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花房朝餐廳的地方走去,陳婧屏本想借穿著圍裙的言硯,來忘記關于言紙的一切,沒想到五分鐘前還一片燈火輝煌的後院,卻只剩下一盞庭園燈亮著,冷冷清清的。
不必多想,她知道自己又換到另外一個時間里了,不過好加在的是,她至少還在家里。
穿門而入,屋子里冷清的氣氛幾乎與後院所差無幾,屋內沒有半個人。
現在幾點了?
她抬頭看客廳的壁鐘,已經十點多了,沒道理家里沒有半個人呀!即使爸爸有應酬,媽媽不得不陪他出席,至少她也應該在家才對呀,這個時候的家里怎會空無一人?
難道她睡了?
她走上二樓穿過自己的房門,房內空無一人。透過窗外庭園燈的光線,她注意到床上的床罩組竟然是她平日用的那一套。
這怎麼可能?那一套可是上個月爸爸到法國出差,特地為她從法國帶回來的耶,怎麼可能……陳婧屏突然慢慢的瞠大雙眼,轉身注視著房里的每一件物品,書桌、電腦、燻香、CD、音響、衣櫃,甚至于她昨天才穿過的一件GUESS牛仔褲……
天哪,她終于回到她所熟悉的年代了!而這是不是表示她就快要從昏迷中醒過來了呢?畢竟她的夢境是從小到大順著走下去的,如今她都已經夢到「現在」了,接下去根本就沒什麼好夢,她也該醒了才對不是嗎?
快快快,她閉上眼楮心里默念著,快讓她醒過來吧,拜托,她已經受夠在夢中游蕩的感覺了,快讓她醒過來。
餅了好一會兒,陳婧屏緩緩地睜開雙眼,她仍站在原地,而四周也仍是一片靜謐——
「鈴鈴……」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狠狠地嚇了她一大跳,她皺眉的望向房里的分機,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接,卻抓了個空。她瞪著自己穿過話筒的手,氣憤的收回手。
般什麼鬼!這個夢她到底要作多久呀,什麼時候她才能夠醒過來,都已經讓她從小夢到現在了,還想怎樣?
要她繼續夢下去是不是,那就夢呀!誰怕誰?
她怒氣沖沖的轉身,穿過房門往外走去。反正在這個夢中,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自主權,隨這個夢境接下來要將她帶去哪一段過去、現在或未來,她就不信它真能永無止境下去!
穿過房門仍能清楚的听見屋內的電話鈴聲持續響著,而這只證明了一點,那就是她仍是待在同一個時間里並未更換。
「嗶!」屋內的電話久未有人接,自動轉到答錄機里。
「喂,叔叔,我是言紙,我們已經找到婧屏了,請你听到留言後速至我家。再說一遍,我們已經找到婧屏了,請速至言家。」
蚌然響起言紙的聲音讓站在二樓的陳婧屏一愣,在听到他留言的內容之後,她更是不知不覺的張大了嘴巴。
言紙那混蛋到底在說什麼,什麼找到婧屏了?好像她曾離家出走或走失似的。
不過照他這樣說,難道爸媽這麼晚不在家的原因,會是出門去找她?
