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的!于嫣當真火了!只要想到上回被一個豬頭吻而亂了方寸,只賞了對方一巴掌,連揍對方的機會都沒有,她就一整個嘔!現下可好,眼前這豬頭竟然也要重蹈覆轍來惹火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身形迅速一退,高高的拉起裙擺,玉腿輕揚回旋一踢,直接把高跟鞋的鞋底貼上那小肚子壯漢的臉——
「啊!痛!」殺豬似的尖叫聲響起,那小肚子壯漢痛得蹲去,可憐兮兮的捂住臉,嗚嗚地要哭出來似的。「我的臉,我的臉,大哥,她踩我的臉,我的臉已經夠丑了,她竟然還踢我?!大哥,你要幫我報仇!快!把她那張臉給毀了!這女人太可惡了!」
大肚子壯漢壓根兒沒想到這艷光四射的女人竟然有一手,三兩下就把他老弟給踩在腳下,面子掛不住的出拳就往她嬌俏的臉上打去,她還閃掉了,哇咧,太不給他面子了!
壯漢正要趨前,于嫣伸腿又是一踢,他閃過,回身也給她一腳,于嫣穿著長裙高跟鞋本來就絆手絆腳地,出其不意攻人下盤倒行得通,可這一來一往的交手就根本甭提了。
說來好笑,剛剛那記繡花腿是小學時太無聊去學跆拳道玩玩嚇人的,根本說不上火候,是那男人太不中用又粗心大意才會給她撂倒在地,現下可好?人家把她當武底子的人打,非打死她不可了。
想著,那男人已經一腳朝她的肚月復踹了過來,她痛得悶哼一聲,身子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痛,椎心刺骨的痛覺讓她冷汗直流。
「于姊!」丫丫見了尖叫出聲,想也不想的再次站起,朝那壯漢撲抓而去,卻還是阻止不了緊接在那一腳之後,又發狠似地揮到于嫣臉上的那一拳——
此命休了不打緊,他這一拳下來,她非得歪臉腫鼻好一陣子不可了……于嫣下意識地用雙手護住臉,閉上眼等待那即將到來的拳頭……
咦?世界停止運轉了嗎?為什麼她等了這麼久,還是沒等到那個早該捶下來的拳頭?
從指間偷個縫往外瞄,看見那只豬手正牢牢地被一個穿著筆挺西裝,背影看起來高大挺拔、舉手投足間很是優雅的男人給制住了,真的不是她在蓋,這男人……真的連打架都很優雅。
長指扣住對方的手腕,長腿優雅的往前一勾,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他究竟使了什麼招數,那名壯漢就痛呼出聲的當場彬倒在地呼爹喊娘了。
帥哩!太帥哩!真想拜這男人為師!
如果是在古代,他就是英雄救美的俠客,那麼她,就可以以身相許。哈。
一笑,扯痛了肚子的傷,疼得于嫣直皺眉。
听見一陣吃痛的喘息聲,方少淮回眸瞧她,只見她兩手捂住肚子,平日艷麗無雙的小臉痛苦地皺成一團。
「你沒事吧?」
沒事才有鬼哩!不過既然是英雄問她話,她當然不能失禮,可……這聲音怎麼听起來這麼耳熟?
忍住痛抬起頭來,于嫣十分意外看到出現在她眼前的這張臉——
「是你?」噢,什麼英雄狗熊……見到這張臉,剛剛他在她面前制造出來的英勇事跡馬上灰飛煙滅。
懊死的……
她多想他呵。
這男人卻像是在地球間消失了一樣,自從陪她散步了那一夜之後,就再也沒踏進店里來。
她不知道對自己說過多少次,忘記這個男人!她跟自己說,那一夜的溫柔男人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幻覺!
一直說一直說地,結果咧?現在人突然出現了,還以這種極英雄救美的姿態出現在她面前,她要氣也不是,要感恩也不是,簡直一整個混亂透項!憊有還有,她一定要每次都這樣狼狽不堪的出現在他面前嗎?
這女人小嘴微張,一臉懊惱,橫看豎看,好像都是不想見到他的模樣。
他還以為,上回那一夜牽著她走回家,她多少是有些牽掛他的,看來,好像不是如此。
「不然你以為是誰?」
「英雄啊。」她悶悶地嘀咕著。「總之絕不會想到是你。」
「相較于你可能被毀容的慘況,我是誰這件事不該是那麼重要的,不是嗎?」方少淮的嗓音有些冷。
如果他晚來一步,她知道她即將面臨什麼事嗎?這個笨蛋!
也不知哪來的火氣,方少淮力道陡升,捏得還蹲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壯漢嚷呼得更大聲了。
「你……你是誰?」大肚子壯漢跪倒在地,還是不太服輸地瞪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斯文俊雅的男人。媽的,連逃詡想恥笑他嗎?竟讓他敗給一個看起來這樣優雅斯文的男人?叫他面子往哪兒擺啊!
