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樹亞一直在等藍靜歡來找他,電話也好,人過來最好,可是半個月過去,這女人卻像是在他的世界里憑空消失了似的,當他再也按擦不住的主動找她,卻發現她的手機不通,家里電話沒人接,他轉
而找上在台灣的秦浩東——
「她人在哪兒?」風樹亞劈頭就問,絲毫沒有掩飾他的焦急。
為了以防萬一,為了藍靜歡的安全,他離開台灣之前已經交代秦浩東派人保護她,如今要找人,自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秦浩東。
「她很安全,別擔心。」
「什麼意思?」風樹亞挑了挑眉,感覺到一抹不對勁。
「你叫我負責她的人身安全不是嗎?放心去結婚吧,沒人敢動她一根寒毛的,話又說回來,你不是已經派人保護她了?為什麼還要找另一組人保護她?」
「什麼?」
「有一組風老爺子生前的人馬輪流在她身邊出沒,難道不是你派的?」
「當然不是。」當初就是不想驚動美國任何一人,才會請在台灣的秦浩東幫忙。
「那就怪了……」
「我會查清楚的,現在,告訴我她在哪里?」
「我不能說。」
「什麼?」他沒听錯吧?
「老婆之命,說你這人無情無義,不配知道藍小姐的芳蹤。」
風樹亞的額間青筋直跳。
這個夏曼霓……存心找碴嗎?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嗎?」真可笑!
「老婆說,急你一日是一日。」
老婆說老婆說,這秦浩東娶了一個老婆就不要朋友了嗎?嘖。
「叫她來跟我說。」
秦浩東笑著,停頓了一會兒,好家在跟身邊的人說話,然後才轉回來對他說︰「她說沒空,因為肚子里的寶寶在踢她。」
「寶寶?」
「是啊,我又要當爸爸了,這陣子,樂得都快不知道嘴巴閉上是什麼模樣了。」因為老是在笑,快樂似神仙。
瞧這男人得意的……
「恭喜了。」風樹亞微笑著祝福。雖然有點兒吃昧,可他還是打從心底為老友開心。
*****
幣上電話,風樹亞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因為和秦浩東的一席話,讓此刻的他顯得十分不安。
那股想要把那個女人抱進懷里以確認她完好無缺的渴求,如此強烈而迫切,再多的理智都抵不過那隱隱約約潛藏在他骨子里的擔憂。
如果一切都照計劃進行,還需要一點時間做等待,可是……他等不及了,風樹亞喚來丹尼斯。
「藍靜歡在哪兒,你應該知道吧?」他直接問,犀利的眼眸瞬也不瞬的落在丹尼斯臉上。
丹尼斯一愕,卻未見驚慌,沈吟半晌才道︰「是的。」
「什麼時候開始的?」
丹尼斯看著風樹亞,坦誠道︰「老爺子生前便交代了。」
把前因後果及脈絡理了一次,再加上之前調查黑家有關于黑茵及她父親近半年來的資料,風例亞似乎在瞬間領悟了什麼。
風樹亞扯扯唇,睨了他一眼。「原因呢?監視我?還是保護我?」
丹尼斯不浯,只是低頭站在原處。
「算了,告訴我她在哪里,我現在就要去找她。」風樹亞起身,片刻也不想等。「機票多久可以弄到手?」
「只要有班機,就拿得到票,可是老板,你不是和黑小姐約好下午要去拍婚紗照——」
「叫秘書幫我取消,」
嗄?這麼重要的事可以隨便取消嗎?丹尼斯有點意外的揚揚眉。
不過,話又說回來,風少爺對這樁婚事從頭到尾都看不出來有一點積極的樣子,雖然在鎂光燈下摟著黑家小姐時很親密似的,可是私底下兩人來往得很公式化,這一點,他最清楚了。
尤其是最近……風少爺不知道私底下在打什麼算盤,喜帖早就印懊了,卻遲遲不讓人把帖子給發出去。
風樹亞穿上西裝外套,再把一些必要文件及簡單物品放進手提包里,遞給丹尼斯。「你跟我走一趟,在路上我還有話要問你。」
兩人一起正要步出辦公室,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走進來的正是風姿綽約的黑茵。
她的眸掃了兩人一眼。「你們……要出去?」
「是,有點急事,很抱歉必須取消約會。」風樹亞朝她點了個頭,示意丹尼斯先走,自己隨後便要跟上。
他打發她的樣子,很隨便。像是她黑茵和路邊無關緊要的路人甲沒兩樣。
「等等。」黑茵喚住他,順手把門給關上,隔絕了門後一雙雙高提的雙耳,也隔開了丹尼斯。
她冒火的眸定定的仰望他冷漢的眼。「你把我當什麼了?風樹亞?」