不會吧,她明明不記得自己曾經搞過失蹤的把戲,沒道理會有這麼一段怪異的「回憶」出現在夢中才對呀。
不管了!既然言紙那混蛋說要到言家,她不妨就到言家走一趟,順便確定一下這回她所處的時間。
嗯,說走就走。
「砰!」
大門被用力的推開,差點沒撞裂門後的牆壁,一票人隨即筆直的沖進屋內。
「老王,听說找到人了,是不是真的?」言家大家長言四寶一進屋,便揚聲問道。
「在哪?你說找到人了,人在哪?」言家女主人房文歡緊接著問,目光同時朝屋內掃去。
「婧屏!」緊隨其後,第三個踏進大門的張淑芬在迅速張望一眼後,已朝女兒飛奔而去。
「不要!」
一見有人撲向她,陳婧屏不,糾正,這個外表與陳婧屏長得一模一樣,但內在完完全全不是陳婧屏的女生,頓時驚聲尖叫的躲進坐在沙發上的言硯懷里,一雙手還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剛剛停歇不久的淚水再度落下。
陳婧屏瞪著眼前這個明明是自己,卻又是個標準冒牌貨的女生,呆站在門邊的角落,已經完完全全無力說話了。
從穿過言家大門進入屋中,看見「自己」像個小阿般哭個不停那一刻,她就傻住了。
那是她嗎?她不確定究竟問了自己幾次同樣的問題,但答案卻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搖頭、搖頭再搖頭。她不是她,不可能是她,不會是她的。
然而如果她不是她,那麼她究竟是誰,怎會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答案在一陣混亂後,由言硯口中慢慢出現。
「姜虹綾,十歲,就讀安情國小四年級,家住長安街翠庭社區A棟八樓三號,電話××××××××,爸爸叫姜錦濤,媽媽叫葉學伶。」
天哪,你在開什麼玩笑,姜虹綾,今年十歲?
是夢吧?反正夢中無奇不有,這種自己的身體卻被別的靈魂佔據的事,自然不足為奇。可是問題在于,除了自己的身體被一個小女孩佔據之事外,其他的一切人事物為什麼都可惡得真實!
她的車禍、她的計謀,爸媽的緊張與傷心,言家人的關心與幫助,甚至于言硯對她的態度與每一個人的性格。這一切的一切都與真實那麼的吻合,而且他們甚至可以清楚的將從她車禍至今的一切,巨細靡遺的說出來。
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嗎?那麼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愈來愈覺得不安?愈來愈覺得害怕?
不!這一切一定只是一場夢而已,她要回家去睡覺,說不定一覺睡醒後,她自然也會從昏迷中醒過來。
對,回家睡覺,她要回家去睡覺。
穿過擋在門前的眾人,她飄出言家們外,朝回家的路走去。
屋內有燈!
陳婧屏驀然停下腳步,瞪著由窗口透出的燈光,懷疑的眯起雙眼。怎麼會這樣?爸媽不是正待在言家那邊嗎?屋內又怎麼會有燈,難道是有小偷闖空門?
她迅速的往家們的方向跑去,卻在跑了一兩步之後,再度停下了腳步。
真是笨,她怎麼會忘了在這場夢中,它總是趁著她走路的時候將她帶到下一場夢境呢?
太好了,她終于月兌離剛剛那場夸張而且可笑的夢了,至于接下來又會有怎麼樣的夢在等著她,她一點也不在意,只要不是剛剛那一場就夠了。
穿過大門進入屋內,爸媽兩人果然好端端的坐在屋內沙發上,陳婧屏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微笑,走上前也挑了張沙發坐下。
「唉!」張淑芬突然長嘆了口氣。
「別想那麼多了。」陳志育說道,語氣中也有著嘆息。
陳婧屏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們倆,眼中有著疑惑,好端端的爸媽為什麼要嘆氣?突然間,她發現他們的神色似乎較往常憔悴許多。
「發生了什麼事?」她沖口問,當然,還是沒人听得見她。
「你叫我怎能不想?小屏她……」張淑芬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你說小屏她現在到底在哪?」
「她跟言硯在一起。」
「你明知道跟言硯在一起的不是小屏,她不是我們的女兒,不是小屏!」她說著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老婆你……唉!」陳志育深感疲憊的長嘆一口氣。
看著一個嘆氣不已,一個淚流不止的父母,陳婧屏不信的搖頭,血色逐漸從她臉上褪去。
不可能的,他們在說什麼?剛剛那場夢明明就已經是過去式了,不可能再延續發展下去才對,不可能的。
「那個女孩……雖然她的身體是我們女兒的,但靈魂不是。」張淑芬哭道︰「我們家小屏是不吃麥當勞的,她更不會為了一件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她不是小屏,不是我的女兒。」
「她是小屏,至少她的身體是小屏的。」陳志育忍不住將她擁進懷里,啞聲的說。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們女兒身上?」她哽咽的問。
他無語,而陳婧屏自己更無語。
怎麼會這樣,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夢,為什麼她會作出如此離奇怪異的夢?自己的魂魄在過去與現在之間飄蕩,而身體卻被一個陌生女孩的魂魄佔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能告訴她?
