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坐落于東旭企業大樓附近的咖啡專賣店,里頭彌漫著宜人濃郁的咖啡香。
傍晚時分,由于一般公司行號尚未下班,因此咖啡店里的客人明顯的少了許多。
「前些日子由佳士得那購得的戒指,什麼時候套在那女孩手上?」鐘君薇好奇的問。
「你怎麼知道那戒指是給她的?」
「我知道你對和你交往的女人一向慷慨,可那戒指的意義特別,非她莫屬。」
罷群的傲氣不允許別人對他的內心世界多作揣測,他僅僅一聳肩的不置一語。
鐘君薇見他不語,只得轉了話題。
「看了前幾天的花邊沒有?」她輕啜了口咖啡看他一眼。托自己家是東旭客戶的福,她才能在開完會後偷了赫群一些時間到這里小憩一下。
「又報導哪些無聊的八卦了?」他不甚在乎的虛應。
「有一些報導紛紛揣測咱們好事近了。」
罷群嘴角扯了抹嘲諷的笑意。「那些記者想象力一向都不錯。」很明顯的,那是前幾天那場宴會的效應。
企業名人在重要宴會中,身旁的女伴的確會讓人產生揣測,而他一向又是那些記者喜歡報導的對象,上花邊對他而言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知道他們想象力不錯,可是……你的顏若也許沒有那麼好的包容力。」赫群對女人無所謂慣了,可那顏若是他在乎的女子,他難道不怕她看到這樣的緋聞會傷心?
有時候她真懷疑他是裝傻,還是真的太粗心了?
「你不是她。」
罷群面無表情的低垂下頭啜了口黑咖啡,香醇的咖啡香和著苦味繚繞在喉間久久不散。
他知道顏若若看到報導會傷心,可是……
到目前為止,若他想轉移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的注意力,和別的女人鬧花邊似乎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在他真正確定自己的心,確定……他愛她,能給她名份前,他不願意她遭受任何的傷害。
傳播媒體一向能殺人不見血,他不想她面對。
「我不是她,可是我也是女人,曾愛過你的女人。」鐘君薇深吸了口氣,語氣沉了下來,「因此,我想她的心情我該是最懂的。」
「赫群,你愛她嗎?」
一句話問亂了赫群的心緒,他有些失卻以往的平穩。「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這是目前為止他能回答的。
「我問的是……你愛她嗎?」
罷群被逼問得有些狼狽。「那是我和她的事,君薇,你管得太多了。」
鐘君薇打量著他不似以往從容的樣子,她犀利的察覺到他的在乎。「我只是想提醒你,真的愛她就不要傷害她。」
鐘君薇的話令兩人間忽地沉默了下來。
有個人匆匆的由外頭奔進咖啡店,他快步的來到赫群身邊。
「表哥。」
林君徹一臉慌亂,「顏若不告而別了。」他原本要在這附近停車,然後到東旭找表哥,誰知停車時就看到他。
顏若只打了通電話給他和赫真,告知她要離開,要他們不用為她擔心。
罷群一怔,「什麼時候的事?」
他打從宴會那晚見過顏若至今,尚不曾打電話或到她住的地方找她。
「我和赫真都是昨天深夜才接到她的電話。」
「她沒去學校?」
「赫真前幾逃詡蹺課,她今天到學校去問她的班導,他告訴她,顏若在前一個星期左右已辦好休學手續。」
罷群起身立即往外走,以往老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悠然崩落了,他緊繃著一張臉,習慣微揚的嘴角抿成了一直線。
當他開著車子來到他提供給水顏若的住所時,看到數名帶著相機的記者在鐵門外探頭探腦。
他的臉上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神情,他眯著眼看著他們,冷著聲音問︰「這群狗仔隊在這里干什麼?」
坐在他旁邊的林君徹搖頭。「早上經過這里時,他們就來了。」第一次看到這樣狂怒的赫群,他怯怯的說︰「赫真早上到學校時,還被幾個記者攔個正著,他們逼問她有關顏若和你之間的事,甚至問到,顏若是不是……援助交際女郎?」
罷群咬著牙,很直接的想到了馮凌。
大概因為上一次的不歡而散,因此他找機會整他。
他和顏若之間的事只怕是馮凌那家伙放風聲出去的,他倒是聰明的沒敢直接卯上自己,反而把消息發了出去,讓這些八卦記者來掀他的底。
「赫真怎麼說?」赫群沉怒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她只淡淡的反問他們,‘我哥最近出席公眾場跋,所攜帶的女伴不是你們所熟悉的嗎?說我同學是援助交際女郎,你們誰又和她交際過了?’」
罷群的車子接近鐵門時,一群記者擁了上來,一發現里頭坐的人是赫群時,立即展開采訪架式。
罷群原本想將車直接開進鐵門內,可轉而一想,若他采取沉默的方式,不知道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又要寫出什麼漫天無聊的揣測,屆時只怕顏若所要承受的痛苦更多。
一改不妥協的態度,他降下車窗。
「赫先生,外邊傳聞這棟洋房是你送給佳人的禮物,可否解釋一下,為何洋房的女主人是令妹的同學而非鐘君薇小姐?你和那位水顏若小姐的關系是否如傳聞中的曖昧?」
「傳聞中?」赫群皮笑肉不笑的重復。「你一段話中用了兩次傳聞,冒昧的請問一下,誰‘傳’這件事的?」
見記者們一時間無語,赫群爻說︰「我和鐘小姐只是朋友,我送房子給她不更曖昧?」
其中有一位記者說︰「我們手中有一些相片,可以證明赫先生和水顏若小姐交往親密,可見傳聞也非空穴來風。」
「我們的確在交往。」
林君徹看了赫群一下,不敢相信他會公開承認他和水顏若的關系。
「那麼外傳她是你的情婦的事……」
罷群攏近了眉,冷冽的目光中投射出怒焰。「我長得一臉情夫樣?」他冷笑一聲,「看來我要好好檢討。」
一時間,那位記者噤聲,不敢再多話。
另一位記者問︰「那麼關于這一棟數千萬的高級住宅的贈與,是不是也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
罷群冷冷的回答,「今天的問題到此為止,對于這件事有興趣的,改天我會在東旭大樓召開記者會,屆時歡迎任何問題。」說著他將車開進鐵門內,電動鐵門很快的將惱人的記者杜絕在門外。
進了屋子,赫群直上二樓。
臥房里一切如故,打開梳妝台的抽屜,里頭的首飾和存折、金卡一樣也沒帶走,甚至連衣櫥里自己送她的衣服一件也沒拿走。
她這代表什麼?凡是他給的東西,她一樣也不屑嗎?還是這是徹底將他杜絕在心扉之外的法子?
