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寧兒從一臉苦瓜相的送花小弟手中收下價值不菲的玫瑰花束,終于讓一直憂心仲仲的送花小弟松了口氣,似乎怕海寧兒會反悔似地,雙腳彷佛蹬著風火輪,「咻!」地一下便不見人影。
埃寧兒懷著滿腔怒火大力將門目上,瞪著隨花束而附的小卡片,雙眸里的火焰燒得更旺了。一怒之下,她把卡片揉成一團,丟得遠遠的。
盡避遭她如此蹂躪,那張昂貴的卡片隨即恢復原狀,露出上面粗黑明顯的簽名,在角落里嘲笑著她。
一陣暈眩向她襲擊而來,那該死的頭痛竟也在此時湊上一腳,她跌坐在沙發內,把頭靠在深灰色的椅背上。方才一陣突發的怒氣,使她這一個月來極力控制的情緒又喧騰起來。
室內彌漫著花香,使她忍不住癌身向前,伸出縴指撫觸一朵嬌艷的玫瑰花。
「為什麼你不能不來打擾我?」在沉寂且空虛的屋子里,她對著花朵發出聲音。
真像是一場夢魘般,她以為簽了離婚協議書,離開褚凱躲在台灣,還特地請律師告訴他,她沒有任何要求,他便會歡天喜地的結束他們之間的婚姻。
然而,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褚凱不肯簽字!她無法猜測他到底是什麼心態,似乎想和她這麼耗下去,他沒有對她提出任何要求,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由于從律師那兒得知,只要達到分居的期限,即使褚凱不肯簽字,法院仍可以判決離婚成立。半年過去了,她的日子一直在平靜中度過,她還以為從此她的生活再也無風無浪,但是一個月前的一束花卻為她平靜的生活掀起風暴。
沒錯,那個打擾她平靜生活的人就是褚凱!
他竟然在她生日的當天送了花,不僅如此,還在卡片上簽下「永遠愛妳的老公」這等惡心的字眼。
那束花的下場是可想而知的,然後他又讓她過了一個月的平靜生活,今天,就在今天,該死的他竟又叫花店送花給她。
他到底想怎樣!
沒有電話,沒有出現在她面前,他單單只是送一束花就夠叫她想要尖叫了。
他讓她覺得他像躲在洞口那只狡猾而陰險的貓,以逗弄洞穴的老鼠為樂。
永遠愛妳的老公?!她很難想象他在寫這些惡心的字眼時,會不會心存愧疚?
是誰背叛了婚姻?又是誰讓她失去孩子的?
是他!
他若以為送花給她就可以再續前緣,她會像那些女人迫不及待地向他投懷送抱,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的海寧兒,如果他以為這場貓抓老鼠的游戲,貓一定是勝利者,那麼他的算盤便打錯了!
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復一下激動的情緒,也讓自己的頭痛舒緩了些。
以前她是個標準的健康寶寶,但自從流產之後,她的身體狀況便不及從前。
咪咪就曾告訴她,流產好比生了個小阿,是得好好的補身子的,否則會有後遺癥,但以她當時的情形,她根本听不進任何勸告的,好啦!真的是被咪咪說中了。
唉!也許她該好好照顧一下自己的身體,畢竟她肩頭上還有很大的重擔要承擔,如果她倒下來了,誰來照顧她的父親和海燕兒呢?
埃大富因趙敏華出車禍去世傷心過度而輕微中風,海燕兒也因目擊母親的意外驚嚇過度而精神狀況出了問題。
幸虧海大富的病在醫藥及護理專員的看護下有明顯的進步,除了行動有輕微的不便外,倒也無大礙。
但海燕兒可就沒這麼幸運了,她曾因病住進了精神療養院半年,就在一個月前,她出院了。
埃寧兒曾回去看過她,她變得比以前還自閉,甚至不言不語,如果不清楚的人,會以為她是得了自閉癥。
她的改變令人擔憂、害怕,因為她為自己與外界隔了一道牆,沒有人能知道她的內心世界。
以前海寧兒和趙敏華相處得並不融洽,但現在一切的不愉快也隨著她的去世而煙消雲散了。
對于海燕兒,海寧兒還是很關心她,畢竟她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姊妹,她們身上還流有一半相同的血緣。
這是永遠也無法否認的,不是嗎?