風樹亞睨了她一眼,也許空閑時候的他會有心情安撫一個女人的情緒,可絕不會是現在。
「我有急事,黑茵。」淡漠的語凋,已經是他容忍她現在來吵他的極限。
「什麼急事?天要塌了還是地要垮了?還是北風要倒了?」
「讓開,黑茵。」
「不要,」黑茵干脆整個人擋在門口。「你就要跟我結婚了,就算是做戲也得認真點,這陣子你把我晾在一邊還不夠嗎?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還想著台灣那個女人!」
室內,突然安靜下來,詭異的氣氛瞬間籠罩。
擺茵自知失言,對著他欲言又止。
風樹亞看著她,淡淡的笑了。「你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吧?」
「不是的,你听我說——」黑茵有些急了。
「應該更早,在老爺子生前就知道了,對吧?所以,你才會故意跑來,說耍找我帶亡,是嗎?」
擺茵震驚的望著他。「你……」
她的表情,間接證明了他的揣測。
丙然呵,老爺子早就跟這丫頭是一伙的,因為知道他在台灣有女人,擔心他會不舍受這樁婚姻,又希望黑茵這丫頭可以得到他的愛,所以才想出這種方式來騙婚?
因為他一直被監視中,所以這丫頭才可以掌握第一手訊息,在第一時間到機場去接他,與他達成一場遍前協議。
她說,她需要他跟她結婚才能繼承黑氏集團。
她說,他需要她這個未婚妻才能順利接掌北風。
她跟他,是各取所需,缺一不可,一年之內,他們是夫妻,也會是事業伙伴,反過來說,這是一場必須存在的契約婚姻。
所以,他們必須盡快宣布婚事,盡快舉行婚禮……多完美的說詞呵,他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老頭子大概也猜出他沒理由不接受這個提議,所以才會教黑茵這麼做的吧?
一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有可能讓他愛上黑茵,也有可能讓他忘了藍靜歡,更有可能讓他戀上名位權勢,舍不得放手。
這兩人沒料到的是——他對某個女人的眷戀與在乎,完全超乎他自己所想。
風樹亞伸手挑起她的下顎,微笑的勾唇道︰「老實說,這樣欲擒故縱的方式的確有吸引到我,如此聰慧的你再加上顯赫的家世與美色,便以為擁有征服我的能力,對嗎?」
她是愛他的吧?卻用商業眼光去包裝她對他的愛。
是聰明還是笨呢?
「風樹亞……」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查過了,令尊並沒有私生子,那個在外面的女人的兒子並不是令尊的,而是那女人的,還有,關于黑氏的股份,令尊早就過給你百分之十五,你要順利接掌黑氏根本就不需要我。」
天啊……黑茵根本沒想到他會去調查她,還查得這麼徹底,他是骨子里就沒真要娶她的打算吧?否則,他又何必在私底下運作這麼多的事?
「我們的協議取消。」他微笑的宣布。
「不可以,你怎麼可以過河拆橋?」黑茵不敢相信的瞪著他。「我幫你取得了經營權,順利的坐上總裁寶座,怎麼?現在就想一腳把我踢開嗎?你以為,沒了我這個未婚妻,你還能繼續得到董事會的支持
嗎?光是失去黑家的兩席董監票,你就穩輸了。」
風樹亞看著她,半點也沒因為她的嚴厲威脅而生氣。「我保證,黑氏集團會繼續支持我,這點,你就不必為我擔心了。」
扁是他後來查出,有關于黑氏與政治人物掛勾的種種證據,就足以讓黑茵的父親乖乖閉嘴支持他了,只是,他不想對著黑茵說出這樣的話來。
因為比起她父親,他風樹亞也沒高明多少,他畢竟是利用了這個女人,把整個北風事業體因他的上任所造成的傷害滅到最低。
她于他,算是有恩。
就算是她先騙他入局,他也推托不了利用了人家的這份責任。
「對不起,黑茵。」他主動開口道歉。
那眼神,比天上的白雲還要溫柔。
擺茵很難不陷入那片溫柔里。
「真的不行嗎?風樹亞,我相信你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很抱歉,不管是不能愛你這件事,還是利用了你這件事。」風樹亞若有所指地道︰「我會補償的。」
擺茵搖搖頭,仰起臉對他一笑。「是我先欺騙了你,不過,我不會道歉的,還有,不要怪我沒損醒你,你敗悔婚,我爸呈不會輕易曉過你的!」
她率先回身,打開門離開,沒再回頭。
丙真,感情這回事是注定不能強求的吧?
