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大!這房子真的好大……
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張大著眼看著眼前這棟,比起他們學校大概小不了多少的大—房子,玄關門打開,里頭的空氣飄出來,小阿忍不住深吸了口氣……這里的空氣和家里的很不一樣!
「鐵先生嗎?」年約五十歲的管家長相平凡,卻一副精明能干模樣。他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中年漢子及他帶來的孩子。
「是。」
「進來吧。」
門一關上,在門邊飛舞的一只蝴蝶也飛了進來,停在一尊白色維納斯雕像的發上。
大人們在說什麼,那個孩子一句也沒听進去,只是好奇的打量著這棟美麗的大房子,以及密切注意停在雕像上的蝴蝶。
「錚錚。」
「……嗯?」
「乖乖在這里待著,別亂跑,爸爸去跟人家談事情,談好就來找你。」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臉色蠟黃,明顯的營養不良,說起話來還有些中氣不足。
而這孩子清秀的臉蛋,大大的眼,白皙的雙頰上染著淡淡的玫瑰紅,一頭露出耳朵的短發襯托出輪廓漂亮的五官,只是看起來太中性,說是女孩兒太陽剛,說是男孩兒又過份漂亮。
頭發理得像男孩似的,大概是男孩兒吧?管家如此臆測著。
「好。」
就連聲音也偏低,他實在分不出是男是女。
叮嚀結束,中年男子和管家朝一旁的通廊走去。
「你的孩子?」管家閑聊般的問。
「是。」
「相貌好、長得很俊呢,好好栽培,以後會是個棟梁之材。」他難得開口贊美人,那孩子很有他的緣。
「謝謝。唉……」栽培?那得要父母有本事啊!
避家繼續交代,「工作的事你得和老夫人先談過,她點頭後,下個禮拜再來一次,由先生作最後的決定。」不過,先生是很孝順的,只要老夫人說可以,基本上就沒問題了。
兩人離開大廳往老夫人所在的後園子走,大廳里除了那孩子還有幾個忙碌的佣人,小阿仍是被停在雕像上的蝴蝶所吸引,突然,蝴蝶動了動。
「咦?啊!」飛起來了!它飛起來了!必過頭看那些佣人,不知到哪忙去都不見了,小阿大著膽子,追著蝴蝶跑……
胞蝶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小阿的視線、專注力全在它身上,一直到她被腳下凸起物絆倒,回過神時她才發現自己誤闖進一個陌生的大房間。
「這里是……」大大的房間,擺設好像沒那麼華麗,她四下張望打量著。
「你是誰?」低沉的聲音听起來沒什麼溫度,似乎想透過嗓音警告別人最好離他遠一點。
「嚇!」小阿回過頭,這才發覺有個人坐在一扇落地窗前。她看不到對方的完整模樣,被高高的椅背給遮去了大半身子,隱約只看出那人應該身形高大。
這人怎麼無聲無息的坐在那里?這樣很恐怖吶!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道完歉連忙要離開,沒想到
「我有叫你離開嗎?」
「欸?」
「過來。」
「你……你叫我嗎?」
「廢話!房間里只有我們兩個,我不叫你叫誰?」
怎麼這麼凶啊?她慢吞吞的走過去,隨著步伐移動,她終于看清楚他的模樣了,對方是個長得很好看、很好看的大哥哥,真的是比電視上的那些明星好看吶,只是……看起來很凶,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俊臉毫不猶豫的表現出他對不速之客的不友善。
「怎麼這麼凶!」她小小聲的說。
「你說什麼?」
爸爸說,好听的話人人都愛,這個大哥哥應該也一樣吧?而且,她說的是實話喔!「大哥哥,你真好看。」
「閉嘴!」即使是小阿,賀覺翾也受不了這種「欣賞」的眼神。看這孩子一臉「娘」樣,以後八成性向有問題。
「……」原來,好話不是人人愛啊。
「你這渾小子打哪來的?」
「……」
「你是什麼人?」
「……」
「喂,你啞巴啊!」
將手上一本七、八公分厚的外文書重重的往她的方向砸去,她抱著頭蹲躲過,書本重重的砸在地上,「砰」的一聲,和書本砸地聲同時響起的是她的尖叫聲。
「你!我命令你說、話!」
這人脾氣真壞!她張大著恐懼的眼,無辜的問︰「你方才不是叫我‘閉嘴’嗎?」
「……」怒!
