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馬雅穿著粉藍色瓖白邊的改良式旗袍,蹬一雙白色包鞋,浪漫的大鬈發綰至腦後,端莊嫻靜,每天的穿著都得按當日安排拜訪的客戶精心搭配。
此時,她坐在「敬誠企業」董事長辦公室里,微笑地翻看黃董在孫子慶生會上拍的照片。
來這里的原因是黃董事長想為他的夫人安排一個結婚四十周年紀念日宴會,他信賴馬雅的細心,也相信「宙斯」的創意及質感,特地請她為他籌備。
「讓你接這麼小小的一個案子,有沒有在心里偷罵我?」黃董事長開玩笑地問。
他會這麼問,主要是因為「宙斯」所承辦的活動,預算少說也都要上百萬,馬雅想也不想地一口答應,真的很給他面子。
「要不要偷罵,得看你在慶祝Party上,有沒有介紹好男人給我認識。」馬雅故作拿翹地說。
「這麼漂亮的姑娘,還需要我幫你介紹男朋友?」黃董哈哈大笑。
「就是大家都這麼想,我才會到現在都還嫁不出去啊!」她委屈地嘟起嘴。「我一定要去請教夫人,問她當初是怎麼挑的,怎有那麼好的福氣嫁給你。不管,你至少要邀請十個黃金單身漢讓我相親。」
「好、好、好,就為了你,我讓秘書列出所有單身的客戶,讓他們全都來參加Party。」這丫頭就像他女兒一樣,又任性又愛撒嬌,黃董被她這一哄,原本只想辦個家人聚會之類的,立刻變成一個盛大Party。「你宴會場地找大一點的好了。」
「那你得先傳授我秘笈,怎麼挑老公,才能擁有一個像你們一樣幸福甜蜜的婚姻。」馬雅沒有灌迷湯,黃董和他夫人的感情是出了名的恩愛,對于一心期望有個美滿婚姻的她,當然得乘機討教。
「男人啊,可不能光看外表,挑老公不比談戀愛,不喜歡就分手,一定要從對方的生活細節去觀察。」
「生活細節?比如說?」
「注意他跟家人、朋友的相處,了解他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啦!戀愛的時候啊,別成天兩個人黏在一起。」
「嗯嗯。」
「不要因為怕男朋友生氣就委屈自己,從一個男人生氣的點,看得出他的肚量,看得出他的性格。」
「有道理!這真是智慧,至理名言……」她拍手叫好。
正當黃董說到興頭上,秘書敲門進來。「董事長,華興銀行經理到了。」
「喔……」黃董點點頭,對馬雅說︰「丫頭,不好意思,我客人來了。有空你就上我這來坐坐啊,找時間再聊。」
「黃董,那宴會的預算……」馬雅趁時間緊迫時快問。
「沒有上限,你說了算,哈哈。」
「有押韻喔!」馬雅起身感激地緊握黃董的手。
與黃董道別後,她隨即離開辦公大樓,準備接下來的行程。
案子沒有頊期的意外加碼,令她心情太好,就連外頭刺眼的陽光此刻也感覺變得美麗耀眼。
看看手表,離下一個客戶的約定時間還早,她決定先繞過去看看國畫大師黃宗郎先生的畫展,當然,這也是她承接的活動之一。
一天的行程如她預期,該探口風的探到了消息、該談的案子談成了、該做公關打好關系的客戶也送禮拜訪了,直到晚上仍然維持妝不掉、發不亂、氣色紅潤,美美地回到公司。
鮑司的鐵卷門已拉下,馬雅從側門進去,只看見隋愛玲一個還在埋頭苦干,其他同事早已偕伴去參加由他們公司協辦,美國知名搖賓樂團「JCC」來台演唱的記者會。
「吃飯了沒?」馬雅走近隋愛玲,拉來一張椅子坐下。
「雲雲離開前幫我買晚餐了。」隋愛玲咬著筆桿,閉目RUN一遍手邊這個玩具城的開幕活動流程。
「唔……」馬雅一手支著尖削的下巴,若有所思。
「不去要簽名?」隋愛玲睜開眼,納悶地問。
之前全公司都為了這個演唱會而瘋狂,整天整天震耳地播放這個樂團的CD,準備到搖賓區尖叫合唱。
