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你以為什麼?」高木轍反問道。
真的只是出差,不是要離婚,天啊!她怎麼會笨到自己嚇自己,她真是笨得可以,她暗罵自己。
「我要走了。」沒有時間研究她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高木轍在抬起手腕看了腕中手表一眼後,旋即邊往外走邊說道。
「要走了?」高木瞳由沉浸在喜悅中驚醒,愕然的追著他問。雖說不是找她談判離婚,但他還是迫不及待的想離她遠遠的,出差、現在?晚上七點多的這個時候?
「嗯。」
「那……路上小心。」高木瞳只能這樣說,除此之外她還能說什麼?他竟然如此急切的想離開她回到另外一個她身邊,這樣的一個事實,教她還能說什麼?最遲半個月回來,半個月後他真的會回來嗎?或許會回來,但卻依然是這個家的過客。
坐在在玄關上穿好鞋子的高木轍站起身來,突然反轉過身面對她,在她訝異他忘了交代什麼,或者還有什麼話要對她說之際,突然朝她伸手將她拉貼上正迎向她的雙唇,一個火辣辣的熱吻,就像是為了替未來沒有她的半個月預先充足電。
他的松手亦如他的動手般迅速,在被吻得暈頭轉向的高木瞳愕然回神之際,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那突如其來的一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斑木瞳在回神後整裝趕往那間小金屋的途中不斷思索這個問題,他從未以那種熱度吻過她,不,應該說是吻過身為他妻子的她才對,他那一吻到底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呢?又之前三個星期,他即使連續一個星期不回家,也未曾打過一通電話告之,怎麼這次會如此慎重其事的回家告訴她這件事?
奇怪,真的很奇怪,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迫不及待的撲進那間公寓式的小金屋,高木瞳在面對一屋沉暗與寧靜的氣息時,頓時怔然的呆立在門口,他不在?!她還以為……
走進屋內開了燈,四周一如早上她離開時的樣子,他好像真的還沒回來似的。
他被什麼事耽擱了呢?照理說,他應該早回到這里了才對,或許他在途中轉向他處買東西了吧,她告訴自己。
月兌下外衣掛起皮包,她癱坐在屋內她最愛的那個軟骨頭沙發上等他,結果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竟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日上竿頭才全身酸痛的醒過來。
他沒有回來!這個感覺在她醒來後,遠遠的超過酸痛的身體折磨著她。在他離開那個家之後,他也沒有回到這個家來,他去了哪里?難不成他還有另外一個家?
半個月的出差,比加班更勝一籌的藉口,想當初他不是用加班的名義夜夜風流,最後甚至還偷偷包養了她這一個情婦嗎?而現在出差,比加班更勝一籌的藉口,他該不會打算帶著他最新一任的情婦出國旅游吧?至于她這個舊人,什麼都不必說,只需從他離去前告之的是他妻子,而不是她這個情婦來看,就知道她已經失寵了,他根本已經不將她看在眼里了。
貶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可是除了上班之外,他下班後的時間幾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何時會有空閑的時間去認識別的女人呢?沒有香水味、沒有口紅印,她從未在他身上發覺到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香,他真的有別的女人嗎?
不,她不相信,明明前天晚上他對她的態度還是這麼的熱烈,他的行為舉止也無一異常,他怎麼可能說翻臉就翻臉的把她給踢入冷宮呢?不可能的,可是那他這一晚到哪里去了呢?難道真如他所說的是去出差了嗎?
真的想信任他,可是基于前車之鑒,他以加班為由而跑去逛銀馬車的情況看來,要她相信他真的是為了公事而出差半個月,不心存懷疑的話,這實在是有些難。
彬許他這回的藉口又和銀馬車有關,記得上口,他和銀馬車的當家老板交情似乎非常熱絡,該不會這回那個該死的老板又替他物色了一堆女人讓他挑吧?
