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街頭,繁華、時髦卻也處處可見文化藝術氣息、放眼望去,狂放、優雅、佣懶、前衛,充滿矛盾卻又能揉合出獨特迷幻的氣味。
施昀昀住進飯店,打開窗簾,躺上舒適的床鋪,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紆解搭長途飛機後的僵硬。
轉頭望向窗外燦亮的陽光,雄偉氣派的建築物,她還感覺不到真實感——居然真的來到巴黎了?
起身從行李的邊袋拿出照片坐回床邊,一張張再瀏覽過一遍,因為幾張足以媲美明信片的美麗風景照片,沖動之下,自己上網訂房、辦簽證、訂機票,短短三天時間,她人就從台灣飛來了。
看著最後一張,那杯浮著濃濃女乃泡的咖啡,杯子旁邊擺著一朵紅玫瑰,就是這朵紅玫瑰讓她神智盡失,以為看見了她和鄔南光兩人才懂的神秘密碼,以為他透過照片,想傳遞什麼訊息給她,現在回想起,才驚覺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為了一個男人,一個不知道結婚沒、有沒有小阿、有沒有情人的男人追到巴黎來了,甚至根本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歡她,只憑著相片里的一朵紅玫瑰?
扁是意識這件事就足以令她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她真的是那個從小到大一直保守、無趣、沒有冒險精神的施昀昀嗎?
除了沖動外,沒有計劃,沒有目的。
身邊沒有地圖,人生地不熱,語言或許還勉強能溝通,但是,她真的有這個勇氣去找他嗎?
噢,天啊——她蒙住臉,不敢再往下想。
見到她,他是驚訝還是不敢置信,是歡喜還是困擾?一個失去理智、莫名其妙的女人會不會嚇到了他?
翻個身趴到床上,人都到了巴黎,種種現實以及尊嚴問題才一條一條浮現。
她不要想了,現在,先讓她好好地睡一覺吧!也許明天醒來,她會發現自己還躺在家里房間,還來得及阻止這場沖動——
一覺醒來,已接近傍晚,落日余暉斜映入窗,昏昏黃黃地猶如夢中。
初醒的她心神渙散,先是呆望著天花板,一時間還不知身在何處,轉過臉左邊看看、右邊看看,確定了不是夢,她真的在巴黎。
現在怎麼辦……
眼見窗台邊的陽光一寸寸往床邊溜,再這麼躺下去,就天黑了。
天黑就天黑吧……反正還有時間,她需要多一點心理建設,將所有見面時可能發生的狀況好好想一遍,演練自己該如何反應,她不能冒冒失失地去找他,然後,再次後悔自己干了蠢事。
只是,這心理建設一直沒做好,她竟就一直躲在飯店里,頂多,只在飯店四周的街道徒步閑晃,拿不定主意,漫無目的地走。
雖然幾次差點想跳上計程車,將鄔南光的地址交給司機,憑著一股沖動,去見他,但,最後還是無法克制緊張,只要一想起要跟他見面,就會開始掙扎——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讓一切順其自然地結束,也許才是最美的結局。
一天,很漫長,漫長到令人沮喪,毫無變化,毫無進展,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繼續做個縮頭烏龜,在巴黎街頭像個游魂閑晃,還是干脆早點搭機回台灣。
「不管了——」她猛地從床上彈起身,回程的機票就在明天,沒有勇氣去見他,好歹她也好好看看這座美麗的城市——每個女人都向往來一趟的時尚之都。
催眠自己不是來找他的,只是個觀光客,可以吧?!
她將重要物品隨身帶著,一鼓作氣,沖出房門。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走,自暴自棄地走,看見前方一輛停靠路邊的公車,她加快腳步,登上車,隨便,去哪里都好,再不做點什麼,她就要被沮喪給淹沒了。
挑了個窗邊的位置,任公車帶她到未知的地方。
車窗外一棟棟美麗到教人嘆息的建築漸漸撫平了她低落的情緒,她很後悔,居然在飯店窩到最後一晚才真正見識到巴黎的迷人風采。
她是白痴、豬頭,是被愛情沖昏頭的大笨蛋,巴黎,不是只有鄔南光啊!
