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孫嘉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喜歡的人是符曉。」
「符曉?」她瞪大眼。「怎麼可能?他比你小吧?我以為走在他身旁的,大概是那種十七、八歲的小女生。絮之,你二十五,昏頭了是不?」
「他沒有那麼小啦。他有二十三。」就這年紀來說,她真的有點心虛,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我想你一定是因為被我逼著去相親,這才隨便找個人當當箭牌,是不?」孫嘉芳深吸一口氣,試著安撫受到驚嚇的心。
「真的沒有騙你,我很喜歡他!他是個很體貼的人,我想如果交往的人是他,我應該會像個公主一樣備受呵護。」
「公主?你花錢請人來讓你當公主?」孫嘉芳不客氣的吐槽,「那孩子的外在條件是一流,可賺錢養家的本事呢?說句不好听的,他自個兒連個像樣的房子都買不起,更離譜租的還是一個約三千元的破舊房子,現在可好了,住到你那里去,他連房租也不必花的省起來,也許他除了住之外,吃喝都還要看你呢!」
「……」
看女兒的表情,她大笑一聲,「還真被我料中了!你現在是怎樣?只為了一個不愉快的戀情,就自暴自棄的養起小男人了嗎?」
「我沒有自暴自棄。」風之絮鄭重否認。
「沒有自暴自棄卻養小白臉?」皺起眉頭。
「那些貴婦養男人的心態絕對不是自暴自棄。」她忍不住替貴婦說話。
「要不那是什麼心態?」
「自……自娛娛人。」她講得有些心虛。
女兒真的是大學畢業的嗎?「自娛娛人不是這麼用的!」
她離題了,拉回來。「咳……我想說的是,符曉不是小白臉。」
不能講小白臉,所以是……豢養美少年?老天,女兒竟做出這樣的事來!
「媽在之前,不也對符曉讀譽有加嗎?」風絮之試著安撫。
「他是個好孩子,但不見得適合和你交往!」不僅是年齡問題,還有其他。
「符曉幫了我很多忙,打理房子、煮吃的,甚至連工作上一些資料都仰賴他幫我才查到的。媽……我覺得,遇到他我很幸運。」符曉模樣稚氣,可他卻有堅強的臂膀可讓人依靠。經歷了林哲俊的事後,她更渴望被寵愛、被專一的對待。
「你昏頭了你!當初你和那姓林的交往,我不也說過他不會是個好對象,結果呢?事實證明,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真想罵醒女兒。
「那你說,符曉有什麼不好?除了年紀比我小之外。」
孫嘉芳橫了她一眼。「我前面在講你都沒在听?我也不是什麼老古板,也交往過比我小懊幾歲的人,年齡嚴格說來不會是大問題,但不能沒有經濟能力!我不希望你太辛苦,畢竟貧賤夫妻百世哀,我可是過來人。」和她父親的婚姻,就是為了錢的大小事爭吵不休下玩完的。
那段日子……真的不堪回首。
「符曉不是沒有能力,他只是……」風絮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符曉他多才多藝,隨便一項技能去找工作,收入絕對豐厚!可對于錢財,他似乎看得很淡。
「只是什麼?」
「我也說不上來。」符曉給她的感覺,像是一只努力狩獵了大半天,終于逮著了獵物飽餐一頓後,就慵懶放松的躺在樹下睡覺的大貓。現在那只大貓只想休息,身邊有多少獵物走過,都與他無關。
孫嘉芳嘆了口氣,不得不戳破女兒的美夢,「你不覺得他全身上下都是謎嗎?就是很神秘的感覺。他看起來溫和而純真,可是有時不經意的幾個眼神,又犀利到讓人害怕。那個孩子應該是出生在一個很特別的家庭吧?他提過他的家人、家庭背景什麼的,或是提過要帶你見他家人嗎?」
風絮之搖了搖頭,坦白道︰「沒有。」
「一個男人真的在乎一個女人,即使女方不急著見他家人,他也會希望讓自己的家人看看他喜歡的女孩子吧?舉個實例,你認識前男友沒多久,不就帶他來給我看?」
「……」
「你啊,不要老是呆呆笨笨的,到時候被騙了都不知道!懊了,言歸正傳,我懷疑符曉真的是你喜歡的男人,我認為他是煙霧彈。如果他真的是你喜歡的人,那你們就結婚,只要結婚我就相信!」要拆穿謊言,這是最快的方法。
找個假男友來抗拒父母安排的相親,這種戲碼她看多了。可隨便找個男人結婚以抗拒父母安排的相親,這事目前還沒听說過。
反正等他們真的結婚,確定女兒喜歡的人真是符曉,到時再來出難題也不遲。
「結婚?太快了吧!」
「會嗎?那表示你對符曉也不是這麼喜歡嘛。容我提醒,你二十五了,女人二十五在現今社會還不算太老,可在咱們家族……你真的已經算是滯銷品。虧你老媽我還開了好幾家生意興隆的婚姻介紹所,每年促成的佳偶有數百對,可我卻連唯一的女兒都銷不出去!」說到最後,她不禁感嘆。
「……」風絮之只能無語。結婚是要靠緣份,顯然她的緣份還沒到。
「楊醫生和你的事,我可沒有放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楊伯父對這件事的反應很奇怪?不過沒關系,他的問題他老婆會擺平他。」
「媽!」
「反正結婚前,一切都有轉圜余地,不是?」孫嘉芳又重新振作。
「你還沒死心吶?」
「這麼快就死心,怎麼沖業績啊?」婚姻介紹所可不是白開的,這點小事絕對難不倒她!