愈想愈不安,高木瞳從軟骨頭沙發上跳下來,筆直的跑進房間內打開衣櫥,找到那次到銀馬車應征時所穿的衣服,誓死般的緊緊揪著它。
如果高木轍真的三天內沒給她半點消息的話,她便要到銀馬車去一探究竟,看看到底他是不是真是個「郎」心狗肺,既背叛妻子又拋棄情人的人。
三天,別說三天了,時間一晃眼已過了一個星期,高木轍果真把她視若無物的沒捎給她半點消息,高木瞳一等再等,終于按捺不住的再度踏上她連做夢都沒想到會二度光臨的銀馬車。
沒有松永奈美的協助,高木瞳這回要進入銀馬車,也只能藉由從第一次見面便對她有非分之想的人事經理高橋那兒著手,雖然極度不願,但為了達到目的,她也只能咬緊牙關的承受他的輕薄,強顏歡笑的與他虛與委蛇。
不過好家在的是她沒白費心機,在積欠了對方三頓宵夜之後,她成功的再度成為銀馬車內的小姐,而且依然未簽有與賣身相關的任何約章。
當她嬈嬌美麗的帶著探尋的腳步踏進銀馬車大廳時,立刻引來許多貪得無厭的顧客們的覬覦,而喬裝後混入人群中的片桐雅之亦注意到了這個騷動。
「轍。」他仔細的看了她一會兒,確定自己沒認錯後,才頂了一旁正聚精會神在觀察他們此次任務目標的高木轍。
「發現了什麼?」
「你看那邊。」他以下巴指著不遠處的騷動道。
「什麼……該死的!她怎麼會跑到這里來?」高木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她怎麼又跑到這個地方來了?除了松永奈美之外,難不成她還有別的靠山?她到底又跑到這里來做什麼呀?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片桐雅之問。
「別理她。」高木轍沉默了一會兒說。
「她被人拉進包廂中也別理她嗎?」片桐雅之看了一眼情勢岌岌可危的高木瞳後,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問。
斑木轍閉嘴不語,緊抿的雙唇與無情冷冽的黑眸寫明了他有多憤怒,如果不是正在執行任務,他肯定已經沖上前去,將那個膽敢在他老婆身上上下其手的男人撕成四半,可是他又不能因私而忘公,上回是恰巧可以打蛇隨棍上,但這一次……她難道就不懂得跑嗎?竟然站在那里任人輕薄憊笑得出來,該死的!
唔,太可怕了,還是離轍遠一點比較安全,要不然等他遷怒時,端看他現在的姿態就知道自己待會鐵定會吃不完兜著走,可是問題是自己又沒招他惹他,為什麼要承受那種冤罪?有道是君子遠危險,還是想辦法把他勸走比較好。
「我看你還是先去把她送回去吧,藍胡子暫時有我在就行了。」片桐雅之眼珠溜轉溜轉的忖度後開口道。
怎知高木轍竟毫不考慮的搖頭,「井寬雖好卻也冷酷無情,他不會專注在一個女人身上,我現在若跑去帶她走的話,不管是對我們的任務,或是她都是有害而無一利的。」他的聲音與表情一樣不冷靜,說出來的話卻意外冷靜得幾乎讓人跌破眼鏡。
「難道就這樣任那些色鬼吃你老婆的豆腐?」片桐雅之繼續說道,他可不想冒那個風險。
斑木轍未置一言的側開頭去,以眼不見為淨的方法來壓制心中蠢蠢欲動的怒火。
「或打通電話叫關過來把她帶走?」片桐雅之試著問,總之他還是覺得處在他們這對干柴烈火夫妻之間,自己鐵定會凶多吉少,所以移不走烈火,那麼至少也應該把干柴給它拿遠些,免得自己早晚會被燒成灰。
「別理她,就讓她吃點苦頭。」高木轍意外的這樣回答他。
「什麼?」片桐雅之愣了一下,懷疑自己听到了什麼。
轍說讓她吃點苦頭?那種被非禮的事跟吃苦頭有什麼關系?更何況被非禮的可是他貨真價實的老婆耶,那種苦頭到底是她吃還是他吃?妒火中燒的人可是他哩!