「我真的可以講話了嗎?」
牙咬得酸疼。「說!」
她嘆了口氣,彎下腰拾起書本,小老頭似的開口,「說真的,大哥哥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我不知道要從哪個問題回答起,好煩惱哦。還有,你怎麼會拿東西丟人?要不是我技術好躲得過,可是會受傷的,而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流血的話,我爸會流淚。」流血要看醫生,看醫生要花錢,他們家沒錢,她爸當然會哭。
「臭小子!你耍我!」正要開罵時,他透過落地窗看到一名西裝筆挺的美型外國人下了車,正往主屋方向走。
他濃眉高攏,臉奇異的漲紅了,手握成了拳頭,一咬牙,壓低聲音,「你過來!」
「你要打我嗎?」
深呼吸。「你過來我就不打你。」
她小心翼翼的走向他,一面靠近一面提醒,「大哥哥,做人要守信用,騙人的人會變大胖子。」
憊威脅他,這小子!「去幫我叫管家來……不!也不用了,去幫我隨便叫一個男佣人來。」
「為什麼?」
唆!「沒看到我不能走路嗎?我不想待在這里,要有人把我搬離開。」賀覺翾越說越生氣,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當她看向他的腿時,他立即像只刺蝟一樣出言嘲諷,露出森森白牙,「怎麼,沒看過瘸子?」
她搖頭,老實的說︰「沒看過這麼好看的瘸子。」
「你……」真想沖過去殺死他!殺死這小白目!
「大哥哥要去哪里?我可以帶你去。」
「你?你要用什麼帶我?輪椅?」那玩意幾天前被他砸了。
搖了搖頭,她又向前邁了一步。「我自己就可以,可是,你一定不會相信,所以—」
「所以?」什麼叫他自己就可以?一個身高不滿一百四的瘦弱小阿,對上身高近一八○,體重超過六十的高中男生?他當自己是螞蟻嗎?可以扛起比自己大好幾倍的東西?才這麼想,下一刻他的身體被移動了,在他的驚愕中發覺自己像個小阿一樣往上抬,被那小男孩抱在懷里!
「喂!你……你要干啥?」
「說了人家通常不信,所以我通常是用做的。」
「你……你是妖怪!」老天,被一個小阿打橫抱在懷里,他的腳還可踫地呢!透過玻璃倒影,他覺得夸張得好氣又好笑。
「我不是妖怪啦,我要是妖怪就好了,可以變出好多好多錢,我爸爸也不用生了病憊得到處找工作。大哥哥,你需要幫手嗎?我可以做很多事哦,可是你要給我很多錢,不能虧待我。」
「你、你放我下來!」這樣抱著實在很不倫不類!「你要是被我壓扁了,我可不管。」他不怕受傷嗎?
「壓扁?不會的。」她像想取信于他的繼續說︰「你比雞大便還輕,我之前去農家幫忙搬當肥料的雞屎,那些雞大便不但比你重,還得走好遠,我也沒被壓扁。」
雞大便?他比雞大便還輕?真是榮幸!柏覺翾有些氣惱的想。
不過……這小子真的很恐怖,抱著他還能開口說話,還臉不紅氣不喘,他力氣也大得嚇死人了。
此時,隔著一道牆的通廊上傳來男人的低語聲和女人的嬌笑聲,他不由得惱意連連,又他們的目的地似乎是這房間……
現在一出房門一定會撞個正著,他心思百轉,很快決定,「進去那里!」
咦?「那不是衣櫥嗎?」這個壞脾氣的大哥哥不太像是那種會想玩躲貓貓的人。
「叫你進去就進去!」人快來了!