鮑車行經歌劇院、羅浮爆,令人目不暇給的熱鬧街道,她只顧張大眼楮,忘了合上嘴巴,想將這一幕幕美麗風景納入眼簾。
鄔南光,就在這個城市里生活——想到這件事,血液便開始沸騰,也許,他正在某間咖啡館里閑坐,或許,下一個轉角,她將無預警地捕捉到他的身影。
鮑車來到卡盧梭橋,橫過塞納河面,看見塞納河,她竟莫名濕了眼眶,怎麼會一來到這里,就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他是不是也曾站在這座橋上,眺望著金光閃閃的河面?拍那些照片的時候,走過那些街道的時候,他可是想起了她?
不知是不是浪漫的巴黎感染了她,漸漸地,她不再擔心自己是不是太瘋狂、太積極,而且愈來愈渴望……見他一面。
匆地,眼角閃過一棟似曾相識的建築屋頂,她急轉身朝後望,又急忙從皮包里拿出照片比對——是照片上的那棟古老公寓!
她感到不可置信,心髒狂跳著,隨意選擇的公車,居然會經過鄔南光照片上的那棟公寓?!
那是他住的地方嗎?
這個刺激來得太突然,沒有心理準備,她的心髒差點從嘴巴里蹦出來。
「不行、不行……要鎮定……」離他離得更近了些,心髒也愈來愈不堪負荷,她拚命安撫自己,別沖動到跳車。
下一站,停靠在咖啡餐館聚集的熱鬧街道,她下公車,徒步行走,接著發現鄔南光曾形容過的舊書攤,還有照片上的藝廊……她愈來愈激動,循著面包香氣,走入咖啡館,點了杯浮著驚人鮮女乃油的咖啡,坐了下來。
這里……就是他曾描述過的地方,她來了,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濃烈的感情如驚濤駭浪拍打著心房,想見他的愈來愈強烈,強烈到幾乎按捺不住,想要奔去剛才經過的那棟大樓。
她開始認真模擬見面時要說的話,揣摩他會有什麼反應,如果他表現得很冷淡,妯該如何保全面子,優雅退場……
這時,店里每桌客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位美麗的東方女子身上,看她一會兒掩面,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息,最後還趴在桌面,低聲尖叫。
原本打算前去搭訕的男子,紛紛打消念頭。
「好!」她突然坐起身,大喝一聲,然後,像準備去擊倒攻擊地球的外星人般慷慨激昂地往門口移動。
既然人都到了這里,想再多也沒用,去了再說。
她沿著公車路線往回走,彎進條小徑,找到了那棟公寓,確定地址沒錯,更幸運的是大門輕掩。
她一鼓作氣爬上狹小陰暗的樓梯,停在一扇木門前。
心跳速度快到來不及算,手心開始冒汗,頸背開始發麻,兩褪早已抖得像風中柳枝。
她舉起手,輕敲了一下,輕到連自己也沒听見。
木門前一片寂然。
當她再次舉起手時,不知道是哪一層樓的住抱打開門又「砰」地大力關上,那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里如轟雷乍響,原本就緊張到快昏厥的施昀昀被這巨響狠狠地嚇到,大叫一聲,乒乒乓乓往樓下大門沖。
最後的一點勇氣用盡,她沒膽了。
哭喪著臉,又坐上公車,回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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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南光晚上參加同事為孩子生日辦的家庭聚會,露天的自助餐點,色彩繽紛的彩帶,迷眩的小燈泡纏繞在庭院修剪得整齊茂盛的綠樹枝啞間,許多大小阿子在庭院里嬉笑玩耍,氣氛熱鬧。
他和另外幾位同事坐在庭園一角,閑聊最近巴黎發生的幾件社會新聞,兩名女子端著雞尾酒加入他們的談話,她們是住在對街的鄰居姊妹,受邀一同參加今天的聚會。
這兩姐妹中的妹妹似乎對鄔南光很感興趣,從時事聊到他們的工作,又從工作聊到他的休閑活動,接著話題愈來愈私人。
在場的男士心照不宣地找了理由離座,離開前還頑皮地朝鄔南光眨眨眼,搖頭羨慕他總是艷遇不斷。
年輕女子心想著什麼並不難猜,這種令人羨慕的際遇鄔南光也不是第一次遇上。
女人主動的釋出善意,以眼神、言語傳遞暗示,男人不該失禮地表現冷淡,這是個適合戀愛的城市,坦然地表達自己的情感,在互動之中緩緩勾勒出人類原始的那股,一切是那樣地自然。
鄔南光唇邊帶著淺笑,保持風度地回應女子的問話,但是,他卻沒有接續下去的動力,僅是點到為止,維持微溫但不危險的氛圍。
女子似乎感受到他意興闌珊,未了,也找了理由離開。
桌邊,只剩鄔南光一人。
他無語地仰頭望向夜幕,仿彿想透過天空的黑幕看見太平洋上的那座島嶼。
心中不禁咒罵自己,這是怎麼了?他開始想為某人「守身如玉」嗎?