「藍胡子出來了。」高木轍突然開口道。
片桐雅之一听,再無暇管他們夫妻倆的閑事,立刻神色一斂的轉向目標,「現在我想牧野龍太要殺他似乎並無道理,你不覺得站在藍胡子身邊,他看起來似乎比提鞋的都還不如嗎?虧他平日在銀馬車內氣焰萬丈、呼風喚雨,這口悶氣吞得下去才怪呢。」他看著正由包廂內走出來的幾人嘲弄道。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
「強者為王,敗者為寇,千古不變的道理,只可惜那些狐假虎威的人始終誤解這句話的意思,才會終食惡果。」
「藍胡子,一個被人任意使喚、利用,卻還自鳴得意的敗類,為他勞神傷財實在不值得,真是愚蠢。」
「你是在說我們,亦在說牧野龍太?」片桐雅之皺眉看了他一眼,畢竟他們兩個為了他也花費了不少時間與精神,而正所謂時間就是金錢,所以勞神傷財這一說法,說得實在是……
「你可別誤會,我對你的智商從來不曾懷疑過喔!」高木轍立刻撇清關系的說道,誰不知道雅之天才的名號,他再怎麼笨也不會將愚蠢這兩個字冠在雅之頭上。
片桐雅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將注意力再度集中在那群人身上,「藍胡子可以不在意,但是他身旁那兩個保鏢可不能小覷,我懷疑藍胡子只是個幌子,他左邊那個留了五分頭的保鏢才是棘手的角色。」
「所以那個人交給我,另外兩個人就要麻煩你委屈一下了。」高木轍點頭說。
片桐雅之瞪著他,心有不甘的掙扎好久才重重呼了一口氣撇唇道︰「這次就便宜你了。」
「是,下不為例對嗎?」高木轍唇角微揚的說。
片桐雅之輕哼了一聲,將頭轉向正徐徐的走向出口,卻因某事而突然佇足的那群人身上,然後咦了一聲。
听到他的咦聲,高木轍立刻熟知事有蹊蹺的循著片桐雅之的目光望向那一群人,可是奇怪的是,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處。他直覺的轉頭打算問片桐雅之怎麼了,怎知才一轉頭,眼角余光所瞥見的景象卻立即拉正他的頸部,臉部神經更在一瞬間全繃緊了,拉得他的雙眼瞠然圓睜。只見原本被人帶進小包廂的高木瞳,此時正以一臉驚濤駭浪的神情被哈哈大笑的藍胡子緊緊攬在胸前。
斑木轍完全沒感覺到自己已經按捺不住的跳起身準備去救她,甚至想揍扁那個膽敢抱她的藍胡子,但卻被片桐雅之給阻攔下來。
「轍,你先別沖動。」他對高木轍搖頭正色的沉穩道。
斑木轍握緊拳頭,努力恢復平靜的坐回原位。
「看來藍胡子看上她了。」片桐雅之凝重的蹙眉道。
原本他和轍打算在中途襲擊他們,以槍射擊他們的車胎追他們停下,再見機行事的將藍胡子等三人制伏,但是現在轍的老婆卻被他們架上車,這個計劃可能也只有胎死月復中了,要不然一旦行動,最免不了會受到傷害的絕對是她,可是若錯失今天這個機會,恐怕也……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他似乎決定要帶走她,這樣的話我們的計劃還能繼續下去嗎?」他望了高木轍一眼,將決定權讓給高木轍。
「走。」
「什麼?」
「既然藍胡子不認識我們,牧野龍太也不可能告訴他我們是要他命的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跟他搶女人也不足為奇了。」恢復冷靜表情的高木轍,眼神銳利的沉聲道,說完,他根本沒留余地讓片桐雅之反對,便舉步朝藍胡子他們走過去。
片桐雅之被他嚇得睜大雙眼,但面對高木轍嚇死人不償命的舉動,他的適應力經過上回之後,早已漸入佳境,所以聳聳肩,他面無表情的隨高木轍身後跟了上去。
出師不利,真的是出師不利,早知道在之前那個人事經理高橋對她上下其手時,她就該賞他一個大巴掌走開才是,現在可好了,後悔莫及呀。
從來沒有遇過比現在受男人歡迎更令人厭惡的事,她來這兒只不過是為了找高木轍而已,並不是來這里賣弄風情、勾情誘引男人的,事實上也沒有,可是這些男人怎麼個個都像非洲難民似的爭先恐後的爭奪她,她又不是食物,真是討厭!
