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母親的屋子前,沈心羽的胸口像被二塊大石頭壓住。
"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進去。"她痛恨自己的語氣顫抖,但卻無法控制自己。
歐陽震旭關掉引擎,將兩只手交叉握在一起,搭在方向盤上。
"她交代我有些東西一定要拿給你看。"
沈心羽痛苦地將視線轉向他,"你不能把它們拿出來嗎?"
"恐怕不能。"他以十分意外的表情看著她,"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沒有!"她挺直背脊駁斥,不想在這男人面前流露出軟弱的一面。在經過內心的掙扎後,她點點頭,"那好吧。"
"很好。"他朝她綻出一抹微笑,然後下車。
他的微笑讓她心頭又是莫名的一窒。她是熱昏頭了嗎?為什麼她的心緒這麼容易就被他攪亂?
她吁了口長氣,試著平定混亂的情緒。她伸手想打開車門,這才發現把手無法移動。
她咬緊牙關,使勁又試了一下,但把手仍然動也不動。
這時,歐陽震旭從外面幫她打開車門,"抱歉,我忘了告訴你,它從里面不容易打開。"
她皺了下眉心,對于他為何要開這輛破貨車仍感到萬分不解,她實在很想告訴他別再裝了。
車門砰一聲關上,噪音引宋鄰居家的狗狗們揚起一片吠聲。
沈心羽打量著眼前的日式房屋,她曾來過一次,但只短暫地停留一個多小時,坦白說,她對這幢屋子的印象一點也不深。
但是,現在她感覺到一股奇妙的感受,彷佛她真的回到家了。
這十分荒謬,可她真的有這種感覺。
歐陽震旭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門,領著她走進屋子。
這里的家具都已有些年代了,她母親喜歡新戀情,但對家具卻非常念舊。像客廳里的酒櫃上還留有她小時候鬧脾氣時拿剪刀劃了一個?的記號。
"你要我看什麼?"她發現他正往廚房的方向走。
"別急,是MAY養的貓。"
"貓?"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是啊,MAY養了好幾只貓,她很喜歡它們。"他帶她走到後院。
一間光線充足的玻璃日光室里,三只貓咪正懶洋洋地分別躺在椅子、桌子和窗台上。
有兩只貓咪一見到歐陽震旭,立刻興匆匆地過來繞著他的腳邊磨蹭、撒嬌。
"天哪,這兒好美!"她完全被這優雅的環境給吸引住了。
"MAY蓋這間日光室都是為了這幾只小家伙,她只要有空就會在這兒逗它們,而它們也十分懂得跟MAY撒嬌。"他說著便彎腰抱起一只美國短毛貓。"尤其是小麗,MAY最疼它了。"
熱淚涌上沈心羽的眼眶,這只美國短毛貓不只長得跟她小時候所養的貓極為相似,就連它的名字……
"你說它叫什麼名字?"她抱過它。
"小麗。"
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小麗,她的母親終于記住這個名字了。
"MAY說你小時候也有一只跟它很相像的貓,而且好像也叫小麗,MAY還說當它死掉時,你很傷心。"
沒錯,小麗死時,她傷心得好幾天食不知味、無法成眠,她還暗暗發誓再也不養貓了,因為她怕自己無法承受失去時的痛苦。
可是,在她的記憶里,她母親並不喜歡小動物,是什麼原因讓她在晚年轉了性?
"那只是阿麥,那只是妮妮,那是小報,那是女乃茶,那是亞咪,那是道明寺!"說到最後一只黑貓的名字時,他臉上露出笑意。
"道明寺?"沈心羽知道那是時下非常流行的連續劇男主角的名字。
"是撿到它的小女孩堅持要這麼叫它的。"他向她解釋道。
"天哪,七只貓。"她數了一下。
"對,七只,它們都是流浪貓。"他眼楮因愉悅而顯得溫暖,唇角還有一抹不經意的微笑,"它們全是MAY的寶貝。"
他俯抱起另一只灰白相間的母貓,讓它抵在胸前,母貓在他的撫模下變得溫馴。
像歐陽震旭這麼得女人緣的男子,恐怕再凶猛的母豹都會被他馴服吧!