「喔。」拉門一拉開,里頭衣服掛得不多,兩人勉強能藏身。
她才剛把衣櫥門拉上,留下一條縫還來不及拉好,房門就被打開了。
一男一女等不及把房門關好就在門口熱吻起來,男人的大掌不斷的在女人曼妙的身體上游移,激得她嬌喘連連,他再大手一扯,美婦細肩帶上衣滑落,露出一邊傲人的美胸,他俯低身子以口品嘗。
衣櫥內的小阿眼張得銅鈴般大,嘴巴也張得大大的,下一刻,一雙大手?住她的眼楮,把她往內拉。
快感使得美婦閉上了眼,螓首不住的往後仰,春音嬌傳,「嗯……啊……」衣服滑至腰間,她迷蒙的睜開眼,正倚著兒子書桌的她看見桌上有一張他國小畢業時的相片,俊美的臉上有著一雙冷眼,那雙眼一直看、一直看……
激情像被兜頭淋下一桶冰水,她推開男人,以英文阻止他月兌下她最後一件衣物,「不……不要,不要在……在這里……」
衣櫥里的賀覺翾手緊緊的握成了拳,眼底閃著疑似淚光的微弱光芒。
小阿拉下了?在眼上的手,驚訝的看著他眼底的脆弱。
受傷、很憤怒、十分難過,爸爸被最好的朋友騙走了所有的錢時,她也曾在他臉上看過這樣的神情。外面那個一直叫、一直叫的女人也騙走了大哥哥所有的錢嗎?
原來這很凶的大哥哥有這麼可憐的遭遇啊!
那外國男人卻不理她的阻止。「傻瓜,咱們可是難得有機會在這里幽會呢!」
「這是覺翾的書房,我們……我們還是到老地方吧!」
「就是在他房里做起來才刺激,你那兒子啊,老冷著一張臉的難親近,我看了就有氣,真希望哪天能看他那張冷冰冰的臉垮下來。」
「你就是壞!」美婦不太正經的?了他一下,繼續方才的激情……
然而尚未完全進入狀況,門外就有人叩門。
兩人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的連忙把月兌下來的衣服往身上穿,一陣慌亂後,美婦才清了清喉嚨,「誰啊?」
「夫人嗎?我是楊修。」管家內心納悶她怎麼會在房里,但表面還是不動聲色的恭敬道。
夫人和少爺雖是親母子,可一向不和,可以說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尤其是少爺在車禍行動不便後,情況更是惡化。
夫人會主動到書房看兒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不知道少爺書房有沒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來應征司機的鐵先生在面試結束後回到大廳,發現小阿不見了,那小表去哪兒都好,就是千萬別誤闖少爺所在的房間吶,他家少爺的壞脾氣可是很恐怖的。
想起他家少爺,楊修又忍不住嘆氣。少爺原本脾氣就不算好,車禍腳受傷後更是暴躁,其實,醫生說他的腳應該是沒問題的,可能是心理影響生理。
「小男孩?沒有。」
「是。」猶豫了一下,他又開口問︰「夫人,少爺在房里嗎?他的德語老師來了,等一下該準備上德語課。」
「行了、行了。」興致被這唆的管家吵得都沒了,美婦使了個眼色要男人把領帶打正,然後拉開門走了出去。
楊修微一欠身,一抬眼看到德籍教師也在書房,心里有些……說不上來的怪。
「覺翾上課遲到了,你去找他吧,找到後再來客廳請老師過去。」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自己房間。她這兒子一直很不喜歡這個外籍老師,每次上課非得人家三催四請不可。
「是。」楊修看了眼少爺常坐著眺望遠方的沙發。
少爺行動不便,沒人帶著,他會去哪里呢?在他房間也沒看到他……還是先四下找找再說。
避家離開後,衣櫥門悄悄打開,小阿先探出頭確定房間里沒有人後才整個拉開衣櫥門,再把賀覺翾抱了出來,回到原來他坐的沙發上。
柏覺翾的臉色很難看,一想到十幾分鐘前在他書房里上演的香艷事件,他簡直快吐出來了!