斑木瞳一臉不耐煩的神色忖度著,一心想要掙開被兩方人馬拉鋸的雙手,卻又礙于人在屋檐下的原因不能做得太過激烈與明顯,瞪著周遭完全不懂得察言觀色而繼續爭奪她的幾人,她快瘋了。
「悠子小姐,你做個公證人,是我先邀請你的是不是?」A先生說。
「才不是,應該是我先的才對。」B先生則反駁道。
「是我,你們兩個都不要睜眼說瞎話,也不看看我都已經將悠子請到我的包廂了,你們兩個請便吧,門就在那邊。」C先生更是當仁不讓的提出最有利的理由指明他的優勢。
「你說什麼笑話,悠子小姐之所以會在這個包廂里,全都是因為你的包廂離她最近,你又強人所難的硬是以暴力將她拉進來,你看悠子臉上有一絲高興的神色嗎?虧你說得振振有詞的,別笑死人了!」D先生不甘示弱的哼聲嘲諷道。
「好了,你們再吵也不會有個結論,不如教悠子小姐自己作決定,這樣大家應該就沒話說了吧?」A先生忍不住插口道。
「可以。」
「沒問題。」
「就這麼辦。」
三人微微一怔,同時應聲說道,然後在同時間爭奪高木瞳的四個人,不約而同的將眼楮全部投射集中在她臉上,靜靜的等待她開金口。
瞪著眼前四人,高木瞳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先動了動依然被鉗制的雙手,原本抓緊她的兩人倏然道歉的放開她,她滿意的微微露出一抹淡笑,雙手交替的輕揉了一下剛剛被抓痛的痛處。
敗好,既然已經得到自由了,現在她只要委婉的找個理由拒絕他們就行了,她樂觀的想,然而腦筋轉了轉正準備開口,一只粗魯的手卻突如其來的從後頭將她整個人拉扯過去,不只嚇得她驚呼出聲,更因突來的劇烈撞擊而差點停住棒吸。
「美人兒,你叫什麼名字呀?」
來不及撫平所受到的驚嚇,高木瞳便听到這麼一個不正不經的調戲聲在她耳邊響起,雖沒嚇得她驚聲尖叫,卻也讓她全身緊繃的開始掙扎。
「放開我,放開我!」
「你若親我一下,我就放開你。」愈加箍緊她的藍胡子,調戲的笑道,「龍太,這個美人兒我要了,你沒意見吧?」
「當然當然,只要藍先生高興就好。」牧野龍太狗腿的立刻應聲道。
斑木瞳聞言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他難道忘了當初他已經把她給了高木轍嗎?現在竟然敢講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放心,頂多兩晚我就會將她原封不動的送回來還你,這樣一個有價值的資產,我不會隨隨便便就將她佔有的,我對你很好吧?」藍胡子滿意的說道。
「藍先生一向照顧龍太,龍太謝謝藍先生。」牧野龍太哈腰說道,雙眼在低頭時卻泛起令人不寒而栗的惡毒眸光,今晚將是他最後一次對藍胡子鞠躬盡瘁了,俗話說得好「鞠躬盡瘁死而後矣」,只要藍胡子一死,哼呵!他倒要看看藍胡子還有什麼辦法可以作威作福的任意驅策他。
「喂喂喂,你不能這樣做,你忘記一個月前才將我給……」高木瞳慌亂的大叫道,卻被突然插入的聲音截斷了後話。
「給了我。」高木轍冷冷的接口道,在眾人有所反應之前已出其不意的將高木瞳奪過來,安安穩穩的安置在自己懷中,「你忘了她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嗎?」他冷聲的質問被他嚇呆的牧野龍太。
