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烈的手輕柔地描繪過她精致的五官,然後手背掃過她蒼白的臉頰。
這時涌上他心頭的不是強烈的,而是無盡的憐惜。
為什麼她如此消瘦?
為什麼她如此蒼白?
她生病了嗎?
埃情緩緩地眨開眼瞼,發現羅烈正俯視著她。
「你醒了?」他因擔心而眉頭緊皺。
一記起馬莉蓮說過的話,她的神情忍不住黯沉下來,賭氣似的撥開他的手,甚至閉起雙眸不想再見到他。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他的聲音比動作更溫柔。
「不用你管,我不想見到你。」
羅烈以深沉的表情凝視了她好一會兒,他已經听到嬤嬤向他報告,馬莉蓮來過,他相信她態度的轉變跟馬莉蓮有關。
「馬莉蓮跟你說了什麼?」他又皺起眉頭。
埃情聞言睜開雙眸瞪視著他,「你怕她跟我說了什麼?」
「怕?」他不疾不徐地說︰「我有什麼好怕的?」
「你當然什麼都不怕,你是幫主,你就像神,無所不能,只要你高興,誰敢反抗你?」
「你究竟想說什麼?」羅烈直截了當地問她。
「什麼時候你才肯放了我?」她嘲諷的說,「我應該這樣問比較正確,你什麼時候才會厭倦對我的玩弄?」
「你認為我在玩弄你你?」
「難道不是?」
「的確是,你想听的就是這樣的答案是嗎?」他閉起雙眸。
是的,這樣的答案她早做好了心理準備,為什麼她會感到痛徹心肺?
羅烈為自己負氣的言詞感到懊惱不已,想安撫她而不自覺伸出手。
「不要用你的髒手踫我,你讓我覺得惡心!」
羅烈驟然變色,她的話再次激怒了他。
「你不想讓我踫,我就偏要踫。」他話一出口,嚇得海情馬上跳下床往房門的方向跑,卻馬上被堵住,還被羅烈抓住。
「你放開我,去找馬莉蓮或找其他的女人,不要踫我!」海情不停掙扎,但羅烈將她的手舉高壓靠在門板上,讓她動彈不得。
「如你所願,我會去找她們,但要先等我厭倦了你之後。」他冷冷地說完,俯貼住她的唇,不顧她的感覺,粗魯地索取她的吻……
彪渾噩噩中,她轉身卻沒發現有人漸漸靠近她,待回過神時,一條有著異味的手巾已蒙上她的眼,頓時讓她陷入黑暗的世界中。
埃情失蹤了!
陷入一片混亂,誰的膽子這麼大,竟敢綁架羅烈的女人?這根本是自找死路!
就在羅烈陷入瘋旺的爆怒之中對,一個消息將他的怒火挑到最高點。
原來海情落在當年青幫幫主的兒子手上!
這分明就是內神通外鬼,否則,海情怎麼會在我的地盤上被人擄走?
此刻,他已無心去追究誰是那個「內神」?但等他救回海情後,他一定會徹查到底。
為了海情的安危,他不敢殺到青幫,只有靜待消息。因為他知道鷹幫真正的目的是他,而不是海情。
終于,傳來青幫的消息,要他一個人不帶任何武器的前去青幫,而他也毫不考慮的點頭答應了。
「我會暗中跟著你。」李行風說。
「不用了,他們既然指定要我單獨前往,就別節外生枝,免得危及情兒。」
他很懊悔昨夜的沖動,要不是他為了報復她,也不會忽略了她,但現在最令他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你只擔心她,難道你就不擔心自己的安危?」李行風為好友擔心極了,恐怕凶多吉少。
「只要情兒沒事,他們要怎樣都行!」這席話透露出他是何等的在乎海情,也讓他頭一回有了體現︰他願意用性命去保護她。
「保重!」雖然羅烈不肯讓他派人暗中保護,但李行風還是會想方法確保好友的安危。
羅烈就這麼一個人前去赴約,當他一抵達青幫,馬上有人前來搜身,確定他身上沒帶兵器後才讓他進入。
他一進去,就見到綁在椅子上的海情。
當她從昏迷中醒來,見到陌生的房間時,她就感到不對勁,直到見到一直伺候她現身,才恍然大悟。
原來綁架她的竟是嬤嬤黃月,而嬤嬤真正的身分竟是當年被羅烈殺死的青幫幫主的女人,這些年來她一直隱姓埋名,甚至潛伏入內,為的就是等這一天她要為她的男人報仇!