"小麗,你好像超重了喲!"她注意到懷中的貓咪體態過于臃腫。
而它卻只是撐起背來,享受著她的撫模。
歐陽震旭將懷中的貓放回地板,向她走去。
"我還有一個東西要交給你,這是MAY在幾個月前交托給我的。"他從外套里抽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沈心羽盯著信封,上頭寫著她的名字,是她母親的字跡。
"這是什麼?"
他只是聳聳肩。"你自己看不就曉得了。"
沈心羽把信封翻轉過來,檢查一下背面,邊緣有些磨損,還有輕微的髒污,好像早就寫好,並封存了好長一段時間。
一絲警覺掠過沈心羽的雙眸。
"你不認為我媽知道她──"
"不,我不這麼認為。"他將雙手插入口袋中。"MAY只是想確保每一件事都安排好,盡避一切看起來都很好,以至于你從──"他停頓了一下,一副"你心里明白"的表情。"算了,你還是看信吧!"
他又在為一些他根本不知道的事情而指責她。
沈心羽惱怒地快步走到窗邊,背對著他坐下來,小心翼翼地將信封封口打開。
熟悉的香水味引來新的淚水,她非常清楚這是她母親最鍾愛的香水,她努力地眨回淚水,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信上。
我親愛的女兒……
就這麼開頭幾個字,讓沈心羽的自制力幾乎崩潰。
她長這麼大,她母親從未用如此親匿的口吻叫過她,而她留給她的信竟用了"親愛的"三個字,怎不令她思緒澎湃?
我把這封信給阿旭,是因為我知道他會盡所有努力把它交給你。
沈心羽轉頭瞥了他一眼,心想他的確是完成了轉交的任務,只是在這過程中,他的表現說有多討厭就有多討厭!她壓下心中的不滿,繼續看信。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你了。我想我不是一個負責任妁母親,對你虧欠很多,希望你不要恨我。我這一生總是遇人不淑,才會自食苦果,你長大後,千萬要找個好男人,媽咪真的希望你有個好歸宿。
我替你做了一些安排,希望你不要拒絕,這是我唯一可以為你做的。
沈心羽的手開始顫抖,眼里溢滿的淚水讓她發出輕輕的啜泣聲。
對于母親,縱使有埋怨,現在也全都忘了。
餅了一會兒,沈心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踫了踫她的手臂,本來她以為是貓,伸手去模才發現是歐陽震旭遞給她一疊面紙。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但仍花了好幾分鐘才止住淚水。
她小心冀翼地將信放回信封里,準備一回台北就把它拿去拷貝,畢竟這是她母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
"謝謝你幫我保存這封信。"她看向他,發現他正緊緊地盯著她,使得她感到相當不自在。"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在墓園時就給我,非要等回到這兒才肯交給我?"
"因為我還有事要對你說。"
對了!他要說的一定是她母親在信里說的安排,這安排指的究竟是什麼?
"你應該知道MAY一直希望幫鎮上的孩子們成立一座圖書館吧!"
"嗯。"她點點頭,他之前向她提過了。
"圖書館已經完成了,鎮上的人對MAY所做的一切非常感激。"他深吸了口氣,"今晚特別舉行一個表揚會,他們做了一塊匾額要獻給她。你是MAY的女兒,理應代她出席這場晚會。"
"我?"她驚慌失措,"我不行!"
"你當然行,而且我相信MAY一定也很希望你代替她出席。"
"不行!"她扭絞著自己的手,這對她而言太突然了,她毫無心里準備。
"你不去要誰去?"
她冷嗤,"你是我母親的‘好朋友’,由你代她去領獎有何不可?"
"你忍心讓MAY在天之靈失望嗎?"他激她。
"為什麼是今晚?我媽才剛下葬,我──"
"我知道這是最糟的時間,但沒人知道MAY會……大家也想借此機會舉辦MAY的追思會,所以你一定要出席。"沒讓她有拒絕的機會,他堅定的說︰"典禮七點在圖書館內舉行,我會來接你。"
"不必了。"
他挑起一邊眉毛,"你有車嗎?"
