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過層層窗簾射入房內,安置在書桌上鬧鐘鈴鈴作響,而蜷曲在床上的人在幾經翻身拿棉被、枕頭捂住耳朵卻徒勞無功之後,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一個反身坐起來,下床將鬧鐘鈴聲按停。
六點半!六點半!到底是哪個混蛋將她鬧鐘的時間調前半個小時的?
「真是該——」死字尚未出口,施子嬋己想起昨晚母親交代她的事情。
慘了!慘了!她怎麼可以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呢?媽媽從今天起要在高雄出差三天,臨走前將家里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地,其中最重要的事便是負責叫國二的弟弟起床,然後替他與自己做早餐、便當等事,而她卻將它忘得一干二淨。
子勛!她得趕快去叫他起床,若搭不上七點十分那班公車他不遲到才怪,真是該死了!
施子嬋不忘抓起桌面上的梳子,一邊梳頭一邊以雷霆萬鈞之勢沖向隔壁房間叫醒酣睡中的弟弟,她手忙腳亂的叫他動作快點,人在下一秒鐘又沖向廚房洗手調理起兩人的早餐與便當。
兩顆荷包蛋,四片白吐司。
「子勛,拿兩個杯子來,冰箱里有鮮女乃。」將荷包蛋撈進盤子里的同時,她揚聲道。
OK,子勛的早餐解決了,接下來就是便當了。
她翻看著冰箱里現有的材料,青菜、豆腐、蘿卜、肉、蛋……
簡直是應有盡有,媽媽難道是怕他們姊弟會餓死不成,竟然買了這麼多東西!
面對塞滿食物的冰箱,她瞠目結舌的搖搖頭後,從中取出最利于快速烹調的材料——一包熟食的綜合蔬菜和一些絞肉與火腿。
午餐就吃什錦炒飯吧。
一有了目標,施子嬋的動作便毫不猶豫的快了起來。
因為父親的早死,母親獨自擔負起養育他們姊弟的重責大任,成為忙碌的職業婦女後,身為長女的她便理所當然的為母親分擔起部分家務事,所以諸如洗衣、燒飯等事對她來說根本是易如反掌,更別提是區區一道炒飯了,不到十分鐘,兩盒色香味俱全的什錦炒飯便當已熱騰騰的端上桌。
正當她想為自己的手藝發出贊嘆聲之際,卻突然發現弟弟還沒出來吃早餐,她眉頭一皺,下意識的走向他房間想看他到底在模什麼,卻怎麼也沒想到他還賴在床上呼呼大睡。
「施子勛!」
她河東獅吼的尖叫聲,將床上的弟弟嚇得彈跳起來。
「你還不趕快給我起床,要遲到了啦!」
被嚇醒的施子勛有一瞬間只是瞪著她,接著當「遲到」兩個字慢慢侵入他既緊繃又混沌的腦袋瓜中後,他的反應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
「姊,你怎麼不早點叫我?」他直口抱怨著,人影早已沖向盥洗室。
「我有叫,是你自己沒起來的。」她站在盥洗室門外駁斥他。
「是我的錯,拜托幫我整理書包啦。」含著一口的牙膏泡沫,施子勛央求道。
「告訴你多少次,東西在睡覺前就該先整理好。」她雖朝他瞪眼教訓,腳步卻已轉回他房間,照著壓在書桌下的功課表替他整理書包。
「姊,早餐吃什麼?」回到房間的他一邊迅速地穿制服,一邊問。
「荷包蛋、吐司和……」
他截斷她的話,「我沒時間吃,你幫我裝起來,我帶到學校吃好不好?」
「你真的是……」
「拜托啦。」
真的是老大難為,想當初她在讀國二的時候,哪有人幫她整理書包,做早餐、便當的,剛陷入單親家庭的她沒有權利撒野、學壞,因為夜半媽媽哽咽到天明的淚水已讓她在一夜長大,不知不覺間代替了死去的爸爸成為媽媽的另一個支柱。
其實不只是她,當時還是國小的子勛也給了媽媽不少安慰,不但在課業上能自動自發,自身的事也都盡其所能在不麻煩媽媽的情況下做好,不過就賴床這一點,著實讓她們母女倆不得不長嘆一口氣。
看了手忙腳亂的他一眼,施子嬋妥協的往房門外走,臨走前依然不忘催促他一聲。
「動作快一點。」
☆☆☆
將早餐、便當外加從皮包內翻出的五十元,交代弟弟自己去買瓶鮮女乃喝後,當施子嬋推送他出門再松口氣的轉身時,牆上的時鐘已不偏不倚的指向七點十分。
往常在這個時候,她早已穿戴整齊,正準備一邊吃早餐,一邊和媽媽閑話家常的聊上幾句,然而看看她現在的樣子,牙沒刷、臉沒洗,制服也還沒換上去,而且廚房那些油膩膩的鍋碗瓢盆,正無聲的向地抗議著它們要潔淨,天!看來今天她是非遲到不可了。
