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面色凝重的走出第十家職業介紹所所在的大樓,心情可以用晦暗兩個字來形容,他從來不知道現在的人這麼挑?找工作不是自己去適應工作,而是要工作適應他們,這就難怪各行各業始終缺乏人力,而失業率卻一年一年節節上升的原因了。
怎麼辦?已經過兩天了,他今天若再找不到女佣將她送過去的話,就算要游過南海海域,陸峰也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煩躁的用手指梳了梳頭頂上的五分頭,這個動作是不小心從陸峰那兒學過來的,即使他的發長從未超過五公分。
他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打算再接再厲的邁向第十一家職業介紹所,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莫名其妙的肥腫女人竟不請自來的坐上他的車,口中還大聲嚷嚷個不停。
「快,快開車,他們就要追上來了,快點開車!」
「你是誰?」陳銘月兌口而出的回頭看她,臉上驚嚇的表情不知道該用什麼字來形容,好一個丑八怪!他瞠目結舌的瞪著她。
「拜托你快開車,有什麼問題等一下再問好嗎?」她神色慌張的望著車窗外說。
「小姐,你可能搞錯了,我這不是的士……」陳銘呆滯了好久才回過神,才開口卻又被她的舉動給嚇得目瞪口呆。
眼見井宿他們三人就要逼近,駕駛先生卻一點踩油門的跡象也沒有,邾竹妤不得已只好手腳並用的在車內爬前爬後,以驚人的效率將四個車門鎖按下,這樣一來他們至少無法手到擒來的將她拎回「邑城」去,而此時的她才呼了一口氣。
陳銘從來沒看過這麼丑、這麼胖,但行動力卻這麼驚人的女人,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卻和一個世界級的怪女人同坐在一部四門緊鎖的轎車內,最奇怪的是四面車門外有三面車門前各站著一位高挺帥氣的男人,這些男人和後座的胖女人有什麼關系,他們為什麼要追她,甚至想捉她呢?他滿頭露水的看著半傾,在他車窗前敲著窗戶的男人。
憊未來得及對窗外的人有所反應,陳銘就听見身後的怪女人以緊張的口吻對他叫道︰「別開窗!」
「為什麼?」他直覺反應的問。
「因為他們要捉我!」
「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可能嗎?你看看我,再看看他們,我能對他們做什麼壞事?我不可能偷他們的東西,因為以我這種身材根本跑不過他們,當然,我更不可能欺騙他們的感情,因為以我這種長相連替他們提鞋都會被人嫌礙眼。」邾竹妤說得可憐兮兮的,「我發誓我根本沒有得罪他們。」
「那他們總不會無緣無故的追你吧?難道他們三個人同時看上你不成?」他懷疑的問著,其實在心里早已經為自己嗯心的話嘔吐了一千次。
「不,他們追我是因為……」因為什麼呢?邾竹妤有些為難的拚命想找藉口,無奈腦中因為突然被井宿他們發現,因而震驚成一片空白。
「二小姐!」井宿站在她這邊的車窗外,手背敲著玻璃窗,口中喊著,而臉上的表情有無奈、有警告,還有一絲發火前的預兆。
「二小姐!他們會追我都是因為他們家的二小姐!」邾竹妤月兌口而出。
「他們家的二小姐?」
「對,我原本是他們家二小姐的女僕,因為忍受不了她咄咄逼人的態度,和欺人太甚的行為,才會趁她出國玩時向老爺辭職,沒想到二小姐一回國見不到我後便大發了一頓脾氣,硬要人把我找回去,可是我不肯,結果他們就想強硬的將我抓回去。」邾竹妤說得淚汪汪,一副想當初的可憐狀,「先生,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好嗎?我真的不想回去,那個二小姐真的很鴨霸,平常對我冷嘲熱諷、極盡欺凌就算了,心情不好時又對我又踢又打,我真的受不了呀,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她哭得好淒慘,讓窗外听不到聲音的井宿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連敲門的手都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他們何曾看過二小姐哭過?
