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言歸于好,除了當事人之外,最高興的人除了李美玉就是顧延展了,而兒子決定到公司協助他經營事業的消息,更是讓他笑得闔不攏嘴。
這真是太好了,一旦兒子進入公司,以他的聰明才智,應該用不到一年的時間,便能對公司的所有事務駕輕就熟。倘若擔心他應付不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頂多再由他這個老爸帶個一年,最多兩年,他相信以兒子的慧根一定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兒,顧延展便忍不住的微笑起來,看來,他鐵定可以早幾年退休,帶著老婆去環游世界了。
「爸,我想從基層做起。」
「你說什麼?」環游世界的夢都還來不及作,就被兒子突如其來的話給驚醒,顧延展訥悶的看著他。
「我想從基層做起,先了解公司的產品和每一個部門的作業方式。」
「要了解那些並不一定要從基層去了解,你做我的特助,只需一年——不,或者用不到一年的時間,以你的才能,公司的一切自然能了若指掌。」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以太子的身份入主公司。」
「你怕人家說話?」顧延展皺著眉。
「爸,公司雖是你一手創立的,我們家也擁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但是公司畢竟還是有其他的股東存在,所以我這空降部隊絕對會落人話柄的。」
「你用不著管……」
「況且,」顧至霆接著說︰「如果公司以後是由我經營的話,我絕對不允許走後門這種事發生,所以,我又如何能首開先例呢?」
彼延展頓時語塞。
「爸,讓我以一個新進人員的方式進入業務部吧。」
「新進人員?你的意思是……」
「別讓任何人知道我是你的兒子,我要靠自己一步步的往上爬,直到坐上你的位子。」
彼延展頓時苦了張臉。
「你這樣要爬到民國哪一年?」那他要到何時才能退休?
彼至霆咧嘴一笑,拿父親剛剛夸他的話來回他,「以我的聰明才智,你覺得要幾年?」
他仍是蹙緊眉頭,「五年?」他希望的說。
彼至霆輕挑了下眉。
「十年?」不會吧,他兒子應該不會這麼遜才對。
「給我兩年的時間。」
「兩年?!」顧延展忍不住驚叫出聲,「兩年的時間你想爬上總經理的位子?這會不會太……」
「自大了?」顧至霆接下父親的話,「其實我並沒有打算要在兩年內爬到總經理的位子,據我估計做到經理或協理差不多。而能做到那個職位,我想我對公司的了解不到十成也有九成,到時要越級空降,應該沒人敢說話。」
說著,他瞄了父親一眼,意有所指的說︰「當然,如果你能等,不急著想和媽去環游世界的話,就給我五年的時間,我爬……」
「不不不,兩年就兩年,就算兩年後你還只是個小業務,這個總經理位子你也非坐不可。」顧延展急忙打斷兒子地道,開什麼玩笑,他當然是想愈早退休享福愈好嘍!
