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紐約那場意外事故,讓原本接下大學EMBA客座教授職務的陶冬悅不得不請席爾斯代課,整整一個月之後,陶冬悅才出現在課堂教室里,開始他客座教授的生活。
上課的時間只有周末周日兩天,平日的白天,陶冬悅和辭職賦閑在家的夏蘇湘會四處去旅行游玩,從北到南,再從南到北,想玩哪就去哪,隨興快樂得不得了。
天冷,他們會去山里爬山、泡溫泉、吃野菜,天暖的時候,他們會開著陶冬悅剛買不久的敞篷車到各大名山去兜風賞景,或是到各地去吃遍每一種有名的小吃,大街小巷都有他們的身影。
日子過得很快樂很幸福,快樂到讓夏蘇湘不願意再想起這個男人曾經有個叫櫻子的未婚妻,幸福到讓夏蘇湘以為他們兩個人真的可以就這樣平平凡凡過日子,什麼都不必煩惱。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躲也躲不掉,當山野櫻子的身影出現在她為陶親手設計的宿舍門前的院落,她就知道幸福並不是一直會理所當然的存在。
山野櫻子是個傳統的日本小女人,認定了陶冬悅是她未來的丈夫,不管有沒有真正愛過都是一輩子。山野櫻子有禮而溫柔,教養極佳,當她堅定的跪在她面前說她可以做小無所謂,只要陶冬悅回到紐約繼承父業,穩定陶父越來越嚴重的病情時,她根本無法開口拒絕。
山野櫻子說,陶本來跟他父親的關系很好,是因為她夏蘇湘,父子才會反目成仇,陶堅持要娶她為妻,否則不會回紐約繼承陶父的事業,陶父氣得頭也不回的從醫院離去,卻在陶冬悅回台灣的隔天住進了紐約醫院的加護病房。
山野櫻子說,當陶冬悅以他的身子保護她,替她擋了兩發子彈而昏迷不醒時,她就已經決定今生非他莫嫁。
「請您一切以大局為重。姊姊。」這是山野櫻子臨走時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心,沉重得難以呼吸。夏蘇湘將臉埋進掌心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就算豪門里一夫多妻是常有的事,就算山野櫻子自願做小,沒有名分也無所謂,但她呢?她可以忍受和另一個女人分享她所愛的男人嗎?
當然不!就連精神上的分享她都無法忍受,更何況還有上的!
那麼……就這樣放手嗎?在幸福已經掌握在她手心的這個時候?
「想什麼這麼入神?連我回來了都不知道?」陶冬悅上完課走路回來,就看見他的女人眉頭深鎖,一副懊惱極了的模樣。
放下手中的書本,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來,伸手把她拉進懷,不由分說的便給她一個熱烈纏綿的吻……
「陶……」夏蘇湘輕吟著,在他吻得忘我,把她壓在沙發上打算再進一步時,她嬌喘吁吁的伸出雙手抵著他寬大的胸膛。
「我的傷全好了,不要再拿這個當借口不讓我抱你。」說著,陶冬悅俯身又要吻她。忍了一個多月沒踫她,每天看得到吃不著,外傷好了也會得內傷,為了他的身體著想,他不能再忍了。
「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
夏蘇湘看著他,不知該怎麼開口跟他說這件事比較恰當,小嘴開開合合半天,也沒吐出半個字來。
「不是說過要彼此坦誠以對,不瞞對方任何事的嗎?我做到了,你卻做不到,是嗎?」
「當然不是。」
「那就說吧,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像你。」
「是山野櫻子,她下午來找過我,她希望你可以回去紐約繼承父業,還有你父親病了,是因為你而病倒的,所以無論如何你都應該回去一趟……」
陶冬悅的唇邊勾起笑,溫柔的等待著。「還有什麼?她還對你說了些什麼?」會讓他的小女人憂慮成這樣,鐵定不是只有這件事。
「她說……你們父子本來的關系很好,卻因為我而反目……」夏蘇湘怯怯的瞄了他一眼。
陶冬悅竟然點點頭。「沒錯,是這樣,所以你該知道我對你的愛有多深了吧?傻丫頭?」
「她還說……她願意做小。」
聞言,陶冬悅眸光一閃,眯了眼。「你不會是答應她了吧?」
夏蘇湘咬唇不語。心里忐忑難安。
「你希望我娶她做小?」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念頭會存在這女人的小腦袋瓜里?!她以為他陶冬悅是個隨便就可以拿去送人的禮物嗎?
「如果真要那樣的話,應該是我做小。」夏蘇湘難受的閉上了眼楮。「櫻子小姐是大家閨秀,說話輕聲細語,舉止優雅識大體,對人又很溫柔,怎麼看,她都是比較適合做你的妻子,如果你娶了她,你父親的病就會好了,你們父子的關系也會回到從前,對吧?」
這樣,是不是顧全大局了呢?
