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愛著林道?當然不。這個答案根本就毋庸置疑。
但,這真的跟眼前的男人一點關系也沒有,不是嗎?她為什麼要對一個飯店客人剖析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
「你可以幫這個忙嗎?」她要的只是一個答案。
不敢回答這個問題,所以可以想見的這個答案是肯定的,她還愛著那個叫林道的男人……
胸臆間燒的那把火越來越旺,夾雜在心頭上的不知是什麼見鬼的滋味,難受極了,駱君焰的眸子瞅著她,就是無法原諒這世上竟然有跟他上了床還沒有愛上他的女人,甚至還避他如蛇蠍。
般了半天,原來是她的心中還愛著另一個男人,他駱君焰不如那個男人,所以她才會還愛著那個男人。他駱君焰有那麼不濟事?連這樣一個窩囊的男人都不如!
他可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把身體給了他,心里卻還愛著那個林道,那他駱君焰算什麼?
「我一向公私分明。」這是實話,可是從現在的駱君焰口中說出來,卻顯得涼薄又無情。
涂善亞看著他,終于搞清楚這家伙根本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幫這個忙,是她笨,竟然還乖乖的回他的話,讓他窺探自己的隱私。
「我知道了,打擾你了,不好意思。」涂善亞起身想往外走,駱君焰卻喚住了她。
「這麼容易就放棄了?這不太像你的個性。」他嘲弄的一笑。
永遠忘不了那一夜看她一個人在垃圾堆里翻找他丟掉的劇本的景況,還有末了她說「不到最後一刻她絕不會放棄」時的那雙美麗眼神……
他欣賞她的工作態度,一如他對自己工作的要求。
所以,他才會對她另眼相看,多分了一點心思在她身上……
「我不以為你有多了解我,駱導演。」
「我想我比那個叫林道的多了解你很多了,畢竟,我可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光這一點他就略遜一籌。」
懊死的!他非得一再提起那一夜不可嗎?她真是受夠了!
涂善亞挺直了背脊,冷冷的反擊。「被人家誤會當成牛郎來用,有這麼令你值得驕傲嗎?」
她說什麼?駱君焰眯起了眼。「在你眼里,我只不過是一個不小心被你當成牛郎來用的男人而已?」
「是啊,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
對啊,他還期望什麼?期望這個女人的嘴巴里吐出「我愛你」三個字嗎?他在期待這個嗎?他為什麼要期待?多一個女人愛他、少一個女人愛他,對他從來就是微不足道的蒜皮小事。
但此刻,他卻莫名其妙的跟她杠上了。
「你確定你自己沒有愛上我?」他像是個吵著要精吃的小阿,連自己都厭惡起自己,可是,他卻沒辦法控制,一再做出這種幼稚的舉動。
「當然確定。」一定,肯定,百分之百確定。事實上是,她根本不敢去想這個問題的可能性。她只知道,每次看到他強健的體魄,她就會心跳加速,他一走近她的身邊,她就會緊張得全身不自在……
「要不要試試看?」
奧?涂善亞腦袋里的警鈐大作,可是她還是問出了口。「試什麼?」
「試試看你究竟有沒有愛上我啊!」
「怎麼試?」只要她矢口否認,他能拿她怎麼辦?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愛上這個風流男人,也絕對不會讓自己愛上這種風流男人,她又不是笨蛋,明知道對方是塊大石頭,還搬起來砸自己的腳。
「很簡單,你過來。」他癱在沙發上朝她招招手。
「我不要。」她退了一步。
「你害怕?」
「當然不是!」
「那就過來。」
涂善亞怯怯的看了他一眼,他正勾唇微笑的望著她,微敞的衣領露出精壯的古銅色肌膚,白色剪裁合身的休閑長褲更襯托出這個男人非凡的品味,及肩的黑發隨意的披散著,那模樣充分顯露出他的男人味……說有多性感就有多性感。
發現自己看他看得有點痴了,不由得吞了香口水,涂善亞鼓起勇氣朝他走了兩步,正猶豫著要不要再往前跨出一步時,駱君焰的長手一伸,扣住她縴細的手腕往前一扯——
「啊!」她跌進了他的懷里。「你干什麼?放開我!」