羅烈也在得知嬤嬤的身分後感到吃驚,但他並不怕她的報仇,只擔心她會不會傷了海情?
「放了情兒,我隨你處置!」他大聲的提出要求,畢竟猛虎難敵猴群,就算羅烈有再好的身手,在危及海情的安危下,他不得不低頭。
「臭小子,你死到臨頭還敢跟我談條件?」黃月臉上掛著噬血的笑,「來人,把他的衣服給我剝下來,然後把他吊起來!」
瞬間,羅烈就成了刀上的肉,等著任人宰割。
「不要!」海情看著羅烈赤果著上身被繩子給捆綁住,而已被倒吊在半空中時,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沒想到羅烈會來救她,原以為他會棄她不顧,但她錯了。
「放了她,一人做事一人當,她是無辜的。」羅烈大吼。
逼月冷冷的笑了起來,「我原本也想放了她,可是,我發現她懷了你的孩子,你說我還能放了她嗎?俗話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況且你又對她這麼情深義重,我就好人做到底,讓你們到陰曹地府做夫妻吧!」
阿子?她竟懷了他的孩子?羅列在驚喜之余更加擔心海情的安危,一種想保護她的本能使他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是艾家少爺的!」
埃情難以置信的瞪視著他,天哪!他竟懷疑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他怎麼敢……他怎麼能這樣子對待她?
埃情眼眶中晶瑩的淚水看得羅烈的心好疼,但為了顧及她的安危,他也只好裝作無動于衷。
但姜還是老的辣,他的想法馬上被黃月視破。
「你想騙我?」黃月走到他面前,冷冷的道︰「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女人為什麼這麼愛艾家少爺吧?他們的關系的確非比尋常,不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絕對是你的。」
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但他仍繼續試著說服黃月。「你錯了,孩子不是我的。」
「羅烈,你別再裝了,你心里很明白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放了她嗎?你錯了!」黃月一針見血的道︰「不過,你一定會懷疑為什麼我如此肯定她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因為她的確是個好女孩,再則艾迪跟她是親兄妹,所以她不會做出世俗難容、敗壞道德的事。」
「你說什麼?」羅烈活了三十年來,頭一次感到如此吃驚,他吃醋、嫉妒的艾迪竟然跟海情是兄妹?
埃情也感到驚訝,她不明白這個秘密黃月會知道,但她現在已無暇去管那麼多了,她只擔心她和羅烈會有什麼下場,黃月又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對待他們?
「真相大白了!」黃月露出如鬼魅的目光,「現在,是我到勝利滋味的時刻了。」
「你想怎樣?」羅烈咬咬牙。
「當然是要你的命,不過,我會讓她陪你一塊上黃泉路,不會讓你孤獨的。」黃月殘忍的說。
「放了她!」羅烈咆哮。
「也許等我折磨夠了你,我一開心就會放了她。」黃月陰森的笑了起來,然後拍拍手叫出一直躲在里面的馬沙。
「現在是你復仇的機會了。」
獨臂馬沙晃動著手上的利刀,一步一步的走近羅烈,他那不該有的恐怖神情讓海情心生寒顫。
「現在,我就要讓你生不如死的滋味。」語畢,馬沙的利刃就朝他赤果的背部用力一劃。
雖然感到痛徹心肺的劇痛,羅烈卻眉頭也不皺一下。
「住手!」當馬沙再劃下一刀時,海情再也忍不住哭喊著。
但是馬沙卻仿佛魔鬼般,不斷用利刃在羅烈的背上劃了一刀又一刀。
「不要!放了他,求求你們放了他……」
埃情看到血從羅烈的背上不斷流下來,幾乎匯集成河,她的眼淚如潰堤的河流奔流在她臉上。
「現在我要要回我失去的手臂,而且要你加倍奉還!」馬沙將利刀高高舉起,對著羅烈的左肩狠狠刺下,甚至讓刀鋒在他肩膀內轉動。
「不!」這樣殘忍、血腥的場面,海情再也承受不住,她感到呼吸困難、天旋地轉,陡地眼前一片黑暗。
但在她意識陷入模糊之前,她听到一陣劇烈的打斗聲,之後便昏了過去。
即使因失血過多而感到虛弱,即使身負重傷,但是羅烈一點也不在乎,一顆心全緊系在陷入昏迷中的海情身上。
老天!她一定嚇壞了,他可以想像當時她受到何種程度的恐懼和驚嚇。
「幫主,你去休息吧!由我來看著她就行了。」李行風很難想像如果自己遲一步趕到,會有什麼後果,恐怕只有替羅烈收尸了。