「也許這是報應。」陳志育緩緩地啞聲開口,「小屏從小就那麼任性,想要什麼就非得要得到,即使自己得不到,也絕不讓別人得到它。這一次,她為了得到言硯,竟然連假車禍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才會導致結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許這真是報應吧。」
「她從來就沒有害過任何人,只不過任性了點,老天不應該這樣對待她的,更何況她的任性我們也有責任,若不是我們過于寵愛她,又怎麼會養成她的任性?都是我們的錯,如果有報應就報應在我身上,她還那麼年輕,人生才要開始,老天不該……它不該……」張淑芬已泣不成聲。
「不管如何,至少我們該慶幸小屏的身體仍然毫發無傷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陳志育安撫著她,「更何況小屏不是一直希望自己能和言硯成雙成對,而今他們倆相處的情況已有改善……」
「讓言硯改變態度的並不是小屏,而是待在她體內的虹綾,你應該知道。」她突然打斷他說。
「我知道,但是言硯所面對的畢竟是小屏的臉。」
「如果哪天我的身體進駐另一個靈魂,你會因為我這張臉,而繼續愛著早已不是我的我嗎?」張淑芬假設的問。
陳志育無言的看著她半晌之後,猛然搖頭。他無法想像一個外貌明明是他的妻子,卻被一個行為舉止完全不像她的女人取代後的感覺。
「言硯那孩子對我們家小屏一點意思也沒有,所以對于小屏的熱情舉止,他只會離她愈來愈遠,對她愈來愈冷漠。但是言紙那孩子就不一樣了。」
「言紙?」
陳志育愕然的看著妻子,陳婧屏更是瞠大了雙眼,好端端的媽媽為什麼提起言紙那個大混蛋,還說他不一樣?
他哪里不一樣了?喔,對了,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混蛋,她怎會忘了這一點呢。
「言紙喜歡小屏,難道你不知道嗎?」張淑芬說。
陳婧屏嘴巴微張,以一副被嚇呆了的表情瞪著媽媽。
「你怎麼會知道,言紙那個孩子跟你說的?」陳志育有些意外的問。
「只要稍微用心看一下,你就會知道。」
「但是他們倆,我是說言紙和小屏他們兩個平日根本就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踫面的時候不是斗嘴就互不理睬,言紙那個孩子怎麼可能會喜歡小屏呢?」
「你有沒有發現他們倆每次斗嘴時,幾乎都是小屏在罵人家,而且小屏似乎對言紙很不滿?」
陳志育點頭。
「我記得不只一次,小屏怒不可遏的在我們面前大罵言紙,說他憑什麼管她,她高興做什麼就……」他忽然住嘴,像是突然想通了某件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似的看著妻子。
「我想在我們盲目的寵愛下,小屏今日之所以除了刁蠻任性,卻從未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來,言紙功不可沒。」張淑芬說︰「你回想一下,自從我們和四寶、文歡成為好朋友之後,小屏便一直和言家四兄弟在一起,一起讀書,一起玩耍,一起長大,但是為什麼她卻獨獨討厭言紙?」
「因為言紙總會告訴她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
「對,比起我們,言紙似乎更像稱職的父母,比我們更關心小屏,我們應該汗顏。」
「才不是,他根本就是看我不順眼,以打擊我為樂,所以才動不動就對我冷嘲熱諷,批評我這批評我那的,跟關心八竿子打不著關系!」
陳婧屏忍不住在一旁大叫,然而此時,閃過她腦中的卻是他救她免于車禍,以及他為她被那三名混混打得全身是傷的畫面。
靜下心來,拋開一切的成見,她平心靜氣的回想一切自己所記得,言紙曾經對她所說的話,她不得不承認,除了嘲諷之外,他言下之意全都充滿了關心與教導。
難道,她真的誤會他了?