「寧兒,請到我的辦公室。」
當桌上的對講機傳來林戴維——振達室內設計的老板,也是海寧兒的頂頭上司的聲音時,辦公室的所有同事幾乎都不約而同的向她投以曖昧的眼神。
埃寧兒面對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了,所有的人都認為林戴維在追求她,甚至還有人在打賭她何時會和林戴維結婚。
結婚?!這輩子她可不會再傻得去踫這個可怕的玩意兒,一次慘痛的教訓還不夠嗎?俗話說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可是她恐懼婚姻的最佳寫照。
「戴維,你找我?」如此稱呼林戴維,可不是因為他們之間有任何感情的牽扯,而是戴維一向沒什麼老板架子,加上他又是在國外受教育的,思想比較開放,他還特地交代公司上上下下都要如此稱呼他。
「我要告訴妳一個好消息。」林戴維臉上充滿興奮,他過度白皙的皮膚及清秀的五官讓許多女人自嘆弗如。
「什麼好消息?」海寧兒沒有感染到他一絲興奮的氣息,因為她尚未從昨天收到花束的震怒中完全平復。
林戴維一個勁兒的高興著,卻忽略了海寧兒臉上的疲憊。
「我的父母很喜歡妳。」
「呃。」她平淡地應了一聲,挑挑眉響應一個「那又怎樣」的表情。
「我的計劃已經奏效了,現在就等妳點頭答應。」林戴維向她眨眨眼。
「啊?!」海寧兒怔了怔,一時無法理解戴維所說的「點頭答應」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戴維臉上仍是一貫如孩子般純真的笑容,但不知怎麼地,海寧兒卻覺得他今天的笑容有些詭異,心中的警鐘忽然大響,她的腦袋瓜又開始正常的運轉。
「不!你休想我會再幫你第二次,」她狠狠地瞪著他叫道,「上次陪你回家去欺騙你父母就讓我向上帝懺悔了好幾次,那種罪惡感至今猶存,所以我不會再答應參與你荒謬的游戲。」
「善意的謊言上帝是會原諒的,寧兒,妳是我的救世主,如果妳不繼續幫我,我會死得很慘的。求求妳,拜托妳,要不然妳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
「別說了!」她迅速打斷戴維的哀求,她就是容易心軟,受不了苦苦哀求,如果他再繼續求下去,那麼她就會忍不住再幫他一次。
助人為快樂之本的道理她當然懂,她也很喜歡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可是戴維他——唉!
「寧兒,求求妳。」戴維把左手的中指和食指曲放在右手掌心中,如同一個跪姿繼續向她施展苦肉計道︰「我父母真的好喜歡妳,俗話說的好,頭剃了一半豈能不剃?況且這世上除了妳可以幫我之外,也沒有人願意幫我了,一旦我和亞倫之間的事被我父母知道,他們一定會很傷心,屆時我媽說不定會自殺,妳真的忍心嗎?」
埃寧兒揉揉疼痛欲裂的太陽穴,她開始懷疑答應冒充戴維的女朋友去見他父母究竟是在幫他或是害他。
當初戴維向她做此提議時,她也是經過慎重的考慮才決定的。她離開褚凱回台灣時,身心狀況正處低潮,決定振奮自己後,她開始找工作,那時戴維的公司正在征人,以她一個毫無經驗、在室內設計上又不是學有專長的情況下,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錄取,所以戴維也算是讓她重獲新生的恩人之一,當她得知戴維因父母逼婚而痛苦萬分時,她豈能袖手旁觀。
愛情是可以不分年齡、性別的,但是要一對父母接受自己兒子是同性戀的事實是相當困難的,況且戴維還是獨子,身上還背負著傅宗接代的重大責任呢!
她見過林氏夫婦,知道他們對兒子的疼愛和寄望,一旦他們知道戴維是個同性戀,那後果可能會如同戴維所說的一樣,也許會更嚴重……而且她真的不希望發生任河悲劇。
她恨透了白日己的心軟,可是套句戴維所說的,頭剃了一半豈能不剃?