迅速地洗淨廚房內的鍋碗瓢盆,再以同樣迅速的動作整飾自己,當一切都就緒,她在踏出門前一刻望了牆上的鐘一眼——七點四十分,很好,現在她至少知道自己還趕得上第一堂課。
施子嬋以行色匆匆的步伐穿過了社區巷道,走在通往學校最近距離的一條路上。
錯過上班族出門與學生上學的時間,一路上兩旁的住屋都房門深鎖,四周顯得靜謐非凡,不過趕時間的她根本無暇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氣氛。
她轉個彎抄近路走,卻沒料到途中會有一票不良少年聚集在那,並在她心生警覺準備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之前團團將她圍住。
「嗨。」
這個開場白真不錯,只可惜她根本不認識他們。
施子嬋防備性的看著他們。
一、二、三、四,他們有四個人。
「漂亮的美眉,一起去喝茶吧。」
「不,謝了,我還要去上課。」她謹慎的說,並試圖想突破他們的圍堵往前走,怎知下一瞬間手臂已被他們抓住。
「別這樣嘛,反正都已經遲到了,跟我們去玩吧。」抓住她的男生將臉傾近她。
「不要,放開我。」施子嬋驚嚇的後向退,一邊掙扎著。
「不行,我們兄弟都很喜歡你呢,你一定要陪我們。」
「不——」
「過來。」不理會她的抗拒,他粗魯的將她拉到停在路邊的四台機車前,「看看這四台車,你比較喜歡坐哪一台?」
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呢?瞪著眼前貼滿各式螢光貼紙,說好听是炫,說難听是聳的四台機車,施子嬋竭力鎮定自己,拼命地想辦法逃離這困境。
「快選呀,難道你四台都喜歡,所以難以下抉擇?」
「我看八成是這樣。」有人道。
「那該怎麼辦?她只有一個人,而我們卻有四個。」
「我有個建議。」
另一人好奇的問︰「什麼建議?」
「不如用吻來決定,看誰能將她吻得昏頭轉向,她就給誰載。」
瞪著眼前突然被色欲籠罩住的四張臉,施子嬋驚恐地瞠大了雙眼,雙腿開始不住地往後退,然而對方鋼鐵般的手臂鉗制住地,阻撓了她想逃離的一切努力。
「你……你們不要亂來,不然我要叫救命喔。」
「救命?」
令人不寒而栗的婬笑閃過她眼前,施子嬋便知道自己要完了。
她嘴巴被用力地捂住,身體則被拉向機車後方一扇半掩的大門。
天啊,天啊,她怎麼會沒想過他們之所以會聚集在這里,可能是他們其中一人便住在這里?
她要完蛋了嗎?時常听到什麼逃謔紅顏、紅顏薄命的,她不會真這麼歹命吧?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突如其來的拳頭一拳打飛捂住她嘴巴的男生,施子嬋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目不轉楮的看著不知從哪里冒出的男生,正以令她瞠目結舌的功夫,將那原本圍繞著她的四名男生打得東倒西歪,逃命似地竄入半掩的大門內,然後砰一聲關上大門。
這……這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看著他在瞄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後,不慌不忙的彎身拾起剛剛被丟置在地上的書包便舉步離去,施子嬋再也抑制不住的沖口大叫。
「等……等一下!」
听到她的叫聲,他停下步伐回頭。
哇!好……好帥!
在他出手救她的時候,施子嬋注意到的只有他矯捷的身手,卻萬萬沒想到他還是個大帥哥,深邃的眼眸、雕塑般的五官,和那不尋常的身高與體格,而且還是她們省士商的鄰居學校,那所明星高中北中的學生,他……
「什麼事?」
哇!聲音也很好听。
她怎麼從沒看過他這號人物呀?
「喂?」
「謝謝你救我。」她毫不知羞的直盯著他瞧,突地發現了另一個驚人的事實——他的眼珠子竟然是藍色的,原來是個混血兒,難怪他長得這麼帥!
看了她一眼,混血兒帥哥什麼反應也沒有的轉身就走,而施子嬋則猝不及防的再次被他的酷態給震懾住。
哇哇哇,好帥、好酷,她好喜歡!