牧野龍太已經給高木轍嚇得說不出話來,原本該一直躲藏在暗處等待機會做掉藍胡子的殺手,竟然毫不避諱的泄漏痕跡,還大咧咧的跑到他面前牽扯上他,天啊,他們會不會根本就是一伙的?他連自己引狼入室了都不知道,他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他真是笨。
「這位朋友,什麼叫做你的女人,她身上刻有你的名字嗎?你憑什麼說她是你的?」眼看煮熟的鴨子就要從眼中飛去,藍胡子不爽的盯著高木轍挑釁的道。
「我說有你信不信?」高木轍將冷凝的目光轉向藍胡子,語調輕柔的問。
「當然不信。」
「既然不信,那又何必廢話。」高木轍肩膀一聳,說完就走。
「等一下,如果有就讓我看看,如果沒有把她留下來。」藍胡子擋住他的去路。
「憑什麼?」高木轍看了他一眼,嘴角輕揚的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輕聲問。
藍胡子沒想到在銀馬車內會有人對他如此無禮,而一向對他唯唯諾諾的牧野龍太對此也不聞不問,怒不可遏的他朝牧野龍太狂吼出聲,「牧野龍太!」
「是。」正為高木轍到底是敵是友而掙扎不已的牧野龍太,因突來的怒吼聲驚嚇得差點沒跳起來,他急忙應聲道。
「你說我有沒有權力把那個女人?」藍胡子眯眼瞪他問道。
「這……」牧野龍太吞了吞唾液,不知所措的偷偷看了高木轍一眼。
「有沒有權力要問我的拳頭,看你打不打得贏我,要不要試試看呀?」高木轍平心靜氣的突然出聲說道,正好救了牧野龍太。
「你……你不想活了嗎?你知道我是誰嗎?」藍胡子氣得發抖,從來沒有人敢對自己這樣挑釁,而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竟然敢跟自己比拳頭,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喔,你很有名呀。」高木轍一臉佩服、羨慕與受教的表情說道,隨即又突地冷下來,「不過很抱歉,我一向對臭名遠播的名人沒什麼好感,得罪了我我照樣扁。」
「你——」藍胡子怒不可遏的揮出拳頭,然而連對方的身體都還沒來得及踫到,手已被高木轍反扭在身後,痛得他忍不住齜牙咧嘴。
「我警告你,得罪我我管他是天王老子,照樣不會給他好過,你听清楚了沒有?」高木轍輕描淡寫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說完也不等他有何反應即將他推了出去。
藍胡子在顛躓中穩住腳,他雖從頭到尾皆未有一絲損傷,但滿面無光這事卻早已讓他氣急敗壞的忘了自己的權位,憤然的越權質問明為保鏢,實為頂頭人物的兩人吼道︰「大島、神谷,你們兩個是死人呀,不會幫我嗎?」
苯名大島和神谷的兩人不動聲色的站在原地,對于眼前這名外表出色,氣勢壓人的男子,他們一直有種惴惴不安的預感。
「識時務者為俊杰,總算有比較聰明的人。」高木轍點點頭,滿意的撇唇道,隨後又毫不憐香惜玉的推了高木瞳一下,以冷漠得讓男人听到都會忍不住打冷顫的聲音說︰「走,回家!你最好好好跟我解釋你到這里來做什麼。」
斑木瞳全身一僵的低下頭去,該死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從來沒想過要以這樣的形式再見到他,這下可好了,她要怎麼向他解釋自己出現在這里的理由,說找他嗎?他會怎麼想,畢竟她的身份只不過是個情婦而已,哪有資格去管他呢?