想起母親教過的這句成語,不禁失笑。
他在這里,努力洗刷施昀昀冠在他身上的種種惡名,她卻沒能看見,現在,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否仍為「惡狼」一頭,仍四處獵艷,尋找一夜的對象?
照片寄出去已經兩個星期了,不知道她是否了解照片的涵義,那些他允諾過要帶她去看的巴黎街景;咖啡杯旁的紅玫瑰是他的心意,她收到了嗎?
必法國後,他經常想,想她的回避,想她臨別的那一吻,想那一夜纏綿後她態度的轉變,想她對姜少成的感情……他開始覺得,是自己太積極、太唐突,沒有充分的時間讓她考慮,而人在受到驚嚇時的第一個反應通常就是跳開。
他對她而言,是否就是一種驚嚇?
東方女子性格較為保守,他卻忘了緩下腳步,也難怪她要落荒而逃。
同時,他也在考驗自己,隨著時間流逝,他對她的那份感覺是不是也會漸漸褪色,他是不是還會對其他女人產生相同的感覺,那種牽掛、珍惜、小心翼翼保護的感覺。
不過,明顯的,離開台灣也快兩個月的時間,她的身影依舊鮮明。
時間漸晚,聚會的人也陸陸續續告別,鄔南光站起來走向女主人,抱起今晚的壽星,親匿地在她小臉蛋上大大地啵兩聲,也準備離開。
與同事話別,鄔南光坐進車里,乘著夜色回到自己的公寓。
登上樓梯,掏出鑰匙,身體突然僵住了,瞬間,一道閃電似的白光從腦後劃過。
他閉起眼,緩緩地吸氣,空氣中似乎飄著一股淡淡幽香,而這幽香太熟悉,令他一陣心悸,血脈沸騰。
他睜開眼,在通道上來回走了兩趟,不可能……這味道竟只停留在他的公寓門前。
他連忙打開門,一進屋內,香味便斷了,他進進出出好幾遍,一再確認,最後,再也嗅不到一開始的味道了。
天啊,他是不是想念施昀昀想得錯亂了?
怎麼可能在這里聞到屬于她的味道,那一開始便教他迷戀不已的味道?
他閉上眼,想冷靜下來,腦中卻浮現更多兩人相處的片段。
思念瞬間滿溢如沖破堤防的洪水,他箭步沖進屋內打電話到台灣,他想听听她的聲音,他想跟她說說話,即使,她總是用那麼嗆、那麼冷淡的口吻,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懷念不已。
鄔南光撥了施昀昀的行動電話,但是沒有回應,急忙又撥出另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了,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
「喂……」
「少成,我是南光,告訴我昀昀家里的電話。」
「現在幾點……你在哪里……」姜少成半夢半醒回答。
「我在法國,我知道你那里現在很晚了,不好意思,我只是很急著想找她,我要電話。」
「喔……電話……22……22……22……」
「喂、喂——」鄔南光對著話筒大喊,不過,再也沒傳回姜少成的聲音。
他睡著了。
鄔南光失望地掛斷電話,心急又按捺不住,按捺不住卻也沒有辦法,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又換到臥室走來走去,然後,打開落地窗,到陽台吹風。
「瘋了……真的是瘋了……」因為那不知是想像還是真實存在的香味,他一下子就亂了方寸。
他啞然失笑,卻又覺得悲傷。
怎麼也不會想到,一趟亞洲之行,人回來了,心卻遺落了,他竟在那麼遙遠的國度,遇見了一個惹他氣也惹他惱,偏偏就是忘不了的女人。
他不想勉強她,卻被她逼得就要得妄想癥了。
三十二歲,居然像個年輕小憋子般莽撞。
