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的腦震蕩、下巴和身上有多處擦傷,右手可能是倒地時撞到,手肘扭傷發炎……
鐵錚錚很哀怨的想著醫生告訴她的那個「總裁」的傷勢。
都這麼多天了,那個總裁還是拒絕見她,她買的那束探病用的鮮花已由含苞待放、微微的開,到盛開了……沒辦法,為了省錢,她打算撐到那些花真的不像花的時候再考慮扔掉。唉……
那位總裁先生不但拒絕見她,還堅持告她,而且還要她賠償損失。
損失?她這人是很平凡的市井小民,在她的想法中誤傷了人頂多付住院醫療費,又現在有保險給付,就「道義」上的給付,一萬元應該可以了吧?沒想到,她的「理想」價還不到人家索討的零頭。
對方索討一百萬。
一、百、萬?有沒有搞錯!用書砸昏人要一百萬?那個總裁的後腦勺是古董嗎?還是被她砸成白痴了!
嘖!太過份!一想起此事,騎車前往公司途中,正在等紅綠燈的鐵錚錚心情就很糟,忍不住拉下口罩大口呼吸一下空氣緩和心情,哪知剛好一輛烏賊車開過,賞她一胸腔的廢氣。
榜!她最近到底在走什麼霉運啦?先是疑似被列入公司裁員名單,然後又為了追搶匪,誤砸了一個全身瓖鑽嵌金的總裁,連等個紅燈都被噴了一肚子的廢氣,真的……很哀怨呢!
瞄了瞄手腕上的表,七點五十二分。還好,上班不會遲到……咦?不對啊!她七點半鬧鐘叫起床,弄一弄出門也都該八點多了,為什麼她騎了很久的摩托車,時間還在七點五十二分?
旁邊公園有座大種,她瞄了瞄……媽呀!九點十五分!她的表什麼時候掛了?!
芭志燈由紅轉綠,她忙催油門的往前沖,一路能飄則飆,即使是這樣,車子停到公司附近時還是已經九點四十六分了。
一進公司門,幾個前輩嘲諷的說︰「早啊——」那個「早」字在她嚴重遲到時顯得格外諷刺。
「早。」鐵錚錚笑得很尷尬。「表……我的表不知道什麼時候睡死了。」
「喔——那還好,表睡死了,不是人睡死了。」
其中一只老鳥說︰「錚錚啊,老板找你喔。」
她心中一凜。老板找她?是要找她談裁員的事嗎?原本挺拔的身子縮了縮,活似突然間老了個十幾歲。「……好。」
同事們見她像個小老太婆似的走到老板辦公室門口,猶豫了一下才掄起拳叩門,然後走了進去,門一關上後,開始八卦。
「我說她這一進去,不死也半條命。」會計張秀雅啜了口茶後涼涼的說。
「嘖,瞧你說的,又不是要她走路,死不了啦。」資深建築師柳芳也不帶同情的開口。
「不知道是誰前幾天還在‘哭天’,說什麼接那個案子一定要心髒強,耐操耐勞,案子完成前你會先上吊。」酷酷的建築師孫海旭有些正義感的道。
柳芳訕訕的說︰「拜托,那一個客戶真的很難擺平嘛!光是設計圖我畫了六、七張,改了十一次,還沒定案,定案後還有得改,老天,再跟他耗下去我會瘋了。」偏偏,那位貴客她又得罪不起。
「你自己受不了,干啥要把案子推給鐵錚錚?」
「菜鳥多磨磨也沒什麼不好。」把難纏的客戶推給看不順眼的人她可推得理直氣壯,「更何況,那種貴客老板也不敢開罪,我‘推薦’鐵錚錚接,要是老稿覺得不妥,不相信她的能力,他也不敢冒險吧?」其實她也納悶,難道鐵錚錚的能力真的這麼好?否則為什麼她惡搞的向老板推薦她時,他居然沒有駁回?那好啊!她等著看,當菜鳥遇上澳客能擦出什麼火花?!