「可以啊,你承認你愛上我了,我就放手。」
「我不要,」
「那我非得試一試不可了。」說著,他的唇驀地封住她的,有力的臂膀緊緊的將她的腰扣在懷中,讓她無處可逃。
「唔……不要……」她推打著他。
駱君焰根本不為所動,只是把吻加深、加重,火熱的大掌溫柔的輕撫著她的後背、腰際與臀間,讓她在他的懷里漸漸的放松、虛軟……
他的吻綿綿密密的落下,點在她的唇瓣、眉眼、鎖骨之間,她像小貓似的輕輕嘆息、嬌喘,輕而易舉的投降了。
霸氣的吻混雜著淡淡的酒味席卷而來,她不禁感到淡淡的暈眩,想推拒,但推抵的雙手卻一點都沒有盡力,甚至在他翻身把她壓進柔軟的沙發內時,還主動的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眸色更深更沈,伸手探到後頭拉開她的洋裝拉鏈,往下一扯,那雪白豐挺的酥胸因她的顫栗而微微晃動著,他的下月復部倏地一緊,陽剛的渴望迫切的折磨著他,挑戰著他的意志力,修長的指尖輕輕地往她胸前探去,撥開她的胸衣,用他的大掌輕輕地掬起那朵渾圓水女敕,濕熱的唇舌驀地將它包覆……
「啊……」她嚶嚀一聲,不由自主地拱起上半身,迎合著他的激狂索愛。
一切的一切,完全失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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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明明是來找他談事情的,竟然談著談著就跟他上了床……
涂善亞看著散落在沙發另一頭的衣物,再看看被單下一絲不掛的身子,根本連走過去拿衣服的勇氣都沒有,又如何可以悄然不驚動到身邊另一個人而離開這個房間、這張床?
她懊惱得要死,動也不敢動一下的側躺在床上。他們兩個人共蓋一條被子,她又不能直接把被子卷在身上,正動著腦筋想著該如何下床穿衣服時,一只手臂突然橫過來,架上她縴細敏感的腰間——
她的心髒差點跳出胸口!
伸手想把他那只手臂給移開,手臂的主人竟索性整個人偎靠過來貼上她的後背,親昵的將她整個人摟在懷里——同樣也是一絲不掛的男性身軀貼著她,讓她的臉瞬間潮紅一片,這回更是騎虎難下了。
「你醒了嗎?」她輕聲問著。
沒有人回答她。
她試著把身子移開,再次去挪動壓在她身上的臂膀,呼……終于大功告成了,她雙腳先落地,回頭看了依然熟睡的駱君焰一眼,又听見他穩定的呼吸聲,她稍稍安下了心。
既然他睡得那麼熟,她應該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沙發上拿起衣服穿上,然後在第一時間內溜出這個房間吧?
嗯嗯,說做就做。涂善亞躡手躡腳的起身,赤果著身子輕輕地走向沙發,然後把散落一地的衣物一件件拾起,打算躲進浴室里穿上衣服,孰料,她才撿好衣服站起身,回眸卻對上一雙充滿著興味與火花的眸子——
她一愣,怔住了。
「你的身材比例很好,可以去當模特兒。」他贊嘆出聲,火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鎖著她縴細且勻稱有致的身軀。
終于,她發現他看到了什麼,尖叫一聲,火速的抓著衣服奔向浴室——
全被看光了!懊死的!她全被看光了啦……
她七手八腳的想把衣服穿上,可是越急越穿不好,浴室的門卻在此時突然被推開——
「啊——」她再次尖叫出聲,拿起一坨衣服往胸前一擋。「你……干什麼?出去啦,我要穿衣服!」
駱君焰居高臨下的睨著她,貓捉老鼠似的玩味著,他是貓,她是老鼠,一只大色貓,一只膽小、害羞的老鼠,呵。
「別穿了,陪我洗澡。」伸手抽開她死命抓著的衣服丟到一邊,扣住她的手便拉她一起走進大得可以容下好幾個人的淋浴間,然後啪一聲把淋浴間的門關上,打開水龍頭,隨即弄得兩人一身濕。
「你……無賴!!」全身都濕了,她只能選擇繼續留在這里,兩手緊緊的環住胸,就怕他偷窺。
駱君焰好笑的看著欲蓋彌彰的她,如果她曉得她這樣環胸有把胸部托高的視覺效果,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堅持這麼做?