「……」
風絮之玩著書桌上符曉在藝品店買來送她的模型翹翹板,手輕輕一動,板子就會開始擺動了起來。
她拿起女生的女圭女圭往軸的上方放,男女圭女圭則往另一邊的最末格位置擺,翹翹板立即往男女圭女圭那邊沉下,另一邊則高高抬起。
「好像……輸了不少呢!」風絮之嘆氣,想起了早上老媽說的話。
原以為解決了楊澄凡的問題,沒想到老媽還沒死心!要老媽死心,難道真的非得和符曉結婚不可?
結婚?拜托,真的太快了!可她又忍不住想……和符曉結婚,該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只是,老媽也說中了她的心結。就她看來,她算得上了解符曉,也可以說不是很了解他,這種感覺讓她莫名的焦慮,沒有安全感。
書房多了抹高大的身影,風絮之熟悉而百听不厭的低沉嗓音由身後傳來。「你在想什麼?」
「想……」她將旋轉椅轉了四十五度,符曉來到她面前,將他端來的檸檬冰水放在一旁。「符曉,我想抱你。」
他立刻張開了手臂,任由她投入懷中。以前的絮之很倔強,遇到事情總是強撐著,非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不可;現在的絮之懂得在他面前月兌下堅強的面具,懂得依賴他、不在乎他看見她的軟弱。他喜歡被她仰賴需要的感覺!
「今天心情不好?」
「也沒有。」
「那是為什麼?」
「符曉的一切……我好像知道得好少。」
「目前時候不對。」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在他放長假的游戲規則里,除了遇到舊識外,他不能讓別人知道了他真實的身份,一來為了安全,二來也可以省去許多困擾。而且在和大總裁的約定里,只要在長假中主動告知別人他的身份,以後他再也沒長假可放了。
這樣的約定其實很好作弊。例如,如果絮之堅持要知道,他當然也可以偷偷告知她他的身份,然後請她不要宣揚出去。
其實只要大總裁願意,想知道他的行蹤,找征信公司很快就有線索,可他展現了老板的泱泱氣度,從來不對他使手段。
既然老哥能對他誠信,他當然也要做個君子。
「時候不對?那什麼時機才是對的?」
「再過些時候吧!」像他這樣的人,很難得有私人的時間,一旦回去,又得開始賣命。利用這樣的機會,他想多和風絮之相處,過兩人的世界。他擔心以後這樣的機會不多了,倒不是大總裁食言,收回承諾,而是一旦大總裁娶了妻,世紀婚禮勢必引起注意,之前已經有八卦媒體開始瞄準大總裁的雙胞胎弟弟,他想,依那些記者的扒糞能力,他這藏鏡人大概也躲不了多久了。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以後有長假,他大概也沒能像現在一樣,可以完全放份地位的玩了。
「我不懂。」
「以後你會懂的,而且會理解我為什麼會這麼做。現下……就請你試著完全相信我。」符曉定定的看著她,清澈的眸子有股令人安心的力量。「絮之,相信我很難嗎?」
風絮之不禁嘆息。「符曉,我一直希望我的愛情是平凡而踏實的,前男友是夠平凡,我以為這樣的愛情一定令人安心,沒想到……」
忍不住苦笑,她對林哲俊能夠那麼快放下,她想除了符曉功不可沒外,林哲俊的無恥和絕情,以及親眼目睹他和別的女人偷情也是重要因素,想來挺諷刺,那些他對她的殘忍,居然是他對她最後的溫柔。
「而你……我感覺得出來你對我的好、對我的在乎,我在這樣的感覺里,找回了再去愛人的勇氣。可在我以為這樣就是踏實時,它好像是建立在半空中,我越來越覺得不安。
巴你交往,我很開心,開心到可以忘了彼此年紀的差異,也可以不在乎你有多小,就算你未成年……假以時日,我想我可以克服。可一個人,又怎麼會只有年齡的問題而已。你的家庭、你有沒有兄弟姐妹,你的朋友、你從哪里來……對于這些,我都一無所知。」就連那個名喚詠薇的女孩自稱是他的女友一事,因他一口否認,她選擇相信他。