鐵錚錚戰戰兢兢的進到老板辦公室,一陣臭氣迎面而來。
老……老天!有人放屁!里面就只有老板,誰做的連問都不用問。她站在門前,努力的忍住不要伸手搗在鼻子上。
彼君成正在講一通電話,見她來了,比了個手勢要她先坐下,約莫幾分鐘後結束電話,這才正視她。
「老板……找我?」鐵錚錚的語氣畏畏縮縮的,下更像是坐了只死老鼠似的不自在。
「一般的客戶不會喜歡那種說起話來充滿不確定感的專業人士,一流的客戶更是把第一次見面列為往後可能合作與否的重要指標。」
「是。」也就是說……她出局了嗎?
「錚錚吶,你覺得截至目前為止,你最拿手、最有把握的是什麼?」顧君成打量著她,想著那位貴客冷然中帶著極不耐煩的話。
鐵錚錚除了長相偏中性些,算好看吧……好!第一關通過了。
老板方才才說的,要有自信!「努力的設計出讓顧客滿意的房子!」
「除了這個呢?你有什麼地方覺得很自豪的?」
她想了很久……真的很久,可老板很有耐心,微笑的等著她的答案,等待中還不時散發毒氣……
「力……力氣大,算是可以自豪的地方吧?」這是從小到大她听過最多的贊美。
「力氣大?」憑她全身皮包骨的樣子,能有什麼力氣?
「大概還滿適合當保鏢的。」她干笑。
「你的意思是,你很會照顧人嗎?」厚!味道真——臭!連「出貨者」顧君成自己都忍無可忍的起身把窗子全打開。他可能吃壞肚子了,方才在講電話時肚子就絞了一陣。
「照顧?」為什麼適合當保鏢這句話會變成很會照顧人?
「一般當保鏢的,不都很會照顧主子?」
鐵錚錚想起她當跟班的日子。「這樣說……也可以啦。」
「太好了!」
老板笑了,鐵錚錚也只得陪笑。
「那麼,你廚藝好嗎?」
「還好。」她是沒沈殊色那種了得的廚藝,可她自小沒了媽,老爸又忙,廚房算她在管的,一般的家常菜還難不倒她。
不過老板問這干麼?他不是要跟她講裁員的事嗎?話題也扯太遠了吧!
「我說錚錚啊……」
「是。」
「你出運了!」
這是……她要被裁掉時,老板相贈的珍重再見?「嗄?!為什麼?」
「因為我要委托你一個大Case。」
「欸?不……不是要……要裁掉我嗎?」
「嘖!傻瓜,現在正是要重用你的時候,怎麼會裁你呢?只不過……一他拋了個剛油炸好的大餅出去,吃不吃得到還得看個人本事。
「老……老板,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會努力。」鐵錚錚听到要被重用,整個人由進門時的地獄直升上了天堂,也不管老板的「只不過」後要接什麼話。
「你呀,別答應得太快,人家把大Case交給我們,除了看得起咱們事務所,也不全然無條件吶!」
這個客戶真的很狡猾,在他委托的別墅設計圖一直搞不定的情況,居然揚言要換家事務所,那怎麼可以?且不說他付錢慷慨,就之後他公司要推的那個六十幾層商業大樓的大案子,他就非爭取到不可!也不知道是他表現得太誓在必得,客戶就把正在煩惱的事情「順便」交給他,還說,只要他解了他的煩憂,Case就是他的。
「什麼條件?」
「見到他,你自己問他吧!」
「喔。」還要見到本人才知道是什麼條件啊?可是,萬一對方開了什麼過份或不可能的條件呢?