她恨恨的瞪著他,"沒有,但我可以搭計程車去。"
"不行,MAY特別叮囑我要照顧你。"他以輕松的語調說道︰"我會準時來接你,你好好休息吧!"說完便仰首大步走出去。
沈心羽疲憊的垮下肩膀,隨後也離開日光室。下意識地,她趕緊走到門前將大門鎖上。
她側耳傾听他把車開走的聲音,然後來到窗邊,透過落滿灰塵的窗廉偷覷著外頭的動靜。車子並沒有開遠,在幾公尺外就拐彎開上另一條車道。
先前听到的狗吠聲再次響起,沒多久又突然止息,她看到歐陽震旭下了貨車,走進隔壁的屋子。
原來他真的住在隔壁。這讓她百思不解,為什麼他沒搬過來住?或許是怕引來蜚短流長吧!畢竟他的年齡跟她母親相差太多了。
她不知道母親對這幢屋子做何處理,不過這並不重要,她相信自己只會在這兒住一晚,明天她便會離開。
現在她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會兒。她走上樓,步向主臥室。
如她所想的,她母親的房間布置得十分豪華、典雅,她彷佛又見到母親在化妝台前精心打扮的模樣。
說也奇怪,當她深深吸氣時,彷佛吸入了滿腔熟悉的香味。
她吃驚地眨著眼楮向四處張望,然而周遭仍是寂靜無聲。
晚上,歐陽震旭準時開著紅色火鳥來接她。
他穿著簡單的襯衫和休閑長褲,雖然款式簡單,但看得出質料很好。
澳彎了穿著,又開著跑車,他看起來跟下午仿若工人的裝扮判若兩人。
這時的他不像個吃軟飯的男人,身上還散發出懾人的威信,和讓人心生敬畏的氣質。
車子行駛中,他們一路無語。
當車子停在圖書館前,她因四周優雅的環境而發出驚訝。
不只建築精致典雅,還有寬敞的休息庭園。
陛內有著排滿圖書的書櫃,還有長桌子,以及供個人使用的單獨研究室,采用的建材都是橡木,甚至還隔出一小塊空間放置小桌子、小椅子,地板也鋪了加厚地毯和動物造型的枕墊,供孩子們有個舒適的閱讀空間。
這麼一間圖書館,一定所費不貲。
隨著歐陽震旭穿過人群,兩人走向講台後的座位住下。她的出現引來所有人的注目,讓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陛長馬上要大家安靜下來,在簡短的致詞後,他向大家介紹了圖書館館長,館長帶著一塊匾額走上前來。沈心羽緊張地站起來,接受這份紀念品。
"雖然我的母親無法出席這場晚會,但是她的精神將永遠留在每個人心中,我以她為榮,也感謝大家對我母親的照顧。"
在她簡單的說完感言後,館長讓所有人默哀一分鐘來感懷李美艷。
當她返回座位時,她看到歐陽震旭向她投以激賞的眼光。
所有的儀式結束後,會場內備有點心和飲料供大家享用。沈心羽所到之處都可以听到他人對她母親的稱頌,使她感到莫大的驕傲。
敗多人走過來和她談起她的母親,但也不忘稱贊歐陽震旭。
"歐陽先生剛搬來的時候,我們都不敢確定他能否適應這里,畢竟他來自都市,但他不只適應得很好,而且還成了你母親的得力助手。"王伯伯對歐陽震旭可說是贊譽有佳。"我們都很高興他可以照顧你母親,他會為她做任何事。"
確實如此,這點是無庸置疑的。沈心羽不否認。
這時,沈心羽看到他正被一群顯然被他迷住的女人團團圍著。
他的魅力展現無遺,因為她們都前傾著身子,認真地听他說的每一個字。只見他不知說了什麼,每個女人都笑了。
他果然很受女人歡迎!沈心羽莫名地感到不悅。她母親今天才下葬,他竟已開始獵捕下一個目標!像他這樣的男子會有真心嗎?會懂得什麼叫真愛嗎?
對于這種場跋,沈心羽感到十分不習慣。
她想提早離席,但如果她悄悄離開,又顯得太不禮貌,就在她思考要以什麼藉口提早離開時,歐陽震旭已在不知不覺中來到她面前。
"我送你回家。"他似乎跟她心有靈犀,一開口就直接說道。
"我又沒說我要回家。"她故意跟他唱反調。
"我從你的表情看得出來,你迫不及待想離開這里。"
"你這麼了解我?"