戴維贏了!這淌渾水,她是注定抽不了身了。
「好吧!你說,這次要我怎麼幫你?」
戴維晦暗的眼中重燃希望的火花,他只差沒真的跪下道謝。
「寧兒,妳是我的救世主、救命恩人、天使,我就知道妳是好的,不會棄我不顧的。」
「好了,好了,少給我高帽戴。」她朝天翻個白眼,並不因為戴維的美言而暈頭轉向。「有什麼計謀快說吧!我進來這麼久了,想必外頭已經在議論紛紛了。」
「真是委屈妳了,」戴維笑嘻嘻的說,「妳放心,等我把我父母這一關擺平之後,我會放妳一個長假,機票、住宿全由我支付,OK?」
「那我豈不是跳進三條黃河也洗不清了?你少害我了。」她可是一向公私分明的,她不會因為幫了戴維而會有任何過分的要求。
「寧兒,這次我希望妳可以——」戴維收起剛剛的笑臉,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宣布他的「陰謀」,卻又有些欲言又止。
「可以怎樣?」
「妳先坐好,或許我叫小妹泡杯咖啡——」
「你到底想怎樣,快說吧!」她可沒心情喝咖啡。
「妳先坐好。」戴維神秘兮兮的要她坐在椅子上,而她也依照他的話坐得四平八穩。
「說吧!」她雙手抱胸。
「我父母希望——我們可以訂婚。」
「你說什麼?!」
埃寧兒真該感謝戴維的「設想周到」,要不然此刻她鐵定會因過度震驚而跌了個四腳朝天。
她想過最糟糕的方法,但訂婚——卻是她作夢也想不到的。
「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知道這有點荒謬,但是這卻是唯一可以杜絕後患的方法,」戴維期期艾艾的解釋,「妳也知道,我父母一直希望我可以結婚生子,可是我的情形妳也明白,我是絕對、絕對不可能和女人結婚的,但我又不能公開我和亞倫之間的關系,所以——」
「所以我就成了代罪羔羊?」她真希望自己腳上穿的不是布鞋而是高跟鞋,最好還是「恨天高」那種的,那麼她就可以月兌下來狠狠敲他幾下。
「我知道這樣做真的很荒謬,但是我覺得這也許是最好的方法,反正訂婚也不具法律約束力,卻可以安撫我的父母,然後我又可以從被逼婚的痛苦深淵中解月兌,妳說這不是一舉數得的好方法嗎?」他解釋得頭頭是道。
「好你的頭啦!」她現在真想拿把刀將他的腦袋剖開,看看里頭裝的是不是豆腐渣。「訂完婚,你父母很快就會要你結婚,你想當「囍宴」的男主角,我可沒興趣陪你演戲,而且你明知道我還沒有離婚,我仍是個有夫之婦!」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會認定妳是最佳女主角,」戴維氣定神閑的說︰「訂婚之後,能拖多久算多久,要是我父母一直逼著我們結婚,屆時我會替妳找個移情別戀的借口讓妳悔婚,那我父母一定會以為我很傷心,就不會再逼我了。」
「你是要我扮演「負心人」的角色?」天哪!她想把他五馬分尸,她最痛恨的就是這樣的角色,而他竟要她扮演,休想!