嘖,想這麼多干麼,機會就在眼前呢,先把握住再說。
彼君成看了下表,「走吧,我現在帶你去見他。」
彼君成的黑色悍馬在醫院停車場停了下來,鐵錚錚發現老板的瞼色不太好。
「老板,你等一下要不要順便看個醫生?」
「我先找廁所再說。」
兩人下了車,她的心思由老板身上轉到要拜訪的客戶。
那貴客是醫生還是病人啊?應該是病人吧!她注意到老板手上提了一盒貴得要死的網狀香瓜禮盒。
憊有……為什麼這麼巧?被她用書砸昏,索價一百萬賠償金的「吸血總裁」也正好住這里。
彼君成看了下標示,「嘖,這種教學醫院最討厭了,那麼大,連找個醫院大門都得找半天。」連大門都難找,更甭說廁所了,他的肚子里好像放了部果汁機,拚命攪呀攪。
「那個……我對這里還算有點熟,我們要找的人在哪里?」
「你對這里熟?」
「呵呵,最近才熟的。」這種糗事就不用解釋得太清楚了。
「我要找的是慈心大樓B棟。」
「喔,我知道在哪。」因為吸血總裁也住那棟.她帶著老板進了那棟樓,再問明了樓層房號。
每走一步,鐵錚錚的心就往下沉——沉,再沉——
老板口中的大客戶和吸血總裁住同一棟樓、同樣的樓層,以及……同一個房間。
走在長長的病房通廊,她的表情越來越難看。「老……老板,像……像這種病房,一般一間里都有兩、三個病床對不對?」她緊捉著最後渺茫的希望,希望吸血總裁不等于大客戶。
「我又沒住餅,怎麼知道?不過,像賀先生這種大總裁,不可能住那種有‘室友’的病房,住的絕對是???房。」咦,他看到了!看到護理站柱子上有個廁所指標……
嗚——她小小的希望像顆氣球被拿針扎了下。「我……」
「錚錚……」他把手上的禮盒交給她,一手按著肚子。「我和客戶約的時間到了,你先進去打招呼,我去一下廁所。」
她一個人去?不要吧?!「老板……」見他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向廁所,鐵錚錚只得無奈嘆氣。
自己去就自己去吧!她不是一直希望能見到那個吸血總裁嗎?這也是個機會不是?
來到病房門口,門是關著的,她深吸了口氣才叩門——
「進來.」
又深呼吸,她這才推門而入。病床上沒有人,她怔了下,這才順著一道白色身影看向站在窗子前的男人,有些意興闌珊的看著窗外的綠化樹林。
他身材十分高大,身上穿的是醫院的病奔服,右手纏裹著一層又一層厚厚的白色紗布,「怎麼這麼快回來?」他沒有回頭,直到沒听到有人回答,才攏著眉側過臉。
一見來者不是他以為的人,他冷瞅著她,「你是誰?」宜男宜女的長相在第一眼看不出男女,可第二眼,他看出了屬于女性才有的柔。
是個女人,他很確定。
眼前人的感覺讓他想起一個人,不由得疑惑的眯起了眼……這女人的模樣和當年那神力女娃的樣子湊不起來,雖然那眉眼,很像。
鐵錚錚看到他別過臉時心髒快停了,老……老天!是他!是……是她以前那個壞脾氣的大少爺——賀覺翾。
「我?」她心情有些激動,開心的成份多一點.可很顯然的,賀覺翾沒認出她。也對,她小時候那麼瘦小,實在無法想像長大後會變這麼大個兒。
她想著要怎麼介紹自己,才不會一說自己是誰就被轟出去。
「房間里只有你和我,不問你,難不成問我自己?」賀覺翾語氣緩而不烈,可就是令人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他的壞脾氣看來是沒好轉過。「我不是這個意思,事實上,我有兩個身份,一個對你來說可能是好的,一個肯定是壞的,你要先听哪一個?」
他不耐煩了,「我什麼也不想听。」
見他伸手就要去按呼叫鈴,猜測他八成要找人來把她攆出去。鐵錚錚眼明手快的早一步阻止他。「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只是要你二選一有這麼難嗎?」手緊拉住他安好的那只手不放。
「我沒興趣知道的事,為什麼要強迫自己作選擇?」
「你沒興趣知道,我也不想說啊,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情況,我也只能這樣了。」這人還是一樣沒人情味。
這女人說了一堆,到現在他還搞不清楚她是誰。「好,你就先說‘肯定’的那個好了。」他一向對那種「可能」、「也許」、「說不定」的答案沒興趣。