柄關算盡,也依舊得不到這個男人的心。
風樹亞飛到台灣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找上藍靜歡,在她租的小套房門外站了許久,才伸手按下電鈴——這樣的情境很熟悉,又好家回到當初他第一天搬進那棟別墅時,他按鈴,然後藍靜歡穿著洋
裝來開門,那一天,也是他們第一天正式同居的日子。
短短幾個月,卻好像過了一年,時間漫長得難熬,這對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事。
套房的門打開了,藍靜歡看見門口的風樹亞,詫異得連手上原本拿著的東西也瞬間掉落在地上。
那是一本書,風樹亞彎身幫她撿起,藍靜歡驚跳似的從他手中把書搶回來。
風樹亞挑挑眉,笑著。「你的樣子看起來像是我搶了你心愛的寶貝。」
對于她的驚慌失措,他選擇不追究,月兌下鞋徑自越過她走進屋,把房子前前後後打量了一遍。
「這房子很小,不過你布置得很溫馨,讓人看起來很舒服。」
藍靜歡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他,沒接話,手里還緊緊抱著那本書。書里介紹的都是一些孕婦該注意的營養及飲食,絕不能讓他看見。
事實上,她還沒從看見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她以為搬了家關了機,這個男人就不會再出覡了,看來呈她過干天真,太小看這男人耍她當他悟婦的渙心。
「歡兒。歡兒?」他喚了兩聲,人已站定在她面前。
藍靜歡回過神,有點茫然的看著他。
風樹亞伸手撫著她的臉。「你瘦了,都沒在吃嗎?這樣怎麼行?」
「我有吃,吃很多。」可是吃了又吐,根本胖不起來。
「我們回家吧,我已經叫人在家里找了佣人,以後每餐都可以煮好吃的給你吃,絕對把你養胖。」
必家?
藍靜歡幽幽地瞅著他。「這里就是我家。」
「誰說的?別忘了那棟房子的主人是你,就算你不想見我也不必搬出來,頂多把我趕走就是了。」風樹亞說得雲淡風輕,根本讓人看不清他藏在眼底的思緒究竟是氣悶的多?還是傷心的多?
「那房子,我不要了。」再回去,這陣子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誰趕得走這男人?
扁看著他,她就什麼決心都下不了,走也走不掉,逃也逃不了。除非他放手,否則,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他的囊中物。
風樹亞襯視著她的眼,有些幽暗。
他知道藍靜歡有多麼愛那棟房子,可以這樣輕易的從她口中說出不要了,當真是下定決心耍離開他。
是因為她肚子里的小生命讓她變得堅強又果斷嗎?
當他從丹尼斯那邊听到她搬離別墅,又懷有身孕一事時,他簡直想把知情不報的丹尼斯給掐死她想這樣瞞著他,帶著她跟他的孩子,然後離他離得遠遠的?這,就是他費盡心思想要讓她打開胸懷,一步
步愛上他的結果?
愛是愛了,可,恨也恨了吧?
他的心很是郁悶,走上前,一把將她擁進懷里——這個不抱,真讓人懷念呵,溫柔寬大又性感。藍靜歡輕輕地閉上眼,安靜的享受這個懷抱,沒有抗拒,也抗拒不了。
她好想他,每一天每一夜。
她知道,就算時光再倒回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讓這個男人抱她愛她佔有她,不管是溫柔還是霸道,她都愛。
是,她愛他,雖然這句愛可能一輩子也沒機會說出口,可是,她是真的愛他,好愛好愛,愛到寧可保留住彼此最美的回憶……至少,在他生命中的某一段歲月里,她曾是他的唯一。
藍靜歡一手悄悄地撫上風樹亞的心,感受那強而有力又迷人的心跳,另一手輕輕撫著小骯,在心里對著肚子里的小生命道——孩子,听到了嗎?這是爸爸的心跳聲,你要記清楚了,它將會借著媽眯的手
傳進你心底,讓你永遠永遠不會忘記。
媽眯沒法子要求爸爸這輩子只愛媽眯一個人,更沒法子要求爸爸放棄所有的一切來堅媽眯,因此,我們一家三口終是得分開。
所以,孩子,你要記住這一刻,用你的心去感受、去听,爸爸雖然不知道你的存在,卻絕對是百分之百愛著你的……風樹亞抱著柔順的藍靜歡,同時,也等于抱著她懷中的孩子。
這樣的瞬間,所帶來的平靜的力量、幸福的感覺,對他而言,是如此獨一無二。
想象著,他的父親也曾在母親懷著他的時候,這樣抱著他,感受這前所未有的、獨一無二的幸福。
他似乎要相信母親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了,爸爸是愛他的,雖然他選擇了離開他們母子倆,可是爸爸是愛他的……他的眼眶熱了,鼻頭一陣酸楚。
差那麼一點,他就要跟他爸爸一個樣了。雖然他不是主動離開,也從沒打算真正離開,但,他擺明著是用自己膽怯的心去考驗藍靜歡的愛,還有他那自以為是偉大的愛。隋面貌。
愛情該長什麼樣子呢?