「不!我要在這里等到她清醒為止。」他有好多歉疚的話要告訴她,想到自己曾那般殘忍的對待她,他一向冷漠的眼中竟被熱淚濕潤了。
「她不會有事的。」看著好友近乎死白的臉,李行風很怕他會支撐不下去。「大夫說她一切很好,只是受到驚嚇而已。」
「不!我不想離開她。」羅烈緊緊的握住她的手,這輩子再也不放開。
李行風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勸不動地,只好默默的退出房間。
羅烈凝視著雙眼緊閉的海情,他將她的手放在臉頰上低吶道︰「求求你快醒過來,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仿佛听見他的哀求,海情終于清醒,當她一見到他時,先前的恐懼馬上化成淚水一傾而出。
「你……你沒死?」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而我是九命怪貓。」他的聲音吵啞,唇角露出欣喜的笑意。
「你的傷……」她雙眼焦慮的緊盯著他。
「只是皮肉之傷而已,很快就會好的,倒是你,你覺得怎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所有的關懷他毫不吝惜的表露于外。
「你會在乎找嗎?你不是不相信孩子是……」
「情兒!」羅烈立刻打斷她的話,「我承認我誤解你和艾少爺的關系,但是,我不曾懷疑過你月復中的孩子,當時我之所以那麼說,完全是想保護你。」
「你是真的在乎我……」
他既熱切又認真的點頭,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他是很在乎她的。
見他點頭,海清苦澀的一笑。「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為何要殘忍的傷害我,跟馬莉蓮做那樣的事?」
羅烈愕然的看了她半晌,然後垂下眼,以比她苦澀十倍的口氣說︰「我是個混蛋,但是,我當時實在是氣昏了頭,我以為你心里只有艾迪,所以才想引起你的嫉妒。」
埃情的心為他的誠實而緊揪了一下。
「你的目的達到了,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麼難過?雖然我知道我不會是你唯一的女人,但是我都還是覺得心痛,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愛得如此脆弱?我以為我不會在乎的,但是我……我還是介意。」
「情兒……」他的聲音一時哽在喉間發不出來,淚水無聲悄然的落下。
看到他的淚水,海情的心猛烈的撞擊著。
「你哭了?」她不敢相信像他這樣一個強悍的男子也會有落淚的一天。
「我愛你,情兒。」他低沉而堅定的說。
「你……你是在哄我的嗎?」她急促的喘息道。
他熱切的說︰「我愛你。」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她和著淚水反駁,「你只是想讓我屈服,你要的是我的身體。」
「我電要你的心!」他吻著她的手背,說︰「我活了這麼多年,但是我的心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清明、堅定,我愛你超乎自己的想像,我也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愛一個女人,我想十二年前我們第一次相遇時,我就已經愛上你,你願意接受我的愛嗎?你願意把你的心給我嗎?」
常言道︰姻緣天注定,難道十二年前月下老人就將紅線套住了他們兩人,讓他們從此永遠交纏,分不開了?
一抹了然的微笑突然漾在海情的唇邊,與她眼中的淚光輝映看。
「不!」她回答,馬上感到握住她的子變得僵硬。「因為我怕自己不是個大肚量的女子,我怕我無法接受你跟其他女子……」
「不會有其他女子,只有你一個。」羅烈誠摯的看著讓他摯愛一生的俏臉。
「真的嗎?真的只有我一個?」她看著他輕聲的問,「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
「就怎樣?」他屏住棒吸問。
「我願意以我的心換你的心,愛你一生一世。」
因為作了一個很奇怪的夢,讓海清醒了過來,不過因為作的不是噩夢,她的心情並沒受到太多的影響。
身邊傳來平緩規律的呼吸聲,她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微轉過頭,看著枕邊的人。
此刻的羅烈看起來竟帶點孩子氣,不像他清醒時那麼冷酷、不近人情,但是那是對其他人,對她,他總是無比溫柔。
有時,她很疑惑他是如何讓自己成功的扮演雙面人的角色?