"沒錯!"說著,他無視她的意願,逕自握住她的手。
"你──"沈心羽正想抗議,一個男子朝她走過來。
"沈小姐,你好,我是杜長峰,是你母親的律師。明天請你到我的事務所,我想跟你討論一下關于你母親的安排。"
"安排?"沈心羽怔了怔。
"就是遺囑上有關于你繼承財產的一些條件。"杜長峰取出名片交給她。
沈心羽被搞糊涂了,她從不知道母親的財產會與她有關。
她突然想起母親在信中提到的"安排",難道她指的就是財產繼承?
"可是明天我就得回台北,我只請兩天假。"
听見她的話,歐陽震旭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哼。
沈心羽不懂他這聲"哼"是什麼意思,不過,她不想理會他,等她把這些事全部辦妥,就再也不必見到他了。
于是,她答應律師明天會去他的事務所。
"我會載你去。"在他們坐上跑車,往回家的方向開去時,歐陽震旭說道。
"不,謝謝。"她一點也不領情。"我會自己去。"
"怎麼去?"
"不必你擔心,我就不相信我叫不到計程車。"
"這個小鎮很難叫得到計程車,除非你想用走的。"他語氣譏諷。
"是的,我就是喜歡走路。"她氣呼呼地咬著牙回道。
"律師事務所離你母親家有好長一段路程,況且天氣預報也說明天的天氣會比今天更熱。"他不再堅持,"如果你不要我載你,那你可以開我的跑車去。"
"不要!"
"是不要還是不會?"他激她,"你該不會不知道怎麼開車吧?"
"我會開車,但我不要開你的跑車!"
"那你會開貨車嗎?"他挑眉。
"會。"
"騙人!"
"好,我明天就開貨車去!"她說完才發現他的唇角上揚,似乎早料到她會這麼說。
懊死!她上了他的當了!
不過,如果她現在說她不開貨車,鐵定又會被他嘲笑。算了,她明天就開貨車去!
"為什麼你不要求和我一起去律師事務所?我相信你也想知道我媽的遺囑內容。"她以帶刺的語氣說道。
"我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
"明天你自然就會知道。"他慵懶地回答。
在等候紅燈時,他輕扶著方向盤,就好像那是他的愛人的肩膀似的。
沈心羽著迷似的看著他長而靈巧的雙手,心頭莫名地戰栗著。
"你在看什麼?研究我指甲上有沒有污垢嗎?"他的調侃讓她及時回過神。
"我才不會那麼無聊呢!"她趕緊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重新盯著擋風玻璃外的風景。
她為自己的失常感到萬分懊惱,他是她最討厭的那種男人,她之所以會失常,一定是因為還沒從母親去世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當車子停妥時,歐陽震旭並沒有立即下車為她開車門,而是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她母親的屋子。
"沒有MAY,這屋子變得很冷清。"他語氣中有著濃濃的哀傷。
沈心羽盯視著他,心想他對她母親的感情真有這麼深厚?是演戲還是出自真心?
她母親已經六十五歲了,雖然風韻猶存,但是他才三十出頭,怎麼可能會愛一個大他這麼多的女人?
"如果你住在這屋里會感到不安,可以住到我那兒去。"
"我住在我媽的屋子有什麼好不安的?"她立刻反駁。
"你好像很怕我?事實上,你根本不必怕我,我不是大野狼,而你也不是小辦帽。"
"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她冷嗤,"我真不知道我媽到底喜歡你哪一點!"
他側過身來,眼中的戲謔清晰可見,他的鼻子離她的臉僅有幾寸的距離。"也許是因為在她需要時,我就在她身邊。"
他輕浮的語調令她感到脊背發麻,差點月兌口罵出"無恥"兩個字。
沈心羽猛地推開車門,迅速地下車。
"我很感激你帶給我媽的‘快樂’,不過,等我處理完我媽遺囑上的安排後,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因為我根本不想見到你!"