「走了一整天,腳酸,星期天再去看演唱會就好了。」
「想去「那間店」坐坐?」隋愛玲瞄了她一眼,曖昧地問。
馬雅露出一個「知我者愛玲也」的坦然笑容。
「你先過去吧,我把這案子搞定就過去,給你三十分鐘把他迷昏。」隋愛玲朝她比比大拇指。
「我會使出渾身解數的。」馬雅不會矜持那一套,比了個OK的手勢便尋她美麗的夜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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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沉重銅門,再次踏入這間名叫「晝夜」的音樂Bar的同時,馬雅手臂起了一陣疙瘩,這是因內心亢奮所引起。
一樣昏暗的光線,一樣潔淨的黑色吧台,不同的是音樂風格換了。
單龍一原本和其他客人交談著,眼角瞥見一團粉藍,轉過頭去,發現是她,毫不掩飾喜悅,微笑歡迎她。
她迎向吧台里單龍一凝視的眼和微揚的唇,大方地往高腳椅坐下,正對著他,心想,如果他打算用那雙勾魂的黑眸迎接每個進門的女客人,恐怕以後這里得先訂位才進得了門。
馬雅坐下後,兩人凝望彼此片刻,表情都明顯寫著能再見到對方是件多麼愉快的事,馬雅喜歡他坦誠地流露出欣賞的目光。
「久石讓的鋼琴演奏?」她問店內播放的音樂。
「沒錯。」他略微訝異地挑起眉毛。「你也喜歡久石讓?」
她嘟嘟紅唇,搖頭。「我喜歡宮崎駿的卡通。」
「哈哈……久石讓確實與宮崎駿合作過不少部電影,」單龍一仰頭大笑。「我正想象你穿得如此性感坐在電影院里看動畫的畫面。」
「那如果說我也喜歡昨天播放的KennyG的薩克斯風演奏,畫面會有不同嗎?」她眯起眼眸,慵懶的坐姿,很撩撥人心。
單龍一先是一副饒富興味的表情,思忖著她這問話背後是挑逗、暗示還是又起了玩心?
酒吧里形形色色的單身女子很多,有的擺明找—夜情的伴,有的只想打發時間,有的期待艷遇卻未必放得開享受艷遇。
他有種直覺,她很大方、很能玩,但是……
「我不敢想象。」他笑了笑,低頭為她調了杯與今日服裝顏色相襯的「藍色夏威夷」。
「為什麼?」她將廣口碟形香檳杯上裝飾的櫻桃含入口中。
「我現在在上班,一時走不開,也許晚一點可以……」他盯著她吐露的粉女敕舌尖,決定試試她「敢玩」的程度到哪里。
「我累了一天,晚上只想待在這里「純粹」听听音樂,晚一點也不行。」她漾起一個如花朵般聞得到香氣的笑。
對一個第二次見面的女人說出如此直接性暗示的話,他算很有種。
彬許他以為她在賣弄風情,或許他以為她很容易帶上床,不管他怎麼想,馬雅都覺無所謂,放松地享受兩人若有似無的眉目調情。
反正「花痴」這個名詞是用不到她身上的,她是喜歡欣賞帥哥,但可不是見到帥哥就渾身酥軟,腦殘地直撲上去。
「如果你周末能來,會听到更棒的音樂。」他魅惑般地低語。
「周末?」她想了想。「不行,我有約會。」
一個客戶的邀約,當然也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她對他印象還不錯,一個可能開始什麼的約會。
「有空的話,不妨帶男朋友一起來。」
「當然,有空的話。」她淡淡一笑,這句話回答得很昧。
「哈哈,我真是喜歡你。」他笑了,也了解到她沒有勾引他的意思。
「你可不是今天第一個這麼說的。」她收下他對她的喜歡。
他的態度並沒有因她已名花有主而有任何細微的變化,仿佛早就猜到她有男朋友,仿佛她周末的約會是天經地義。
但,明知如此,他還招惹她?
