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可以想見,當這丫頭把信拿給閻碔時,一定是又得意又理所當然地為自己辯解,說不定還乘機痛罵了黎容雁一頓呢!唉!這丫頭滿腔的正義感,卻沖動有余、機智不足,難怪黎容雁會對她下那種毒手了。
楚聿豐說道︰「我听父皇說過那封信的事,但即使真有這封信存在,那又如何?這就能奪得了你的天下,搶了你的帝位嗎?」
閻碔一時語塞。
閻碔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沒想過,只是當事情落在自己頭上時,有幾個人能保持冷靜?況且有黎容雁在一旁煽風點火,他就算冷靜也冷靜不了三刻鐘。
楚聿豐輕嘆口氣,「閻碔,不論你相不相信我所說的話,我都要告訴你,我根本不想做皇帝,我也不想和你搶王位、搶江山!」
閻碔有些詫異,「你不想?」
「身為敦煌九鳳,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是我們做不到、取不到的?是錢財?是權位?還是名利?如果可以,鳳宮早不知出了多少皇帝,但是我們不會這麼做,一來沒有必要,二來當皇帝容易嗎?當皇帝得替百姓、替天下人操心,而且敦煌九鳳閑雲野鶴慣了,不會替自己找這種麻煩事來做的,所以我既不想,更不會和你搶位子,你大可以放心!」
聞言,閻碔心中的疑惑與戒心大消,「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在我身上下毒?」
「那自然是為了要挾我,要我解了施在南宮朱衣身上的攝心術了。」
楚聿豐還沒說話,黎容雁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是听到太監的通報趕過來的。
楚聿豐眼楮一眯,冷眼瞧著那搖曳生姿、腰肢款擺的黎容雁。
黎容雁來到楚聿豐面前,瞪著楚聿豐俊美無儔的容貌。
「你就是閻瑾?」
楚聿豐淡淡一笑,「閻瑾已經死了,我現在叫楚聿豐。」
黎容雁點頭,「不管你叫閻瑾也好,叫楚聿豐也罷,你跟你母親可長得真像;惠妃如果知道她有你這麼一個兒子,相信她在黃泉底下,也會很高興的。」
「是嗎?」楚聿豐冷冰冰地說︰「如果我母後能活著看到我現在的模樣,我相信她會更高興!」
黎容雁臉色一白,「你這是替你母親報仇來著?」
「你說是報仇,那就算是報仇好了,畢竟你害死我母後,我找你報仇並不為過。」
聞言,黎容雁大笑,「報仇?你有證據能證明惠妃那賤人是我害死的嗎?」
楚聿豐眼神一冷,「想害一個人,有時候並不需要理由,你當年說我母後買通太醫遲報訊息,奪走你的後位,這又是憑什麼證據?」
黎容雁尖聲大叫︰「那是我親眼所見,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楚聿豐慢條斯理地道︰「我母後住在東和宮,你住在西寧宮,這兩宮相距至少一里遠的路程,剛生完孩子的你居然可以親眼看見?若不是你天生有異于常人的眼楮,可以看到一里外的事物,那就是你在說謊!」
黎容雁登時臉色慘白,眼楮瞪得老大,「你!」
「我再問你,閻碔是什麼時辰出生的?」
黎容雁的聲音更尖銳了,「你問這做什麼?碔兒是什麼時辰生的,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去過內務府,問了內務府的幾名老太監,根據他們的說法,閻碔是在寅時初刻生的,而我則是子時三刻生的。我怕這些老太監記錯了,又特別去找了當日的兩名收生婆。那兩名收生婆雖然已經死了,不過她們都把入宮接生視作無上的榮幸,所以在家譜上記得清清楚楚。」
說著,楚聿豐從懷中取出兩本家譜,指著其中一本說道︰「這是替你接生的收生婆寫的,上面寫︰寅時黎娘娘分娩,喜獲麟兒,賜名碔;而這本,是替我娘接生的收生婆寫的,她寫︰子時惠娘娘分娩,喜獲麟兒,賜名瑾,即當今東宮……」
楚聿豐話都沒說完,黎容雁便瘋狂似的大吼大叫,奔了過來,伸手就要搶奪楚聿豐手上兩本家譜,「騙人、騙人!你根本就在騙人!我早把收生婆和太監、宮女都殺了,你怎麼可能找得出什麼老太監和收生婆?」
楚聿豐眼中精光一閃,「閻碔,你听見了嗎?你听見你母親說什麼了嗎?」
閻碔當然听見了,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母後,你剛剛說什麼?你說把收生婆和太監、宮女都殺了,是不是?」
黎容雁陡然住口,布滿血絲的眼楮直盯著楚聿豐和閻碔,隨後她放聲狂笑起來,「沒錯!是我殺了惠妃,然後又殺了當日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把錯推給惠妃,但那又如何?你能讓惠妃死而復活嗎?你能改變我兒子是皇帝的事實嗎?」
「是不能,但我可以殺了他,自己當皇帝。」
黎容雁高傲地抬起下巴,「螳臂當車!只要我一聲令下,隨時可以叫人把你射成蜂窩、剁成肉醬!」
楚聿豐猛地拉過閻碔擋在自己身前,一把匕首冷冷地橫在他脖子上,「你不怕你兒子死的話,你就叫人進來吧!」
「你!」黎容雁氣急敗壞地說︰「閻瑾,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告訴你,我當年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你母親,現在一樣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你!」
「我當然知道,否則我怎麼會先在閻碔身上下毒。」
黎容雁一驚,「碔兒,他說的是真的?他當真在你身上下毒?」
閻碔點頭,「他威脅如妃幫他,否則就要殺了如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妃,你……」
如妃早嚇得全身發抖,瑟縮在一旁,「太後饒命!臣妾是被逼的,臣妾絕對沒有要害皇上的意思,請太後相信臣妾!」
「住口!不要再講了!」黎容雁踏前一步,「閻瑾,說吧!你到底要什麼?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放了碔兒,解開他身上的毒?」
楚聿豐冷哼了聲,「我要什麼,你都會答應我嗎?」
「除了當皇帝以外,你要什麼我統統答應你!」
「好!我要你解開鐘鄔所中的攝心術。」
黎容雁有些詫異,「就這樣?」
楚聿豐微微頷首,「沒錯,就這樣!」
「你……你不想當皇帝?不想替你母親報仇?」
「我如果想當皇帝,早就殺了閻碔,哪還會等到你來?再說,殺了你,我母後就能復活嗎?得饒人處且饒人,身為敦煌九鳳,我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
黎容雁瞪著楚聿豐,似乎在思索他的話有幾分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