「全身都被我看光模遍了,現在才來遮,會不會太遲了?」他拿著蓮蓬頭繼續往她的身上噴,見她忙著護胸沒手抵抗,擠了滿手的沐浴乳就往她赤果果的身上抹去——
「啊!你這個!」她哇啦啦的大叫著,忘了護胸,伸手就往他打去。
「說錯了,是牛郎!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我沒機會為你做一整套服務還拿了你的錢,真是太對不起你了,今天補給你。」
「不用了。」
「不行,一定要,不然我的錢拿得很不安呢。」說著,也不管她同不同意,駱君焰手腳並用的將她困在牆上,輕勾起唇,溫柔的吻上她。
這個吻不同于昨夜,像逗弄似的,他的舌尖輕點她的上唇,又輕輕的點了一下她的下唇,然後才輕敲上她的貝齒,抵開,靈巧的探入……
「你……」她想抗議,卻根本沒機會說話。
因為他的吻技太高明,一輕觸到他的唇,她就會被定住,然後變得呆呆的……
「你愛上我了。」在熱氣蒸騰的淋浴間里,駱君焰突然微笑的下了一個結論,得意忘形得像個孩子,完全忘了自己已經是二十九歲的大男人,也忘了自己從小到大根本沒缺過女人,一個女人愛上他,這樣的事實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
他……他究竟在說什麼?他說她愛上他了?
不,她承認她深深的受他吸引,看到他會心跳加速,但……那些全都是因為他有一副比牛郎還要好的體格及一張俊帥迷人的臉蛋,除掉這兩項,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理由愛上他。
她睜開迷蒙的眼眸怔怔的望著他,他笑得好開心。
她告訴自己,她之所以沒有否認,是因為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潑他冷水。
而且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只是她不太想承認,那就是——
他的笑容,真的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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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寂的午後,很難得的,員工休息室里只剩下涂善亞和夏雪兩個人,夏雪靜靜的在忙著,涂善亞卻在發呆,回想著和駱君焰廝磨交纏的那兩夜,她的頰邊不禁熨上一抹紅。
「究竟,戀上一個男人的身體跟愛上一個男人,可以劃上等號嗎?」托住臉,涂善亞近乎是自言自語地說著。光想這個問題,就已經讓她失眠了好幾夜。
聞言,夏雪輕輕的抬起頭來,甜甜一笑。「愛上一個男人的身體,跟愛上這個男人本身不能拆開來討論吧?」
涂善亞猛然回神。
咦?她剛剛把問題說出來了嗎?而且回答她的還是甜美可人的小女人夏雪耶,這個應該還沒談過戀愛的嬌嬌女,竟然跟她討論愛情?既然已經開了頭,那就繼續吧,也許夏雪真的可以提出不錯的想法來刺激她已近衰弱的腦神經。
「為什麼不行?男人可以愛女人的身體,可是不愛那個女人,女人也可以同樣只愛那個男人的身體,不愛那個男人啊,這個理論沒有理由不成立。」
「如果真是這樣,經理就不會這麼煩惱了吧?」
「什麼意思?」
「如果經理只是愛上駱導演的身體,而不是駱導演本身,那麼你根本就不會為了這個問題而煩心了。」
「我有說那個男人是駱導演嗎?」故作無辜的眨眨眼。她明明沒說啊!這小妮子,聰明成這個樣子!
夏雪微笑。「是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他?」涂善亞一愕,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打自招。「那個……我的意思是……」
「經理早在之前就認識駱導演了,不是嗎?我親眼看見駱導演在大街上吻了經理。也許,經理和駱導演的愛情就是從那一吻之後開始。」
是啊,她想起來了。在大街上,他說要拿那個吃抵那一百萬……全被剛走出咖啡店的夏雪看見了。她還叫她假裝沒看見也沒听見,差一點就忘了。
涂善亞的眼皮一跳,開始不安了起來。「所以?」
「所以,我想經理會如此煩惱的原因,自然是因為經理確實愛上了駱導演,而不是單單只有愛上駱導演的身體。」夏雪柔聲道,體貼的替涂善亞下了一個結論。
懊像……有點道理。
所以,她是真的愛駱君焰?」思及此,涂善亞驚跳起來,全身上下數十億個細胞都在不安的抓狂。
她怎麼可以愛上一個情場浪子?他全身上下都寫著「風流」兩個字,連臉上都貼滿了,她怎麼可以愛上他?
「不可能的,不會的,絕不會。」天知道她在說服自己還是在說服夏雪,怎麼越說越像是那麼一回事似的?