鐵錚錚很哀怨,垮著一張賣苦茶很有說服力的臉。「是這樣的……那個……」
「沒有意義的話不要太多,講重點!」
她的手握得更緊,可卻有點想笑。這句話是他以前常糾正她的,還是一樣不耐煩的語氣,冷冷的臉,以前相處的點點滴滴又回來了。「我……我就是那個用書把你砸昏的那個女的。」
「是你?不是男的?」那力道……很驚人。
鐵錚錚悶悶的想到,以前偷偷喜歡他的時候還曾想過,長大後要變成宇宙無敵大美女的讓他愛上呢!唉——果然是童言童語。「從後面看,沒人會認為我是女的;從前面看,還是有很多人不會認為我是女的。」
她在說話時,他的視線一直停在她臉上。「你的另一個身份!那個可能對我來說是好的身份是什麼?」
「我是成功建築事務所的建築師,今天是和老板一起來探病的,我老板他……他有事,所以叫我先過來。」
終于恍然大悟她先前令他一頭霧水的話是什麼意思了,有趣!「我明白了,也就是說,要承接我們公司投資建案的建築師,和夜襲我的歹徒是同一個人。嘖!我們之問的關系還真復雜。」
「其實,也沒有那麼復雜啦,還有,我那不是夜襲,我也不是歹徒。」相反的,她以為他是歹徒才會出手攻擊他的。「就讓我們公歸公,私歸私,咱們的恩怨私下解決,請不要因為我,就不把Case給我們事務所。」
「你以為一些出了獄的再生人為什麼會找不到工作,成為社會邊緣人?不是那些人沒能力,而是他們留下令人無法信任的紀錄,有些事公和私是沒法子分開看的。」
再生人?!她?啊請問一下,她現在是殺了幾個人,還是在哪里結伙搶劫了?這比喻怎麼听都不倫不類。
算了,忍!她要忍!為了大局,為了自己她一定要忍下。環顧了一下環境,最後視線停留在老板的探病伴手禮。她打開紙箱,撕開護膜,取出了一顆香瓜,走向前遞給賀覺翾。「喏。」
「干麼?」
「如果因為我用書砸你而令你怒氣難消的話,那……那請吧!你拿這香瓜把我砸回來就是。」她一面說,一面往回走,走到門前停下來。「可以了。」
「你……」她不是開玩笑的吧?這比保齡球小不了多少的香瓜一砸過去,不死大概也成白痴。
病房門上叩了幾下,鐵錚錚順手開了門,顧君成一進來就看到大總裁拿著他送的香瓜。「啊,賀先生,你們聊得怎樣?」他手上拿了香瓜,是準備吃了嗎?看來他送對禮了。
「還能怎樣?她是你事務所的建築師?」
「是啊,她叫鐵錚錚.錚錚啊,這是賀覺翾總裁。」他為雙方做簡單的介紹。
「賀先生,錚錚可以吧?」
柏覺翾听到「鐵錚錚」這名字,訝異的看著她。「鐵錚錚的漢子的鐵錚錚?」
鐵錚錚的心跳得好快!長大後的她和小時候的模樣差滿多的,可她的名字令人印象深刻吶!他想起她是誰了嗎?
「是啊,這名字夠鮮吧?還有,就是……那件事,你看怎麼樣?」
「哪件事?」還沒從訝異中回神,顧君成又拋來個問題,還附了個擠眉弄眼的表情。
「就……就當你的‘假女友’人選啊!」
「誰?」
「錚錚啊。」
「她?!」
柏覺翾的目光讓鐵錚錚的身子僵了僵。
「你說你需要一個女人,鐵錚錚是女人吶!」咳,雖然比較Man一點。
他不認為她符合他的條件,「我說要一個賢妻良母型的。」
「她又還沒嫁也還沒生,怎麼知道是不是‘賢妻’,是不是‘良母’?」顧君成抬杠的說。
「你不是說你們公司多得是那種女人?除了她沒有別人了嗎?」
「我替你篩選餅了,鐵錚錚最符合你的條件。」
「她?」顧君成沒搞錯吧,還是根本就想整他?
「是啊!我們事務所的確有很多‘賢妻良母’,所謂的賢妻良母就是別人的老婆、一群孩子的媽,那些女人平均年齡四十歲,你確定你的假女友要這麼特桂?」顧君成手一攤,「只有鐵錚錚二十五歲,符合你的女友標準。」
「你以為我祖母會相信我和一個男人婆交往?」
男人婆?鐵錚錚雖然習慣了別人這樣說,可被自己曾暗戀過的對象當面這樣說還是很悶。
從方才老板和賀覺翾的對話,她大概知道什麼事,不就是要個女人充當賀覺翾的女友讓他祖母過目咩。
「十個男人有九個不是跟心中所憧憬的對象結婚的,你以為什麼叫情,什麼叫‘愛到卡慘死’。」噢!Shit!又來了——「我……我出去一下。」
「喂!回來!」賀覺鄙莫名其妙的看著顧君成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外沖.