「兩年後還只是個小業務?爸,你會不會太瞧不起你兒子啦?」顧至霆似笑非笑的說。
「要讓我瞧得起你的話,一年就給我爬到經理的位子。」顧延展用激將法,如此一來,他明年的此時便可以打包行李,準備出國了。
「爸,你想害可黛成為怨婦嗎?」
彼延展一怔,「我開玩笑的。」隨即失笑的搖頭,「好,就給你兩年的時間,我會拭目以待。」
「你等著瞧吧。」他眼中閃爍著一種令人心驚的掠奪與野心。
彼延展莫名的感到一陣興奮,看來他這個兒子絕對會是匹黑馬,將在未來二三十年的商圈里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唉,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他想不服老都不行了。
想在短短的兩年內由一個小業務員爬上經理或協理的位子,如不靠關系走後門,就只有靠亮眼的成績來引人注目,然後把握每個機會一步步的往上爬。
彼至霆總共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在熟悉公司各項產品、以及行銷方針與策略上,然後再花三個月時間展露頭角,成為公司近一年來最亮眼的新人,前途可期。
這期間,他出色的外表讓公司不少單身女子芳心暗許,而因槍傷休了半年假的冉可黛亦回到了工作崗位。但夫妻倆雖待在同一個公司,卻分屬不同部門,再加上願至霆刻意隱藏身份,兩人也只能暫時形同陌路了。
不過別以為顧至霆會因此而妥協,以他的個性,以及兩人仍處在熱戀狀態的情況下,只要能偷得一刻空閑,他就絕對不會放棄與親愛老婆相處的機會。
今兒個,當他從客戶那兒離開,瞥見手表上的時間就快接近午休時,他毫不考慮的撥了通電話到公司,將老婆拐出來與他來個午餐約會。
當然,約會地點離公司有段距離,以免被人撞見,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隨侍者來到他預先定的位子坐下後,他靜靜地等待老婆美麗的倩影走入他視線中。
十分鐘過去,冉可黛才姍姍來遲的出現在大門口。而當她找到他朝他凝眸一笑時,顧至霆才發現,為了這個笑容,即使要他再等上一個小時,他也願意。
「開車過來嗎?」起身,他體貼的為她拉開椅子。
「不確定這里好不好停車,所以我搭計程車過來。」
「那待會兒坐我的車回去。」
「如果你不怕被人撞見的話,我不介意。」她似笑非笑的說。
「你在揶揄我嗎,可黛?」他蹙眉問道。
她微笑的搖了搖頭。
「來,靠近些。」他突然朝她招手道。
「什麼?」她不確定的傾身向前,沒想到他竟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明目張膽的吻了她一下,嚇得她不知所措。
「這就是你笑我的懲罰。」顧至霆得意的說。
「霆哥,你……」冉可黛不知道該說什麼,目光下意識的梭巡整個餐廳,擔心有熟人會看到剛剛那一幕。突然,她渾身一僵。
「怎麼了?」注意到她的反應,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句詛咒隨即出口,「該死!」
「怎麼辦?霆哥,古組長他一定看到了!」冉可黛慌亂的說,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彼至霆輕嘆口氣地看著向侍者搖頭,然後疾步離去的采購組組長的背影。「算了。」
「怎麼算了,如果他跟別人說我們……」
「我們是夫妻不是嗎?有什麼怕人說的?」他安慰的握住她的手。
「可是你想隱藏的身份、你的計劃……」冉可黛神情一黯,有些著急。「也許,我根本就不該來這里。」
「傻瓜,是我要你來的,記得嗎?」他拉起她的手,放置唇邊印下一吻,柔聲說︰「況且,與其這樣偷偷模模的不如公開,你不覺得嗎?」
「可是你的計劃……」
「計劃可以改,也可以換,可是我的老婆、我的可黛就只有你一個。」顧至霆說得一點也不覺得肉麻,但隔壁桌的人早已听得全身起雞皮疙瘩。