包說不一定他听了她的理由後,會在一氣之下休了她,然後再順水推舟的迎進他的新任情婦,他出現在這個地方不就已經說明了這一切嗎?她這次可笑的舉動只是助長最後結果出現的速度罷了,她覺得自己好笨。
「拿著,車子停在大門左前方第二街轉角處,墨綠色三菱汽車,你馬上給我回家去。」一到避開耳目的範圍,高木轍即將掏出口袋的車鑰匙塞進她手中,他語氣輕描淡寫,表情卻很嚴肅,看著她的眼中更是沒有一點笑意。
被他這樣冷凝的雙眼一瞪,高木瞳不由自主的被嚇退後了一步,之前嘲弄自己、怨懟他的心情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的是後悔與駭然,她後悔今天為什麼要跑到這里來,即使教她在家空等半個月後接受他的休離,那也好過面對現在的他,也許她待會開車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馬上訂張機票飛出日本。
「我跟你說的話你听到沒?」見她呆站在原地始終未有反應,時間緊迫的高木轍語氣不耐的盯著她皺眉問。
斑木瞳被嚇得點頭如搗蒜,可惜雙腳卻像植了地般的動也不動。
「听到了還不快走!」
真的沒時間注意自己的語氣有多嚇人,高木轍朝她吼聲道,隨即迅速的轉身追趕上片桐雅之繼續執行他們的計劃,也因此,他沒注意到高木瞳被他嚇得拔腿狂奔的姿態,那樣子就像見了鬼似的,恨不得多長只腳來跑一樣。
「怎麼樣了?」重回戰地,高木轍立刻拋開關于她的事,向片桐雅之詢問最新狀況。
「如果沒有特殊狀況的話,一切都在控制中。」片桐雅之將手中的追蹤器展示給他看,載著藍胡子三人車子的位置明顯的顯示在儀器上,而他們加裝在對方車內的溫度測試器,也的確顯示車上確切的人數,如果沒有特殊狀況,一切應該都在他們計劃中才對。
「那好,我們走。」高木轍看了他手中的精密儀器一眼,滿意的點頭,兩人迅速的朝他們事先準備好的藏車處奔去。
車子穿梭在九拐十八彎的捷徑中,他們很快便追上了藍胡子的車子,並保持在安全且不受懷疑的距離外等待動手的時機。
「那個竊听器好像白裝了,沒想到他們三個一路上竟然會悶聲不響。」片桐雅之彈了一下竊听器的輸出器,忍不住嘲弄的開口道。本來他們還以為裝上那個可以听到一些馬路消息,得到一些額外收獲,沒想到除了換檔、喇叭,外加偶爾的咳嗽聲之外,其他什麼也沒听到,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白白浪費了那個他幾經改裝加工的竊听器。
斑木轍不予置評,眉頭卻皺起來,「你確定坐在車上的三人就是他們三個?」
「這個藍點不就是你在接觸到藍胡子時,乘機黏貼在他身上的追蹤器嗎?」片桐雅之也皺起眉頭,指著追蹤器上三個紅點之外最突兀的那一點藍向他確認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怪怪的。」盯著追蹤器上的紅點、藍點,高木轍擰著眉頭發出不確定的聲音。他這個人雖然一向靠實力取勝,但卻從不排斥第六感,現在他的第六感便不斷告訴他情況好像不對勁。
「我們上前看就知道了。」片桐雅之沉吟的看他一眼,突然加快油門。
車子在片桐雅之的駕駛下漸漸接近藍胡子那輛車,並在一個轉彎間藉著搶道的方法迫使對方的車速慢下來,自己的車速也因轉彎而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放慢速度,而藉著這樣一個同時放慢速度的錯身機會,高木轍銳利的雙眼已經將車上的三人看得一清二楚。
「該死的,我們中了調虎離山計了,那名保鏢不在車上。」他憤然的詛咒出聲。
「現在怎麼辦?」片桐雅之比高木轍自持了些,他冷靜的問道,雖然臉上咬緊牙齦的表情十分駭人。
「和牧野龍太的約定不能不守,至于那條漏網之魚,就只能讓他多活些時候了。」高木轍很快恢復冷靜的道。
片桐雅之點頭,然後以平常語調冷冷的說︰「今天這筆帳我記住了。」
斑木瞳坐立難安的在五坪不到的客廳中轉了又轉,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隨著她的步伐動蕩不止。
她該留下來嗎?還是該趁他回來之前趕快逃之夭夭?他剛剛的神情真的好可怕,誰知道待會兒他回來之後會怎麼對付她,也許她真該趁此機會溜得不見蹤影,反正她這個早苗悠子從頭到尾都是個幌子,根本就無其人,現在突然消失也不至于會引發什麼社會問題,也許她真該馬上離開這里才對。
「該死的,你不要光說不練呀,要離開就快點離開,還杵在這邊干什麼,快點走呀!」她突然生氣的對自己吼出聲。
真的好生氣,明明腦子都已經作了決定,認為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是惟今之計最好的解決辦法,偏偏兩腳卻不肯安分的听命行動,再怎麼轉、怎麼走就是在這個五坪大不到的小廳堂里打轉,死都不肯走出大門一步,真是氣死她了。
不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該怪高木轍,要不是因為他,一向樂天的她又怎會變得如此掙扎、如此煩惱,這一切都是他害的,要不是因為他長得這麼帥,一舉一動又是這麼吸引人,她也不會對他一見鐘情的愛上他,甚至千方百計的想嫁給他。
要不是因為他不懂得拒絕,言行舉止又是這麼的好先生,她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替他洗手做羹湯,然後發覺自己被騙了,一時氣不過才會做出如此荒謬的事情來,以至于現在騎虎難下、掙扎不已,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斑木轍,可惡的臭男人!在外頭偷腥就算了,竟然還敢惡人先告狀的對她凶,他真是太過分了!