「你別哭了,我絕對不會讓他們捉走你的。」陳銘眉頭一皺,心中的正義感立即抬頭,他出口安慰她,雙手忙不迭的發動引擎,一瞬間將三個呆若木雞的大男人給丟在馬路的大後方。
邾竹妤回頭看向後方,只見三個呆若木雞的男人在驚覺發生什麼事後,急起直追的追在車後頭,然後在眼見車子愈離愈遠後終于停止狂奔的身軀,鐵青著臉在路邊暴跳如雷的破口大罵,直到車子轉了彎再也看不到他們為止,她頓時松了一口氣。
「好了,現在沒事了。」陳銘對她夸張的放松姿態展顏一笑。
「是呀,現在沒事了,只不過以後就不知道……」邾竹妤嘆了一口氣,現在怎麼辦?既然被井宿他們捉個正著,那麼她也別想繼續游歷香江了。下一站她要去哪里呢?緬甸?泰國?馬來西亞?還是菲律賓?這個先不管,最重要的是她該如何躲過「邑城」的耳目出境呢?真糟糕,不知道大姊和小妹她們倆是否平安無事?唉……
「你在擔心他們還會再找上你?」
「嗯。」邾竹妤憂心仲仲的點頭,這不是擔心而已,因為她知道他們一定、鐵定會再找上她,除非她能逃到一個罕無人煙的荒島躲起來,否則被他們找到真的只是遲早的事,可是哪來的荒島讓她躲呢?真是氣死人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要和「朱雀」他們那群人鬼混,混到現在連化妝易容的看家本劣詡沒看頭了,她真是自作孽呀!
「小姐,你剛剛說你是一個女僕是不是?」陳銘由後視鏡中看著愁眉苦臉的她,突然開口問,「那你離開之前的雇主後,你有再找到新工作嗎?」
邾竹妤疑惑的看著他。
「我在想,如果沒有的話,你是否能答應讓我雇用?」
「你需要女僕?」邾竹妤眼楮半眯的研究著看他,一臉防賊的表情,這個男人是有問題呀?竟然想請她這個大肥豬丑女去當女僕,他難道不怕不小心被她嚇死嗎?還是他別有居心?
「呃,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他一個人住在南海的籬島上,要一個女僕去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所以如果你能忍受住在島上的話……」
「南海的籬島?」邾竹妤晶亮的眼楮剎那間閃過一抹色彩,「你可不可以先說明一下那是個什麼樣的島嶼?」
「那是一個漂亮的私人小島,除了我朋友允諾的人和他所雇用的幾個原住民外,沒有任何閑雜船只或直升機可以靠岸停泊,那里的一切是寧靜、美麗與無憂無慮的。」陳銘以一臉向往的表情說著。
「籬島不大,如果開車繞島一圈的話大概只花一個小時即可完成,而一切生活所需之食衣住行皆有專人離島購置,你到那里後只需幫我朋友料理三餐及打掃整頓家中的一切,職務有點像管家就對了。你有自己的住屋,要什麼只要跟那兒的人吩咐一聲,只要你工作完成其餘全部時間皆屬于你自己,至于薪水的部分,我一個月給你三萬,這幾乎是平常當女佣所賺的三、四倍價錢,我想你該不會嫌太少才對,至于你的休假日……」
听他長篇大論,活像她現在已經站在那籬島上似的,邾竹妤終于忍不住的截斷他,「等一下,我不記得我已經答應受雇于你,我有嗎?」
「呃……你是哪里不滿意呢?是薪水太少還是……」陳銘被她一搶拍,正經八百的臉龐竟浮起了淡淡的紅潤。
「跟你開玩笑的啦!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你……你答應了?!」他瞠目結舌的瞪著她,似乎不敢相信她真的就這樣答應了。
「怎麼?你反悔了嗎?」
「不是,不是!」陳銘趕忙的說,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得到一個女佣,他說什麼也不會放手,更何況她還符合所有的條件——女性、年輕、美麗……呃,這最後一點因為基于保證勞工免于雇主婬害的原則下,他自動自發的將它改為奇貌不揚,呃,或者說丑陋來得恰當。
炳,他真想看看陸峰在見到這個女佣時的表情,那一定可以讓自己拍案叫絕、三年內忘不了的!不過還不想早死的他當然不會傻得去當炮灰,弄到最後連死了都無一個葬身之地,那多可憐呀!所以在送這個女人去之前,他該先給陸峰一個下馬威,然後再遠遠的躲到天涯海角去避難,直到事情緩和後再出現。嗯,就這麼辦!