「這句話該是我問的。」
方少淮掌心再次一個使力,耳邊驟然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哀鳴。
「我……我……饒命啊……」
「說,你們想干什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對一個女人動粗?」
「那個……是她先動手的,啊!」他的手又被拐了下,痛得他想咬人。「真的啊!不信你問她,她先跟我兄弟打起來,我當然也要回敬她一下,啊!痛!懊痛!」痛得撕心扯肺地,手快要斷了啦!
「有這回事?」她先動手跟這兩個男人打起來?方少淮眯眼瞧她,無法相信自己所听見的。
搬看豎看,左看右看,都瞧不出這細皮女敕肉、肌膚凝白似雪得一掐即會受傷的女人,會有這麼粗魯的一面呵。
她那一天的淚顏老是在他面前晃動,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此時此刻,他寧可她只是個會用美人計的弱質女流,而不是白痴的選擇跟個大男人干架的女人。
總之,他無法想像,如果剛剛那一拳打在她臉上的後果會是如何?以及,那個後果如果真的發生,又會激發出他多大的怒氣?
「你這樣瞧我做什麼?」于嫣仰首迎視著他眸間饒富興味的探詢,雙手緊緊捂住肚月復,雖疼,卻又不甘在他面前示弱,連眉頭都不敢皺一下。
可她下意識的動作豈逃得了他的眼?明明痛得臉色蒼白,竟然還要在他面前逞強?
他看著她,她回瞪著他,視線不知在空中廝殺多少回合了,卻沒有再听到任何聲音,除了另外一道出自地面上的粗喘——
「那個……這位仁兄……你先放手好嗎?一切好說嘛,大家都在道上混——」
「誰跟你在道上混?」不耐的掀眉,方少淮將目光移下,落在那刀疤男的臉上。「說!誰派你們來鬧事的?」
「我不知道啊,老大叫我們來我們就來……我們真的不知道……」
方少淮沉了眼。「你們老大是誰?」
「就是……」能說嗎?
「快說!不然我把你們押到警察局去!」
「黑木幫老大……」聲音細若蚊蚋。
擺木幫?
擺木幫何時也淪落成干這種欺負善良老百姓的小事?
眸光一閃,方少淮陰陰地瞪視著他。「為什麼事?」
「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我們只不過是小小的兵,怎麼會知道上頭的目的呢?反正上頭交代要我們站在這里嚇人,讓巷子底那家店經營不下去就行了,我們也只是照做而已。」
意思是這一切都是針對她——于嫣嘍?
難道是……該死!
「滾吧。」方少淮松了手。
兩人想也不想地連滾帶爬逃離現場。
「等等!他們不能走!」于嫣沒想到他竟然會縱容罪犯離去,氣得從地上跳起來,下一秒卻又蹲回去。
痛呵!痛死她了!肚子痛得讓她想殺人!
懊死的!她根本站不起來了!懊痛!
方少淮伸手想扶她,在一旁的丫丫卻快速的奔了過來——
「于姊!你沒事吧?」丫丫語氣中是濃濃的害怕與擔憂。「沒事吧?啊?于姊?你剛剛真的嚇死我了,他那凶猛的一腳踹下來,我真的好怕你肚子里的腸子都被他給踹出來……于姊?」
站在一旁的方少淮聞言,身子微微一動,眉心不由得蹙起。
「我沒事啦。」瞧她說得那麼惡心,什麼肚子里的腸子……讓她突然覺得好想吐。
「可是于姊……你看起來不太好耶。」
抬眸,于嫣虛弱的一笑,卻仔細地審視著丫丫的臉。「你的臉被那臭家伙打傷了,我怎麼可以不幫你出氣?他們全都該死……還疼嗎?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啊?快告訴我……」
「我沒事啦,只不過唇角撞破了,頭又不小心撞到路樹而已,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倒是你……」臉好白喔,像鬼一樣。
「我也沒事,放心吧。」于嫣安慰道,伸手想拍拍她的臉,一股作嘔的感覺又朝她襲來——
「于姊!」
「真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明天不必來上班沒關系……」喘,好喘,喘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好,我知道了,可是你……」
因為這股疼,再加上不知怎地直想吐,種種不舒服讓于嫣急促地喘著,難受的眼淚從眼角滑下,她趕緊伸手抹去,又滑下,她又抹。
真是……
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
方少淮一雙健臂陡地將她整個人騰空抱起——
「啊!」于嫣驚呼出聲,下意識用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不讓自己跌下。「你……你干麼?」
瞪視著他的清麗雙瞳蘊染著濃濃的水氣,眼角還掛著晶瑩淚珠,還有這張蒼白脆弱的小臉蛋……她絕對不會知道此刻的她看起來有多麼的令男人憐惜與心疼。
方少淮眼中的流光一閃而逝,刻意避開了她的瞪視。
「你沒眼楮嗎?」不期然的數落,清冷的散射在黃昏的空氣中,還有通往咖啡屋的巷弄空間里。
什麼跟什麼……她委屈的瞪著他。
她都已經夠難過的了,他竟然還這麼冷冰冰的對她?
