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的跑到黃昏市場買了一堆菜再趕回家,佟琤壓根兒就忘了臉上的傷。
開門看到他早已在家,她忍不住的朝他漾起一抹動人的微笑。
「不用多久就可以開飯,你等一下。」她一邊對他說道,一邊迅速地提著菜朝廚房走去。
可是他卻突然擋住她的去路,「你的臉怎麼了?」
佟琤愣愣的瞪了他半晌,這才想起自己的傷。
聞人狠一徑的盯著她的臉頰看,近距離看傷勢更為嚴重。
「是誰?」他伸手輕觸她的臉,聲音飽含怒意的問道。
「啊!」
輕呼一聲,佟琤迅速地側過頭,藏起那半張見不得人的臉,不讓他看見。
不知道為什麼,她下意識排斥讓他看到自己丑的一面。
聞人狠不讓她逃避,伸手輕輕地將她的臉轉了回來。
「是誰?」他堅持的問。
移不開臉,佟琤只好面對他。
「什麼是誰?」她問。
「動手打你的人。」
佟琤張嘴,倏又閉上了嘴巴。
吃他、住他,還讓他的婚姻留下紀錄,她已經夠對不起他了,實在不應該再將自己的煩惱加諸在他身上。
想罷,她立刻對他搖頭。「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沒有人打我。」
五個手指印都清清楚楚的印在她臉上了,她竟然還說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聞人狠有絲不悅的盯著她,不明白她為何要替對方月兌罪。
「好啦,你別擋我的路,否則的話到八點你也別想吃得到晚餐。」佟琤開玩笑的恫嚇道,隨即側身越過他,朝廚房走去。
但是她才向前跨出那麼一步,她的手臂就被拉住,隨即她發現雙手上的菜被他截去丟放在地板上,接著她整個人被拉向客廳。
「喂,我要煮飯,你拉我到客廳……」
「坐下。」他將她推入沙發椅中。
佟琤呆愕了一下,立刻由沙發中跳了起來,「我還要煮菜……」
「菜它不會突然長腳跑掉。」
「什麼?」
「你的臉需要冷敷。」聞人狠趁她呆愕間再度將她壓回沙發椅中,同時開口道。
佟琤眨了眨眼。
「拜托……」她起身叫道,卻在同一瞬間再度被他壓了回去。
「你要繼續跟我爭執,還是听話將臉冷敷一下,再進廚房做晚餐?」他好整以暇的凝視著她問道。
「可是有必要這麼夸張嗎?這又不是我第一次被打。」佟琤忍不住抗議道,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聞人狠凌厲的雙眼眯了一下,「你剛剛不是說沒人打你?」
佟琤愕然的瞠大了雙眼,她迅速地避開他探視的目光,渾身不自在的動了一下。
「嗯,我的意思是,以前我被人打過,受傷的情況比現在自己不小心撞到還嚴重……」他益發冷峻的表情讓她不得不住口。
他的樣子看起來好生氣,為什麼?因為她的說謊,還是……因為听見有人打她?
唉,佟琤呀佟琤,你就沒事別胡思亂想,難道沒听過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愈大嗎?還是安份點的扮好自己的角色,免得半年後苦了自己。
深吸一口氣,她對他揚起一抹微笑。
「你不是要我冷敷後再進廚房嗎?可是你若再這樣呆站在這兒,我想我們倆遲早都會餓死。」她開玩笑的說。
聞人狠又看了她半晌,這才不發一語的轉身拿了條毛巾走到冰箱前包里一些冰塊後,回到她身邊。
「將它壓在受傷的臉上。」他說。
佟琤乖乖地听話照做,沉默的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尷尬。
「我可以去廚房了嗎?」她舌忝了舌忝唇瓣開口說,「你知道我連米都還沒有洗,有些青菜在煮之前也需要先泡水。」
聞人狠沉默的看著她。
「我發誓會繼續冰敷著的,不信你可以站在廚房門口看。」見他無言,她立刻發誓般的說。
他依然沒有說話,佟琤在等了半晌後,決定將他的反應譯為默許。
她小心翼翼的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接著偷偷地瞄他一眼後再跨出一步。
她小偷般的行徑讓聞人狠忍不住想笑,她更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女人,既可以氣得他揚起殺人的,又可以一邊惹得他想哈哈大笑,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見她終于放心,不再試探的大步走向廚房,他亦轉身朝那兒走去,就如她所言般的倚在廚房門口看著她。他不是真的在監視她,只是單純的想看她。
他發現,自從她出現之後,他開始真正的懂得什麼是笑、什麼是生氣,懂得想、懂得關心,還懂得期待。
他期待每天晚上能夠見到她,期待每天早上能吃到她親手做的早餐,期待她無拘無束的與他說話,期待她每次不經意的笑。
真是不可思議,光是這樣看著她在廚房里忙東忙西的,他竟然有種幸福的感覺。
幸福,原來就是這種滿心脹滿感動的感覺。
「我的臉好冰,可以把這拿下來了吧?」佟琤再也受不了的走到他面前,嘟嘴皺眉道。
聞人狠眼中迅速地閃過一抹笑意,他伸手拿下她貼在臉頰上的那只手,再輕觸她冰冷的臉頰。
「這樣會痛嗎?」他問。
「早就被凍麻痹了,哪里還感覺得到痛呀!」佟琤狀似抱怨的朝他瞪眼。
聞人狠忍不住的揚起嘴角。
「你知道我現在半邊臉沒有感覺嗎?講起話來一定很像科學怪人。」
「哈……」頓時之間,聞人狠再也受不了的咧嘴大笑。
科學怪人?虧她想得出來!
