。「這只聖伯納很友善呢!」
見沒慘事發生,王謙憧才一步步的走過來。「它很少對陌生人這麼友善的。」小薇雖然不是一只很凶悍的狗,可對陌生人也沒這麼友善過啊!
「呵呵……可能因為我很愛狗的關系吧!我兒子在多年前也養了一只聖伯納犬,那只狗可聰明著!欸……它叫瑪麗,每次只要它犯了錯,我們責罵它‘瑪麗,去罰站’,它就會前腳立起來……呃?」老人家看了一眼小薇,只見它也抬超前腳立著,「咳!原來你家的小薇也會啊?」
王謙憧奇怪的看著小薇。「我是第一次知道它會。」
老人家懷疑的看了她一眼,看她的樣子並不像在說謊,又接著說︰「我家瑪麗最厲害的是會算數,每次我都會跟它玩,只要說‘瑪麗,一加一等于多少’,它的頭就會點……」
小薇看著老人,頭點了兩下。
「……一加三等于多少?」
小薇的頭點了四下。
老人不信邪,又問︰「二加五等于多少?」
小薇又點了七下頭。
「那五加六等于多少?」
小薇遲疑了很久,然後朝著老人狂吠,活似在怪他惡搞它,那模樣逗得老人大樂,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的天!再聰明的拘都有同樣的困擾嗎?好像只要數字相加超過十,它們就不會算了!炳哈……我們的瑪麗也是這樣呢,不過,就狗而言,這樣就很了不起了。」
「那個……事實上我沒有教過小薇這些,我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它還真多才多藝。」王謙憧有趣的拍拍小薇的頭,「小薇是我從流浪動物收容所領養的,剛開始它有很嚴重的皮膚病,毛幾乎快掉光了,根本看不出它是聖伯納犬。我想它的多才多藝,應該是它的前一任主人教的吧!」
「小薇是領養的?」老人的眼中泛出奇異的光芒。
「嗯,可能是和主人走失,或是被棄養的吧?」
他怔了一下,仔仔細細的又看了小薇一下,忽然輕聲喚道︰「瑪麗?」
「汪。」
「瑪麗。」
「汪。」
「你真的是瑪麗嗎?」
「汪。」
老人求證似的說︰「瑪麗,坐下、握手。」
小穗像早習慣了這樣的命令,它立刻乖乖的坐下,乖乖的伸出前腳。
「啊,沒錯!」看到它右前腳的缺趾時,他的眼眶紅了。「它在美國時出了車禍,前腳被剪掉了一趾,你家的小薇真的是……我的瑪麗!」
「咦?」王謙憧瞪大了眼。
在這感人的時刻,王崇陽由屋子里探出頭,一看到老人,就說︰「你來啦!我當你遲到了,打算把字再延個十年才給你……咦?江老,你怎麼在哭啊?」
老人趕緊抹了抹臉,嘴硬的說︰「男子漢大丈夫,我才不流那馬尿!」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看來你們是有故事的,進來聊吧!」他看了眼王謙憧,「丫頭,忘了給你介紹,這老頭兒就是我口中的那個暴發戶江承緒。啊,江老,這丫頭就是我的笨孫女。」
「阿公∼」不滿爺爺這麼介紹自己,王謙憧嬌嗔。
「哈哈哈……進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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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小薇本來的名字叫瑪麗,是江爺爺他兒子生前最寶貝的寵物,後來他兒子在美國車禍死後,瑪麗才由美國送回來,可回來沒多久就走失了,為此江爺爺還在報紙上刊登高額獎金的尋狗啟示,畢竟那是他最疼愛的獨子留給他的東西……」
王謙憧滔滔不絕的說著早上發生的事,可關瀛瀕今天的話出奇的少,一句話也沒搭腔。
她一抬頭,發現他似乎心事重重的在發呆,一塊牛排叉在叉子上幾乎要涼了。
「關瀛灝?」見他沒反應,她又喚了一次,甚至拍了他一下。「關瀛灝?」
「嗯……哦,小薇……它很聰明的會算數,然後呢?」
筆事都已經Ending了,他還停留在前半段,可見他根本沒在听嘛!
「最近籌辦公司創立紀念日的事很忙吧?」她知道他平常就忙,在這種特別的日子,工作量想必又驟增。
「是忙了些。」他壓低眼臉,吃掉叉子上的牛排。
他是回過神了,可明顯的心情還是不太好,應該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吧?
「其實……如果你沒有時間,就不必勉強出來陪我吃飯。」
「不好意思,最近很少時間可以陪你。」
王謙憧笑了笑。「沒關系,我知道你很忙,而且你每逃詡會打電話給我,我想這樣就行了啦!」像關瀛灝這種大老板,喜歡的可能是獨立一點的女生吧?
他那麼忙,每天還得抽空陪她吃頓飯,有時吃完就得趕回公司,說真的,對她,他真的很盡力了。
她記得關瀛灝說過,女人很麻煩,她不想被他討厭,因為……
她其實是個有點黏的女生。
必瀛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不必見到人,只要听聲音就好了啊?那改天我錄一段我的聲音E給你,這樣我們就可以不用見面了。」
听他很正經的這麼說,王謙憧有些急了,連忙解釋,「那個……不是這樣的啦!我……我每逃詡很想見你。」她急得揪住鋪在腿上的餐巾,「每天傍晚是我最快樂、最期待的時刻,因為再一下下就可以見到你了!」
在準備出發的那段時間,她常常因為心情愉快,用五音不全的嗓音哼哼唱唱的,她阿公還酸溜溜的取笑她,大嘆女大不中留。
當然,阿公的話她不會呆到跟關瀛灝說,因為那樣很像……另類逼婚。
「為什麼你每天最快樂、最期待的時刻不是見到我的時候,而是之前?」
「因為……因為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時間又會向著道別時分一分一秒的走近,所以……所以……」王謙憧的臉紅了。她對他的喜歡會不會太多了?他會不會覺得很煩?
