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天是花藝展的第二天,比較沒那麼忙,言雨比昨天早離開會場。
她走到路邊準備招計程車,一輛重型摩托車突然在她面前停下來。
她本想往前走幾步再招計程車,可是,當騎士取下安全帽時,把她嚇了一大跳。
"怎麼是你?"她萬萬沒料到騎士竟然就是西門。
"反正心心跟著你的好朋友回家,我也沒什麼事,就來接你回去。"他將掛在車把上的另一頂安全帽交給她。"戴上安全帽,坐上來吧!"
"不用了,我還是坐計程車就行了。"可是,她一見到他堅決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
"雖然已經好幾年沒騎車了,但我的技術可是沒有退步喔!"
他的話讓她回想起六年前,他也常常騎著摩托車帶她去兜風,他們都很享受那種風馳電掣的快感。
"快上來吧!小雨。"西門催促著。
言雨遲疑了幾秒鐘,最後,她還是跨坐到他身後,不過卻試著和他保持距離。
"坐穩,我要發動了。"他警告著,但是,他隨即失望地發現,她緊抓著摩托車兩旁的坐墊,而不是他的腰。
一切彷佛又回到了過去,然而,每件事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從前,她坐著他的摩托車,兩人在黃昏時分沿著海岸道路疾馳,狂野的海風吹起她的頭發,自在地飛揚。
而現在,她頭上戴著安全帽,因為市區車潮壅塞,摩托車只能以緩慢的速度行駛。
現在她坐的位置距離他的身體那麼遠,不像以前那樣──她的臉頰親密地貼著他寬闊的背部,雙手摟著他的腰。
餅去,他們會在浪漫的星空下纏綿擁吻,對著流星許下恆久不變的承諾;而這一次,摩托車會在她家門前停下來,然後他們就各自分開。
言雨的手因緊抓著坐墊而有些酸麻,甚至有點抓不穩。
突然,摩托車一個轉彎,盡避西門非常小心,卻還是感覺到她的身體大幅晃動。
他停下車,雙腳踏著地面。
"夠了!"他頭也不回地命令著,"如果你不抱緊我的腰,讓我知道你仍在車上,那我就只好一起耗在這里了。"
她只能照著他的話做,而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她可以感覺到他比從前更加強壯,六年的時間使他變得更成熟,身體的每一寸都完美地散發出男性魅力。
她的手情不自禁滑進他的外套中取暖,卻發現自己更渴望能在他的胸膛上滑動,感受他胸部肌肉的每一處隆起。
她抱著他的身體,緊緊地貼著他,汲取著他的溫暖和力量。
她完全沉迷在他帶給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中,以致沒注意到摩托車已來到她家門口。
在這深沉的夜色中,她像被下了咒語般,完全不能正常思考。
西門停妥摩托車,迅速地把她拉入懷中。就像以前做過的無數次一樣,她將頭埋進他的外套里。
他在她的耳邊輕吻了一下,親密地低語,"甜心,我們到家了。"
"謝……"當他開始親吻著她的頸子時,她的理智已瀕臨崩潰邊緣。"謝謝你,西門。"她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
西門繼續用輕柔的吻著她,數不清的細吻落在她的頭發、脖子上及臉頰上。
"你心里真的只想到向我道謝,而沒有其他的?"
言雨的心變得柔軟而脆弱,像一團扯不開的棉絮。"你指的是什麼?"