「言家那四個孩子都是懂事的好孩子,不管小屏能嫁給他們兄弟哪一個,都是她的福氣。」陳志育目光沉靜。
「如果小屏的脾氣不改,我怕她永遠也不會有那種福氣。」張淑芬郁郁的開口,「更何況她現在究竟在哪兒,能不能重回到我們身邊,還是來知數。」說著,她的眼淚又再度掉了下來,「老公,你說小屏會不會就這樣,就這樣……永遠離開我們?」
「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
「可是……」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房間休息吧。」陳志育打斷妻子的話,將她從沙發上扶了起來,圈著她往二樓走去。
「咱!」容廳燈熄了。
「砰。」二樓主臥房的門開了又關。
陳婧屏卻仍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動也不動,她被媽媽最後那幾句話給震傻了。
永遠、離開?
她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姑且不論她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一切是夢境或是真實的,她從來沒想到如果自己醒不過來,或回不到自已身體里的話,後果會變得如何。
她會死嗎?或者像現在這樣永遠飄蕩在時間里,看著親人、朋友、過去的自己,或者未來不是自己的自己,然後永遠觸模不到他們,感覺不到他們?
不,她不要這樣,她不要!
驚恐慢慢地滿陳婧屏整張臉,她倏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想也不想即往大門的方向沖去。
她要去找那個膽敢佔據她身體的女孩,把她趕離她的身體,那個身體是屬于她的,她要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去,那是她的!
穿門而過的來到屋外,陳婧屏才發現天色不僅已大亮,連太陽都已升到了半空中。
她知道自己又跳到另外一個時間里去,但是這對她所要做的事根本就無礙,她要先找到那個霸佔她身體的女孩,然後再想辦法回到自己的身體內。
從爸媽的對話中,她知道那女孩跟言硯在一起,而要找言硯當然是到他家去找,所以她筆直的朝言家走去。
憊沒走到言家,就見言紙雙手抱胸,一臉怒氣的像個門神似的杵在大門外,像在等什麼仇人。
陳婧屏懷疑的左右張望了一下,四周並無任何一張她熟悉的臉孔,言紙在等誰?該不會是等她吧?
心里才這麼想著,就見一輛計程車由遠而近的駛來,停在言家對面。同時間,她看見言紙怒氣沖沖的大步越過馬路,朝那輛計程車走去。
從計程車里走下來兩人,一個是言硯,另一個則是她要找的人,那個佔據著她身體的女孩。
陳婧屏在一愣後,毫不猶豫的立刻走向他們,卻愕然的看見越過馬路的言紙一走到言硯身邊,便不由分說揍了他一拳,然後兩兄弟在說了幾句話後,更是莫名其妙的大打出手。
「他們倆在發什麼神經?」她自言自語的問,腳步不由得加快朝他們走去。
「喂,你們兩個不要打了,發什麼神經呀?你們倆是親兄弟耶,搞什麼鬼?」她在一旁叫喊。當然,如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沒有人听得見她。
「喂,你站著發什麼呆,被嚇傻了呀,叫他們別打呀!」她忍不住轉頭朝站在一旁發呆的姜虹綾大叫,「喂!憊發呆?」
也許因兩人的磁場有所感應的關系,姜虹綾竟在她叫完後,跟著大叫出聲——
「不要打硯哥哥,不要打硯哥哥。」
現哥哥?陳婧屏當場傻眼,天哪,這是什麼稱謂,言硯那種睥氣怎麼可能容許別人叫他硯哥哥?不過,現在好像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
「喂,你們倆沒听到她的話嗎?不要打了!」她再度朝那兩個失控的兄弟大叫,當然,結果仍是毫無助益。