「我知道這很委屈妳,可是我別無他法。」
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急得戴維連忙拉住了她哀求。
「戴維,我是真的想幫你,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另請高明吧!」
「寧兒,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不要麻煩妳,但事情迫在眉睫,我父母又認定妳是他們心目中最佳媳婦的人選,我——」
「別再求我了!」她幾乎又要心軟了。
「寧兒,寧兒,妳這輩子幫我,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報答妳。」
「不要!」
「求求妳。」
「不要!」
「求妳、求妳,我求求妳,求求妳!」
「不要!」
「寧兒!」戴維忽然雙腳一屈,在她面前跪了下來,這可嚇壞了海寧兒。
「戴維,你這是做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快起來。」
「反正我早就不想當男人了,如果妳不答應,我就不起來。」戴維竟然耍起賴來。
埃寧兒對他的執拗無計可施,只好再次心軟。
「你贏了!」她嘆了口氣,雖然答應參與戴維的荒謬計劃,不過她還是有但書的。「我可以和你假訂婚,不過我希望你可以說服你的父母,我們兩個人的訂婚儀式最好低調處理,我可不想以後當個負心人之後,還要到處遭人非議。」
「NOPROBLEM,我一定會說服我父母的。」他做了個OK的手勢。
「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先出去了。」此刻的她需要吞三顆阿司匹林舒緩一下頭痛。
「好,妳出去吧!」就在她要打開辦公室的門時,戴維像記起什麼似地喚住她。
她揪起眉心,期盼不會再受其它事的困擾。
戴維看穿她的擔憂,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我有一個好消息忘了告訴妳。」
「呃,什麼「好」消息?」她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妳記得東菱企業集團嗎?」
埃寧兒點點頭,東菱企業在台灣頗負盛名,不過,三個月前因子公廠著火而損失不貲,還傳出公司易主的消息。
「東菱企業最近換了總裁,听說準備大刀闊斧重新設計公司的辦公室,他們對我們送去的設計圖很感興趣,他們總裁還特地指定要妳為他的專屬辦公室設計。」
「真的嗎?」這對她而言不只是好消息,更是種鼓勵。在公司,她尚屬于新進設計人員,沒想到她的設計居然會受到青睞。
「好好的加油,今年公司的年終獎金多寡全系于妳的身上,」戴維開著玩笑道「明逃訥菱企業的總裁要妳過去洽談一些細節,妳記得多帶一些設計圖過去,祝妳好運。」
「放心好了,這筆生意我一定盡力爭取。」她對自己信心十足。
MIMIHOUSE是間風格獨特的COFFEESHOP。
走進MIMIHOUSE,就會見到落地窗或桌子角落會有一只只高貴的金吉拉貓,牠們有時會慵懶地打瞌睡,有時會淘氣地互相追逐,構成一幅獨特的景象,讓許多愛貓族經常流連忘返。
陳小咪就是MIMIHOUSE的老板,店名的由來是取自于她的名字,當然也因為她是愛貓族的一員。
斑舒雅則因身材高跳,加上她生性外向,目前正投入模特兒行列。
雖然她們各自擁有工作,但每個禮拜六她們都會約海寧兒到MIMIHOUSE聚一聚,三個女人只要聚在一塊,就會有說不完的話題。
今天是禮拜六,她們照約定出現在MIMIHOUSE。
「我要退出模特兒圈。」這樣震撼的話從高舒雅口中平淡的說出,令陳小咪和海寧兒震驚地睜大雙眼。
她們都知道高舒雅十分喜歡表演的工作,當初她執意走入這行,還是向父母大力爭取來的,現在,竟然會在當紅時放棄,怎不令她們驚訝萬分。
「為什麼?」陳小咪和海寧兒異口同聲。
「也許我不適合吃這行飯吧!以前我以為當個模特兒只需要把設計師設計的服裝好好的SHOW出來就行了,哪里知道——」
「知道什麼?」陳小咪好奇的問。
「還得應酬一些人渣,我想當專業的模特兒,不是去當交際花,他們竟然威脅我,如果我繼續這麼不識相,就休想在SHOW場上混;我是很認真的學,我根本不想混,所以我決定退出。」
「我支持妳的決定。」海寧兒拍拍她的手背,早耳聞SHOW場是個大染缸,高舒雅純真的個性根本不適合做這種工作,她也不希望好友和那些為了名利不惜出賣自己身體的女孩一樣。況且她相信高舒雅既然做此決定,一定有了新計劃。