「我比較吃虧,晚上才見得到你。」
「下次你可以試試開早餐店。」
「很不錯的建議。」他喜歡個性鮮明的女人,更欣賞她幽默的對答。
他們閑聊著,而他,收起先前的試探,用對待尋常客人一般輕松的態度。
當他不再放電的時候,反而有一種吸引人的冷斂氣質,像見多了大風大浪,再美的女人也不能使他心動。
女人很容易對這種讓人模不透心思、吊人胃口的男人,產生一種愛情上的美化與幻想。
馬雅不由得因他收放自如的電力,揣測起他情史的豐富與放蕩,當然,這類男人是不列入她「理想伴侶名單」內的。
她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希望遇見優質的男人同時也是個居家好男人,果然是種奢望。
「龍一,我來嘍!」一個嬌柔的聲音自大門方向傳來,親昵的口吻令馬雅不自覺地循聲看去。
一名打扮時尚的美麗女子自門口直直走到吧台前,挑了離馬雅三張高腳倚的位置坐下,雙手支著下巴,嘟著豐艷的紅唇,眼眸凝視單龍一。
「失陪一下。」單龍一朝馬雅微微頷首,腳步移往那各女子。
馬雅頓時感到不是滋味。他是老板,當然不能只服務她一名顧客,只是,同樣是美女,同樣具備亮眼的條件,較勁的意味便暗暗地浮現了。
而且,那個女人已經熟稔到直接叫他的名字了。
幸好,隋愛玲適時的出現,解除了她自尊心作祟的吃味,兩個女人,能聊的話題多了。
與隋愛玲交談的馬雅並未發現背後單龍一不經意飄過來的目光,他的注意力仍懸在她身上。
他喜歡她,不單只因為她散發出揉合性感與感性的美好特質,他還喜歡兩人談話時她眼波流轉的聰慧,那是一個腦袋空空的女人展現不來的風情。
如果他願意,他將有應付不完,排隊等著想跳到他床上的伴,不過,那種聲色犬馬的放縱生活他膩了,也過了企圖吸引異性注意的青澀年紀,更對談場戀愛必須謹記的繁文縟節敬而遠之。
所以,現在的他,即使心動,也未必會行動。
「喂……那位單先生又在看你了。」隋愛玲傾身向馬雅低聲通報。
「是嗎?」馬雅挺了挺背,藏不住的欣喜。
「我看他是被你迷住了,你咧?只想玩玩?」隋愛玲用手肘一下一下地輕推著馬雅,不愛拐彎抹角的她,說話也很白。
「什麼玩玩這麼難听,又不是蕩婦,我是在享受曖昧的滋養。告訴你,處在這個階段的女人最有自信,整天想著的都是如何吸引對方,輕聲細語、裝模作樣,再冷的笑話都笑得出來,毫不懷疑地相信自己特別美,我就是這樣保持年輕和自信的。」
「難怪……我跟我那個已經走到視若無睹的境界了,難怪最近老得特別快。」隋愛玲笑說。
馬雅之所以讓人喜愛,就是因為她自戀也自嘲,什麼事從她口中說出,像玩笑卻也不失說服力,不給人壓力的。
「噗……」馬雅掩嘴一笑。「給你一個建議,該換男朋友了。」
「如果我像你這麼妖嬌美麗,完全沒有機會成本的問題要考慮,我早就換了。」
「不對、不對,這個因果關系要弄清楚,當愛情變成了雞肋才會自暴自棄,這是因,可有可無地拖下去所以愈來愈像歐巴桑,這是果。」
「也對……」隋愛玲受用地點點頭。
「為愛而生,為追求愛而讓整個人生充滿動力,因為被愛而變得愈來愈璀璨動人的女人,看似沒出息,其實很強啊!」馬雅為自己充滿陽光的人生觀下結語。
「教主,真的太強了。」隋愛玲豎起大拇指。
「所以……」馬雅轉為嚴肅說︰「超級賽亞人,變身吧!」
「可惡,居然被你發現我的真實身分?!」隋愛玲驚訝道。
「哈哈……別再偽裝歐巴桑,快點現出超級大美女的原形吧!」馬雅施咒似地將十指罩在隋愛玲頭頂。