「沒想到你也有這麼肉麻的時候,Jeff。」一個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彼至霆聞言一愣的轉頭,原來是他PUB的常客,已有半年未見的韋大少竟韜先生,他就坐在他正後方的位子,身旁還伴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清麗美人。
「過來一起坐如何?」韋竟韜邀道。
彼至霆毫不猶豫的點頭,請侍者為他們移了餐具後,牽著冉可黛坐入他倆對面。
「近來好嗎?」顧至霆問。
「你是該問。」韋竟韜撇唇道,臉上莫名其妙的有絲不悅。
「怎麼了?還在為那個十九歲才來初經——」話頭突然停頓,顧至霆皺起眉頭瞪著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腳的韋竟韜,不解的問︰「你干嗎踢我?」
「你這半年來到底躲到哪個狗洞去了?」沒回答顧至霆令人欠揍的問題,他也瞪了他一眼。
「你有事找我?」
「要請你當伴郎。」
「嗄?!」顧至霆驚訝地張大了嘴。「誰要結婚?你嗎?我不相信!」
「不相信也得相信。」韋竟韜伸手將身旁的清麗美人攬向自己,接著介紹,「這是我老婆,章宜靈。」
「啊啊啊……你你你……」顧至霆完全被嚇傻了。
「怎麼?」韋竟韜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似乎很享受將他嚇傻的樂趣。
「你不是一向最不屑婚姻這種東西嗎?」口水一咽,他找回自己的聲音揶揄道。
「你不也說,你是絕對不可能愛上自己的妹妹嗎?」韋竟韜瞄了他身邊的冉可黛一眼,不甘示弱的反諷。
彼至霆隨即咧嘴笑了笑,他攬住老婆的肩膀,親密的靠著她。
「他叫韋竟韜,認識的人都叫他韋少。」他向冉可黛介紹後,將目光轉向意宜靈頷首示意,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顧至霆,這是我老婆冉可黛。」
「你好。」章宜靈看向兩人,羞澀的點頭。
「這陣子你到底跑哪去了?家里電話也沒人接。」向冉可黛點了個頭,韋竟韜問向足足失蹤了半年的顧至霆。
「我們搬回我爸媽家住了。」
「為什麼?」
「說來話長。」顧至霆不想多說的輕搖了下頭。「倒是你們是什麼時候結婚的?」
「兩個月前。」
「恭喜。」他真心的祝福,「我會補送一份結婚賀禮的。」
「你想送什麼?太輕的我不收。」韋竟韜言下之意是叫他不用送了,因為光是他剛剛那句恭喜已讓他受用無窮。朋友無數,知心的也只有這麼一個,能听到他向自己說聲恭喜,他覺得夠了。
「太輕的不收?」
彼至霆挑眉,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若連朋友的結婚賀禮都省的話,他這個人也太爛了吧?只是該送什麼給他這個啥也不缺的天之驕子呢?
靈光一閃,他突然想到一個利人利己的禮物。
「韋少,你近來是不是有計劃想跨足網路通訊業?」
「你消息真靈。」韋竟韜一愣,扯了下嘴唇。
「萬事起頭難,你該領悟到這句話了吧?」
「你想說什麼?」
「還記得我爸的公司是以什麼起家的嗎?」
韋竟韜想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敏銳且感興趣的眸光。
「這個賀禮夠重了吧?」顧至霆微笑道。
「我以為你在三十五歲之前,不會接手家族事業。」韋竟韜喝了口配餐的酒,從杯沿上方看著他道。
「此一時彼一時,你當初不也覺得那是燙手山芋嗎?現在呢?」顧至霆瞄了他身旁的清麗佳人一眼。
「直接指名找你?」韋竟韜笑了。
「不,我現在只是公司里的一名小業務而已。這件事,我今晚回家會跟我爸說,到時再和你聯絡。」
「我希望接洽和未來合作的對象是你。」
「我想,這應該可以安排。」他沉吟了一會兒後說。
「等你的好消息。」韋竟韜向他舉杯道。
「祝我們合作愉快。」顧至霆也舉起杯子。
杯沿踫杯沿,發出清脆的聲響,兩人一干而盡,定下了他們此後的合作關系,而往後二十年,雄霸于網路通訊事業的霸主便在此刻誕生。
因為與韋竟韜聊得太開心,而誤了回公司的時間,顧至霆著實被經理狠狠地削了一頓,只是令他不解的是,經理是他上司有權利教訓他,但其他人呢?他們憑什麼也對他冷嘲熱諷的?
