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想不想我?想不想我嘛!」
下了飛機,在機場大廳看到「親親老公」,慕容舒立即熱情的飛奔過來用力一抱,踮起腳尖,隨即就要獻上法式熱吻。
Stop!吉麗娃手抵著她的唇,早料到這熱情的小妮子回來這招。「親愛的,我最近工作壓力大,可能免疫力降低還是怎麼了,長了口瘡,紅紅白白的一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是抱抱就好了。」說著,她主動獻抱,還不忘加上甜言蜜語,「啊,真的把你用在懷中,我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我的小寶貝,想死你了!」
「我前天說要來,你還不是一直阻止我?」
「我是怕你累著了。」
「為了見你,我不怕累。」
「走吧,先上車到你住的飯店。」吉麗娃提起小妻子的行李往外走。
其實目前她和Jerry也住在同一間飯店,听說他知道崔詠欣對她情緒的影響,加上他說他的寶貝妹妹這兩天也會到美國來,他想介紹她們認識,妹妹和妹婿也會住在飯店,于是提議他們索性也住蚌一兩天。
在等計程車之際,吉麗娃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慕朝雪。看了小妻子一眼,她走到一旁講電話,恢復女聲,「咦?你在開會吧?怎麼這時候打?」
靶謝他昨天突然接獲通知有視訊會議,要不然蜜里調油的兩個人,她還真不知道今天要有什麼理由支開他,來機場接小妻子。
「會議往後延,你現在在干麼?」
「和你講電話,那你呢?」這是最簡便的模糊焦點回答。
「想你。」
她忍不住失笑,「Jerry先生,你惡心程度升級了。」話雖這麼說,她的心卻是甜蜜蜜。
人是不是只要戀愛就會變,平常時覺得再惡心的話,此時都會听得如痴如醉?
她好像越來越可以理解小妻子的行為了。
「感謝你的忍耐。」打電話給她,其實只是想听听她的聲音。
「會議往後延,考不考慮去接你妹妹?」
「沒延後那麼久,而且她才不要我接,她說她老公會去接她,我何必去當電燈泡?」一想到自家妹子,慕朝雪臉上有著寵溺的笑。「這次堅持住飯店的也是她,說飯店的蜜月套房擺飾才有新婚的感覺,嘖,這小妮子,滿腦子風花雪月。」
吉麗娃听得出來他對妹妹的疼寵,正要說些什麼時,他突然說︰「先這樣,我電話有插撥,好像是那小妮子打來的。」
「嗯,好,晚上飯店見。」結束通話後,她走向等在一旁的小妻子,發現小妻子正在講手機。
她先將小妻子的行李放上計程車,然後示意她上車,最後自己才上車關上門。
「臭大哥!罷才電話一直打不進去,在通話中,你和誰在講手機?女朋友喔?哼!我就知道,見色忘妹!」慕容舒一手把玩著坐在一旁親親老公的手,「什麼?要介紹我們認識?真的嗎?好啊懊啊,先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什麼?Doll?」
咦?老公的手怎麼僵了一下?她很自然的抬頭看他一眼,老公怎麼了?
吉麗娃听到Doll這名字時,已經是訝異到瞠目結舌,腦袋瓜無法運轉。
她大舅子的女友也叫Doll是……是巧合吧?
「老公!」慕容舒有些疑惑老公難看的臉色,于是她又喚了一次。「老公!」
「嗯……怎樣?」
「大哥想和你說說話。」
吉麗娃看著手機,偷偷的深呼吸。名字只是巧合……他的妹妹今天到美國來,是來找她新婚的夫婿……穩定心緒,她壓低聲音,「喂,您好。」
「妹婿嗎?很抱歉沒能親自參與你和舍妹的婚禮……」
這聲音……是Jerry?
她腦袋里自從發現這件事實後,之後他說了什麼內容,她完全沒听進去了。
Jerry竟然就是慕容舒的大哥,那個打一開始她印象就不怎麼好的「大舅子」?
Jerry叫慕朝雪,小妻子叫慕容舒,兩個人都姓慕——天!她為什麼連想都沒想到?都是因為她稱呼小妻子總是「老婆老婆」的叫,幾乎不叫她的名字的關系吧。
而——Jerry,她也是這幾天才知道他叫慕朝雪。
當初小妻子在提起哥哥的時候,虧她還因為大舅子有很多地方感覺上像Jerry而對他稍有改觀,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這兩個人不是像,根本是同一個人!
啊!老天爺是在開她玩笑嗎?