不過,這個沖動不也說明了,他對她的感情已經不需要時間考驗,不應該還待在這里苦苦等待她的回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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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很早,當城市仍寧靜沉睡,四周才剛泛起灰蒙白光時,施昀昀就站在塞納河上的卡盧梭橋,靜靜凝視著清晨的河面。
她一夜末眠。
是白天睡太多了,是昨晚的經歷太過驚心動魄,翻身翻了一整個晚上,鼓起勇氣和打消念頭兩股力量在她腦中較勁,好不容易挨到天空漸露曙光,她決定來到這座橋。
中午,她就要搭機離開,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街邊偶有像流浪漢的落魄男子走過,也有零星幾個手拿相機的早起觀光客。施昀昀眺望塞納河岸邊雄偉壯麗的古老建築,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她的憂慮與這些歷經戰爭、洪水、火災仍屹立至今的橋墩、歷史建物相比實在杞人憂天得可笑,反正,見了面,一切便有了答案,她也不必在這里搖擺不定,在情感與理智中掙扎。
如此想的同時,她開始移動腳步,走往鄔南光居住的那棟百年公寓。
在大門外等待了許久終于有人開門走出,她紅著臉,硬著頭皮乘機溜進去。
爬上昨天走過的狹窄樓梯,上到了四樓。
沒有給自己絲毫猶豫的機會,她立刻敲門,這個時間,他應該在,除非,他又旅行去了。
等待的時間感覺特別漫長,她緊握著拳頭,努力穩住雙腿不要發顫,不要想逃,今天,她要一個清清楚楚的結果,她不要再那樣痛苦地想念著他。
奧!
門閂打開的聲音從門板後方傳來,她的心被甩到半空中,突然間又膽怯了,但是,她沒有時間逃走,因為,轉念間鄔南光已經出現在眼前。
四目交接,時空靜止下來,沒了心跳、沒了呼吸、腦中一片空白。
鄔南光定定地看著施昀昀,似乎不相信眼前看見的一切。
昨晚,他錯亂地在進門前聞到了她身上的香味,瘋狂地在台灣三更半夜的時間打電話給姜少成,只為听听她的聲音。
他昨晚很晚睡,睡得不好,或許一直到了清晨才剛剛入眠,所以……現在很可能正在作一個很甜美的夢。
施昀昀的視線鎖在鄔南光略顯疲態卻依舊性感迷人的臉上,在他出現的那一剎那,她的胸口涌上一股酸澀,不只是喜歡……她愛他。
「昀昀……」鄔南光的大手撫上了她微涼的頰,拇指摩挲著她比想像中還要水女敕光滑的肌膚。
他的指尖沒入她濃密的黑發間,輕輕地將她拙進懷里,閉上眼,聞著她發間甜蜜的香味,他的胸口隱隱感覺得到她頸間的脈搏,跳動,讓這個夢愈顯真實。
他低下頭,沿著她的發際吻向她的額、她的鼻尖,覆上她的唇。
施昀昀莫名地紅了眼眶,一口氣堵在喉問,悲傷、痛苦、絕望,各種因為不想愛上他,沉重地不堪負荷的情緒全都沖了上來。
她踮起腳尖,環上他的肩,委屈地抿著唇,無聲抗議他為她帶來的煩惱。
「真的是你……」他的雙臂緊緊將她鎖在懷里,還是難以置信。
「不然你希望是誰?」她害羞地瞪他一眼。
他笑著搖頭,笑著輕啄她的唇,笑著揉揉她的發,想一再確定她是真的。
「天啊……」多麼美麗的早晨,多麼教人驚喜的一天。
他再次捧起她的臉,不再是半夢半醒的試探,而是深深地、狂熱地佔領她的唇,掠奪她的氣息,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里。
她幾乎要招架不住他的猛烈進攻,握起粉拳,嬌弱地輕擷他的肩,但是,鄔南光怎能再壓抑自己?