「喂,你再多叫幾聲,要不,直接沖上前去把他們兩個拉開來。」
她轉頭對姜虹綾命令,怎知話才說完,她竟突如其來的往對面馬路沖了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兩旁有無來車。
一輛疾駛的轎車朝她撞過去。
「小心!」陳婧屏雙目圓瞠的沖口大叫,但隨著一陣輪胎在地面摩擦的刺耳煞車聲,然後一聲「砰」,她看見自己的身體凌空飛起,摔落在一公尺外的路邊。
「婧屏!」
「虹綾!」
由四周響起的激動吼叫聲包含了兩個名字,一個是她的,一個則是那女孩的,而在場惟一不是叫喊她的名字,而是叫著那女孩名字的人,是言硯。
原本站在路旁的言氏夫妻,以最快速度沖到陳婧屏身體倒地的地方,一個忙叫救護車和通知陳氏夫妻,另一個則激動的不斷叫喊著她的名字,兩人全都一樣面色凝重,蒼白如雪。
但是有兩個人例外,言紙和言硯,他們倆仍是站在對面的馬路上,面無血色,一動也不動的猶如兩尊石像般,連呼吸與心跳似乎都停了下來,相當的嚇人。
不一會,救護車呼嘯而來,緊跟著還有剛接到消息即駕著警車飛奔而來的言家老大言筆。
他鎮定的將肇事者的事交給同事處理,自己則陪著家人們。
敗快的,陳婧屏的身體被推進救護車內,其他人有些則坐上救護車一同到醫院,有些則回家自己開車,然而馬路對面那兩尊石像仍是動也不動的。
言筆終于發現他們的存在,他穿越馬路來到他們身邊,認真的看了他們一會兒之後,什麼也沒說,一手搭在一個弟弟的肩上,給他們面對事實的力量,同時帶著他們趕赴醫院。
陳婧屏一直默默的跟在他們兄弟身旁,現在的她心情混亂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她強迫自己不能逃避,如果她真想回到自己的身體里,也許這場車禍正是個機會,她絕不能放棄。
一群人聚集在手術室外。
隨著言紙他們走進醫院,陳婧屏看見了傷心的父母,與陪在他們身旁一起支持著他們的言爸言媽,他們坐在手術室外,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卻一致的沉默不語。
「爸、媽,婧屏的情況怎樣?」言筆開口問。
言四寶搖頭,「還不知道。」
「醫生怎麼說?」
「要開刀之後才知道。」
陳婧屏聞言頓時轉頭看向亮著手術中燈號的手術室,然後她看著爸媽,與進入醫院後仍是呆若木雞、不發一語的言紙、言硯兩人半晌,驀地轉身穿過手術室的門,進入里面。
手術室內醫生與護士們因正忙著搶救她的身體,而彌漫著一種嚴陣以待的肅穆氣氛。
陳婧屏本想走近自己的身體看看自己傷得如何,卻被眼前一片觸目驚心的紅嚇得不敢再舉步向前,只敢站在離手術台最遠的一個角落,小心翼翼看著。
突然間,一道白影從手術台上,不,應該說是從她的身體內緩緩地浮了出來,然後咻地一下消失不見。
陳婧屏眨了眨眼,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了,卻忽聞一名護士驚叫道︰「醫生,病人的心跳開始變慢,血壓也開始下降。」
她倏然瞠大雙眼,看著醫生迅速而且連續的下達幾個命令,只見原本在一旁好像無所事事的護士們瞬間全動了起來。
「報告心跳。」
「五十、四十九、四十六……」
「血壓。」
「八十三、八十二、八十一,現在只剩八十了,而且還在降。」
醫生奮力的實行心肺復蘇術,護士不斷地輸送氧氣,然而停放在手術台邊機器螢幕上的數字卻仍然不斷的變小。
怎麼會這樣?難道她真的會死掉嗎?
陳婧屏面無血色的搖頭,忽然,她記起了剛剛那一道消失的白影。
難道說那個白影代表的是駐留在她身體里姜虹綾的魂魄,而今她的魂魄已經遠離,所以她的身體才會逐漸失去生命力?
開什麼玩笑?那道魂魄是鳩佔鵲巢,為什麼她一離開她就得死?
等一下!離開?這不是她求之不得的機會嗎?
雙眼一亮,她抬起下巴堅定的看著仍在手術台旁進行急救的一行人,在深吸一口氣後,走向手術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