其實,那女孩三不五時還是會打電話來騷擾,只是她想,既然選擇相信符曉,就沒必要理會對方。
未成年?這女人!「你擔心我是偷渡客,哪天被逮著了遣返嗎?」他開玩笑的問她。
風絮之笑了。「那我就去找你啊!」
符曉不禁嘀咕,「你可真看得開。」
「我擔心你是外星人,哪天我一覺醒來,你就失蹤了!」她表情認真的看他。
「很好笑對不對?可我真的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他擁緊她。「對不起……」因為他的因素,竟造成她的不安。
知道他仍不願說,風絮之嘆了口氣,強打起精神。「算了,你一向比我考慮周到,你堅持不說一定有你的道理。只希望你真的不是外星人,要不,我在未來的日子只得努力賺錢搭太空船,好上太空去找你。」
「原來你也會耍小白。」
「不這樣,日子怎麼過?」她走到一旁的造型躺椅上,坐了下來。「我告訴我媽,我有喜歡的人,請她不要再替我安排相親。」
「她知道我們交往的事了?」
「我講了,但她不相信。」
符曉笑了,「為什麼?」
「答案很長……不過,她認為你只是我拒絕楊澄凡的煙霧彈,主要原因是,她對我和楊醫生還沒死心吧。」
「到底要怎樣你媽才能死心?」光是想像姓楊的家伙三不五時出現在絮之面前晃啊蔽的,他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
「就……就……」風絮之臉紅說不出口。那樣的話,好像她在逼婚喔!
「怎麼不說了?」
「她說,如果我們結婚,她就信。」
「結婚吶……」
「是、是她說的喔!我只是照本宣科的告訴你。」
「我連婚都沒求呢,怎麼結婚?」符曉走到書桌前,摘下翹翹板模型上的男女圭女圭,不經風絮之同意,拉起她的手就將女圭女圭夾在她無名指上。
見狀,她一怔,笑了出來。「這是什麼啊?」
「窮人的戒指。」
「這是求婚嗎?」
「沒看到翹翹板上的我輸得那麼厲害嗎?孤注一擲卻全輸了,風絮之小姐,你贏得了全部的我!」
風絮之被逗笑了。「那我是不是也該拔下那個女女圭女圭把你套住?」說著,她也去拔下女女圭女圭,然後拉起符曉的手,往無名指套去。「這樣公平了吧?你的心意我回應了,算平手。」
符曉笑著擁住她。「禮——成。」
「什麼?」
「禮成之後,不是可以送入洞房了嗎?」
她紅下臉。「喂,正經一點啦!」基本上,之前發生的吃女敕草事件,即使在第二回她算得上有點酒醒,但還是處于微醺狀態。而現在……老實說,她緊張得口干舌燥的直冒汗。
筆作鎮定,她走過去倒了杯檸檬水喝。
這一喝,她喃喃自語,「冰水里加了些許的檸檬汁感覺不錯,奇怪,我好像之前在哪兒喝過?」
「風采。」
一听到這兩個字,風絮之的臉紅得更徹底。「咦?有、有嗎?」她怎麼完全沒有印象?
「只是你的喝法比較特別。」他走過去拿起她喝了一半的冰開水,啜了一口。
「特別?」喝法有什麼特別?不會別人是用嘴巴喝,她是用鼻孔或耳朵喝吧?
「你是從我身上喝,一點一滴的舌忝,不給喝還使用蠻力。現在的女孩子,很恐怖的呢!」
風絮之一張臉已紅成豬肝色,看他促狹的表情,以為他在逗她,又好笑又好氣的掄起拳就是一陣追打。
符曉在閃躲之際,一個不小心又將手中的檸檬汁打翻在身上,他在防止杯子打破的閃神之際,風絮之追了上來,兩人跌撞在躺椅上。
這種感覺……好熟啊!她看著符曉,他臉上的神情是她所陌生的,有些深沉,又很Man,還有明顯的,看得她心跳得好快。
她很自然的伸出手撫模他的臉,聲音沙啞的說︰「符曉……那天的我醉了,可你沒醉,對不對?」
「對。」
「那一夜的癲狂,你記得嗎?」
「當然。」
「那麼請你……請你再帶我回味一遍,可以嗎?」
符曉直接吻上她的唇。
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