如果他以為真愛他,這女人就算屈居為情婦也會心甘情願,這樣的愛才是真愛,那麼,她不是也可以這樣以為,這男人若真愛她,就算為她放掉整個江山也不足掛齒呢?
他卻搞了一個全世界都知道即將舉行的盛大婚禮擺在她面前,嘴里說愛她,卻要求她只能當他的情婦,她情何以堪?
「歡兒,我是個壞男人,霸道自大又驕傲的壞男人。」
嗄?
藍靜歡想抬起頭來看他,他卻不讓,把她再次壓進懷里。
「我以為一切都該按照我的計劃來進行,也以為一切都終將照著我的計劃去進行,而我相信,也期盼,如果你是真心愛我,到最後就算只能當我的情婦,也會待在我身邊。」
背中的人兒動了動,似乎想跟他說話。
「風樹亞……」她輕喚著他的名字,再次抬起頭來想看他。
風樹亞卻再次把她給壓回懷里去——
「我一直在等著,等著你受不了思念之苦,哭看來找我,說你愛我,當情婦也可以,什麼都所以,這樣,就可以證明一件事……
「你的心沒死,正鮮活的為我而跳動,那樣的勇敢,那樣的無敵。我只是耍讓你知道這個。就算後來找到一些方法可以不要有婚禮,我還是沒有取消婚約,一直等著你來找我……
「但,你卻選擇離開我,搬離那棟房子,還對我說——你不要那房子了。
「你不愛我了,是嗎?決定要把我推得遠遠的,不要愛我了,是嗎?還是,你其實真的沒有愛上我,是我在自作多情呢?」
擁著她的雙臂,帶著輕顫。
風樹亞那一句接一句,一串接一串的話語,讓藍靜歡听了既驚詫又意外,既生氣又感動。
她不知道,一個人愛著一個人,還可以這樣精密計算及等待,他就像是一只等待獵物上門的豹,擁有絕佳的耐力與行動力,安靜憂雅卻又充滿侵略性及危險性……可,她慶幸她是他的獵物,讓他想捕
癟。
可,她寧願當他的獵物,讓他來捕獲。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愛你,風樹亞。」她哭了,串串的淚不住落下,再也抑制不住的坦誠了自己的心。「雖然你說你不要我的心,可我的心早就給了你,我只是怕你不要啊……」
風樹亞輕輕地捧起她的淚顏,深情溫柔的眸瞬也不瞬的望住她。「你是個傻瓜,我對你的愛,有那麼不明顯嗎?」
她凝視著他的眸,帶些幽怨。
為了證明自己對她很好,風樹亞月兌口而出道︰「知道嗎?一開始,我對你就特別的好,怕你半夜起來都吃泡面,每天設定鬧鐘在凌晨一點叫自己起床,下廚煮好吃的給你吃,你可是我第一個想要親自下
廚喂飽的女人。」
藍靜歡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原來,每天半夜都有好吃的東西可以吃,不是他順便幫她煮一份?而是專程爬起來幫她煮的?
「為什麼?你對我一見鐘情?」他幫她煮東西是他搬進別墅沒幾天的事耶,這樣的體貼,未免太過了些。
風樹亞的俊顏泛起一抹可疑的紅。「應該不是。」
他有點後悔自己的多嘴了。
「那是為什麼?」
「想做就敝了,沒有為什麼。」
風樹亞話落,低頭吻上她的唇,連她掛在唇邊咸澀的淚一並吻進嘴里,不讓她再問下去。
天知道……也許,他真的對她一見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