「那妳以後有什麼打算?」陳小咪知道她的個性是靜不下來的。
「我已經開始找店面了,我想開一間服飾店。」她果然已做好計劃,「而且我要賣的服飾是經過特別挑選的,以後我就得經常到國外采購。妳們覺得我的計劃如何?」
「很棒,」海寧兒全然贊同,「等妳找好了店面,我免費幫妳設計。」
「那我就負責妳開幕時的餐點。」陳小咪也熱情參與。
「謝謝!」高舒雅開心的握住兩位好友的手,「現在說完了我的事,該妳們兩個說了。」
每次聚會也是她們分享彼此喜怒哀樂的時刻。
「我的生活仍一成不變,來的全是熟客,店里的貓咪都很健康,一樣的調皮,不過下個月妹妹可能會來幫我。」
由于陳小咪經營的MIMIHOUSE來的全是愛貓族,談的也是「貓咪經」,所以她的日子比較沒什麼風浪,不過她對這種平淡的日子卻甘之如飴。
「我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妳們,一個是我的設計受到東菱總裁的青睞,他指定由我來設計他的OFFICE,另一個則是——」她停頓了一下,不是為了吊兩位好友的胃口或賣弄玄機,而是在考慮用什麼方法說才不會讓兩位好友受到驚嚇。
「是什麼?快說呀!!」高舒雅捺不住懊奇的性子追問。
「我、要、訂、婚、了!」她不敢說太快,免得她們心髒負荷不了。
丙不其然,只見一個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句話;另一個則是因受到震驚而被自己的口水嗆得直咳。
「咳,咳……寧兒,今天不是愚人節,妳別開這種玩笑行不行?我和咪咪才不會上當。」高舒雅拚命用力捶著胸口,似乎在平撫過度驚訝的情緒。
「我不是開玩笑,」海寧兒一臉正經八百的道︰「我是真的要訂婚了,可是,這只是假訂婚而已。」
在高舒雅和陳小咪的驚訝中,她緩緩敘述出戴維向她提出的要求。
「那個死同性戀!他怎麼可以強迫妳參與他荒謬的計劃?他是不是威脅妳,如果妳不答應,他要打妳?如果他真這樣對妳,妳不必怕,我去幫妳討回公道。」高舒雅義憤填膺地道。
「雅雅,戴維並沒有威脅我,只是我同情他的處境,才會答應他的。」海寧兒解釋著。
「嘎?寧兒,妳有沒有想到後果啊?」陳小咪似乎不贊同她的做法,十分擔心地說︰「雖然只是假訂婚,可是妳還沒有和褚凱離婚,妳這麼做會不會犯重婚罪呢?」
「這一點她早想過了,不過她並不擔心,因為這只是一出戲罷了。
不會的,」她信誓旦旦的說,「訂婚不具法律的約束力,再說,我已要求大衛要低調處理這件事,褚凱不會知道的。」
「妳就這麼有把握?」高舒雅對她的看法表示懷疑,「雖然妳和褚凱已經分居了,但他不肯簽字離婚,這表示他仍想要妳,一旦他知道妳竟要和別的男人訂婚,他一定會有所行動的,我勸妳還是三思而後行,不要惹禍上身。」
「我也贊成雅雅說的,」陳小咪也不放心的說,「幫助別人固然是好事,但是妳現在的情況——」
提起這一點,海寧兒就有氣。
她真不明白褚凱為何遲遲不肯簽字,要不是她不願再見到他,她真想當面向他問個清楚,難道他以折磨她為樂嗎?看著她痛苦,他開心嗎?
「我已經答應戴維了,就不會更改。妳們放心好了,這件事我自有分寸。」她有此一意氣用事的說。
斑舒雅和陳小咪互看了一眼,不再勸她什麼,因為她們都了解她頑固的個性。
埃寧兒十分懷疑今天是不是她的「LUCKYDAY」,要不然為何一早起來就頻頻出錯,先是看錯時間,匆匆梳洗之後上了自己的老爺車,沒想到它竟在這節骨眼上耍脾氣;好不容易發動了它,來到東菱企業的大樓才發現停車位難找,于是在附近繞了兩圈,好不容易才找到停車位,卻距離東菱企業有著一大段距離。
天哪!她只剩五分鐘的時間,于是她幾乎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向東菱企業大樓。
棒!憊有兩分鐘,她大口大口的吐氣呼氣,以平緩剛才劇烈跑步引起的喘氣。
「當!」電梯門打開,這是高速電梯,她相信自己絕對可以在最後一秒鐘到達。
但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喔!她無法相信自己竟然如此「LUCKY」,意外竟在此時找上她!只听電梯發出可怕的嘎嘎聲,一陣顫動後,它竟嗚咽地停在第十九樓和二十樓之間。
懊死!她用力地捶了下電梯門,她真該去翻黃歷,看看今天她是不是「諸事不宜」。
按了緊急按鈕後,她希望會有人發現電梯卡在兩層樓之間,如果可能,她會建議東菱的總裁把這老舊的電梯給淘汰掉。
餅了十分鐘,居然沒有人發現她被困在電梯內,她決定打開公文包,看一下帶來的設計圖。