怎麼辦?怎麼辦?她好像喜歡上他了,地該怎麼辦?
☆☆☆
到了學校,三言兩語解釋過自己今天為什麼會遲到後,施子嬋忍不住心中的悸動情緒,開始向班上著名的幾個「帥哥包打听」,探問起混血兒帥哥的名字。
提到北中的帥哥,最著名的不外是學生會長羅致旋和貴公子梁矢璣,然而親眼目睹過他們的施子嬋立刻否決這兩個名字,並給了她們一個不容置疑的特點,他的眼珠子是藍色的。
「你說的是簡聿權,那個有著義大利血統的混血兒。」
「你知道?」施子嬋激動的在一瞬間睜大了眼楮。
簡聿權?這就是他的名字?
「他的確也是北中的帥哥之一。」包打听一說。
「不過比起全能的學生會長羅致旋、多金又多情的貴公子梁矢璣,他活像一座不動不搖的山。」包打听二說。
「我倒認為他是一座可以凍死人的冰山。」包打听三一邊點頭一邊這麼說。
「你們在說什麼呀?」施子嬋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們。
「我說施子嬋呀,你該不會喜歡上簡聿權,所以才來跟我們打听他吧?」包打听一一臉正經的盯著她問。
靶覺一股熱氣突然沖上頭頂,施子嬋紅著臉反問︰「不行嗎?」
「不會吧。」包打听二和三同時以掌拍額,一副我的天的樣子叫道。
「為什麼不會?」施子嬋一瞬間抬高下巴,不過卻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我勸你放棄比較好。」包打听一對她說。
眉頭一皺,施子嬋忍不住問︰「為什麼?」
為什麼她們的反應會這樣,她們甚至什麼都還不知道就叫她放棄比較好,為什麼?
「因為你和他是不可能的。」包打听二在看了她一眼後,代包打听一回答她。
「他有女朋友了嗎?」
這是她惟一想得到的答案,怎知包打听二卻長嘆了一口氣對她搖頭。
「如果有就好了,因為那只需要將他從另一個女人身邊奪過來就夠了。」
看著她們三人同時露出頹然嘆氣的樣子,施子嬋大惑不解地皺起了眉頭。
「我還是不懂。」她看著她們希望有人能給她更明確的答案。
「他是個冷血動物。」
「事實上我覺得用石頭來形容他比較貼切。」
「不愛講話、獨來獨往,即使有女生明明白白的跑到他面前告白,他也會冷冷地叫她別擋路,然後頭也不回的錯身而過,才不管身後的女生哭得怎麼柔腸寸斷。」
「那才不算什麼,我還听過更慘的事哩。」
「發生了什麼事?」
「有一個喜歡他的女生,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而設計一堆男生來非禮自己,目的是想讓他來個英雄救美,怎知他卻視而不見從一旁走過去,連看也沒看一眼。」
「他真的這麼做呀?」
「沒錯。」
「不可能!他不可能會見死不救的。」一直靜靜地待在一旁听她們大放厥辭的施子嬋忽然大聲否認。
包打听三人同時面面相覷了幾眼,然後由包打听一開口朝她皺眉道︰「施子嬋,你不要八字部還沒一撇就這麼護著他好不好?你不知道他……」
「我知道。」施子嬋激動地打斷她的話,「他並不像你們說的那樣冷漠無情,因為他早上就出手救了我。」
「這是怎麼一回事?」包打听們彼此對看了一眼後才問她。
施子嬋深吸了一口氣後娓娓道出早上的插曲,而坐在她周遭的三人除了瞪眼之外,根本說不出半句話。好半晌之後,終于有人開口。
「我想我們一定搞錯了,他不是簡聿權。」
「可是他那不理人的酷樣和那雙藍眼楮,除了他之外,北中還有第二人嗎?」
「好像沒有。」
「那麼……」
突然之間,她們三人同時將目光投射在施子嬋臉上,用力地注視著她,腦中不約而同的問著自己同樣一個問題——她到底跟她們有什麼不同,為什麼簡聿權會出手救她,對別人卻完全置之不理、視而不見?
「你們在看什麼?」施子嬋回頭看了一眼,確定自己身後沒有什麼怪異後,莫名其妙的問她們。
「沒有。」
這攸關面子問題,當然不能告訴她,她們都是「簡聿權碎心族」的一員。
可是到底為什麼簡聿權會出手救她呢?她們眼中有著同樣的疑問。
也許他當時覺得手癢。
也許他們剛好擋到了他的去路。
也許他只是心血來潮,突然決定日行一善。
可是為什麼會是她?難道簡聿權煞到她了?怎麼可能?!