不過想到兩年內要做到經理或協理的目標,這不可能的任務讓他沒有時間浪費在尋找無聊的答案上,轉個身便將一切拋向腦後,全心全意的開發新客源。
身為一個業務,他堆一的工作就是想盡辦法把公司的商品賣出去,然後累積業績成為一個Supersales,之後要升職自然易如反掌。
「顧至霆,你進來一下。」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循聲轉頭,只見業務部張協理正站在辦公室門口,他忙不迭的起身走向協理辦公室。
「把門關上。」
聞言,顧至霆雖心生懷疑,卻還是听命的反手將門帶上,安靜的等候指示。
「坐。」張協理指著面前的沙發要他坐下。「我剛剛听到一些關于你的流言。」沒有廢話,他開門見山的說。
彼至霆微蹙了下眉頭,靜靜地等著他後續的話。
「你雖然到公司不到半年,但是我相當看好你,覺得你很有潛力,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事實上下個月的績效考察,我有意向上級提報,破例讓你升為副理,雖說我這樣做可能會產生一些反彈,但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絕對有辦法做到讓人心服口服。可是……」他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說。
「請協理有話直說。」
「你下午和企劃部的冉經理一起吃飯是不是?」他突如其來的問。
彼至霆還真沒想到這件事散播得如此快,才幾個小時而已,連管理階層的人都知道了。
「是。」他老實的回答。
張協理原本只是微蹙的眉在一瞬間攏緊了起來,一臉凝重的看著他,「你進公司不到半年,或許有件事你不知道,冉經理是總經理的媳婦。」
彼至霆沒有應聲,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回答知道呢,還是說其實他就是可黛的老公。
唉,這兩個答案都不可說,因為他若答知道的話,那便是明知故犯,而後者那就更不必講了,倘若可以說的話,今天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算了,我就當做你先前不知道好了,希望從現在起,你能謹言慎行,別再讓我听到你的名字和冉經理的扯在一塊兒。你能答應我嗎?」張協理一副為他好的樣子。
這叫他如何能答應?他緊鎖眉心,沒有應聲。
「顧至霆,你能答應我嗎?」見他遲遲不答,張協理不禁提高嗓門。
「協理,能讓我考慮一個晚上嗎?」
「這種事你還要考慮?」張協理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協理,我能問一個問題嗎?」他不答反問。
「什麼問題?」張協理瞪了他半晌才問道。他最好不要問他,難道「結了婚的女人就不能追嗎」這種愚蠢的問題。
「除了協理之外,公司里還有哪些肯定了我的表現?」
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麼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張協理愣了一下,「你問這做什麼?」
「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表現是否已達到自己所定的標準而已。」顧至霆輕描淡寫的說。
「我不知道你的標準有多高,但就我、陳經理、楊協理、廖副總而言,你的表現只能用一個優字來形容。」
「是嗎?」听了回答他反而顯得若有所思。
「我說過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說不定不要幾年,我這個位子可能會變成你的,所以希望你能好好的想一想我剛剛跟你說的話,明天能給我一個好的答案。」張協理語重心長的說。
彼至霆輕點了下頭。
「除了這件事,協理還有其他的事要交代嗎?」他恭敬的問。
「有句話說樹大招風,因為你的表現太過搶眼,若是下個月我提報成功,讓你升為副理後,難免會惹來一些嫉妒之聲,所以在人際關系上面,希望你能先做個功課,免得到時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顧至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謝謝你的忠告,協理。」
「如果真想謝我的話,那就好好表現,別丟我的臉就行了。」
「這一點協理倒是可以放心。」他微笑保證道。
「希望如此。一張協理微微頷首,「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彼至霆起身,向他點了個頭,轉身離開。
必到自己的座位,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喜悅的心情,打算繼續完成剛剛進行到一半的工作,然而,當他低頭尋找方才辛辛苦苦編制一半的資料表單時,發現那張表單竟然不翼而飛。
他將椅子稍微向後推,查看它有沒有掉到桌下去,但桌子底下什麼也沒有。
「你有沒有看到我放在桌上,一張淺紅色的A4表單?」他向隔壁的同事詢問,同事對他搖了搖頭。
這就奇怪了,那張表單怎會憑空消失?或者……
彼至霆凌厲的瞄了整個業務部一眼,慢慢地抿起了嘴,他絕不容許公司有內賊存在,他就任總經理後,一定會揪出這個吃里扒外的人殺雞做猴,好好整頓公司一番。
斑,反正那張表單還未完成,他拿走了也是廢紙一張,起不了什麼作用。
罷剛張協理的話給他一些靈感,這下子要派遣他這個小業務員去與韋竟韜討論合作案,便可師出有名,只要爸在績效考察會議上丟出一句要測試他的能力即可。
屆時,不管是會計部、技術部、開發部,或者是企劃部,必定都要有人參與這個合作案,而企劃部的人選嘛……嘿嘿,可讓他找到一個可以與老婆朝夕相處的理由了。
嘖,他還更是有點迫不及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