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惡夢,絕對是一場惡夢!
本以為經過昨晚失眠外加欲火焚身的一夜後,他的苦難已經結束了,沒想到它竟然只是個開端而已。
鮑擎天不願相信的閉上雙眼,但是當他再度睜開眼楮時,眼前的情景卻絲毫沒有改變側臥在他身邊,像只無尾熊般緊緊的攀在他身上的鞠璇,絲毫沒有松開的跡象。
他覺得自己就快瘋了!
「小迷糊,你這是做什麼?」他以壓抑的嗓音問。
「睡覺呀。」鞠璇回答得理所當然。
鮑擎天克制的閉上雙眼一會兒,才再張開。
「我是問你,你這樣攀在我身上要做什麼?」他渾身僵硬的再問一次。
「以防你偷溜下床我卻不知道。」她認真的回答,同時移動身軀,在他身上找一個更舒適的位置。
他握緊雙拳,忍住差一點沖口而出的一聲低吟。
他倏然坐起身,讓她無法繼續以誘人的柔軟折磨他。
鞠璇見狀也跟著坐了起來。
「你不能拒絕我,除非你是作賊心虛。」她一臉堅定的望著他。
「我以為今天早上便已經證明了我的清白。」鮑擎天強迫自己以平常的語氣開口,但經她剛剛那一磨蹭的刺激後,他的嗓音已變得有些沙啞。
「不。」鞠璇搖頭,「早上我睡得太沉了,所以沒有注意到你有沒有偷偷下床去洗澡,也不確定你是不是一起床就叫醒我。」
「你要和我重復昨晚和今天早上的爭執嗎?」他忍不住輕嘆了聲。
「不要,我只要證據。」
‘你堅持要找到證據做什麼?難不成你想嫁給我?」
鞠璇眨了眨眼,反應慢半拍的輕叫了一聲,「啊!」
「沒想到你這麼想嫁我。」一見她顯露迷糊的本性,鮑擎天便忍不住想逗她。
辦暈倏地飄上她粉女敕的雙頰,她朝他皺了皺眉頭,輕斥道︰「你少胡說了!」
「是我在胡說嗎?那你倒說說看,你這麼想找到證據是為了什麼,不就是要我娶你嗎?因為誓言中,如有違誓就是娶你嘛,沒別的懲罰。」
鞠璇愕然的眨了眨眼。他說得一點都沒錯,他若違誓就要娶她,可是她之所以硬要找證據,不可能是為了要嫁給他啊,那是為了什麼?
「無話可說了吧,原來你真這麼想嫁給我。」鮑擎天倏然在她唇上偷吻了一下,笑得就像剛偷了腥的貓一樣。
「你別吵我!」鞠璇搶著嘴巴瞪著他。她一定要想起自己的目的,她明明記得她之所以要找證據證實他騙了她是因為……
「啊,我想到了!」她大叫一聲。
「想到什麼?」鮑擎天反射性的問。
「我要替你做早餐。」
他頓時瞠目結舌的說不出話來。
「我找證據是為了證實你在騙我,你明明每天早起卻不願意叫醒我。如果我能找到證據的話,你以後就沒有理由讓我睡過頭而不叫我,這樣我就能天天為你做早餐了。」
對,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善盡身為佣人的職責,以防哪天他突然翻臉不認人。
鮑擎天在心中叫苦連天,他到底是發了什麼神經要自掘墳墓呀?