兩個女人感情融洽,三八地你吹我捧、你出招我接招,即使身邊沒有男人陪照樣聊得很盡興,愉快的心情仿佛會感染似地,讓整間夜店,更熱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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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馬雅睡了一個飽飽的美容覺,吃完養顏美容的水果早餐,換上包裹著豐胸的紅色棉質小可愛和緊貼著細腰俏臀的白色超短運動褲,勤奮地整理家務。
被套新床單、洗了一簍衣服、從三樓一路到一樓,跪地擦拭平時就保持得很干淨的地板,拍拍沙發上的抱忱,收拾舊報紙,雜志,最後沖個澡,為自己也為居住的房子噴上淡淡的香水,這個愛美的女人,就連做家事也能自我欣賞一番。
「喏……到哪里找得到像我這種「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上得牙床」的完美女性呢?」她經過浴室擦得明亮的鏡台,朝鏡中的自己嫵媚一笑。
接下來是出門做臉、美體指壓、洗頭、美甲,細細呵護自己,男友從缺的時候更需要這種寵愛自己的極致享受。
夜幕低垂,馬雅如約抵達餐廳,一位風度翩翩、成熟穩重的男士見著了她來,立刻起身。
她從約會對象痴迷的眼神中感受到當女人是件多麼美好的事,愛自己也被人寵愛。再貪心的女人,要的不也就只是這樣?
這是一場優雅的晚餐約會,男伴帶到的話題輕松得體,表現溫文有禮,氣氛佳、食物美味,只是……馬雅腦中卻經常不受控地跳出一對迷惑人心、深邃的黑眸,就這樣突地揪她心窩一下。
她好奇著單龍一指稱「更棒」的音樂是什麼,好奇她若是這麼密集地出現在他店里,他能不受她引誘繼續沈住氣,還是以為受到鼓舞而大膽示愛?
雖然猜想他不是個會安于婚姻束縛的男人,不是她理想的交往對象,但危險、有個性的男人總是比給人安全感、踏實的男人多了幾分魔鬼般的魅力,一顆心要為誰顫抖可不是理智能夠控制的啊!
「在想什麼?」
「嗯?」听見問話,馬雅回過神,看向眼前的男伴。
「要不要來塊蛋糕?」
「喔……」這時,她才注意到推著甜點餐車的侍者在一旁等待。
「鮮女乃酪好了。」她佯裝很感興趣地注視可口的點心,其實內疚自己的心不在焉。
「如果跟我吃飯不覺無聊的話……以後還可以約你嗎?」
「我當然很樂意。」她嫣然一笑,提醒自己是要找老公,不是要找「情夫」。
飯後,兩人到飯店酒吧听鋼琴演奏,高雅浪漫的環境、輕松愉悅的談話該是有助于兩人情感的加溫,但很糟糕地,馬雅不自覺地又比較起在「晝夜」里聆听久石讓的鋼琴演奏CD與此時聆听現場演奏的感覺……
其實,她很清楚,無關音樂,而是身邊的人不同。
靶覺是如此微妙,擁有自由意志般地,你可以忽略它、假裝它不存在,甚至透過大腦模擬出另一種心情——就像她此刻嘴角微揚,專注地傾听男伴描述家人和樂的感情——但是心底那隱隱的騷動,像有根羽毛若有似無地輕撓著你的腳底板的酥麻,就是會害人頻頻走神。
她低頭瞄一眼手表。
「時間不早了,再怎麼舍不得還是得讓你回家休息。」男伴察覺了她的動作。
「呵……」馬雅尷尬地笑,不禁在心中哀鳴——這麼體貼、這麼細心、這麼「一度贊」的男人就在眼前,你還在猶豫什麼,是頭殼里裝鳥大便啊?!