「對了,我叫陳銘,你呢?」
「邾竹妤。」
「邾小姐,既然你確定答應的話,我們現在就到律師那兒立個約,請問你有帶任何能證明身分的證件嗎?」陳銘淡淡一笑,立即就事論事、有效率的辦起事來。
「身分證件……這……」邾竹妤期期文文的開口,來自「邑城」的證件見得了人嗎?她懷疑,可是沒有證件……
「你不會是從中國大陸那邊偷渡過來的吧?」見她面有難色的表情,陳銘沉吟的問。
邾竹妤低下頭,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真老實。」陳銘自以為是的無奈搖著頭,這種傻不愣登的大陸妹最好騙了,也難怪她會被人欺負,他暗忖,「如果你信得過我,那我們就直接省去那些繁文耨節好了,可以嗎?」
「好好。」邾竹妤當然猛點頭說好,這麼好康的事她怎麼會放過呢?明明前一秒鐘她還在擔心去處,沒想到下一秒鐘就有人免費提供地方讓她藏身,還好心的支付一大筆錢給她,這種「模蛤蜊兼洗褲」、百年難得一見的好事,她怎麼可能放過呢?
這下子可好了,她倒要看看「邑城」勢力之大,是否可以尋遍全世界的離島找到她,可惡的南方七宿竟然破壞她Shopping的興致,遲早有一天她會跟他們收回這筆爛帳的,他們等著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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籬島的別墅建築在靠海的林中,可感受到沐浴森林中的自然氣氛,亦可欣賞夕陽西下隱沒海平面的美麗壯觀,因地處北回歸線與赤道中間,其氣候有些熱度可卻在十二月的時節里舒暢宜人,尤其在海風輕拂之下,更是令人流連忘返。
陸峰站在一大片落地窗前,看著夕陽沉落,原本艷陽的藍天轉成粉紅淡紫,與海上的波紋相映,產生閃閃生輝的美麗景致,可他的心情卻是那麼的晦暗,他快發瘋了,而這一切都是陳銘害的!
七早八早的逼他來到這里,連個僕人都沒有,害得他一個人汲汲營營的為生活而忙碌,最後卻在愈整理愈糟之下宣告放棄,獨自品嘗這生平第一次失敗的椎心泣血之痛。
真是氣死人了,為什麼料理家事和下廚開伙這麼簡單的事,等放到他手上時卻變得這麼難呢?!
收拾屋內很簡單,但卻在尋找被自己收拾的東西時弄得更亂,開火煮飯燒菜也不難,卻令自己難以下咽;洗衣物更是一按鈕就好,偏偏洗出來的衣物卻是五顏六色,而且還縮水、縐摺、不成樣!懊死的,這些家事真會打擊一個大男人的自信心,讓他想不低頭認輸都不行,真是氣死人了!
懊死的陳銘!明明答應自己盡快找個女佣來遞補王嫂的空缺,結果呢?一連三天沒消沒息的,就連打電話找他、留話,他也都沒回應,真是他媽的氣死了,要不是自己這陣子在演藝圈內再也找不到任何有趣的消遣,又突然想休息休息尋找人生新目標的話,自己才不會乖乖一個人,順水推舟的來到這里「避難」。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應該到英國外公外婆那兒去度假才對,至少在那兒他可以不愁吃不愁穿,還會受到竭誠的歡迎……唉,他真是後悔莫及呀!