她真是夠絕!
什麼也沒帶走,什麼也不留下!她甚至連封信都沒留給他。
數天前她用她美麗誘人的身體勾引他,為的就是今天的不告而別嗎?
記得那晚她問過他,若有一天她離開他,他會不會記得她?這難道就是她要他永遠也忘不了她的方法?
她狠,真的很狠!
那天他之所以會回答不會記得她的原因是……
她永遠不會有機會令他記得她,因為他不會讓她離開他,永遠不會!
他要的女人,無論如何,即使使盡手段,他也會讓她成為自己的。
顏若,打從你成為我的女人,加入我的游戲那天起,你就失去了拒絕玩下去,抽身而退的理由……
案親死于十二年前,死因是為心髒麻痹?母親、弟弟前年車禍身亡……
罷群翻看著劉宇今天才送過來的資料,他愈看,眉頭攏得愈近。
當他看到她弟弟無照駕駛,騎車肇事,對方索賠四百萬時,他終于解開一直以來心中最大的謎。
原來四百萬的去處在于此。
看來,她之所以會出賣自己的身體換取五百萬元,原因也在于此吧。
敝不得他第一次看到她時,那股我見猶憐的楚楚氣質,怎麼看也不像是出賣身體貪圖物欲滿足的人。
罷群沉著心情想著水顏若所承受的一切。
為什麼這樣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听她提過?他心中除了憐惜之外,更夾著一股氣惱。
劉宇看著他深鎖的眉宇,問︰「赫群,還有什麼不清楚,或者要再調查的嗎?」赫群臉上凝重的表情令劉宇誤以為資料不夠詳荊
罷群搖著頭,正要把資料放入牛皮紙袋時,一小張紙片滑了出來落在地上。
「這是……」赫群將紙片撿起來,眼中透著訝異和一絲絲不快。「怎麼這張相片會在這里?」
這不是上一次放在顏若皮夾中,被他撕個粉碎的相片嗎?
林君徹,嘿!他還真是無所不在。
劉宇看了一下相片,「這張相片有什麼問題嗎?」
「我要你調查的是有關水顏若的事情,怎麼我表弟的相片也在其中?」他該不會認真到連顏若和林君徹的關系都調查了吧?
「你表弟?」劉宇一臉不信。「他死了嗎?」
罷群雖然因為水顏若的事和林君徹鬧得不怎麼愉快,可他還不至于詛咒林君徹死。
「劉宇,你別開玩笑了。」
「誰跟你開玩笑,相片中的男孩已經死了,他就是水顏若死于車禍的弟弟水顏澈,怎麼,你不知道她有弟弟嗎?」
罷群一听整個人都怔住了。
「這是她弟弟?」赫群長吐了口氣,非常懊悔。
老天!他竟然錯將顏若死去的弟弟當林君徹一樣恨,怪不得當他撕毀相片時,她會那麼傷心。
自己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
他竟任由怒火將理智燃盡,做了愚蠢的事。
「你怎麼了?」
「沒事。」赫群的自責使得已紊亂的心更加失措。
「還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
罷群將身子靠往身後的沙發。「水顏若失蹤了,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幫我找到她。」
「我盡力。」
劉宇離開後,赫群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
落地窗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忙碌景象,使得他的心更沉肅。
顏若欠他太多解釋,而他則虧欠她更多。
他從來不把女人當回事,沒有女人真正走得進他的世界,能夠得到他的在乎。可是,這一切都在遇上了她之後走樣。
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麼老是霸氣強硬的想把她留在身邊;終于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那樣不可理喻的嫉妒君徹;終于了解自己為什麼那樣關心、想保護她,避免她受到媒體記者的傷害。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太在乎她!
打從心底的在乎!
顏若,現在我承認……我愛你!
早在我自己知道前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
請給我機會,讓我告訴你愛上你的心情。
如果你願意聆听。
顏若,你現在到底在哪里?
顏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