那張書桌,待會兒要管家叫人把它抬出去燒了!
那女人在外面玩也就算了,還玩到家里來,連他的外語老師都勾引!
惡心,真的好惡心!
這真的是家丑!這種事不能讓外人知道,一旦流傳出去……女乃女乃有心髒病,爸爸又懦弱怕妻,大企業重形象,老爸那「紙糊的」總裁位置鐵定不保,而他,年紀又太輕,什麼事也幫不了且他的腳又……可惡!
不,現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他要解決的事是—杜絕丑聞外傳,目睹這件丑聞的人除了自己外,就只有這孩子。
「小表,你不是想要賺很多很多的錢嗎?」
「小阿子不可能賺很多很多錢的,我去搬了半天的雞屎,人家也才給我一百塊和一個便當。」
她問過爸爸為什麼她不能賺很多錢?他只是拍拍她的頭,說她是小傻瓜。
「我可以給你,我雇用你當我的跟班。」阻止一個小阿子到處亂講話的方法,就是把他綁在身邊,就近監控。
「跟班?」什麼是跟班?不過這個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錢,三餐就不怕吃不飽,爸爸也不必為了怕她挨餓,老是把東西留給她吃,自己餓肚子。有錢的話她可以天天買麥當勞、可以吃炸雞、吃蛋糕,可以幫爸爸換一床厚被子,還可以……
「我走到哪里,你得跟到哪里。」反正他的專屬佣人、一個身高近一百九的大漢前天才被他罵走,得重新找一個搬得動他的人,而這個孩子……他不是高大男人,卻抱得動他。
「就這樣嗎?」
「就這樣。」
「可是我要上學。」
「這一部份我來安排。」
「我真的可以用我的身體賺錢嗎?」她天真的問。
這是什麼話!即使是由一個小阿口中說出口,他還是覺得怪怪的。「……因為你天賦異稟。」這年頭擁有像他這樣猶如「螞蟻」般神力的人已經不多了,根本是萬中選一。
什麼是天賦異稟?嗯,這個也不重要。「我只要當你的跟班就有很多很多錢嗎?真的,不用特別做什麼?」
柏覺翾看了她一眼。「我討厭多話的人。當我跟班的條件就是少話,我問你話你才回答,也不許和別人多說話。」
「好。」這個簡單。
「還有,忘掉你方才看見的一切,听到沒有?」
「哪一切?」
「就……就你在衣櫥里看到的。」
她點了點頭。反正,她也听不懂他們說什麼,至于那女人一直叫,她隱約知道可能是在做什麼害羞的事吧……
「你叫什麼名字?」
「鐵錚錚。」
「鐵錚錚?」鐵錚錚的漢子的那個鐵錚錚?
「嗯,我叫鐵錚錚,我爸爸叫鐵漢子,我死去的雙胞胎哥哥叫鐵布杉。我爸說姓鐵的人都很好取名。」
他有些惡質的揚唇,「不知道有沒有人叫鐵路局?」
「那是我姑姑。」爸爸的妹妹叫鐵露菊。鐵錚錚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這椅子有點太高,她雙腿還懸在空中晃啊蔽的。
柏覺翾看她那自在樣,沒來由的又是一陣火。「我有叫你坐下嗎?還有,我不過問你名字,你把一家大小的名字全報上干什麼?」
「沒有一家大小啊,我還有叔叔叫鐵恭基、大伯叫鐵木真……」
他們一家子的名字實在是……「閉嘴!」
「……」這個大哥哥真的不好相處呢,跟班的工作……是把他抱來抱去就好嗎?這麼簡單真的可以賺錢嗎?
綁來,她才知道,當賀覺翾跟班的薪水真的很多,不過,為什麼她還是有一種「上當了」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