倒了一杯白蘭地,陸峰輕啜的坐在沙發上,雙目盡量避開雜亂的屋內,最後的眼光依然停駐在落地窗外的景致上,沒辦法,屋內大雜亂、牆壁太冷硬,惟有寧靜的海面與美麗的夕陽能安撫他受刺激的心,以後他再也不敢輕視家庭主婦或是理家的佣人、奴僕了。
「鈐……鈴……」電話鈴聲驀地響起,打破了一室的寂寥,陸峰放下酒杯,在一堆報紙、雜志、書籍中找到被埋沒其間的電話,並接起它。
「該死的你,這一天來到底死到哪里去了?竟然不接我的電話,也不回我的留話,你他媽的在搞什麼鬼?要報復、要整我也不是用這麼卑鄙的手段,把我一個人丟在島上不聞不問,任我自生自滅,你到底他媽的在搞什麼鬼?」陸峰才听到對方一聲喝,也不給對方有辯駁的機會便劈哩咱拉,劈頭就朝他破口大罵。
「嘿,火氣這麼大呀!」電話那頭傳來陳銘夾雜著笑意的聲音。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咆哮的對著話筒大叫。
「我哪有時間搞鬼?這三天來我可是馬不停蹄的在幫你找女佣耶!你憑良心講,我在搞什麼鬼?你不慰勉我的辛勞,還氣勢凌人的對我大吼大叫,我這輩子可沒欠你什麼哦!」
「找女佣?花三天找一個女佣?你在騙誰呀!」他譏誚的說。
「你以為找一個肯離群索居,幫你洗衣燒飯的女佣這麼簡單呀?」
「你只要說出我的大名,我就不相信沒有女人願意離群索居來幫我洗衣燒飯。」他既沖又自大的說。
「請問陸大爺,你是去籬島避難,還是去度假的?你要我明目張膽的替你呼朋引伴嗎?」陳銘沒好氣的提醒他,「算了、算了,我打電話來不是和你聊天的,我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找到女佣了!」陳銘以中統一發票第一特獎的興奮聲音大叫著。
「好了不起呀,恭喜你了。」陸峰忍不住冷嘲熱諷的說。
「喂,你這是什麼口氣?」陳銘受不了的大叫,「女佣是要給你的,你恭喜我什麼勁呀?更何況你該說的應該是謝謝,你知道幫你找女佣有多難嗎?你知道我跑了多少家職業介紹所,耗費多少力氣與心思,最後還得從三個人高馬大、孔武有力的男人身邊搶來這個女佣嗎?你這個人真的是不知好歹!」
「哎呀,你這麼辛苦呀!誰教你不早點跟我說,那麼我一定會飛回香港待在你家,然後等你回家時幫你槌槌背、按按摩,然後再幫你放洗澡水。」陸峰學著電視廣告的女聲,嗲聲嗲氣的對他說。
「你——」陳銘氣得面河邡赤說不出話來。
「啊,害你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真是抱歉哦!」他依然嗯心巴拉,以讓人听了會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說道。
「陸峰,我跟你說,這個女佣是我費盡千辛萬苦,踏破無數雙鐵鞋才幫你搶來的,你最好給我好好珍惜,如果她因受你的荼毒和虐待而不做的話,那麼你就看著辦吧!」深深的吸口氣,陳銘平靜自己的激動以冷靜有效率的聲音對他說,「明天開始,我要陪我老爸到歐洲做市場調查一個月,這一個月……」
「你說什麼?」陸峰突然電掣風馳的大吼出聲,「什麼歐洲市場調查?什麼一個月的?你給我說清楚!」
「我老爸頑固的脾氣你也知道,最近因感冒並發癥而將身體弄得很差,卻不肯休息,仍執意當初的計晝到歐洲做市調,我老媽心急如焚的向我求救,勸不動他的我,惟一能做的就只有跟他去嘍,所以……」陳銘的口氣中充滿了無奈。
「所以你要拋棄我一個月?」他冷冷的質問。
「這也是逼不得已的呀,更何況這個月我正好沒事……」
「沒事?那我的事呢?你忘記我的存在了嗎?」他生氣的大叫,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放心,因為我要陪我老爸到歐洲去,理所當然我的事會有人來接手。」陳銘平靜的告訴他,「你覺得以我老爸旗下企業的勢力和我一己之力,哪方做起事來比較容易達成目的?」