「就算你真的沒眼楮,也可以感覺得到我現在正在為你做的事,請不要問我這種白痴的問題。」方少淮真的生氣了,很濃很濃的怒氣。
如果他知道先前那兩個家伙竟敢如丫丫所言的用力踹于嫣的肚子……他鐵定不會就這樣輕易放任他們離開!
嗄?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話讓她好想扁他。
如果她現在有力氣的話,如果她的肚子沒有受傷的話,如果她現在不必小鳥依人似地軟軟倒在他懷里的話,她真的想這麼做!只是以上沒有一個如果是成立的,所以她現在只能任他擺布。
他把她抱進店里,卻沒有把她放下。「鑰匙和皮包在哪里?」
「干什麼?想趁火打劫啊?」
「把店門鎖起來,我們要去醫院。」
「什麼?」她驚跳起來,就算躺在他的臂彎里意外的讓她覺得舒服不已,此刻她也不留戀了,她掙扎的想下來。「不可以!我不要去醫……我的意思是說我不能把店關起來,我是做生意的,怎麼可以說關就關?你放我下來!」
「你再亂動,我就打你。」
啥?
她的身子不動了,嘴巴不嚷了,像是被符咒定住身子似的,愣愣地望住他一臉的陰沉肅穆。
又沒流血,這家伙竟然幫她掛急診!
這樣就算了,還一刻都不能等,拿著一張名片就逼著那些在急診室當班的菜鳥實習醫生,健步如飛地跑到內科主任辦公室,把人家高高在上的主任給請下來替她看診。
她真的覺得很丟臉,從頭到尾死抓著被單蒙住臉。
「初步診斷是外傷瘀血及肌肉發炎,內髒部分因為驟然的外力所致也有點損傷,為了減輕內部發炎所導致的疼痛,我會開個藥讓她服用,今晚她先住在這里觀察看看,如果沒什麼大礙的話,明天你再過來替她辦出院手續。另外,三天內如果還有想嘔吐的情形就必須再回診。」高高在上的主任醫師面帶微笑的交代著。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方少淮皮笑肉不笑,刻意忽略好友臉上那若有所思的笑意。
「不客氣,我還以為是你怎麼了,嚇我一跳。」
「你學內、傷科,不會是想有朝一日可以用在我身上吧?」方少淮挑挑眉,伸手拍拍醫生好友的肩。「如果真是這樣,你就好好準備著,搞不好真有那麼一天可以用得著。」
「嘖,你這小子又在胡說八道什麼了。」醫生說著,對方少淮擺擺手。「我還有事忙,先走一步了。」
「好,謝謝你。」
「那個……」醫生像是想起什麼,又回過頭來饒富深意地瞧著他。「你的女朋友看起來很緊張,如果我猜得沒錯,她應該非常怕看醫生,你等一下多安慰安慰人家。還有,這幾天讓她多躺著休息,內傷會好得快些,知道嗎?別太自私的累著人家,嗯?」
這話……暖昧得讓被子底下的那張臉瞬間脹紅。
那個死醫生竟然把她當成這家伙的女人?還說出一堆深具黃色意味的話?于嫣閉了下眼,在心底申吟。
「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我。」方少淮微笑,送客。
躲在被子底下的小臉終是露了出來,于嫣美麗的眼眸正冒著火光。「我不是你的女人!」
他笑著。「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跟那個醫生說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
「你——」
「我叫方少淮。」他還是笑。「以我們兩個人的關系,你至少應該記一下我的名字。」
「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臉紅紅地,抗議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方少淮瞅著她,突然問︰「你有男朋友了?」
「我……咳咳咳……」于嫣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他干麼突然問這個?
「應該沒有,對嗎?」
天啊!這男人會不會太自信了一點?這樣理所當然的猜測,是瞧不起她嗎?因為像她這樣的女人沒有男人想愛?
「當然有!」她把下巴揚得高高的。「像我這樣美麗又聰明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沒有男人?」
方少淮盯著她微紅的臉瞧,像是清楚明白她在扯謊似的,半點沒把她刻意強調的男人放在心上,反而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叫他過來吧。」
啥?她愣愣地看著他。
「你受傷住院,需要人照顧,當然應該叫你的男人過來陪你,不然我怎麼走得開?」
于嫣盯著他,笑,再笑,在她還沒想到可以就此解月兌的借口之前,可以做的好像也只有這個。
因為,她不想他走,她希望他可以留下來陪她,一個人在醫院里待著,真的會讓她覺得自己很悲慘。
就在于嫣笑著,思考著該如何圓剛剛因為好強而撒的謊言,又可以順理成章把這個男人留下來的同時,方少淮已長手一伸,把她輕輕勾入懷,低眸輕輕淺淺地吻上她——
現在……又是什麼狀況?
于嫣動也不敢動地,卻在他溫柔的一吻中,不住地因悸動而微微顫抖……
半晌,他才放開她。
她幽幽地瞅著他,心還怦怦亂跳個不停。為他心動,為他情動,整個人都因為這個吻而妄動不休時,卻听見這男人緩緩地開了口——
「你的男人,會不會再要一張被別的男人吻過的唇呢?」
現在,他是在挑釁嗎?
憊是存心破壞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