她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心好痛,當她在說這些違心之論的時候,就好像是自己拿石頭砸自己腳似的,痛到快要腐爛掉。
這樣的話,她也說得出來?陶冬悅眸中的不悅一閃即逝,全身散射出冷冽無比的氣息。
「你真這樣想,那就如你所願吧。」陶冬悅起身,一如往日的優雅,邁開步伐往起居室定去,邊走邊道.「櫻子在飯店吧?現在就叫她過來,今天晚上你到客房去睡,由她來陪我,以後也是這樣,一人一個晚上,那天輪到誰,另外一個人就去睡客房。」
什麼……
夏蘇湘愣愣地看著陶冬悅的背影,想不到他竟然會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要娶另一個女人,還把那些話說得這般容易且簡單,就好像,他早就很習慣這麼做似的,而且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心揪成一團,夏蘇湘已經分不清楚現在的心情是痛還是氣抑或是怨了。
他不跟她吵,不跟她辯,不反駁她,也不拚命的證明他愛的人其實只有她一個,反而爽快的答應了,這代表著什麼呢?她真的不懂。
她瞅著他的背影,眼中的霧氣幾要成淚。
久久沒听到回應,陶冬悅轉過身來瞅著她。
「怎麼?不是說要做小嗎?這麼快就反悔了?」他等著她跟他吵呢,結果卻讓他大失所望呵。
「我沒有。」她下巴一揚,負氣的看著他。「我現在就打電話叫她過來!」
陶冬悅笑了,壓抑著沉潛在內心深處的怒氣,漫不經心地道︰「很好,記得叫她穿性感一點,我記得她上次穿的那件粉紅色細肩帶睡衣很不錯,就叫她穿那件吧,我很喜歡。」
說完,陶冬悅閃身進浴室,獨留夏蘇湘一人怔在當下,久久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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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為他設計的主臥里,在她跟他睡過的那張大床上,此刻,躺著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夏蘇湘安靜的坐在客廳,整個人縮在柔軟的大沙發里,今天的夜,安靜得令人發慌。
「啊……」她突然听到房里傳來一陣尖叫聲,聲音鮮明得讓她後知後覺地紅了瞼。
「不要……陶……我求你……啊……」這回,她听到的不只是陣陣的尖叫聲,還有房內彈簧床不住蔽動的聲響……
懊死的!夏蘇湘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搗住雙耳,想也不想的便沖出客廳,就這樣赤著腳奔跑到院子里那棵大榕樹下去,耳邊仿佛還听到房里傳來的那一聲聲尖叫與吶喊聲,揮之不去。
她受不了了!她怎麼可能受得了這個?
寧可一個人思念到死,她也不要跟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她怎麼會笨得以為自己可以辦得到呢?她怎麼會傻成這樣,親自把所愛的男人送給另一個女人?
來不及了……
夏蘇湘雙手抱頭,哭得泣不成聲。
嗚嗚的哭泣聲,伴著風,听來格外的讓人覺得幽傷與悲涼。
懊死的陶冬悅!懊死的他!這個說著要伴她一輩子的男人,竟可以隨便的就去抱一個女人,真的很該死!
她罵著哭著,只穿著一件運動服的她,身子不住的在夜風中顫抖。
真的快不行了……心就快要死了,不會跳動了,怎能想像自己的一顆心竟可以被撕裂成這樣,痛到必須要馬上掛急診……
哀住心髒,夏蘇湘疼痛的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在地上曲成一團不住地喘氣,陣陣抽疼的心,讓她幾乎要暈厥過去……
直到,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替她擋去了寒風。
直到,一雙擔憂又憤怒的眸子落入她哀傷不已的眼簾。
直到,他的唇狠狠地覆上她的,在她飽含著淚的唇瓣里霸氣的翻攪,肆意的蹂躪……
把她冰冷的身子點燃了火,用他身上散射出來的火焰熨燙溫暖了她快要死去的心……
淚串串滑落,該把這個男人推開的,卻無能為力。
陶冬悅久久才放開吻她的唇,抱著她,大步的朝屋內走去——
背中的夏蘇湘,雙手緊緊扯住他睡袍的領口。「不要!我不要回到那間屋子里去,求你!不要了,再也不要了,如果你想要她,就放開我吧,我的心痛死也沒關系,放了我吧,我求你!」
張狂的怒氣正在沸騰。
當他走到院子里看見這女人整個人縮在地上抖顫不已的哭泣,當他走近看見她捧著心,臉上全是汗又是淚的那一瞬間,他的怒氣就再也一發不可收拾了。
氣她,也氣自己。
氣她對兩人的愛情如此輕易放手,氣自己為了氣她而如此的不擇手段,狠心的讓她承受那種痛到骨子里去的疼……