「你想讓全香港的人知道你陳豬是陳雲嘯的兒子?」
「沒那麼快,他們會在暗地里處理的。」
「紙包不住別的。」陸峰忿怒的說著。
「那也沒關系,反正逃了那麼多年,是我該面對現實的時候了。」他輕笑兩聲,不甚在意的說。
「那我怎麼辦?」
「又來了!陸峰,明人不說暗話,你別跟我說你還想繼續在演藝圈內打混,或想將演藝事業當作畢生的事業。」他調侃的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次你之所以會一口答應退居到擁島,不是怕事,更不是因為我的威脅,而是你想靜靜的考慮自己將來的去向,不是嗎?」
「你真的是我肚子里的蛔蟲耶。」陸峰沉寂了許久,終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雖然陳銘時常被他戲耍到氣得說不出話來,但只要一冷靜下來,他的一切幾乎都難逃對方的法眼。
「那就是了,既然你都不做明星了,我這個經紀人也就要失業了,我不另尋其他工作以謀生,難道你想看我活活被餓死不成?」
「我們倆一向同進同出的,你以為我會拋棄你嗎?」陸峰說得忿忿不平。
陳銘乾笑一聲,「好了,言歸正傳,我的飛機快要起飛了,沒時間再跟你‘拉雷’,你只要好好記住女佣難尋,即使她不符合你的要求,你也要善待人家……」
「等一下,你說不符合要求是什麼意思?」陸峰打斷他的話。
「咳,我登機時間到了……」
「陳銘!」他狂吼。
「總之你要善待人家就對了,我會帶禮物回來的,再見。」陳銘匆匆的掛下電話。
「陳銘!」陸峰怒不可遏的對著話筒狂吼,怎奈回應的嘟嘟聲終讓陸峰不得不憤然摔下話筒,該死的!陳銘那句 不符合要求 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會幫自己請來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女佣吧?自己對家事已經是束手無策了,他若狠心再叫一個人來制造混亂,不扒了他的皮誓不為人!
就在他怒氣沖沖之時,門外突然傳來直升機螺旋槳的噪音,陸峰毫不猶豫的沖了出去,親眼迎望直升機停降在停機坪上,然後心急如焚的巴望著螺旋槳停歇,機門被人緩慢的推開來……
我的媽呀!香煙由陸峰的唇間掉落到沙灘,而他卻絲毫不知,只能以瞠目結舌的蠢樣子看著那世界級的大肥豬,不,大肥女從窄窄的直升機門硬擠出來,害得他在不知不覺間屏住棒吸,擔心那架直升機的門會被她擠破。
懊死的!他現在終于知道陳銘那句「不符合要求」是什麼意思了!
瞪著她因雙腳落地而抖動的身軀,陸峰再次以不自覺的姿態咽下一口唾液,感覺自己好像也被肥肉環繞、呼吸道遭受緊勒之感,他女乃女乃的,怎麼會有一個女人能忍受自己胖成這個樣子?難道她不知道「自屎不覺臭,卻能臭死人」的道理嗎?她為什麼不能替別人想想,這種視覺的虐侍教人怎麼忍受?
「你好,想必你就是這里的主人陸先生,我是邾竹妤,是陳先生請我來幫忙料理家務的,以後請多指教。」邾竹妤禮貌的對他說,雙眼卻忙不迭的瞄著四周美麗的景致,不錯、不錯!這個小島果然漂亮,那麼想必自己在這兒蹲個三、五個月也不會枯燥乏味了。
陸峰看著大肥婆吃力的走向自己,他咽了一下唾液,強迫自己不要後退,就算會有被壓死的可能性,他也要堅持住男性不懼險惡的意念,挺起胸膛勇敢面對它。
然而,當她險象環生的站定在他身前並開口說話時,陸峰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大肥婆竟有個如黃鶯出谷般悅耳的嗓音,害他在驚心膽戰之餘忍不住靶到驚艷,並深深的感嘆上天是公平的!