如果老哥沒逃婚、她沒代娶,只是個未曾謀面的親家大舅子,那也沒什麼了不起,就算真的「妹代兄娶」,如果老哥良心發現的在這個時候回來,在慕朝雪尚未看出什麼之前,那事情也還有轉圜的余地,可現在……老實說,這種荒腔定板式的他鄉遇故「舅」故事走向,真的一點也不好玩。
她可不會天真到認為精明的慕朝雪和小妻子一樣好騙!
「老公,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收起手機,慕容舒擔心的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不舒服。」
「大哥晚上要做東,要請我們吃飯呢。啊,對了,他還透露要帶女朋友來喔,大哥的女友叫Doll,感覺上就像洋女圭女圭一樣的美人。」
「別期望太高,也許是個大只女圭女圭。」
「咦?」
意識到自己講錯話,吉麗娃忙改口說︰「那個……哈哈,我的意思是,再漂亮的洋女圭女圭也沒我老婆漂亮。小東西,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迷人,哈哈……」
「你討厭!」慕容舒心花怒放,依偎到老公身上。「不過說真的,我好期待見到大哥的女友喔,距離上一回他帶女友回家,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我好像才國中呢,人家現在都大一了。我大哥很帥很帥,當然親親老公也很帥,啾!而且大哥是個好男人喲,雖然嘴巴有些壞,但很會照顧人,女生能讓他喜歡上絕對是件很幸福的事。」
吉麗娃有些激動地看著她,用力熊抱,「咱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啊?」
「不是,那個……讓我們祝福他吧。」
摟著小妻子,吉麗娃真的很想哭。晚上她該怎麼一人飾兩角,不穿幫又能兼顧呢?
她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有一次睡得太晚,來不及化妝,隨手就拿了筆在人中兩側畫上中山胡,然後把假發一戴就和小妻子視訊,騙她說有時自己會變個造型,當時小妻子還很捧場的說這樣超有男人味。
因為小妻子這麼說,接下來她還真的去買了胡子來黏。
唔……黏上胡子的確是比單單化上男妝時更像男的,也距離她原本的長相更遠了,也許可以試試……
「老婆,別人老是說我有點娘,和大哥第一次見面,我想讓他覺得我有男子氣概,所以我黏胡子出現好不好?」
「不會啦,我喜歡的人,大哥不會有意見。」
「可是,我想讓他覺得我是靠得住的,把寶貝妹妹交給我是可以放心的。」
「噢,說的也是。太帥的男人,一般而言都會被認為靠不住,老公真的真的太帥了!」超迷視覺系藝人。總覺得男人的臉一定要秀氣才叫帥。沒想到老公臉長的超秀氣,可衣服一月兌,居然還有六塊肌苞有胸毛?啊!她真是賺很大!
吉麗娃送了口氣。幸好老天讓小妻子的審美觀異于常人,才會讓她這個假男人得以繼續演下去。
五星級飯店三樓的法國廳包廂內,正上演著他鄉遇故「舅」的戲碼。
「第一次見面」的妹婿、大舅子相談甚歡,聊了不少事。
「隆坡,吉隆坡……這名字真特別。」一听到這名字,慕朝雪好笑的說。「姓吉的倒是很少見。」
這個男人,就他看來是太陰柔了些,感覺上是個不錯的人,只是……那兩道胡子如果拿掉,居然有點像某人。
「姓吉又叫隆坡的更少見!」慕容舒攀著老公手臂撒嬌的說,另一手把玩著房間的磁卡。
「舒舒,別這麼沒禮貌。」慕朝雪微一蹙眉。這丫頭真是被寵壞了!