不行,所謂輸人不輸陣,輸陣就難看面,她說什麼也不能覺得自己有錯的地方,相反的理虧的都是他,她干麼要怕他呢?他若敢動手打她的話,那麼他這樣一個男人也不值得她傾心去愛了。決定了,她就坐下來等他回來,看他要對她說什麼。
想罷,高木瞳當真坐入沙發中,雙手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等待他回來。
斑木轍在成功的逮獲藍胡子三人之後,回到家看到的景象便是她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不過因為時間已近凌晨兩點,憂勞一整天的高木瞳早已不支的連打了好幾次瞌睡,明明萎靡不振卻又強持清醒的表情,讓他見了又好笑又無奈。
「你……你……」處在半夢半醒中見到他的高木瞳,有點言語無意義的開口。
「先去睡覺,有什麼話明天再說。」見她這樣,高木轍毫不猶豫的朝她伸手,輕而易舉的將她由沙發上抱起來,送到床鋪上去。
「你又要去哪?」經過一小段騰空之旅,高木瞳稍稍清醒了些,並在他松開她挺起身離去時,反射性的伸手拉住他臂膀問道。
「洗澡。」他回答,見她未有放手之意,隨口問她,「你要一起洗嗎?」
「什……」
「我看就一起洗好了,看你的樣子也還沒沐浴對不對?」她瞠目結舌的表情讓他心生捉弄之意,突如其來的再度將她抱起來,邊走向浴室邊說。
「不要,我……」
「這又不是第一次,你怎麼還放不開?」不容她反對,高木轍徑自將她放在浴白邊,一手探向浴白邊扭開水龍頭,另一只手則緊攬在她腰間。
「高木……」高木瞳才開口便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開始月兌去她身上的衣服,動作比往常粗魯了許多,卻不至于傷害到她。
他在生氣!蚌然之間高木瞳有了這個體悟,她真是睡胡涂了,都忘了今天晚上的事,她原本還想輸人不輸陣的,結果現在可好了,在氣勢方面的起步已經差他一大截,更別提實質上的體格差異,唔,怎麼辦?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會賭那一線生機了,現在她要怎麼辦?對,先下手為強。
「你別過來!」一把推開他,她信手抓起浴白邊的沐浴乳擋在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盯著他叫道。
斑木轍呆愕了一下,雙手在胸前交叉,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你別說話,讓我先說。」她激動的搶先道,即使高木轍壓根兒就沒打算開口與她爭,「我會再次跑到銀馬車去根本不是出于自願的,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斑木轍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繼續看著她。
斑木瞳卻以為自己的氣勢與大嗓門已佔優勢的震住了他,因而得意忘形的愈加激進的攻訐他。
「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都不回來,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我也不會跑到那里去找你,你這個花心大蘿卜,都已經擁有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和一個艷冠群芳的情婦,竟然還不知足的又跑到銀馬車里去找女人。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對我膩了,大可明白跟我說,犯不著瞞著我在外頭尋花問柳,我又不會死纏著你不放,你太可惡了!」
她咽了一口唾液,繼續咄咄逼人的說道︰「還有,你憑什麼對我凶?既然你都已經有新歡了,我這個舊愛想怎麼樣你也管不著嘛,反正你都已經不要我了,我再到銀馬車去釣個新金主不行嗎?這也礙著你了?還是你打算養我一輩子,否則你就沒有權力干涉我的任何行動。」至此,她終于停下來歇口氣。
「說完了?可以換我了嗎?」高木轍等了一會兒,才禮貌的開口問道。
斑木瞳喘著氣看他。