「經理,你怎麼了?」夏雪關心的望著在面前走過來、走過去,有些氣急敗壞的涂善亞。
「我……沒事。」
「經理,駱導演是個很好的男人,就算你真的愛上他,也不會是件壞事吧?」夏雪小心翼翼地說著,不明白究竟涂經理在煩什麼?
涂善亞的腳步頓住了,幽幽地看了夏雪一眼。「當然是件壞事,你不懂,駱君焰根本就是個風流鬼,他身邊的女人總是一個換過一個,我怎麼可以愛上他呢?我不要愛上他,愛上他,注定要當個傷心的女人,我被甩一次已經夠慘了,犯不著再被甩第二次吧?」
「也許,經理會是駱導演的命定情人呢!」夏雪的眼中露出甜美夢幻的神情,她相信愛情,一直都相信著。「也許以前駱導都沒有遇見一個適合他的女人,所以他身邊的女人才會一個換過一個,現在遇見了,我相信他會比其他一般男人更加把你緊緊抓在手中,因為他比任何男人都知道,在芸芸眾生之中要遇見對的女人,是多麼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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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怎麼去相信愛情這種東西?
眼前這個男人她愛了快五年,結果他離開她的理由竟然是他必須對另外一個女人負責,因為他是那個女人的第一個男人,所以他珍惜那個女人,視那個女人如寶,覺得他對那個女人有責任,那她呢?她付出了四年多的青春歲月、四年多的愛情,這個男人一轉頭就忘了。
她很想再相信世界上有愛情這種東西,但老天甚至還沒有機會讓她去印證,就狠狠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此刻,林道這張氣急敗壞的臉就是對愛情最好的見證——負面的見證。
「你說過要幫我的,結果你一句「他不答應我也沒辦法」就想打發我嗎?你就這麼希望我的公司倒閉?」
「林道,我真的盡力了,駱君焰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不是我隨便一句話就可以動搖他的決定——」
「夠了!你是不是他的女人?報紙每逃詡在報導你跟他兩個人恩恩愛愛的消息,你當我是瞎子?除非這個傳聞是假的,他根本就沒有看上你,否則這點小忙我不相信他不會答應你,如果他愛你的話!」
涂善亞看著他,欲言又止半天,決定還是不說出她的確不是他女朋友的這個實情,至于她跟駱君焰究竟是什麼關系……伴?密友?情人?天知道!
「林道,也許你不必求他,海晨也可以在正式的選角試鏡會中月兌穎而出——」
「你知道這次參加選角的人有多少嗎?光台灣這邊大小牌演員加起來就有一百多人,你以為這麼容易?如果這麼容易的話,我還需要跪在地上求你幫忙嗎?」他朝她低吼。
原以為涂善亞肯幫忙,一切都勝券在握了,沒想到她竟然連這點小忙都幫不上,林道真是越想越氣。
「你究竟是怎麼跟他說的?還是你在他眼底也只不過是一個拿來玩玩、閑暇沒事提供給媒體炒炒緋聞的小角色而已?你一定沒有跟他上床對不對?還堅持著你的第一次一定要到新婚之夜的可笑真理?」
涂善亞不語,對林道的惡形惡狀只覺得心寒。
四年多的情感,竟然換來這樣的惡言相向,她不懂,他究竟憑什麼在她面前吵吵鬧鬧的?該吵的人,應該是她涂善亞吧!
當時他要分手,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啊,一句也沒有……
前幾天他來求她,希望駱君焰可以讓海晨在那出中法合作的電影中軋一角,藉此將觸角伸向國際,她明知道海晨就是那個讓她被林道甩掉的第三者,看著他都跪下來求她的分上,她什麼也沒說就答應了。
究竟,是她太好心,還是林道太狠心?是她太笨,還是林道太聰明?
「我說對了是吧?嘖,我還以為你轉運了呢,竟然可以釣到駱君焰這尾大魚,沒想到你連說句話的力道都沒有,我真是瘋了才會跪下來求你,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我林道不要的女人,怎麼可能讓駱君焰給看上,我真是瘋了!」吼完,林道甩門而出。
頒隆隆的吵嚷聲終于靜寂,涂善亞頭痛欲裂的跌坐在椅子上,將整張臉埋進了會議桌上自己的掌心里。
而會議室外頭,一個高大的身影倚窗而立,將剛剛會議室里兩個人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