早知道就乖乖閉上嘴巴,再咬牙做一晚的木頭,或許以她迷糊的本事,明早醒來之後,就會徹底的忘了她的最終目的。
噢!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是這樣嗎?我以為你想嫁我想瘋了!」他企圖再度混淆她的思緒。
「你少臭美了,我若要嫁,當然要找一個愛我、疼我、寵我、珍惜我的男人,誰像你呀,竟然把娶我當成毒誓。」鞠璇哼聲道,始終沒忘記他的可惡。
「一個愛你、疼你、寵你、珍惜你的男人?以你迷糊的個性,我看恐怕很難。」鮑擎天模著下巴,一本正經的說。
「臭包青天,你干麼老損我呀!」她起身撲打他,雙手卻被他握個正著。
「好吧,就算當真出現了,你確定他不會在意你和我睡過?」他繼續道。
「我們又沒做什麼。」她迷糊的本性又冒出頭了。
「昨晚沒做什麼,但是今晚如果你敢用剛剛那方式繼續抱著我睡的話,我可不敢保證。」他像是警告,又像是恐嚇的對她說,希望她能就此知難而退,可惜……
「想嚇我?沒那麼容易!」鞠璇一瞬間又像只無尾熊般緊攀在他身上。
「你真不怕我對你做什麼?」
「哼,你不敢,況且你若真對我做什麼的話,我就要你娶我以示負責!」
百嘿,既然娶她是他的毒誓,她就不相信他會笨到往絕境里跳。
「你最好別後悔。」他認真的盯著她說。
「放棄吧,你是絕對嚇不走我的。」
*****
鞠璇醒來,混沌的腦袋一時之間無法與渾身上下的酸痛感連上線,只是習慣性的伸手去抓床頭櫃上的鬧鐘,低頭查看現在的時間,而鬧鐘上的指針卻嚇得她立刻由床上跳起來,接著一聲低吟從她口中逸出,「噢!」
奇怪了,她的身體怎麼會這麼酸痛!
鞠璇自然的低下頭查看自己的身體,心想,是不是她昨晚跌下床過,以至于……
腦袋倏地變得一片空白,她瞪著自己赤果果的身體,迅速拉過身旁的被單將自己緊緊的裹住。
噢,老天!這怎麼可能?包青天他竟然……竟然……
冷靜點,鞠璇。
你必須仔細的回想一下,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身為當事人的你不可能會完全沒有記憶才對。
她還記得為了揭穿他的謊言,她誓死緊攀著他不放,可是他渾身上下有若石頭般堅硬,讓她難以在他身上找到舒適處,所以她每五分鐘便要換一個姿勢,不過惟一的先決條件便是絕不松手……
「別再動了。」
不知道在第幾次翻動時,頭頂上傳來他嘎啞的聲音,她不在意的堅持要找一個舒適的位置,于是仍繼續地蠕動身體。
「別再動了!」
他再度說道,這次的聲音中多了些警告的意味,但她卻絲毫不在意,反倒更積極的尋找她想要的位置,一只玉腿就這麼毫不淑女的跨到他身上,同時不悅的抱怨‘你的身體怎麼那麼硬呀,讓我怎麼睡都不舒服。」
鮑擎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她的腿正好踫觸到他現在身上最硬,且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爆炸的地方——如果他再不踫她的話。
這個小迷糊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呀?該死!
「不舒服就離我遠一點。」他強壓住身上的欲火,勉強自己再做一次君子的忍耐。
「不要。」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正在玩火。
「小迷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不要就是不要,你休想要我……啊!」
鞠璇尖叫一聲,被突然翻身的鮑擎天整個人平壓在身下,雙手則被高舉起,壓在她頭頂的兩邊。
「我給過你機會。」他半眯著向來深不見底,現麼卻熾烈異常的眼眸緊盯著她。此刻他渾身血脈僨張,緊繃不已。
鞠璇有些呼吸困難,看著近在咫尺的他,以及感覺他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與熱燙,她覺得自己心跳加速,體內有一種莫名的緊張與渴望逐漸在擴張。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你……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將我嚇跑。」
鮑擎天的回答是低頭攫住她的紅唇,給她一記短暫而真實的纏綿熱吻,絕對具有警告和嚇阻的作用——至少他是這麼覺得。
「你……」鞠璇臉紅心跳的看著他。他……他怎麼可以這樣親她?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不要回自己房間去睡?」
他低聲說,溫熱的氣息輕拂在她臉上,讓人心猿意馬。
「什麼?」她眨了眨眼,末了還不自覺的輕舌忝了一下干燥的唇瓣。
鮑擎天申吟一聲,再也忍不住的低頭吻住她微張而誘人的紅唇。他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但這個小迷糊卻不斷的撩起他的欲火,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看來今晚他是注定要擁有她了。
「希望明早醒來你不要後悔。」還有不要恨我。
喃喃地說完這句話,鮑擎天不再痛苦的抑制早在體內糾結成一團的欲火,狂猛熱情卻又無比溫柔的帶領她翱翔從未到過的天堂,直到她累極的倒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記憶讓鞠璇的面頰發紅、呼吸急促。她捧住自己發燙的臉,難以置信的不斷搖頭。天啊!她怎麼會迷糊得這麼徹底?