"你知道的。"說著,他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溫暖而熱情。
言雨完全迷失在感官的沖擊中,這熟悉的愉悅感受,她從未忘記過。
西門的吻隱含著一絲狂野的興奮,這使得她心跳加速起來。
在他的親吻下,她變得順從、柔軟,而且充滿了渴望。
一種奇怪的解月兌感,混合著強烈的,在西門的心中爆發開來。
她感覺到他已經掌握了一把打開逝去時光的鑰匙,他將把過去所有的美好帶到現在,讓現在變得更精采。
他的舌頭在她的唇間緩慢地滑動,溫柔地舌忝弄著她的下唇,勾撩起她最深的渴望。
言雨的手慢慢在他背後滑動,感受著他強健的體魄。
在她充滿誘惑的下,西門幾乎無法遏止自己的男性沖動。
"讓我們進去吧!"他摟著她的肩膀,帶她一起走入屋里。
屋里比外頭更溫暖,也更加黑暗、安靜。
當言雨伸手要按下電燈開關時,他阻止了她。
"我喜歡這種感覺,抱著你、感覺你,好像這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而已。"他溫柔地說,下顎抵著她的頭頂。
她無法否認他的說法,因為被他抱著的感受是如此美好。
餅去的六年來,她在黑暗中常覺得孤單、無助,所以,她非常害怕面對黑暗。
但是,現在這種恐懼感完全消失了。
只有與西門在一起時,她才會擁有這樣的感覺。
女人希望得到男人的愛情和呵護,此刻,她只想擁有這份感覺。
西門低下頭,牢牢地注視她。
"現在,我想我們可以做些什麼。"他的聲音慢吞吞的,曖昧且富有魔力。"而且,我想你應該明白我指的是什麼。"
他沒有催促她,而是讓她靜靜的考慮。
言雨的心里有兩個聲音在互相叫囂,一個要她保持冷靜,一個卻要她放縱。
"我們可以做以前做過的事情。"他溫柔的低語充滿誘惑。"以及我們這麼多年來夢想過的每件事。"
夢想──這兩個字像槌子般狠狠地敲上言雨的心頭,現實又一次攫住她的心。
敗久以前,她曾經有過美好的夢想,但那個夢想最後只帶給她最深刻的傷害。
魔咒被解開,她掙月兌開他的擁抱。
"很抱歉,我想剛才我是神志不清了,才會讓你產生誤解。"她平靜的說︰"但事實上,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再萌生任何情感。"
令她吃驚的是,他並沒有生氣,相反的,他對她笑了──一個溫柔而充滿歉意的笑。
"親愛的,我們之間的情感很久以前就已經萌生了,並且從未消失。"他語氣肯定的說︰"而我所擔心的不是它的開始,而是它會不會消失。"
面對好友充滿疑問的目光,言雨只能不斷對著杯中的熱茶呵氣,藉此躲避李雪雁眼中不斷冒出的問號。
"你還好吧?小雨。"李雪雁關心的問。
"很好,這次參觀花藝展的人數比去年多出一倍,而且我接到一間大企業的合約,如此一來,今年度我們花店的盈余將比去年多──"
"喂、喂!"李雪雁出聲打斷了她的話。"你明知道我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你可不可以別顧左右而言他?"
"那……你想知道什麼?"她不自在的喝了口熱茶,啊……好燙!
"我想知道昨晚我帶心心回去時,你跟你的王子在做什麼?"李雪雁問。
"我們在……道再見呀!"她的臉頰因說謊而逐漸發熱。
"道再見之前呢?"看來李雪雁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之前……嗯……我們……我們只是……嗯……"
"只是什麼?"
"什麼也沒發生。"她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真的?"李雪雁促狹地向她眨眨眼,"難道你和你的王子沒玩抱抱、親親的游戲?"
頒!言雨只覺得整張臉,甚至頭發都快燃燒起來。
"厚──一定有,對不對?"李雪雁露出一個賓果的笑容。"我真不該帶心心回去的,否則你們可能就──"
"沒有、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天哪!她的舌頭都快因說謊而打結了。"而且,我跟西門之間都已經過去了。"
"過得去嗎?"李雪雁輕嘆一聲,"你就別再ㄍㄧㄣ了,就算你跟他做了什麼,那也是很正常的,郎有情、妹有意,你就別害羞了。"
"我──"
"俗話說得好,三十歲的男人像戰斗機,靈活又機動,所以是搶手貨,更何況他還是個王子,你可別把他拱手讓人了。"
"雪雁!"言雨被好友大膽的言詞給打敗了。
"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李雪雁神秘兮兮的說︰"我準備撈個御前侍衛夫人來當。"
"御前侍衛?"
"就是麥克!"李雪雁露出小女人的嬌羞神態。"他長得一表人才,還很有禮貌,連我爸媽看了都很呷意。"
"厚──"言雨終于逮到可以反擊的好機會,"原來你繞了一大圈就是想說這個啊!"