「讓我送你回去。」
「我開車來的,下次吧!」她不願意讓才開始交往的男友知道她的住處,畢竟不是每段戀情都能有個和平的ending。
「那只能期待下次很快到來。」
男伴很有風度地送她到停車處,馬雅從後視鏡中注意到他一直目送她離開停車場。
「就是這個男人了。」她為男伴今晚的表現打上九十分,除了因為還不太熱而有些微緊張及小小的冷場外,很難再挑剔了。
她決定,也應該,答應這個男人下次的邀約。
然而,這麼堅定的決心仍阻止不了她的車子開往「晝夜」,她想,坐一下下也無妨,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溫室花朵,還怕暈船?
聰明的她自認分得清楚什麼是一時激情,什麼是可以長長久久走下去的愛情。
當車子滑下交流道,視線才剛接觸到「晝夜」亮起的招牌時,遠遠地就發現店門外擠了一堆人,零星閃起幾個類以拍攝的閃光燈,而一位服務生站在店門口阻擋想要進門看熱鬧的群眾。
馬雅腦中反應迅速地浮現報紙上社會版標題——「知名夜店電線走火引發火警」、「老板太迷人,三位女客爭風吃醋鬧上警局」、「黑槍泛濫,夜店槍聲再響」。
她連忙停好車,匆匆走入人群。
「真的很抱歉,里面真的是客滿了,請再耐心等待一下。」服務生為難地說。
「你叫龍一出來,他不可能不讓我進去的。」
「單先生現在正在忙,汪小姐,真的對不起……」
馬雅這下弄清楚了,原來生意太好,這些全是在門外等待的客人。她也注意到那個與服務生爭論不休的女人,就是昨晚親昵直喚單龍一名字的那一個。
「啊……馬小姐,你的朋友已經到了,里面請。」那位服務生拿超對講機,低聲地說︰「馬小姐到了,麻煩出來帶她。」
「我朋友?」她納悶地低語,不記得跟誰約在這里,況且她原本是不來的。
「馬小姐,請跟我來。」另一名同樣年輕帥氣的服務生走出來,里頭的音樂流泄而出,等待的客人一陣騷動,又出現了拍攝的閃光燈。
原來,不只老板迷人,連服務生也教客人瘋狂。
馬雅跟著服務生後面走過那扇厚重銅門,便立即感受到拉丁音樂令人振奮、忍不住要隨音樂擺動起來的強烈節奏。
她笑了笑,原來,這就是他特別推薦的音樂。
今晚,不只音樂特別,連店內的擺設也不同了。
原本疏松排列的桌椅全都推往牆邊,正中央挪出一塊空間,客人並非靜態地坐在位子上听音樂,而是通通站了起來,沿著桌邊圍成一圈。
馬雅以她的視線高度望去,圓圈內一對舞者正隨音樂起舞。
「我朋友呢?」馬雅被帶到吧台最邊邊的位置,詢問服務生。
「單先生交代如果你來了,就帶你到這個位置。」服務生揚起青春親和的笑容。
「是喔……」她一顆心猛地亂竄,臉頰飛上紅霞,腦中頓時熱烘烘的、為什麼他要特別交代服務生?
听見這樣迷醉人心的答案,想著外面那些為進門而幾乎跟服務生吵起來的客人,誰還能無動于衷,不胡思亂想?