「我說,」他為造聲勢的頓了一下,「是什麼跡象讓你以為我有新歡了?」
「你晚上出現在銀馬車就是最好的證明,要有什麼跡象?」
「我說過了,那是工作。」他微微皺起眉頭,實在搞不懂女人心里究竟是怎麼思考的。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呀,工作,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了?在夢中說夢話的時候嗎?」高木瞳忍不住嗤之以鼻的說。
「你……你還想演戲嗎?」看著她,高木轍的眉頭不自覺的蹙得更緊了。
「演什麼戲?說到演戲你才是個中翹楚呢,明明已經對我生厭,迫不及待的往外發展,居然還能若無其事的和我親熱,表現出一副你好像真的很喜歡我一樣。」高木瞳現在是氣到最高點,不管對錯,全部跟著新仇舊恨一古腦兒的宣泄而出。
「這就是我給你的感覺,演戲?」高木轍不可置信的瞪了她半晌,冷凝的問她。
「你不是在演戲,難道說你是真的喜歡我、愛我?」一絲甜意由心中竄起,下一秒鐘卻又被一股苦澀所掩蓋,高木瞳掙扎的盯著他問︰「那你的老婆,你又將她置之何地,你不覺得她……她很可憐嗎?」
「可憐?你竟然說她可憐?」高木轍有股仰天長嘯的沖動,他嘲弄的緊盯著她看。
「並不是每個第三者都有壞心腸,想要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高木瞳避開他迫人的銳利眼眸,為自己突兀的言語解釋道。
「是嗎?」他卻不以為然的給了她一個充滿不屑與懷疑的聲音。
是嗎?他這句話真的是問進她的心坎里了,老實說,她自己也充滿了掙扎,人是自私的,這是古往今來不變的道理,她之所以會希望他能回到他老婆身邊,全是因為她就是他老婆,但是如果她單純的只是早苗悠子,她能這麼霍然的放開他,讓他回到他老婆身邊嗎?
不!大概沒有一個女人能做到這事吧,就連她,同時身為他老婆和情人,明明擁有他的都是她,都會為他的待遇而掙扎不已,到底在他心里面,他是喜歡早苗悠子多一些呢,還是愛高木瞳多一些呢?而這樣的掙扎尾隨著早苗悠子的誕生糾纏了她一個月。
人是自私的,而且還是充滿懷疑的,如果當初她不要那麼多事,也許現在也不至于會走到這種兩難的境地,苦了自己。可是換句話說,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會安分守己的待在家中繼續扮演他的賢妻良母嗎?她不以為然。
「你真的這樣想嗎?你真的希望我回到我老婆身邊,不再與你有任何接觸與交集,我若真這樣做,你真的可以微笑著樂觀其成嗎?」
斑木瞳掙扎的看著他,倘若他真的這樣做,她能微笑著樂觀其成嗎?她真的能嗎?不,她不能,但她不能的不是無法接受他回到另外一個她身邊,而是他對這個她的無情,難道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她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隨時可以舍棄的人嗎?
「你從來不會覬覦我會愛上你,留在你身邊嗎?」
當然會,但是我所希望你愛上的是我,也就是你名正言順的老婆高木瞳這個人,而不是這個虛無的早苗悠子。高木瞳無聲的在心里吶喊的回答他,她多想這樣告訴他,但是這樣的回答她怎能說出口?他連她就是高木瞳都認不出來呀!
「真的不會嗎?那如果我現在突然告訴你我已經愛上你了,你會有什麼反應?」高木轍突然緊緊的盯著她,緩慢的出口問道。
「不……」高木瞳在聞言後一瞬間張大雙眼,瞪了他好半晌之後才喃喃自言的搖頭道,「你一定在開玩笑,你不可能會愛上我的,你一定在開玩笑。」
「你覺得自己不值得我愛嗎?」他不動聲色的盯著她問。
「你愛我?不,那你的老婆呢?你不愛她嗎?你怎麼可以說你愛我,那她呢?」高木瞳不斷的搖頭,原本喃喃自語的聲音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看著她,高木轍兀自生著悶氣,真搞不懂她究竟要演戲演到什麼時候,他第一次領略到自己的心情對她告白,她卻是這種反應,她呢、她呢?她不就是她嗎?她到底想裝到什麼時候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