雖然她的設計受到青睞,但基本上她還不知道對方喜歡的格調。
她干脆席地而坐,全神貫注地看著設計圖,幾乎忘記自己正孤立無助地困在電梯里;直到一個奇怪而空洞的聲音傳入電梯,告訴她,電梯馬上會恢復正常,她才站起來。
當電梯開始移動時,她的雙腿因坐在地上過久而疼痛麻木,使她差點失去平衡。
終于,電梯的門打開來,一位穿著時髦的中年婦女迅速地進入電梯。
「妳還好吧?海小姐。」中年婦女的關心溢于言表。
「還好。」她望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天啊!她竟被困在里面四十分鐘。
中年婦女有些困惑地說︰「我在這兒工作了這麼多年,公司的電梯從未發生過故障。」
埃寧兒一臉苦相,伸手撫平裙子。「那我今天是不是該去買個彩券或六合彩之類的,說不定我可以贏得大筆獎金。」
「那我祝妳好運中獎。」中年婦女笑問︰「妳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好極了,」她迅速地說︰「我已經遲到很久了,妳能替我向妳的老板解釋我遲到的原因,明天再約個時間好嗎?」
「呃,妳不用擔心,我們總裁已知道妳是被困在電梯里才遲到的,他剛才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麼緊張,害我一度以為被困在電梯里的人是他最心愛的人呢!」
「妳真會開玩笑。」海寧兒覺得她的說詞夸大了些,不過看她的樣子,卻不像會胡說八道的人,也許東菱的總裁會如此緊張是怕她有了什麼意外,而影響了東菱的名聲吧!
「我帶妳去見總裁。」中年婦女帶領她穿越過走廊,還親切的向海寧兒做自我介紹,原來她竟是東菱企業總裁的秘書,這倒令海寧兒有些意外,畢竟女秘書給人的印象大都是年輕、漂亮,如同歐萊兒那樣——她的胸口忽然感到一陣刺痛,即使告訴自己幾千、幾萬遍,她要忘記有關褚凱的一切,但偶爾想起,她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海小姐,妳不舒服嗎?」趙秘書心細地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看。
「沒事,我只是覺得有些抱歉,可能因我的遲到而耽誤妳午餐的時間。」
趙秘書聞言露出個無所謂的笑,「自從公司被收購,一切事情似乎有點——失控。」
從趙秘書無奈的口氣听來,海寧兒幾乎可以想象,東菱企業似乎在換了老板之後被大大整頓一番,顯然這位新總裁並不好擺平,要是他對她也來這一套——想到這里,海寧兒的情緒益加沮喪。
見她眉心微揪,趙秘書反而笑著安撫她道︰「妳放心好了,其實新總裁比起以前的舊總裁好太多了,他不但年輕,辦事能力佳,對員工也十分照顧;自從他來了之後,所有員工的士氣大大提升,連帶地也讓東菱企業的營運由虧轉盈,現在好多離職的舊員工都十分後悔,還想回公司上班呢!」
听到趙秘書的話,海寧兒吊在半空中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趙秘書領著海寧兒來到掛有總裁牌子的辦公室前輕敲了敲門,此時海寧兒仍不放心地又模模裙子。
听到簡潔地指示她們進去的聲音後,趙秘書打開門。
「總裁,振達的海小姐。」她介紹完之後,給了海寧兒一個放心的眼神便將門帶上消失了。
東菱的總裁坐在長椅背上,由于他面向落地窗,背向著她,所以海寧兒根本沒看清楚他的長相。
埃寧兒皺起眉心,一顆心也不知什麼原因竟開始不規則的跳動,雖然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東菱企業的總裁,但是她卻對他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嗯!她八成是剛才被困在電梯里太久了,腦袋瓜因缺氧才會有如此怪異的感受吧!
她想開口打招呼,才猛然記起自己竟連對方姓什麼都忘了問,瞧!自己真的是胡涂得可以了。
反正趙秘書也稱他——總裁,那麼她也就入境隨俗吧!
「總……裁……」真是怪到了極點,她不只心跳得沒規則,就連一雙腳也變得沉重,她每走近他一步,她的心跳就如擂鼓般重擊一下。
天哪!她一定是生病了,上帝,保佑!千千萬萬別讓她在這節骨眼出什麼差錯,要不然她可就丟臉丟大了。
就在她好不容易走到辦公桌前時,長背椅顫動了一下,旋轉過來。
「好久不見了,褚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