服務生是位三十幾歲的褐發男子,恭敬的替他們送上餐前酒。
倒到吉麗娃杯子時,他注意到她的手機放在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口袋里,走過她身邊時,故意扯落她放在腿上的餐巾。
「不好意思,馬上幫您換上干淨的。」
吉麗娃皺眉看向服務生,但也沒多花心思在他身上,繼續想著心事。
「我老公哪像你這麼愛生氣?Doll姐姐一定是因為這樣才故意爽約的。」慕容舒嘟著唇、仰起臉,看著怎麼看都帥的老公。
「她不是爽約,是有些事會遲一點來。」慕朝雪也有些擔心。都快八點了,怎麼還沒到?雖然方才Doll是有打電話來說她會晚點到……他看了眼有些閃神的「吉隆坡」,「妹婿很累嗎?怎麼覺得你臉色看來有些疲憊?」
「還說呢,他最近忙得都生病了,真想叫公公不要給他那麼大的壓力。」
「舒舒!」
吉麗娃尷尬的笑。她好……好想抓癢!「無妨,容舒只是擔心我。」她黏胡子的地方,好癢啊!以往黏個一。而十分鐘就可以撕下來,這一回卻黏了快一個小時……不會是過敏吧?她努力地維持鎮定,然後對小妻子說︰「不過,工作上的事本來就是我應盡的責任,以後要是忙得冷落了你,還得請你多多包涵。」
慕朝雪看了眼自家妹子,「你啊,都結婚了,小阿子心性要稍微收斂才好。」他實在不放心Doll,站了起來,往門口方向走。「我出去打個手機。」
而他前腳才踏出包廂,吉麗娃立即裝得很疲憊的模樣趴在桌上。
慕容舒嚇了一跳,「老公……老公……你怎麼了?」
「我好累,先回房休息一下,好不好?」氣若游絲的感覺像是使勁全身力氣在說話。
「好,我陪你上樓。」
「別這樣,你們兄妹倆難得見面,別讓大舅子感覺妹子嫁出去就生分了,更何況,你不是也想見大哥的女友?我也很好奇,好歹見個面,晚一點說給我听吧。」
「可是……」
「別擔心,我睡一覺就好。兩個小時內別上樓,讓我好好睡一覺,嗯。」她從小妻子手中拿過磁卡,撈起椅背上的外套。
「好吧。」
吉麗娃像是老頭子似的慢慢起身,慢慢走出去,到了門口,她馬上掏出手機。
慕朝雪果然打了好多通!此刻手機還在響,只是因為靜音沒發出任何聲響。「喂,是我……」
「你現在在哪兒?發生了什麼事嗎?」慕朝雪擔心的道。
「沒事。」她把假胡子撕掉,再拿掌中鏡一看。哇!怎麼紅成這樣?還有一些些小水泡……完蛋!真的過敏了,「那個……我很快、很快就到了……快了,真的……」快死了!
她忙著要搭電梯上樓變裝,急急走向轉角的電梯等候處,但她前腳才踏出,下一刻就馬上縮回來。
媽呀!慕朝雪怎麼就站在電梯前?
吉麗娃倒抽了口涼氣,安撫的拍著自己胸口,下一刻逃命似的往後跑,看到安全梯,開門就往里頭鑽。
老天,今天真的有夠刺激!
「咦?怎麼好像听到你的聲音?」慕朝雪往方才「疑似」听到Doll聲音的方向走。
「哈哈……你是不是太想我所以產生幻覺了?」
「不要笑,你是不是真的遇到什麼麻煩了?」
她還在努力爬樓梯,一層一層的往上,她表情郁悶,還得一邊保持語氣如常,不要太喘,「怎麼會這麼問?」
「不想笑就不要笑。」他知道每當她的笑聲有點勉強時,八成又有什麼事了。
「我看不到你,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會擔心。」
吉麗娃拿著房卡開了房門,慕朝雪的話讓她在這種尷尬兼煩惱的時候,既心酸有感動。「沒事,待會兒見吧。」她扯下假發,開始卸妝男妝、化女妝、大變裝。
「好吧,有我妹妹的插撥,那……待會兒見。」
結束通話後,他接起慕容舒的電話,一面走入電梯。
「喂,怎麼了?」他手機嘟嘟了兩聲,電池快沒電了。
「哥,你去哪里啦?講電話講那麼久,情話綿綿啊?」
「少裝吃味了,有老公陪在旁邊,你才不會管我有沒有在身邊咧。」電梯門關上,他按了上樓樓層鍵。「手機電池快沒電了,我要回房換一下。」他擔心因此漏接了女友的電話。
「這樣啊……」慕容舒偏頭一想,大哥的房間和他們的就隔幾間而已,「那哥你可不可以順便去看我老公?」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他有點不太舒服,想說難道我們兄妹聚在一起,他不想掃興,自己先上去休息了……哎喲,你幫我去看看他啦!如果你敲了門他沒應,那就表示他睡了,別吵他。」
「知道了。」
必房換了手機電池後,慕朝雪來到妹妹夫婦的房門口,抬高手正要叩門時,房門卻突然打開,他和里頭的人隔著兩步距離,門里門外的對立相望,雙方皆是一怔。
「Doll?你怎麼會在這里?」
完了!吉麗娃在心中悲鳴,她以最快的速度變裝完正要下樓,沒想到突發狀況就來了。「那個……」
「妹婿呢?」慕朝雪皺著眉,往房里看來一眼,疑惑她既然都來到飯店了,為什麼在電話中沒說,反而跑到妹妹夫婦的房間?