遠看像個龐然大物,近看依然是龐然大物,然而面對面的壓迫感卻沒剛剛那麼重,陸案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看到她那張沒有肥肉、沒有雙下巴的臉的關系,但至少現在的他不會愕然的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以後要麻煩你了。」他露出一絲非常交際的淺笑,所謂沒魚蝦也好,對方再難入眼,只要她整理的屋子能入眼,做的飯菜能入口便阿彌陀佛了,「來,我帶你到你住的地方。」他示意她跟他走。
帶她到主屋旁側的小木屋放妥行李後,陸峰極盡地主之誼的簡單介紹島中的 切生活作息與習慣,當然他都是面對著四周的美景開口,沒有一次將眼眸放在身旁令男人倒盡胃口的女人身上。
而這種情況對邾竹妤來說當然是甘之如飴、樂得輕松嘍,至少她可以省去那胖子走路——氣喘吁吁的演技,真喘息是累,假喘息卻比真喘息還累,她真的很高興眼前這個帥得亂七八糟的男人不看她一眼,而這則正好可以讓自己喘口氣,順便讓她欣賞美男子欣賞個夠。
如果好看的女人只有用美字能形容,那麼好看的男人當然也只有用帥能形容,而眼前的男子除了帥之外,還得用上帥的最高級才足以形容他的好看,就連一向被她稱之為俊美的代名詞的四方之首都要略遜他一籌。
真奇怪上洹麼帥的男人為什麼會離群索居的住在這個小島嶼上呢?她有些好奇的想,卻一點唐突開口探詢的沖動也沒有,將心比心,如果認識她的人在見到她這副怪模樣,並開口問她發什麼神經到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模樣時,她鐵定會難看得不知所措,所以她還是緊遵「禍從口出」這不變的教訓,明哲保身要緊。
「呃,最後就是我住的地方,也就是你工作的場所。」陸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得不面對最後的現實問題,「邾小姐,我想先請你有個心理準備,想像一下一個什麼家事都不會做的單身男子的住屋內會有多零亂,我很抱歉。」他有些靦腆的打開屋門讓她看看如同狗窩似的屋內。
他是該抱歉。邾竹妤瞠目看著亂成一團的屋內,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還住得下去,難不成他上輩子是老鼠投胎來的?要不然怎麼能在垃圾堆里鑽來鑽去,而不被垃圾掩沒呢?她有些好奇,當然為了明哲保身所以還是沒問。
二話不說,看不慣髒亂的她立即動手收拾了起來,只見一個圓滾滾的身軀在屋內轉來轉去,不消多久,原本不堪入目的廳堂已變得井然有序、窗明幾淨了,陸峰一臉驚為天人、甘拜下風的看著她,突然覺得圓滾滾的她不再那麼刺目,反而可愛了起來。
「謝謝你,我本來想你今天剛到一定很累,所以打算明天再請你幫我整理,沒想到……」他露出千萬分感激的真誠笑容對她說道。
奇怪了,她是做了什麼好事,竟讓他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邾竹妤呆呆的望著那張帥氣的笑臉,驚訝的忖道。
「好了,到此為止,其他的工作還是等明天再做吧,我可不想讓你第一天來就累壞了。」他笑著說,「對了,忘了問你,你吃晚餐了沒?如果沒吃的話,我這兒還有兩碗泡面,你就拿一碗回去吃吧!」他從櫃子里翻出兩碗牛肉面,一碗遞給了她。
「你都吃這個過三餐?」邾竹妤第二次愕然,她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問。
「呃,從昨天差點將廚房燒成灰後,我就不再下廚煮那難以下咽的食物了。」陸峰老實的對她招供,知道自己會對眼前的胖女佣肅然起敬的原因,是因為她那雙會變魔術般的巧手。
「晚餐沒吃?」邾竹妤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瞪著他,幾乎瞪了一世紀般的久後才終于開口問,並在他點頭之際,奮力的走過他進入廚房,當然她會走得這麼奮力全賴他目不轉楮的注視。
她查看冰箱後就地取材的動起手來,沒多久,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雜菜燴飯亮在他面前。「吃吧,我回去了。」看著他垂涎三尺的餓鬼樣,邾竹妤強忍著笑意轉身說道。
「等一下。」一個沖動,陸峰伸手拉住她,卻駭然的發現自己捉到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這是他今晚由她身上所引起的第二次震驚。
「還有什麼事嗎?」邾竹妤忙不迭的抽回手。
陸峰排除心中的莫名悸動,以平穩的口氣問︰「你不吃嗎?」
「我帶了一些回去。」她舉起另一只手,讓他看著手中沉甸甸的袋子。
「喔,那……謝謝你了。」
「這是我的工作不是嗎?」她一揚秀眉,在他的目送下離開了主屋。
看著她龐然的身體消失于門後,陸案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以為自己不會喜歡她,甚至需要用到眼不見為淨的方法避開她,怎知她一個熱心、一盤熱飯竟改變了他的態度,看來他不如自己所想像的那麼無法忍受缺憾美,至少在面對一個丑陋的天使時,他還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