不請自來的爬上一個男人的床睡,就已經夠不知死活了,沒想到她竟還硬攀在他身上,又踏又磨的,難怪包青天他會……他會……
噢,天啊,她的腦袋到底是長來做什麼的?又不是七、八歲的小阿子,卻連最基本的常識、知識、危機意識都沒有,更不用說他還好意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她,結果她還是不知不覺的火上加油,直到他鞠璇閉上眼楮申吟著,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會迷糊……不,愚蠢到這個地步,連自己的清白都給賠上,而且最令她難以置信的是,事發至今,除了羞慚之外,她竟感覺不到一絲後悔與傷心。
天啊,她不會因為刺激太大,以至于精神變得異常了吧?要不然任何女人踫到這種情形,不都會哭得死去活來、傷心欲絕嗎?而她卻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永遠不再見……他。
想到鮑擎天,鞠璇霍然睜開雙眼,往四周張望,又側耳傾听房門外的動靜,半晌後,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呼了一口氣。
幸好,今天是禮拜天,所以他才沒叫醒她,任她睡到飽為止,否則,她還宣示知道該拿什麼臉來面對他,而他在經過昨晚的事情之後,又會拿什麼樣的眼,光與態度來面對她呢?
不想這個問題還好,一想到,鞠璇整個人都慌了。
如果包青天從此用那種好像她很不知羞恥的眼光來看她,她該怎麼辦?畢竟是她自己爬上他的床,而且他還不只一次警告過她。
如果他真以為她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嫁給他,而且他也說過他的長相與財力讓他成為許多人羨慕的對象,相對的,自然也會是女人傾慕的對象,那他會不會認為她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得到身價不凡的他?
如果,這也是她最害怕的一點,他真的為昨晚所發生的事負責而娶她——以她對他的了解,這點非常有可能,身為「毒誓」的她只會累他一生,這豈是報答一個有恩于她全家的恩人的方法?
不行,她不能這麼自私的把快樂建築在他身上,她不能害他,讓他痛苦,她必須離開這里,躲到一個讓他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
對,她得在他回來之前趕緊離開這里!
匆匆忙忙的爬下床,鞠腕還差一點兒被被單絆倒,她抓起地毯上的睡衣往身上一套,立刻沖回房間打包行李。
她的衣服很多,但一半以上都是每次陪他逛街時,他覺得好看便買下來給她的,而她既說不過他,刷他卡的衣服又不能退錢,到最終也只有接受。
必想起來,他真的對她很好,從三年前認識至今,即使他人在美國,亦從未棄她于不顧,甚至在一個多月前還二話不說就借她一億元。
像他對她這麼好的人,世界上大概沒有第二個吧,所以,她更是絕對、絕對不能害他。
生怕他會突然跑回來,鞠璇隨便丟了幾套衣服進行李箱,便急忙的換上衣服快步離去。
*****
在辦公室坐了一個早上,也逃避了一個早上,鮑擎天終于鼓起勇氣回到家中,打算面對不管是哭泣、憤怒、傷心或對他充滿恨意的鞠璇,因為不管她的反應如何,都改變不了他要娶她的決心,既然結果不變,他又何必擔心過程會發生什麼事。
這是他想了一個早上,終于理出來的結論.所以他回來了。
推開大門,屋內安靜得一如早上他悄悄溜出門時。她還在睡嗎?昨晚的他明知道她是第一次,還是忍不住連要了她兩次,所以即使她至今依然沉睡,他也不會大意外,況且她本就嗜睡不是嗎?
轉身小心翼翼的關上大門,怕得是驚擾到她,鮑擎天帶著微笑走向臥房,打算陪「他的」小迷糊再睡個回籠覺,沒想到床鋪上除了一蛇混亂的棉被外,竟什麼也沒有!
他直覺地轉身大步來到她的房間,然而眼前的一切卻差點讓他抓狂。
紊亂的化妝台、敞開的衣櫥門、凌亂閑置在地毯上的衣物包括她昨晚所穿的睡衣,還有整齊得令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沒人睡過的床。
鮑擎天帶著最後一絲希望走向衣櫥,咬緊牙根伸手拉開上層衣櫥的門,只見原本置放她行李箱的位置已空空如也。
「該死!」
他懊惱的揮出一拳,頓時,造價不凡的衣櫥幾乎殘破零落。
鮑擎天命令自己要冷靜,他大步的走到客廳坐下,開始思考著她可能會去的地方。
必鄉下是絕對不可能的,她曾在她父親面前發誓一定會好好的「工作」,所以背誓後的她自是不可能大老遠的跑回家。
那麼,她會去哪兒呢?