必瀛灝在心中幽幽一嘆。這個小女人明明就很黏,可為什麼她總是有辦法把這些令他討厭的東西都化為另一種感動與甜蜜?
每一次見她,他都覺得,原來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到不了頂點的!
「既然是這樣,你剛才為什麼說,只要听到我的聲音就行了?」
「你很忙,每天這樣一起吃飯,我怕久了你會煩!」她小小聲、小小聲的說。
「這種話你要大方的說,畢竟能對‘機械人大頭目’說這種話的人,大概也只有你了。」
「赫!」他知道她以前是怎麼「尊稱」他的?
必瀛灝好笑又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她干麼這麼驚恐,他從沒對她介意過這種事好嗎?
「我是很忙,有時忙到連吃頓飯都會覺得煩,可是,我心里有個想見的人,一天沒見到那個人,就好像有一個迫切需要定案的會議沒有開,那種大石懸在心上的感覺令我做什麼事都覺得不對勁。」
「……」王謙憧的眼瞪得好大,下一刻,她開懷大笑,笑得直見喉嚨。
必瀛灝尷尬的催促,「快吃!」有些話真不該說出來。
她吃了塊胡蘿卜,那雙眼還是笑得彎彎的。「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啊……」
「什麼感覺?」
「甜言蜜語!」
他果然做了蠢事,和傻瓜相處久了,真的會變笨!
「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
「可你剛才不是說,能對你說這種話的人只有我?」
「……看來我真的做了蠢事。」
半個小時後,兩人走出了餐廳,關瀛灝還有事,而王謙憧也有些東西要買,聖誕節快到了,她要去買些卡片和小禮物。
「真的不要我送你過去?」他看了下表,還有一點時間。
「不用,我用走的過去就好了。」看來今天他不是自己開車,所以還是免了,每次坐上那部勞斯萊斯,上下車都有司機服務,她就渾身不自在。
「不要太晚回去。」
「我知道了。」
「到家打個電話給我。」
「好。」
「走路要看路,不要老是心不在焉,你……」
「沒听到沒听到……」她轉身趕快走。關瀛灝對她真是保護過度,連她唆的阿公都沒他這麼擔心她。
「王謙憧!」關瀛灝在後面喊她。
王謙憧回頭向他扮了個鬼臉。「我自己會小心啦!」他每次在念她時,嗓門都忘了關小一點,很丟人欸!
她用力的向他揮了揮手,搞笑的朝他送了個飛吻。
他怔了一下,呆若木雞的發了一下愣,這才回過神。
她本來只是好玩,沒想到大老板的反應出乎意外,她自己反而感到不好意思。「女生……女生送飛吻給你,你要伸手接住再放進口袋啦,笨!」說完她就一溜煙的跑掉,根本沒勇氣待下。
必瀛灝目送苦她離去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越來越皮了!」
王謙憧住前走了一段路,她拍了拍灼熱的臉,又深吸了口氣,這才放慢步伐,想到剛才關瀛灝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
又往前走了一會兒路,她走進最近的一家書局要看卡片,忽然想到手機好像還放在關瀛灝的公事包里。
完了,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那里?
她連忙往外走,匆匆忙忙的要回到之前吃飯的那家餐廳。
遠遠的,她就看到關瀛灝還站在餐廳的騎樓下等司機,她松了口氣的要接近時,看見一部紅色胞車在他前面停了下來,由擋風玻璃可看出駕駛是女的,她直覺的停下了步伐。
接著,她看到一個高挑的女人由駕駛座走了下來——
是她?!王謙憧的心跳得好快。
那個曾因為買牡丹而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大美人——魏慕喬,只見她笑吟吟的走向關瀛灝,挨得很近的和他說話。
從王謙憧的角度,能看到魏慕喬的表情,卻看不到關瀛灝的神情。
幾分鐘後兩人走上車,關瀛灝坐上了駕駛座。
車子由王謙憧面前駛過時,她清楚的看到魏慕喬整個身體往一旁的關瀛灝身上靠。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心里滿是心慌意亂。
之後她也沒心情去逛卡片了,等回過神時,她已坐上了公車準備回家。坐在後段車位,看著都會夜晚的車水馬龍,她托著下巴想方才的事。
雖然不清楚魏慕喬和關瀛灝是什麼關系,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魏慕喬在咖啡連鎖店對她說的話——
所以我這一次回來,打算和他重新開始……這回我可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想贏回他。
听說近來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她還記得後來向關瀛灝提到她遇到魏慕喬的經過,並拿出名片給他看時,他的神情也有一絲不對勁,還告訴她外面壞人很多,不要和來歷不明的人走得太近。
這麼一聯想,她忽然覺得心里很毛、很不舒服,因為魏慕喬很有可能就是關瀛灝的前未婚妻!
敗直接的,王謙憧又想起吳湘麗的話——
現在流行‘好馬必吃回頭草’,什麼分手幾年再復合、最愛還是前妻、不能忘懷前夫、情人還是老的好,還有什麼分乎後才發覺愛你……你要知道,小說可是反應著人們渴望的。
逃掉的那只魚永遠是最大的。
魏慕喬對他而言,是不是就是那條逃掉的大魚?如果那條魚又自己跑回來,他……他會怎樣?
廢話,當然是張大綱捕大魚嘍!
「……那我這條小魚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