施子嬋長得其實並不特別漂亮,事實上用「清麗可人」四個字來形容她的長相便已是綽綽有余,白淨的一張臉,清湯掛面而毫無變化的披肩直發,再加上稍嫌清瘦,連B罩杯都不到的平板身材,她根本一點也不引人注目,怎麼簡聿權會……
啊!難不成簡聿權會出手救她就是因為她長得平淡無奇,根本配不上他,所以他才會出手相救?
彬者根本是相反的,他就喜歡像施子嬋這樣平凡的女生?
貶嗎?
☆☆☆
為了證實心中的疑慮,抹平心底的沖擊,在放學後包打听她們三人熱心的帶著施子嬋,來到簡聿權每天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等待男主角的出現。
懊一會兒之後,目標出現。
「來了、來了。」包打听一激動的叫道。
施子嬋隨著她的目光看到了早上的救命恩人。
「是他嗎?」三女異口同聲的問她。
「嗯。」施子嬋熱切的點頭回答。
「那就快過去呀,你不是說你喜歡他,想和他做朋友嗎?」她們立刻慫恿道,目的不是為了幫她,而是為了抹平心中因他早上出手救她的沖擊,一方面則等著看好戲。
「可是……」
施子嬋稍微猶豫了起來,在听了那麼多關于他的事之後,她覺得若想跟他做朋友的話,一切似乎應該從長計議會比較好。
不過等著看好戲的包打听三人組可沒這麼容易放過她。
「去呀!」
她們一把將她推到了路中間,好巧不巧地正好撞上簡聿權。
「對、對不起。」
沒有時間為她們那三個人所開的大玩笑生氣,施子嬋忙不迭的對他道歉,怎知他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隨即將腳步稍向右方挪移之後,越過她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遇般的繼續走他的路。
對于他冷淡的反應,施子嬋著實呆愕了好一會兒,她沒注意到躲在一旁的包打听三人組在看到她被簡聿權拋在腦後時,臉上浮現出的滿意笑容,也沒注意到她們在何時轉身離去,此刻她的一顆心、全副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那個又帥又酷的簡聿權身上。
老天,她已經陷下去,除了簡聿權這一味藥外,再也無藥可救了!
猛然跑步朝他追了過去,她揚聲叫喚,「等一下,簡聿權。」
听到自己名字,簡聿權下意識的止步,回頭看她。
施子嬋帶著微喘的氣息站在他前方。
「有事嗎?」他冷淡地開口。
沖著他露齒一笑,施子嬋問︰「你還記得我嗎?」
簡聿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沒作回答便代表不記得。
「早上謝謝你救了我。」
早上?他的目光微閃了一下,他記起眼前的女生是誰了。
「你記起來了對不對?」施子嬋對他猛笑,對于他還記得她的事實高興不已。她就說嘛,他絕對不像她們所說的那般冷漠無情,她們錯怪他了。
「你有什麼事?」看著她臉上得意的笑臉,簡聿權面無表情地詢問。
「沒有。」
施子嬋直覺反應的搖頭回答,得意過頭的她根本沒發覺自己說了什麼,直到站在前方的他突然又一聲不響的轉身離開,她這才急忙伸手想拉住他。
「簡聿權、簡聿權,你等我一下嘛!」她一邊三步並作兩步的緊追上他,一邊叫道。
簡聿權似老僧入定般,完全對她不聞不問,繼續我行我素地走著。
在听過一大堆關于他的事跡之後,施子嬋對于他冷漠的態度反而不在意,事實上他沒像她們三個人先前所說的會冷冷地瞪她,再以零下三十度的聲音叫她滾,已令她感到意外極了。
他沒拒絕她是不是就表示接受她了呢?至少是不討厭吧。
她為自己推敲出來的樂觀事實粲然一笑,看了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他,她突發奇想的認為,這個簡聿權或許並非真正的冷漠,只是有點不會處理人際關系罷了。
「謝謝你早上救了我。」她微微頷首道,一邊目測著他高了她將近有一個頭的身高。他沒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也有一百八十公分吧。
簡聿權毫無反應。
「我叫施子嬋,就讀省士商資處科二年三班。」
施子嬋毫不介意的向他自我介紹。
「你呢?我只知道你叫簡聿權,就讀北中,也是二年級。你是自然組還是社會組的?」
簡聿權當然沒有回答她,不過如果他以為這樣就能讓她打起退堂鼓的話,他可就要大大的失望了。
「我一直搞不懂自然組和社會組有什麼不同,是學科不同嗎?就像我們資處科和電機科的差異?」
明知道他八成不會回答她,不過她還是想問。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她好久,她一直想不通,如果自然組和社會組的不同就像資處科和電機科一樣,那麼當初聯招的時候,就直接分出自然組高中和社會組高中兩種不就得了,干麼這麼麻煩。
簡聿權從頭至尾都沒理會她。
看著他始終依然故我的姿態,施子嬋開始懷疑起自己在他眼中是不是連只蒼蠅都還不如,因為如果有一只蒼蠅不斷在她眼前吵、在她眼前繞的話,她至少還會嫌它吵、嫌