縱使時時刻刻她都可以見到他,但是他身上仍散發出一股魅力,深深吸引住她,令她想踫踫他,而她真的做了。
手指輕輕滑過他的五官,輕撫著他的雙肩,滑過他的背,當她感受到手掌底下不平的皮膚紋路時,她的心仍揪緊了一下。
那是他為了救她而受的傷,也是他愛她的見證,只是代價太慘痛了。
那一次差點要了他的半條命,要不是李行風及時趕到,恐怕他們早已步上黃泉路了。
她輕嘆一聲,羅烈馬上警覺性的睜開雙眼。
「怎麼了?是不是小家伙又踢得你睡不著?」
他真的很擔心她的情況,尤其距離生產還要五個月,看著她先是被暈吐折磨得消瘦了一圈,後又因胎動讓她常常睡不好,令他心疼得快要抓狂,要不是男人不能懷孕,他真的願意代替她受苦。
「別擔心,我很好。」她知道他對她的情況一直很緊張。
「那為什麼醒來?是不是肚子餓?」
「我只是剛剛作了一個好奇怪的夢。」
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從床上爬起來,點燃燭火。
「你做什麼?」
「我有一樣禮物要送你。」他從一旁茶幾上的抽屜中取出一只錦盒。
「你會把我寵壞的。」她嬌嗔的說。
「這個禮物意義非凡。」他打開錦盒取出一條白金子,上面有一個刻著蓮花的金墜子。
「這是?」
「這是我家的傳家之寶,當初我爹把它交給我,希望我可以把它交給我最心愛的女子,由于我一直不相信愛,所以就把它隨意放著,本來以為已經弄丟了,沒想到今天卻找到了,讓我為你戴上。」
他為她戴上了,墜子剛好貼在她間,形成一幅誘人的景象。
「嗯?你又在想做什麼?」當她接觸到他炯然、灼熱的目光,紅暈布滿全身。
羅烈緊緊圍住她的腰,嘴角揚起賊兮兮的笑容。
「你知道我想做什麼的不是嗎?」他低沉的聲音靠近她耳邊說道。
「討厭!你不想知道剛才我做了什麼奇怪的夢嗎?」她又羞又氣地問著他,結果反被壓在他身下,動彈不得。
「我當然想知道,你說吧!」他的雙手則開始在她身上不安份起來。
「你這樣子……我怎麼可以專心的說話呢?」
羅烈露出邪邪的一笑,「你說你的,我做我的。」
「不行!我要你正經的听我說。」她板起小臉,他不得不輕嘆一聲。
「唉!懊吧!你說。」但他的臉仍舍不得的埋在她雙峰之中,舌尖輕輕纏繞著她的蓓蕾。
「這真是個很奇怪的夢,我夢見靈王把仙王的令牌讓魔王給偷了,魔王還把這令牌交給他的兒子帶到凡間作亂,所以靈王只好派他女兒到凡間,想從魔王之子手中奪回令牌,免得帶給凡間大災亂。」
「然後呢?」
「然後我就醒了。」
「的確是個很奇怪的夢。」但管他何事?人家說夢由心生,什麼魔王之子,靈界之女,八成是她看了太多的小說吧!
此刻,光是撫模她似乎仍不夠,他強烈的想將她吞噬、佔有她。
他湊近她,開始在她臉上印下無數細碎的吻,不理會她的抗拒,吸吮著她身體的香味。
「烈,你說令牌是什麼樣子?」
「唔……」’他的唇忙碌的吻她,沒時間回答。
「烈…」她驚喘了一聲,卻無力推開他,感覺自己正慢慢墜入他的柔情之中……
什麼令牌,他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他已經把傳家的金鏈給了她,那是承諾,也是誓言,他們將一生一世永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