熱情奔放的音樂乍停,四周立即響起熱烈的掌聲與哨聲,她好奇地離開座位走向人群。
「接下來誰想感受一下拉丁舞的魅力?」接著下一首歌曲已奏起前奏。
馬雅注意到了,這是單龍一的聲音。
她說了幾聲抱歉,擠到最里層,看見舞池中那對穿著正式舞衣的男女舞者,輕輕拭著額前的汗水,臉上堆滿笑容。
兩位舞者走向圍觀的客人,想邀請客人與他們一起共舞,只是在眾人面前表演需要勇氣,大家均露出躍躍欲試又害羞的神情。
「當然,我也需要一名舞伴。」此時,單龍一站在背對著馬雅的方向,向圍觀的女客人邀舞,只是他的電力太強,女客人更嬌羞地扭捏起來了。
他大方地攤開掌心,沿著圍觀的客人——以眼神詢問,轉過身,在人群中發現了馬雅。
他一下子笑開了嘴,看來十分高興,走到她面前,做了一個邀舞的動作,而她,不知不覺地,被他深邃的雙眸蠱惑般地伸出手,眼中的世界彷佛只剩他一人。
他牽著她倒退幾步,進入舞池中。
他讓馬雅的雙手搭放到自己肩上,厚實的掌心輕輕地扶在她腰側,她渾身起了一陣顫栗,似有一道電流導至心窩。
他右掌一沈,馬雅縴細的腰肢便隨之擺動,接著換左手,順著如蛇身般性感swing的節奏,一下一下加快速度,馬雅漾起笑,凝視著他的眼,放開肢體束縛,自動地扭擺起俏臀,滿意地從他的眼中看見了驚喜。
她愛跳舞的,經常一個人在家播放舞曲瘋狂熱舞,只要听見快節奏的音樂就情不自禁地腳底發癢,要她在眾人面前表演更是小事一樁,基本上她是人來瘋,別人瘋,她會更瘋。
當另外兩位舞者還在耐心地教導舞伴時,單龍一和馬雅早已融入音樂,默契十足地滑開舞步。
單龍一帶舞帶得極好,而馬雅天生的韻律感加上放得開的個性,柔軟地信賴他的帶領,在明快熱情的音樂中任他將她旋得就要飛了起來。時而兩人緊貼著身體滑步,她勾著他的脖子,他摟著她的細腰,火辣辣、赤果果地凝視彼此的眼,耳鬢廝磨,緊窒繃緊的吸引力將兩人的情緒帶至雲端,一旁的觀眾個個愈看愈激動。
看著被單龍一充滿陽剛霸道的氣勢圈在懷里的馬雅,羨煞了多少想試卻沒勇氣伸出手的女人,而她曼妙的舞姿勾起了多少男人的想象與,只恨自己沒有一身好舞技,無法擁美人在懷。
一曲結束,最終endingpose,單龍一將馬雅拉回懷中,由後方環抱著她,讓她的背貼緊他的胸前,她仰起臉與他對望,急喘著,香汗淋灕,眾人看得如痴如醉,贊嘆、感嘆、惋惜……失神地忘了給予鼓掌。
單龍一擁著她軟綿綿的身軀,差點忘了自己還得負責帶熱場子。有多久,沒感受過如此血脈賁張、欲罷不能的暢快?
「我想試!」突然,一位女客人自告奮勇,高高舉起手。即使不會跳舞,也想享受一下被帥哥抱在懷里的滋味。
「我也要、我也要跳。」接著,有更多已被熱鬧氣氛烘得按捺不住的客人,搶著做單龍一的舞伴。
男客人向馬雅邀舞,兩位專業舞者身邊亦擠了好些人。
「大家一起來吧!」單龍一不得不放開馬雅,在她耳邊輕道︰「別急著走。」
下一首拉丁舞曲開始,那兩位舞者以及單龍一四處游走,帶動仍有些局促放不開的客人,漸漸地,愈來愈多客人加入,試著放松肢體,享受隨音樂自由擺動的美妙感覺,玩得不亦樂乎。
馬雅繼續留在人群中,和大家同樂,但視線不自覺地追尋著單龍一的身影。
同樣的一個夜,兩個截然不同的男人帶給她截然不同的感覺。
她似乎沒有先前來得那麼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