體內翻滾的怒氣,翻天覆地而來,擋也擋不住,此刻,他只想把她狠狠嵌進自己體內,一刻也不想等。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永遠不會。」
「你……我不信,那個女人……你剛剛抱了那個女人……」一說到櫻子她又嗚咽地哭出聲,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個女人已經走了。」沖出來的,怕再也不會想回頭了吧?偏偏這丫頭在冰冷的地上哭得死去活來,根本沒發現有人從她面前沖出去。
夏蘇湘一愕,有點迷惘的看著他。「這麼快……就好了?」
聞言,陶冬悅挑高眉,眼皮不住地跳動著。她見鬼的究竟在說什麼?如果他真的要抱那個女人,至少也得半個小時以上。
怒氣加上火氣,此刻再加上額際隱約浮現的黑線三條,陶冬悅這輩子大概難得有這樣凶狠暴怒的神情了。
「我沒有抱她!」
「嗄?」她詫異的揚眸。
「我說最後一次,我沒有抱她。」要不是看她哭得這麼可憐,他本來打算等很久很久以後再跟她說的。
「听好了,以後除了你之外,我,陶冬悅,不會再抱任何一個女人,不管你看見什麼、听見什麼,那些都不會是真的,要想知道事實就直接來問我,不要一個人在心里頭亂猜,听清楚了嗎?」
懊像不是很清楚。
夏蘇湘哭得太厲害而顯得虛弱的小手,緊緊扯住他的睡袍領口。「你說……你剛剛沒在抱櫻子?」
「嗯。」陶冬、悅用腳踢開門,將她抱進屋,等不及到床上,就把她整個人輕柔的放在沙發,半坐著傾身去吻她的唇。
「可是我听到聲音。」小手堵住他的嘴,不讓他吻。
「什麼聲音?」陶冬悅裝傻。
「就是……那個聲音……我听得很清楚!」她淚痕斑斑的小臉滿足固執,沒打算那麼輕易就讓他給唬瞬過去。
陶冬、悅瞅著她半晌,像是要看進她的心坎里去,她也勇敢的迎視著他的眼,表達自己前所未有的堅定立場。
所以說,他沒給她一個解釋,今天晚上是別想踫她了。
「好吧,我說。」陶冬悅的臉色不自在的變了變,又干咳了幾聲,才別扭地道︰「那是因為……我拿出鞭子要打她,她嚇得尖叫,我揮著長鞭,她在床上跳來跳去躲著我,不斷的跟我求饒,直到我罷手放她走,然後,她哭著逃命似的沖了出去……就這樣。」
「就……這樣?」夏蘇湘听了臉色發窘,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竟有點同情起山野櫻子了。「你有那種癖好嗎?」
陶冬悅輕哼了兩聲,正經八百的板起臉。「你怕了嗎?」
做這種事,對他而言真是別扭萬分,要不是被這女人氣極,他恐怕還做不出來。而做出這樣的事還要說出來,對他而言更是一件比死還難受的事。
要不是為了徹底斷絕櫻子對他的遐想,要不是故意想藉機讓蘇湘好好痛一回,讓她知道她自己有多愛他,根本不可能與另一個女人共事一夫,他也不必犧牲掉他溫柔優雅的形象,在另一個女人面前扮演起變態郎啊。
這女人,到底懂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嗯,怕啊。」
「所以呢?」
「當然要逃走。」
陶冬悅皺眉。「你是說真的?」
他的完美形象呵,就知道會破功。早知道,打死他也不要說。
夏蘇湘看著他,難得見這男人跟她說起話來會臉紅不自在,還眼神亂飄,她就該明白這件事對他而言是多麼難為的事了。
他,是為了她吧?
因為櫻子的出現讓她對他說出她願意做小那樣的話,他是既生氣憤怒又無奈非常的吧?所以才會這麼做,懲罰她的薄情,又同時解決了另一個女人對他的綺想,算是一舉兩得吧。
突然,她好像懂得這個男人愛她的方式了,就是讓她自己去感受到那種失落的痛,讓她自己去明白,她有多愛他,不可能因為世上的任何事、任何人而放開他,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心,將會有多痛。
真的很痛,痛到沒法子呼吸。她對他的愛太深,深到只能自私的霸佔住這個男人的溫柔,什麼也顧不了。
「陶冬悅。」她輕輕的連名帶姓喚著他。
「嗯?」這麼溫柔的她,還真是令他有點怕,怕她下一句說出口的是,她要離開他這個變態。
「真的可以嗎?這樣……自私的擁有你?」
陶冬悅心里那根緊繃的弦終于松了,他在心里呼了好大一口氣,這才深情不已的瞅著她——
「我很歡迎你的自私。」撥開她的手,他縱情吻她。
她卻再一次伸手堵住他的嘴。「可是你父親的病……」
唉。
逃詡快亮了。
「是裝的。我一直有眼線在紐約,他那點小把戲騙不了我。」陶冬悅不想再忍了,邊說邊撥開她的手,雙手捧住她的小臉就給他用力吻下去……
「放心吧,等你肚子里有了我們的娃,我老爹就會捧著上千萬的美金來求你嫁給我的,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得努力一點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們已經浪費大半個夜晚,得趕緊補回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