「你現在叫他回來,你會後悔。」
「為什麼?」
「他大概是要去拉肚子吧。」可憐的老板,不知道構不構得著廁所門。
病房里只剩賀覺翾和鐵錚錚,兩人都沒說話,鐵錚錚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對方也正看著她,突地,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不行,這樣覆靜不說話,真的很尷尬。「你……」
「你真的有把握扮演好我女友的角色?」賀覺翾突然開口。
咦?他方才不還反對,嫌她是男人婆,這會改變心意了嗎?「什麼事都得試試看嘛。」
「一如當年你「女扮男裝」的待在我身邊混吃混喝嗎?」
他果然因為她的名字而「認出」她了。不對啊,十多年前她離開賀家時,她的身份都沒有被揭穿,可現在賀覺翾卻一點疑惑也沒有,莫非……他……他早就知道她是女的?「你……你以前就知道我是女的?」
「哼!」
「你……你……」知道她是女生,那她……她替他洗澡不就……
臉紅成這樣,後知後覺得也太厲害了,「你不必過度聯想,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你以為後來你是為了什麼被辭?」當年她會被辭掉工作,是他的堅持,要不然,爸爸甚至安排了她陪他出國念書。
「不是因為你的行動恢復正常,不需要我了?」
「哼!」錯!那是因為一本鐵錚錚隨身攜帶的小記事本,讓他發覺她是女的。
一想到那一年多,他被一個小女生抱進抱出,甚至……洗澡,他就……就……羞憤不已,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再把她留在身邊繼續荒唐下去?
可畢竟一年多相處的情誼,他也知道鐵家父女的狀況,因此雖然辭退他們,還是給了不少資遣費。
不是嗎?那又是為了什麼?鐵錚錚很納悶。還記得那時被辭掉的時候,她還好難過,可她知道賀家給了他們父女好多錢,多到他們可以去外地買了間小坪數的房子。只是沒多久,她爸爸病了,那些錢大多用在治療上,不幸的是,她國一時,爸爸還是走了。
「你……學鋼琴了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還有,他怎麼知道她想學鋼琴?「沒有,我家那麼窮,怎麼可能?」
小時候的夢啊,她都快忘了。還記得小時候管家先生給了她一本可愛的筆記本,她會把一些心情和願望寫進里頭,只是,那本子有一天不見了,她擔心得要命,找了好久,那本子里有秘密,包括她其實是女的,她很怕少爺發現……
「你爸爸呢?」
怎麼又跳到這個?「他身體一直很不好,我國一時他就走了。」
柏覺翾本來漫高的火氣熄了,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她。就他所知,她雖有一些親戚,可實際上鮮少往來。他想象著瘦小小的她一個人陪著生病案親,走完人生最後一程……他的心倏地揪疼了起來。「後來呢?你一直一個人?」
「上高中前我住在姑姑家,後來就搬出來了。」不開心的往事她不想多提。
欸,兩人怎麼會聊到這里來?迷途要知返!她轉回話題,「原來你喜歡賢妻良母型的女生啊?」
「老人家都喜歡那一型的,不是?」
「那你呢?」
這個問題賀覺翾沒法子回答。這些年賀家發生了太多事,包括父親能力太弱,被董事會逼得交出經營權、手上的持股被吃,還被有心人事掏空,差點沒破產,善良的父親差點走上絕路……然後他長大後上演王子復仇記……
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他沒想過。以前是因為沒時間,也沒心情想,現在則是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待久了,他的眼光很實際,實際到看見女人只會想到——娶了她,她能給他什麼好處?
在他的想法中,婚姻若成為利益輸送的工具也沒什麼不對,如果沒有他母親,他會把想法落實。
他太討厭他母親了,因此他不會步上她的後塵,因為利益娶了一個不愛他的女人,然後彼此在外頭各玩各的。
他被問倒了,于是他惡質的說︰「問這干麼?你要毛遂自薦,還是想介紹?」
「……」她心跳得好快。
「只是假女友,我喜歡哪一型的不重要,也不必太認真。」
鐵錚錚的臉紅了,吶吶的說︰「說的也是。」
「不過雖是假女友,可有些事我還是得告訴你。首先,這女友的身份得持續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