在這鏗鏘有力的聲明之後,她轉身像陣風般卷進屋內。
歐陽震旭並沒有阻止她。
沈心羽感到非常得意,直到她想起第二天還得向他借貨車,心情瞬間一落千丈。
鎖上大門,她閉上眼楮疲憊地靠在門板上,盡避她仍覺得遺憾和孤獨,但同時也有一絲源自圖書館表揚晚會的溫暖和欣慰逗留在心間。
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日光室,上床前她得花些時間陪陪貓咪們,它們一定十分想念主人,可憐的貓咪們甚至不明白疼它們的主人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想到這兒,淚水再度濕了她的雙眸。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即使昨晚她根本沒怎麼睡。換好衣服,她一下樓就看到客廳的桌上擺著歐陽震旭的貨車鑰匙。
想到或許她在樓上淋浴時,他人就在這屋里,她便感到很不自在。
車鑰匙旁還有熱呼呼的包子和豆漿。他還真是細心,可惜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拿了鑰匙,她走出大門,發現貨車已停在車道上。
她爬上車,檢查了下陳舊的離合器和煞車踏板。由于她沒有買車,雖然考取了駕照,卻很少有開車的機會,加上這輛貨車是手排的,讓她手忙腳亂了好一陣子。
幸好,貨車啟動的過程非常順利,只是車速很猛,令她不得不小心踩煞車。
她一到律師事務所,杜長峰馬上迎上來招呼她。
律師事務所的規模不是很大,卻很整齊明亮。
"這是給你的。"待兩人坐定後,杜長峰由文件夾里抽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沈心羽很意外地發現,信封上是她母親的筆跡,她想立即看信,但又怕自己會忍不住落淚,于是她把信收進皮包里,打算等自己獨處時再看。
"李女士將她的遺產分配如下……"杜長峰念出一長串她母親捐贈遺產的慈善團體名稱,然後才說︰"沈小姐,以下這部分是關于你的。李女士留給你現金一千萬,以及一些債券和股票,加起來大約有一千五百萬,還有李女士生前所居住的屋子。"
"她留這麼多錢和那幢屋子給我?"她太吃驚了。
"對呀,你是她的女兒,繼承她的財產是理所當然的。"對于她的大驚小敝,杜長峰感到很奇怪。
"那……那……"她想問她母親留了什麼給歐陽震旭,可是卻開不了口。
"你想問要如何辦理繼承手續是嗎?"杜長峰誤解了她的意思,"在繼承這些遺產前,你必須先遵守李女士遺產繼承的條件才行。"
"條件?"
"是的,李女士要你照顧她的貓咪們,直到它們或它們的後代全部自然死亡為止,而且,你必須跟它們一起住在她的屋子里滿一年後,才能帶它們到其他地方。"
沈心羽可以理解到她母親因為擔心那七只貓沒人照顧,才會訂下這個條件,只是她不能理解,為什麼她要在她的屋子里住滿一年?
"至于歐陽先生──"
"關他什麼事?"她立即坐直了身體。
"他是這份遺囑的執行人。"杜長峰認真的解釋,"在這段期間,你和那七只貓咪的日常生活開支都可以向他要,他是信托基金的全權代理人。"
沈心羽驚愕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得跟他要錢?"
"你母親將你繼承的財產設立了信托基金,交由她指定的遺囑執行人負責托管。""這個人就是歐陽震旭!"她咬牙切齒地說著。"沒錯。"這比她母親把財產全給歐陽震旭還令她難以接受。
"那他得到什麼?"
"沒有。"
"沒有?"她相信才有鬼咧!她腦袋迅速地轉動,"我媽寫遺囑時,他在場嗎?"
"是的,歐陽先生是李女士的好朋友。"
"是他強迫她這麼做的對不對?"
杜長峰臉上出現一個很滑稽的表情,"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這全是李女士自己決定的,就在我面前,歐陽先生還試圖說服她不要指定他為遺囑執行人。"
"哈!"她冷冷一笑,"我覺得你也很可疑!"
杜長峰的臉色刷地變白。"你懷疑我的信用和專業?"
沒錯,她敢百分之百肯定他們是同一夥的。
"我要走了!"她從椅子彈跳起來,準備去找歐陽震旭當面對質。
她向門口疾步走去。
"等一下!"杜長峰也跳了起來,叫住她問︰"你要干什麼?"
"當然是去找歐陽震旭!"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往門口走。
"你母親的遺囑完全合法且具有法律效力,你得快點決定是否要住在那幢屋子里。"
已走到門邊的沈心羽轉過身來,兩手叉腰。
"為什麼?"
"因為如果你拒絕的話,那些貓將會被安排安樂死,而錢和房子都將捐給慈善團體。"
沈心羽驚駭地瞪著他,她抬起一只顫抖的手扶著門框,以免站立不穩而摔倒。
"現在我敢確定這份遺囑是假的,我媽不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我也勸過李女士──"
沈心羽不等他把話說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