"什麼呀!我是真的關心你。你想想看,你當王子妃,我當御前侍衛夫人,咱們多風光!"
"少來!"言雨雖不贊同她的話,但卻不得不為麥克說幾句好話,"不過麥克人真的不錯。"
"他怎麼個不錯法?"李雪雁一臉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樣子。
"他個性老實,而且做事細心、周詳……"言雨把對麥克的了解一一說出,也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和西門的未來將會如何,但她卻由衷的希望好友跟麥克能有好的發展。
這晚,言雨睡睡醒醒,有時彷佛醒了過來,卻又像仍身處夢境。
餅去和現實交織在一起,教她辨識不清。
在無邊的黑暗中,她什麼都沒看到,也沒听到。
但是,她知道是西門來了。
朦朧中,她緩緩起身,走到寬大的落地窗前,藉著夢幻的月光,她看到了昔日的愛人就站在窗外,與她面對面。
西門的身體輪廓映在窗上,沉默地等待著。
言雨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按著落地窗的玻璃。
而他也伸出手指,按壓在玻璃上,重疊著她的指痕。
像是具有魔力一般,他們的身體隔著一層透明的障礙相貼。
她緩慢地張開手,將整個手掌貼在玻璃上,他則模仿她的動作,兩人彷佛能感覺到彼此溫熱的肌膚。
餅了半晌,她移開手,扳動窗鎖,緩緩地打開落地窗。
她感覺到溫煦的月光照射、夜風的輕拂,還有將她擁抱在懷中的男人。
言雨再次抬起手和他相觸,這一次,他們之間不再有任何障礙。
她伸出另一只手,他也一樣,兩人的手輕輕觸踫著。
他們彷佛被下了魔咒般,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面對著面,手掌抵著手掌,沉浸在肌膚相觸的美妙感受中。
他們凝視著彼此的眼楮,看到了又深又濃郁的情感。
雖然只是輕輕地撫模著,但是,他們之間的聯系遠比緊貼的肌膚更親密。
言雨依然凝視著他的眼楮,手開始在他的肩膀上移動,感受著他的寬闊和強健。
同樣的,他也溫柔地著她。
言雨的手指在他的手臂上滑動,感覺他情不自禁的輕顫了下。
她向他伸出雙臂,環抱著他,用手掌和指尖揉搓著他寬厚的後背。
她感受到他的身體更加成熟、更具男性魅力,于是,她的也更加迫切。
他那溫暖有力的大手在她的背部著,像記憶中一樣溫柔。
那熟悉的感覺一點一滴地積積聚,逐漸融匯成激情的洪流。
他們的臉頰緊貼著彼此,她感覺到他有節奏的呼吸,溫暖的鼻息掠過她敏感的耳畔。
她轉過頭,嘴唇在他的面頰上滑動,直到觸到他的唇……光滑而溫暖。
他捕捉住她的唇,試探性的輕輕吻著,直到她急促地喘息著。
她啟開雙唇,任由兩人的舌頭交纏、回旋。
她的手指伸入他的發,與他忘情地激吻著,而他也熱烈地回應她。
在他們甜蜜的結合中,給予就是索取,索取就是給予,言雨好想讓這令人心馳神往的擁吻永遠持續下去。
但是,最後她還是停止了對他的親吻。掙扎了好一會兒,他才不情願地離開她的唇。
她後退一步,再次推開落地窗,看著他走出去,然後才關上落地窗。
這時,他將手指放在唇上,然後按向玻璃。
她也像他一樣,將手指按在玻璃上,閉著眼楮,強忍著想哭的沖動。
當她再張開眼楮時,他已經消失了。
重新躺在床上,言雨回味著消逝的幻境,久久無法成眠。
她清楚的意識到一件事,雖然她夢中的城堡已經傾塌了,但根基還在,且依然堅固,它依舊在召喚著她,要她重新建設。
但是,她也非常清楚地知道,這個夢想城堡絕不是靠她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夠完成的。
第二天早晨,言雨帶女兒去幼稚園。
"媽咪,我要演一出話劇,西門王子已經答應要來看我的表演喔!"言心仰起小臉興奮的說。