只剩下三個地方,那就是過去三年來與她情同姐妹的房客敖玫君、蘭鈴和衣築暄那兒。
他並不急著打電話,因為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必定是睡到將近中午才起床,換句話說,她應該還未到她們三個其中一個人的家,所以即使他打了電話,也不見得會找到她,不如晚些再打。
至于現在,他必須好好的想一想她逃開的原因。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他曾預期過她或許會緊張、害羞、尷尬、傷心、憤怒,或者恨他,但是逃跑?
不,這一點也不像她迷糊的腦袋會下的指令,除非她想到了某件他從未以她的思考邏輯想到的事。那會是什麼事呢?
餅了好半晌,鮑擎天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他深吸一口氣,瞄了一眼牆上的鐘,決定還是先找到她再說。
至于她為什麼要逃跑的原因,當面問她便是。
拿起電話,他首先撥給敖玫君的老公易驗箴。
鮑擎天從未向鞠璇提過,她的三位好朋友在結婚後,先後都曾驅使其丈夫前來與他交涉,企圖買回她的「賣身契」。
當然,她既從未賣身給他,他手上自然就無賣身契這種鬼東西,而一場誤會,不,應該說是三場才對,卻反倒陰錯陽差的讓他認識了三個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小迷糊一定做夢都沒想過,連她在這世上最要好的三個朋友身邊都有他的臥底,她就像是孫猴子永遠逃不過如來佛的五指般,只能待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一輩子屬于他。
電話一接通,鮑擎天毫不浪費時間的說出問題,得到否定的答案後,毅然改撥第二個號碼,這回找的是蘭鈴的老公任威砉。
不幸的,電話接通後,他得到了第二個否定的答案。
那麼剩下惟一的一個便是肯定的了,鮑擎天忍不住要興嘆,小迷糊就是小迷糊,她誰不去打擾,偏偏挑上那對剛結婚沒多久的,真是一個超級迷糊蛋。
按下第三個電話號碼接通後,他一點也不訝矣讜方在肯定的回答中隱約透露著抱怨與不滿。可憐的馬逵,戀愛長跑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歸,身邊卻突然冒出一個大電燈泡,也難怪馬逵在听他說一會兒便去接她後,那語氣激動得好像他是突然從逃邙降,來賜福予他的神佛,恨不得對他三跪九叩以謝逃鄺。
實在好笑!
輕搖了下頭,鮑擎天起身走向大門,打開門走出去後再轉身鎖門。
但就在他的鑰匙剛插入鑰匙孔的那一剎那,警覺乍起、脈搏加速,一種遺忘了許久的危險感突然向他涌來,讓他直覺的在眨眼間做出保命的舉動——
迅速移動位置並轉身,一顆子彈也同時射進他原本所站的位置前的門板里,如果他剛才沒有及時閃開,只怕他的心髒已遭殃。
而當第二發子彈從他肩膀上方劃過,留下一陣灼痛之際,他已完全閃入對方視線的死角,讓對方不得不作罷收手,迅速撤退。
貶是誰想殺他?
鮑擎天靜靜地靠在牆上思索著,並不急著走出去查看對方走了沒,只覺濕意從他肩膀上慢慢地往下蔓延。
必到台灣後,他並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也沒與過去混黑道時的人連絡或踫面,所以這絕對不可能是他的擎天過去的爛帳。
他猜想,這個想殺他的人,大概與他以為早已滅絕的殺手組織月兌不了關系,畢竟以剛剛利落的槍法與匿身的方式看來,可不是一般普通殺手做得出來的。
是的,他已經確定想殺他的是什麼人了,但是他們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來?
鮑擎天低喃地連番詛咒著,他不能把鞠璇帶入危險之中,不能容忍她可能會因他而受到一絲傷害,即使只是虛驚一場也不行。
皺眉思索了一會兒,他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有了決定,看來他只能再委屈馬逵一陣子了,至于該如何反擊,他相信任威砉能提供他想要的一切,而那幾個家伙想必會興奮得睡不著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雙倍奉還。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活得不耐煩了。
噙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他有如黑豹般優雅而無聲的走出防火巷,抽回鑰匙孔上的鑰匙後,打開門走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