她的出現便是為他這些日子苦思卻沒有結果的問題,給了他最想要的答案,他不必再擔心他的積極嚇跑了她,不再顧慮她的心是否系在姜少成身上,不再需要等待她想清楚願不願意接受他……
他浪漫熱情的一面如春風拂過百花,瞬間綻放,沉醉在這幸福的一刻,男人的穩重不該在這個時刻出現,他只想讓她知道,他開心得就要飛上天了。
他擁著她,吻進屋里,再一路吻進房里,強烈的愛意加入升起的,為早晨的清涼注入沸騰的溫度。
太多太多的感覺想對她說,太多太多激昂的情緒就要進發,只是這些心情在此刻無法一語道盡,濃烈的愛意都化作了一個又一個的吻,只能藉由身體的親密接觸,讓她了解,他的熱度,他為她瘋狂。
壓抑後的解放總是充滿爆發力,他一波波的攻勢吻暈了施昀昀,她的世界天旋地轉,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渴水般地顫栗了起來,沉溺在他的,迷失在他帶電的眼眸中,她完全棄械投降,心甘情願屈服于他的狂野,只求他帶領她攀上高峰。
縱情、狂肆、放浪,春光滿室,一次又一次的歡愛折騰著她細如柳的縴腰,將她逼至昏厥邊緣,氣若游絲……無力的小掌抵住他的胸膛,輕息著,再也承受不了再多。
他趴俯在她頰邊,急喘的胸口一下一下壓向她虛月兌的嬌體,她抬起手,撥著他濡濕的發根,輕靠著他的臉,兩人凝視彼此,體內余波蕩漾,誰也無法吐出一個字,但眼神說明一切——太神奇了。
他們靜靜地相擁,靜靜地感受,直到鄔南光床邊的鬧鐘響起,將兩人從虛幻世界中拉回,她害羞地縮了下,他卻笑了。
一早就這麼放浪形骸。
他橫過她的身關掉響鈴,回來時在她唇上輕啄一下。「要喝水嗎?」
她紅著臉搖頭。
「那你休息一下,我先處理一些事。」
他起身走向浴室,沖了個澡。
今天公司有個重要會議,所有管理高層及顧問都將參與議題,召開設立亞洲分公司的第一次議程,計劃書上目前暫定上海、東京、香港三個都市,他決定將台北納入考量,而且準備排除眾議,積極推動。
而他,公司最高決策者,將親自主持這個計劃。
鄔南光離開房間後,施昀昀一直呆呆地望著從窗簾縫間微露的陽光。
她還未從這太過驚心動魄的歡愛中回神。
她微笑,她臉紅,她覺得自己瘋了。
她身體沉重虛弱不已,但精神是激動的,只是……等了許久,鄔南光一直沒有再回到房里。
慢慢地,氣息趨于平穩,不知怎的,一股好強烈的空虛感隨之而來,襲上她的心房。
覺得屋里好安靜,自己一個人好孤單……
她抬起手遮住眼,淚水從眼角閃了出來,她是不是真的得了憂郁癥?因為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兩人從見面到現在,話說不到五句,她已經躺在他的床上了。
他沒問她怎麼來,何時來,和誰一起來,為什麼來……他沒有說想念,沒有說愛,只是迫不及待地抱她上床,翻雲覆雨。
頃刻之間,她感覺自己大老遠從台灣飛到巴黎,只是滿足了他的。
以為見面之後,可以厘清自己的感情,確定他的心意,知道自己不是他一時興起的追求對象,知道他將她擺在什麼位置,她還該不該將他放在心上,還該不該有期待。
但,沒有……純肉欲,就如第一次的擦槍走火,迷失在他的魅力中,屈服于他的霸氣中,除了激情還是激情,結束後卻莫名地沮喪。
她愈來愈悲傷,愈來愈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失控到尊嚴盡失。
萬般難堪的她起身穿上衣物,兩腿仍虛顫無力,可是……她得離開,她沒有臉要他給她一個答案,這會變得像是為難他——因為你跟我上床了,所以你得說愛我,得給我一個交代,不然你就是負心漢,就是佔我便宜。
她怎麼能在還不確定他是否認真看待這份感情時,就讓先控制了一切,這樣的她跟那些在夜店尋歡,只求一夜歡愉的寂寞女子有什麼不同?
她已淚流滿面,這愛情,好苦、好煎熬,磨盡了她所有心力,她該走了,該死心了,該停止再自圓其說,她的自動送上門讓自己處于劣勢,她再也沒有勇氣問他——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