"什麼樣的話劇?"言雨好奇的問。
"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故事,是關于一個公主的。"言心得意洋洋的說。
"什麼時候心心已經會寫劇本了?真是太教媽咪訝異了。"言雨真的為女兒感到驕傲,雖然有時她也會為女兒過度的幻想力而擔心不已,但此刻她卻覺得開心。
"不是我寫的。"言心一副小大人的口氣道︰"是我用講的,然後老師把它記下來。現在我們班上的小朋友在放學後都會留下來排演,我演里面的公主。"
"那心心一定是最漂亮的公主。"
"媽咪,我要買一件公主穿的禮服,這樣才像公主!"這點她很堅持。
"好,等你下課後,媽咪帶你去買。"言雨向她允諾。
言心的小臉非但沒因此而綻出笑容,反而皺得五官全擠在一塊兒。
"可是,你這幾天很忙,每次我下課了,你都還沒回家。你可不可以現在就帶我去買,買完了再帶我去幼稚園?這樣我今天彩排的時候就可以穿給其他小朋友看了。"
"好吧!我們現在去買。"言雨決定听從女兒的意見,因為她的話不無道理。
"YA,好棒,謝謝你,媽咪。"言心的雙眼高興地閃閃發亮,她興奮地擁抱了下母親。"媽咪,你是全天下最棒、最美麗的媽咪了。"
言雨笑著擰了下女兒的鼻頭,對她而言,再沒有比這一刻更美妙的了,畢竟女兒給她的是最真實,最貼心的愛。
言心對公主穿的禮服很有自己的主見,因此,言雨決定讓她自己選擇,而不給予任何意見。
女售貨員很有耐心的陪她試穿。
言心拿著一件雪紡紗的白色小洋裝,在鏡子前比量著。
言雨走到旁邊的鞋子專櫃,打算替女兒挑一雙皮鞋,讓她可以搭配禮服。
這時,她听到女兒在跟女售貨員聊天。
"不,不是為了參加舞會,而是因為下個星期我要演出一出話劇。"言心正在向女售貨員解釋她買禮服的目的。
"你一定是最漂亮的公主。"女售貨員稱贊道。
"我當然是公主!"言心可得意了。"我爸爸是一位王子,所以,我是真正的公主喔!"
听到女兒的話,言雨屏住棒吸,一顆心提吊在半空中。
難道心心已經知道西門就是──
"我爸爸不在我身邊,因為他被施了魔法,所以才離開我。"
這時,言心又換上另一套洋裝,站在鏡子前左看右看的。
言雨吁了口長氣,原來女兒只是在發揮她高度的幻想力而已。
言心在鏡子前轉了個圈,然後故作神秘的向女售貨員眨眨眼楮。
"不過,我相信我很快就可以找到我爸爸。"她停頓了下,"只有愛可以解除魔咒,所以,我爸爸應該是一個愛我媽媽的王子。"
听到女兒這個簡單的邏輯推論,言雨只覺得喉頭哽咽得難受。
西門愛她嗎?
言心將試穿的第二套洋裝月兌下來,從女售貨員手中接過第三套洋裝。
這套洋裝是粉紅色的,上面點綴著閃閃發亮的珠子,裙擺還有精致的蕾絲花邊。
言心看起來似乎非常興奮,迅速地換上。
當她站在鏡子前時,那雙晶瑩的眼楮瞪得大大的,有好一會兒,她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穿著這件美麗的洋裝旋轉著,最後,她終于開口說話了。
"我喜歡這件洋裝。"
"嗯,它讓你看起來就像真正的公主。"
女售貨員的話引來言心不悅的注視。
"我告訴過你,我本來就是公主,我爸爸真的是一位王子。"說著,她把身上的洋裝月兌了下來,交給女售貨員。"而且我已經找到他了,他很快就可以解除身上的魔咒,並且會很愛我媽媽,然後我們一家人會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言雨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她知道魔咒永遠不會被解開,只怕現實會將女兒的心傷得很痛。
她如何保護女兒不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