吉麗娃靈機一動。「妹婿?你是說住在這房間的人嗎?他……他是我大哥。」
他一听又是一愕,「吉隆坡是你大哥?那個你在波士頓追丟的大哥?」
「他聯絡我時說他有些不舒服,我想在同一間飯店,順道才過來。」
敝不得方才第一次看到妹婿,就覺得他和Doll很想。慕朝雪笑著說︰「你也姓吉?」只知道她叫Doll,倒沒問過她中文名字是什麼。
「我的中文名字叫吉麗娃。」
整個事情太戲劇化,讓慕朝雪的心情有點復雜。他鐘愛的女友居然是妹妹的小泵?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初若不是舒舒對妹婿一見鐘情,他很有可能就會和吉家的女兒被送做堆了。
緣分真有趣,繞一圈,合該是誰的,逃也逃不了。
「那為什麼……你會在我哥哥和嫂嫂的房門口?」Jerry請原諒我得對你作戲!
慕朝雪笑了出來。他正懷疑看到他站在這里,她怎麼不覺奇怪呢?他眼神趣味的看著她。
吉麗娃被看得有點心虛。「你干嘛這樣看著我?」
他笑道︰「你哥我妹婿,你合該稱我一聲親家舅了。」
「……是嗎?」她很想把驚訝演的很夸張,可在面對凡事信任她、凡事總把她擺在前頭的男友時,她演不來,愧疚感讓她難過又心虛。
「對了,妹婿呢?」慕朝雪又問。Doll的出現讓他轉移了注意力,差點忘了自己前來叩門的重點。
「他不舒服,自己就醫了。我本來要陪他去,可他怕小嫂子上來看不到他會擔心,才留我下來安撫她。他說小嫂子膽子小又愛亂想……所以……」
「很嚴重嗎?我們一起到醫院看他。」
「不用了。」她聲音不自覺地放大,就怕慕朝雪真的要去看「他」。那她怎麼辦?馬上跑去醫院再裝成「吉隆坡」躺平,然後吉麗娃又失蹤?
別吧,再這樣東奔西跑下去,會出人命的!
她突兀的音量,讓他莫名又錯愕的看著她。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吉麗娃笑得尷尬。「我老哥他……他……壓力加上緊張,他、他……嚴重痔瘡加月兌肛,還有……還有……」還有什麼不雅的毛病啊?
慕朝雪等著她「還有」之後的後續,可見她為難又難以啟齒的模樣,他很直覺的想到——
不會吧?難道後頭出了問題,前頭也病了?
若真是這樣,對女人一生的幸福,影響可是非同小可。
「他還有嚴重的香港腳,月兌皮也就算了,更有可怕的咸魚味!」
慕朝雪送了口氣。怪不得方才妹婿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但一想到吉隆坡居然有些不雅的毛病,他倒是有些訝異。
吉麗娃看著他關切的神情想,慕朝雪和老哥沒什麼交情,如今卻如此在意他的身體狀況,想來一定是因為疼愛妹妹,愛屋及烏。
瞧他們兄妹的親密互動就該知道,他相當疼愛年紀相差許多的妹妹,她當然樂見人家兄妹感情好,不過也不免擔心。如果哪逃訥窗事發,慕朝雪若知道她代娶,甚至連今晚都是她一人分飾兩角在唬弄欺騙他們……
說真的,後果如何,她想都不敢想。
吉麗娃在心中一嘆,繼續撒謊,「我老哥說,小嫂子千里迢迢的來看他,結果他一直狀況頻頻,加上這些毛病……你知道的,老哥和小嫂子結婚後馬上分開,婚前也沒有足夠時間相處。兩人對彼此印象還停留在王子公主、很風花雪月的美好狀態,要馬上讓小嫂子知道他有這種毛病……雖說老哥是男人,多少也會難為情。」
「……我知道了,我會先代為隱瞞。我們先下樓用餐,舒舒一直等不到我,會擔心。」慕朝雪總覺得今晚很混亂,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可一時之間,他也理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嚴重痔瘡加月兌肛……只怕要住院吧?怎麼跟舒舒說?」
「就說他有要緊事先到波士頓好了。」
「暫且只好這樣了。」關上房門後,兩人一起等電梯,慕朝雪忽然說︰「交往一段時間後再論及婚嫁,這樣的尷尬事會少很多。」
「的確。」吉麗娃以為他在說小妻子的事。
「你有什麼怪毛病,要不要趁這機會一次說明白?」
她笑睨著他,「我沒有,那你要嗎?」
「那也就是說,我們隨時可以論及婚嫁嘍?」
吉麗娃一怔,臉紅心跳的看著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慕朝雪但笑不語。
直到兩人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的同時,另一側的安全梯門打開,剛才在包廂里服務的服務生由里頭走出來,取下了耳上的竊听器,臉上露出一抹頑皮且惡作劇的笑容。
懊戲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