它礙眼的揮手趕走,而他在面對她時卻能完全的不動聲色。就這一點,她實在不得不佩服起他無遠弗屆的定力,了不起!不過他可能不知道她這個人什麼優點都沒有,就只會愈挫愈勇。
「你知道嗎?簡聿權,你在我們學校很有名呢。」看了他一眼,她告訴他。
倘若他的冷漠將周遭想接近他的人都嚇跑了,那麼他一定不知道別人對他的看法與誤會,而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一直沒有改變讓人誤以為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而惟一沒讓他嚇走的她,似乎就有義務要負起這個告訴他的責任。
突如其來的使命感讓施子嬋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然而就在她準備對他曉以大義之際,他卻突然向右轉,離開了原本直行的路線。
施子嬋呆愕了一下,硬生生的將踏出去的腳步給抽回來,轉身拔腿向他追去。
「等我一下嘛。」她忍不住朝他叫道。
真是的,面對他真的是一秒鐘都不能松懈,要不然下一秒他轉到哪里去了,她都不知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第一次簡聿權停下腳步面對她,接受她存在的事實。
這個女生到底在想什麼?換做一般正常人,在面對他愛理不理、冷酷無情的表態下,早已發飆或者退縮了,然而眼前這一個卻破天荒的完全無視于他的拒絕。她到底是……
哇,好感動喔!他竟然有反應了耶!
施子嬋一臉好感動的表情,目不轉楮的盯著他的雙眼,恨不得為此掬起一把淚水。
「你到底有什麼事?」他不耐煩的又問。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她街口道。
又是一個看上他外表的女生!簡聿權冷冷地撇唇一下,不再搭理她的舉步往前走。
「你同意了?」
施子嬋急急忙忙的追上他,臉上有著一抹令春花自慚形穢的燦爛笑容。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會答應與她做朋友,哇,她今天晚上要睡不著了!
施子嬋因為太高興、太快樂,體內的每個細胞活月兌月兌就像要蹦出她身體一般的讓她跳躍不已,所以她一點也沒發現走在前方的簡聿權已停下腳步,而她卻像瞎了眼般的一頭撞上他。
結果,他仍如山不搖、地不動般毫無感覺,而她卻撞痛了頭。
天啊!他練過金鐘罩、鐵布衫不成?痛死她了啦!
「對不起!」
雖然痛得齜牙咧嘴,但錯的畢竟是自己,施子嬋揉著被撞痛的額頭,苦著臉抬起頭朝他道歉。她沒想到眼前的他竟露出一張冷臉,雖然只被她撞一下,但是他也會疼吧?
「別再跟著我。」他出聲道,聲音與他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冷。
呃?
施子嬋連眨了數下眼楮,確定他這個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之後,下巴終于忍不住的掉下來了。
別再跟著我?他的意思不會是要收回願意和她做明友的決定吧?
這怎麼可以?
他們做朋友甚至于連一分鐘都還不到,而且就為了她不小心撞到他一下,就瓦解掉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情誼,她不要!
「我不要!」她的心口果然是合一的。
簡聿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理會她的抗議,也不管她從頭到尾的自以為是,即轉身邁著冷然無情的步伐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施子嬋欲哭無淚的扁了扁嘴,他們的感情真的這麼脆弱,禁不起輕輕的一撞嗎?雖然她不得不承認剛剛那一撞並不輕,至少她的額頭到現在還隱隱作痛著,可是就因為這樣便否決了她的一切,他也未免太無情了一些吧!
不行、不行!她絕對不能讓他這麼輕而易舉就把她給否決掉,她一定要重拾他對她的愛……愛?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呢!
不過向來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會答應與她交往不是為了愛是為了什麼?
一想到他是喜歡她的,施子嬋的一顆心就這麼心蕩神馳了起來,因他絕然拒絕而垮下的一張臉也不由得神采飛揚了。
簡聿權,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放棄的,她無聲的對著他離去的方向說。
揚起一抹笑,她改道朝回家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