「你還笑,這還不都是你害的!」她嘖道。
聞人狠逐漸收起笑聲,看著她的表情充滿了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柔情。
佟琤突感心跳加快,她訕訕的低下頭。
「呃,你到客廳去坐一下好嗎?我保證半個小時之內就可以開飯了。」說完,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迅速地動手準備晚餐。
做菜時,她可以從眼角余光發現他一直都站在門口看她,沒有離開,害得她一再的分心失誤,在手忙腳亂中完成他們的晚餐。
待菜全部上了桌,佟琤才知道今晚的晚餐做得有多失敗。
鮮綠的青菜被炒黃了,主菜糖醋排骨也糊了,就連最簡單的一道湯都因為她先前誤灑了太多的味精而失味。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麼?
「對不起。」她說。
聞人狠從猛扒飯的動作中抬頭。
「怎麼了?」他語音模糊的問,口中還有著未吞下口的飯菜。
「我做的很糟。」
他一臉不解的看她。
「這些菜。」她解釋道。
「它們很好吃。」他挑高眉頭,只說了這句話。
「你不用安慰我。」她搖頭說。
他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夾了些菜到她碗里。
「吃吃看。」他認真的說,接著徑自低下頭猛吃。
她煮的東西真的很好吃,他都已經忘了自己上回感覺東西好吃是多久以前的事,只記得他之所以吃,只是為了按時填飽肚子而已。
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吃相,佟琤懷疑地低頭注視碗中他夾給她的菜,然後動手夾了一口送進嘴巴內。
那菜跟她想像中的一樣難吃,至少以她平常的水準而言,佟琤郁悶的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覺得不好吃嗎?但我覺得很好吃,畢竟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特地為我做了一桌子的菜。」聞人狠頭也不抬,一邊繼續吃他的晚餐,一邊平淡的開口說。
「第一次?那你媽呢?」佟琤沒有多想便沖口問道。
雖然她家常窮得三餐不繼,但是只要稍微有一點錢,媽媽總會盡可能的煮上一桌熱騰騰的飯菜給她吃,而他卻說這是他的第一次?
「我沒見過她。」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她不知道他是個孤兒。
「你沒有必要跟我道歉。」聞人狠毫不在意的抬頭說。
從小苞其他同伴在「黑暗世界」里長大,大伙的成長環境都一樣,沒有父母的疼愛,只有每天不斷的訓練訓練。事實上他一直到開始出任務,接觸到外面的世界後,他才知道父母是怎樣的一個角色。
他本姓聞人,這是他們在毀了「黑暗世界」前,惟一從電腦里查到的紀錄資料,一如酷、冷、絕他們三人一樣,都只有姓氏而已。
所以,他從僅有一個代號「狠」更名為聞人狠,而酷、冷、絕則也分別改名為赫連酷、司空冷和宇文絕。
佟琤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他凝視著她說。
「不,如果你喜歡,我以為可以常幫你做飯。」她忙不迭的搖頭。
「可以嗎?」
「可以,現在我禮拜六和禮拜天晚上都不用上班,有時候禮拜天一整逃詡休假,到時候我都可以煮給你吃。」
說著她一頓,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瞄桌上的菜。
「因為太久沒下廚了,所以今天做的菜有些失常,不過我保證下次一定讓你打從心里說出好吃這兩個字。」
「我覺得這已經很好吃了。」
佟琤燦然一笑,「有沒有人說你很會安慰人?」
「我不會安慰人,也從來不曾安慰過人。」聞人狠看了她一眼,認真的說。
佟琤在一瞬間笑得更加開心,一抹惡作劇的光彩倏然閃過她眼眸。
「你說它們很好吃對不對?」她挑眉說。
「對。」
「那你就把它們全部都吃完。」她笑眯眯的說。
「好。」
咦咦咦?
見他話聲一落,便頭也不抬的開始猛吃,佟琤瞠目結舌的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喂喂喂,我只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呀!」當他將整盤發黃的青菜往自己碗里倒時,她終于忍不住的叫道,還一邊伸手阻止他的舉動。
怎知,他竟爆出一句令她哭笑不得的回答。
「可是我肚子餓。」狠人聞說。
佟琤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瞪了他半晌,她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聞人狠表情不變,慢條斯理的繼續掃完這一盤,換下一盤。
「喂,留一點給我,我還沒吃耶!」笑到淚流,佟琤一邊抹著淚,一邊抗議的叫道。
看他吃東西的樣子,連她都覺得桌上的菜變好吃,而食指大動了起來呢。
聞人狠呆愕了一下,原本打算將整盤菜都佔為已有的舉動稍微的收斂了一下,留了一些份量在盤內,然後再放回桌上。
「就這麼一點?」佟琤膛目結舌的瞪著盤中的菜。
「你需要減肥。」
「啊?」
瀕然抬頭,才看到他眼中閃著惡作劇的笑意,佟琤忍不住笑了起來,還回他一句,「你才需要減肥呢!」
接著,她便抓起碗筷開始與他搶食,直到桌面盤底個個朝天,這場為食廝殺的戲碼才終告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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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吃得太飽,佟琤在椅子上坐了好半晌,這才起身收拾碗盤。
聞人狠想要幫忙,卻被她以一句愈幫愈忙而拒絕,乖乖地走到客廳里去看電視。
佟琤心不在焉的洗著碗,不由自主的再度胡思亂想起來。
他對她這麼好,見她受傷半夜出門為她買藥;見她臉腫,不顧肚子餓堅持為她冰敷;就連她煮出難吃的菜,都捧場的將它們一掃而空,這一切舉動難道是因為他喜歡她?
所以,他日前才會毫不猶豫的與她簽下結婚證書,後又收留了她?
貶不會?
這個可能性有多大?
想一想,也許他當初會常到速食店里去,目的根本是為了看她,因為羅琳也曾經說過,他只向她點餐而已。
哇塞,這不會是真的吧,被這麼一個大帥哥暗戀,要她下輩子投胎當畜牲她也願意!
不過這畢竟只是她的胡思亂想而已,因為如果他真的喜歡她或者暗戀她的話,孤男寡女同處一個屋檐下都一個星期了,他卻沒吃過她一點豆腐。
唉,算了,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愈大,她一定要謹記這句至理名言才行呀。
聞人狠目不轉楮的看著電視,只手輕撫在撐脹的胃上,懷疑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竟然會做出如此異常的舉動,吃到差點沒讓自己給爆掉,他真的是瘋了。
不過這種偶爾瘋一次的感覺還真好。
唇邊噙起一抹滿足的笑,他眷戀的看向廚房內那抹身影,感覺心里的那份顫動,他恐怕早已愛上了她。
愛,多麼不可思議而且震撼的字眼,但卻是那麼真實的存在著。
餅去一個星期來,他為了想理清內心焦躁的感受,所以每逃詡跑去打擾鮑老大。
鮑老大本名鮑擎天,這個名字也是在他離開「黑暗世界」後才取的。
因為同是黃種皮膚,所以在「黑暗世界」里,他們五個同樣擁有黃皮膚的成員一直有著特殊情誼,直到那年殘在一次任務失敗而殯落。
那個時候,他們四個人在世界各地執行任務,當他們接到消息時再想找他的遺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因為「黑暗世界」內部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神秘,即使是雇主所委托的任務,也只有委托人、受托人和老板知道,所以當他們查出一切之後,距事發當時已過了三年。
擺街教父……
也只有在真正面對他們時,才會知道名響殺手界的殘為何會敗在他們手上了。
不過令他們四個早已心如止水的人,同時露出驚訝的神情,不是他們同時失敗被擒,而是殘根本沒死的事實。
想起過去幾年來的一切,他依然覺得如夢一場。
每天去打擾鮑老大和老婆相處,靜靜的看著他們相處的情形,只是為了想證實他的猜測,證實那不可能會降臨在他身上的幸運是否發生了?
他只想知道那焦躁不安的感覺是不是愛,他愛上那個突如其來拉他到法院結婚,又住進他家的女人了?
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問不出口也看不出個所以然,直到剛剛在飯桌上,看到她為自己所燒煮出來的菜飯不滿意而露出愁容時,他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這真的是愛。
因為他在鮑老大家也看過類似的情形,鮑老大老婆煮出來的東西實在令人難以下咽,但為了不讓親愛的老婆傷心,他還是屏住氣息的將它們完全吞下肚。
原來愛情也能以這種爆笑的搏命方式表現,一如他剛剛吃光了她所煮的菜,只為讓她再展笑顏。
他愛她,他終于明白。
然而她呢?
與他結婚是為了躲避父兄無情的逼迫,而住進他家大概也是出于無奈。
他只是她的擋箭牌,他們是假結婚,將會在六個月後離婚,而且她並沒有打算要與他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真沒想到,他生平第一次戀愛卻是一廂情願,實在有些可笑。
不過,他發誓這種情形不會持續太久的。
一旦讓他了解到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一旦讓他下定決心鎖住目標,沒有人可以逃過狠的追緝。
而這一回,他要追緝的不只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
佟琤,你就乖乖地等著接招吧。
拜要定你了。